爱豆家里有道观-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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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蒋莎莎无比高兴。
欧执名沉思片刻,问:“你打算唱哪首歌?”
“《春天的降临》啊。”
有欧导搭腔,蒋莎莎自然要卖弄两下,开口就唱了起来。
当她唱出第一个词,整个安静的庭院,忽然起了疾风。
枯叶杂草唰唰唰从地板刮过的声音,在若沧耳里无比喧嚣,几乎盖过了莎莎的歌声。
若沧能够听到整个村落的咆哮,在白昼风声里,聚成了愤怒的啸音。
随着蒋莎莎的清唱,逐渐变得明晰,风都吹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迎面来风,蒋莎莎不得不中断,伸手捋好被风吹乱的长发。
小助理浑然不觉,竟然出声夸道:“莎莎姐,风都在给你鼓掌呢!”
蒋莎莎欣然接受,收起脸上的尴尬,看向欧执名的眼神写满了期待。
“嗯。”欧执名勉为其难捧场,“是挺好听。”
若沧觉得,这些人什么都看不见真的很幸福。
这哪里是风鼓掌,这简直是沈家先祖带起的掌风,恨不得把人摁死的那种!
这还只是白天。
换成晚上,他自然可以想象出万导所说的闹鬼现场。
他没找到莎莎的问题,但是他找到了沈家大宅抵触的原因。
情况有些严重。
等到其他人捧着蒋莎莎去准备的时候,若沧找到万家奇。
他说:“万导,我们去外面看看后面拍的场景。”
接头暗号似的,万家奇当然懂。
他们刚出院子,若沧就开门见山。
“不能让她唱歌。”他看了看整个战备状态的沈氏祖宅,“至少,不能在沈家宅院里唱。”
“为什么?”万家奇疑问里透着心痛,“那可是我们节目的重头戏!”
夜空之下,万籁俱寂,美丽女性的歌声与历史的回忆交相辉映。
谁不爱看,谁不爱听?!
然而,再重要也不行。
若沧说得真诚直白,“因为沈家人不爱听。”
闹鬼的心理阴影,最终战胜了万家奇的艺术家修养。
当天,节目组根据万家奇的要求,蒋莎莎的《春天的降临》,场地改在了沈家大宅门外。
他们在门外空地摆好了一圈红色蜡烛,掐好时间在戌时黄昏,一一点燃。
蒋莎莎换上了一身红色长裙,妆容淡雅清丽,神情相当不解。
她参加过那么多的节目,当然懂得在哪里唱歌更美。
沈宅庭院大气磅礴,历史感浓厚,当然不是一个大门当背景能够比拟的。
无论是镜头感,还是气氛,自然是夜空下的宅院,更加能够打动观众的心。
万物朦胧,夜幕降至。
蒋莎莎在一片跳跃烛火掩映中问道:“万导,之前不是在院子里唱吗?”
万家奇的借口非常巧妙。
他说:“哦,因为我们突然觉得用蜡烛当布景更能重现当年的篝火。所以挪到了外面,免得沈宅失火。”
听起来合情合理,然而地方是若沧改的,蜡烛是若沧让点的。
这些从沈氏祠堂拿来的祭祀蜡烛,常年晕染了祠堂先祖的气息。
此时点燃,正是要把蒋莎莎给圈在里面,保证安全。
话是这么说,可若沧并不确定沈家祖宗们会给面子。
夜晚一到,烛火辉煌,蒋莎莎身着红衣,在火光之中分外美丽。
拍摄现场人数众多,远远还有沈家年轻一代,在拍照、闲聊。
若沧却觉得山野寂静,空旷无野,厚重雄伟的沈家祖宅,隐隐约约笼罩在夜色阴霾之中。
万家奇示意开始,蒋莎莎便启唇唱道:“冬天把白雪铺满大地——”
婉转清亮的歌喉,在静谧夜晚显得悠扬。
歌颂春天不会被冬天击败的歌曲,仍旧饱含着当年抗战时候的期许。
整片建筑群落,都在随着歌躁动。
仿佛一首歌,触动了它们无法愈合的伤口,集体战栗起来。
若沧在发现异动的瞬间,转身远离了人群。
他循着气息最浓烈的方向,来到了沈家祠堂。
这里平日不会锁门,留给回乡的沈氏子孙跪拜吊唁。
若沧抬手推开大门,连嘎吱的门轴声,都透着沉重。
供奉的案台上,累累摆满了沈氏宗族的牌位。
字迹从旧到新,从古到今,密密麻麻占满了整间大房。
面对这样满室牌位,若沧像见到了成千上万的神明塑像。
子孙后代虔诚的祭祀,抵得上一座庙宇。
这些不止是牌位,而是当地的守护神。
它们在排斥着蒋莎莎,即使她不过是站在宅门外歌唱,也引得沈家老祖宗们不安。
若沧拿起旁边随意堆好的檀香,出声说道:“抱歉叨扰各位老人家了,我们只在这儿待几天就走。”
他持着香,拜了拜。
香火缭绕之中,若沧的声音低沉悠长。
“这首歌是期待战争早日胜利的歌曲,也许对葬身于那个年代的长辈沉重了一些。记忆虽然痛苦,但是过去了七十多年,各位也不要怪罪一位年轻人的冒犯。”
他将檀香插在香炉里。
祠堂中满溢了无法忽略的怨气、怒火、悲伤。
那些夹杂着时间难以消弭的沉重情绪,渐渐从牌位里弥散出来,源源不断,周而复始。
它们排斥的不是蒋莎莎,而是那首歌。
大地等待的春天终于降临,却没有庇佑到那些竭尽一生等待春天的人。
闹得万家奇信念动摇的东西,不是邪祟,更不是鬼怪。
不过是历经四百多年,无数不肯平息恨意的沈家先祖,留下来的最后执念。
魂魄归于天,归于地,归于河流山川。
留下来的恨,辗转潜伏,被歌声唤醒。
这样的恨,若沧不能随意的画个法阵符箓嚣张的击碎。
万千先祖凝聚起来的善意,压抑着它们的恶,在时光里慢慢度化自己。
可能百年,也许千年。
漫长且任重道远,却从未放弃庇佑这片山水。
如今,若沧只想助它们一臂之力。
他恭恭敬敬的掐了个三清诀,启唇念道:“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低沉清亮的声音,吟诵着道教往生咒,安抚着宗族之中无法安息的灵魂。
那些刻骨铭心的痛,贯穿灵魂躯壳的恨,还有饱受折磨的苦,环绕在若沧身旁,一拥而上,肆意宣泄着数百年的仇怨。
万千怨气引上身,若沧躯壳里冲刷着无边苦海。
他闭着眼睛,神情一如既往平静,眉峰却有掩盖不住的痛苦。
灵魂和躯体,与沈氏共同回溯苦难。
平复怨气,远比消灭它们更加困难。
若沧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耳旁全是尖锐凄惨的哀嚎,炸得他一字一句不能疏忽。
渐渐恨意变得浅淡,还给了若沧属于自己的五感。
“你干什么呢?”
突然,后方响起的一声话语,一切重回清明。
那些痛苦和愤怒,抽离了若沧身体,导致他精神一靡,不得不扶住案台稳好身形。
若沧皱着眉转身回看,就发现尚未超度的阴晦怨气,冲向欧执名。
他刚掐起诀,正要打散那些怨气。
谁知它们一近欧执名半米内,就这么没了!
若沧缓过气,扶着案台站稳了。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欧执名浑身阴沉气运,那些阴损运势更加的凶狠莫测。
“啊……”若沧眨眨眼,缓缓的说,“万导叫我来上柱香。”
祭拜的香炉里,确实燃着。
但是,这么奇怪的要求,欧执名还第一次听说。
两个人站在别人家的宗祠里,安静得听得到彼此的呼吸。
若沧有很多话想问。
他又觉得问了也白问。
最终,他顺手从旁边再抽出三根檀香。
“欧导,来都来了。”若沧点燃了香,递给欧执名。
他说:“拜一拜沈氏先祖,保佑万导的节目顺利吧。”
沈家徘徊数百年的苦恨仇怨,他超度了不少,剩下的,竟然让欧执名诡异气运吸收走了。
虽然他的气运愈加阴损,但是对沈家来说,再也无恨意滋生,往后就是纯粹的一方守护神。
也算另一种魂魄归于黑夜,归于寂静。
归于……欧执名。
作者有话要说: 《春天的降临》,作曲:陈歌辛
代表作《玫瑰玫瑰我爱你》、《凤凰于飞》、《恭喜恭喜》、《夜上海》,并谱写了《渡过这冷的冬天》《不准敌人通过》等抗日歌曲。
“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道教往生咒》
第10章
既然是别人家的祠堂,不上柱香再走,好像确实说不过去。
等欧执名拜了拜,插好香。
若沧整个人都懒懒的,提不起劲,只想回去睡一觉。
毕竟单独超度怨气,他又不是欧执名这种自身无感的聚阴器。
当然损耗精力。
但是,在欧执名看来,若沧显得高冷又沉默。
他混迹娱乐圈,什么人都见过。
若沧实在是不符合圈内该有的跟红顶白势利眼。
导致他好奇,若沧是装的,还是真的。
于是,两个人沉默的回组路上,欧执名起了话头。
“万老师说,你会道术。”
“嗯。”
欧执名:?
他诧异于若沧的坦诚和随意,又问道:“这么说,你给许满辉驱鬼也是真的?”
换个时间,若沧必定好好纠正他,是驱邪,不是驱鬼。
但他精神刚受过摧残,“差不多吧。”
十足冷漠,无法继续。
欧执名跟人聊剧本头头是道,谁不是主动奉承他。
平时各种花言巧语听得厌烦,现在身边这个小爱豆,竟然对他爱答不理,浑身上下写满了没兴趣。
欧执名不得不考虑起自己往日风评,问道:“你对我有意见?“
若沧总算是打起精神瞥了欧大导演一眼,看着他浑身阴沉黑灰的气运,只想离他十米远。
看在欧执名帮忙吸收了一部分怨气的份上,若沧安慰道:“别多想,我是累的。”
他语气肯定,视线真诚无比,实实在在的写上了“和你相处真的很累”。
欧执名高冷姿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直到他们回了节目组,结束当晚的拍摄,两个人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若沧真的累。
连万家奇上来忐忑询问:“怎么样?解决了吗?莎莎不会有事吧?”
他都是点点头,言简意赅,“放心,没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一到酒店,若沧躺在床上当咸鱼。
摄召怨气上身超度,过于耗费精力。
大约,他是被万家奇描绘的济世救人沈氏家族说服了。
在这些心怀宽广的长辈面前,把他们当成鬼怪摆出法阵、燃烧符箓来驱邪,实在不够敬畏这些积德行善的人们。
超度往生,将恨消弭,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
他闭上眼,很快沉入了梦境。
星空黝黑的夜晚,地砖烧着篝火。
有人轻声问:“疼吗?”
不远处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姑娘,眼神清凉,歌声浅淡。
“唱吧唱吧,桃花燃起了鲜红——”
不一会儿,梦境又有人蜷缩在牛棚,躺在肮脏街巷,夏日虫蝇嗡嗡响。
恨啊。
恨这春天来得太晚,恨这人间过分冰寒。
恨他腐朽病痛的躯体,就要消失在炎炎夏日,等不到冬,也见不到春。
若沧醒来时,盯着惨白的天花板一阵恍然。
他抬手一摸,脸颊上未干的湿润泪痕。
那个梦境是沈家不知哪一位逝去的长辈留下的恨意。
熬过了战争,却没有熬过寒冷的生命之冬。
见过了希望,再经历绝望,才能体会到漫长无尽的人间地狱。
若沧的情绪难免受到影响,变得低沉。
万家奇看得出他的沉默寡言,随即变得忐忑起来。
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叫什么大师,只得关切的问道:“若沧,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若沧说,“只是做了一个梦。”
他坐在沈宅一隅,平静的说着篝火下的《春天的降临》,讲述着无人问津的生命消亡。
仅仅是梦,复述出来已经足够的沉重。
节目组的人安静听着,变得异常沉默。
这样的梦境,与他们在沈家后人那儿听说的截然不同。
仿佛美好故事的另一面,带着历史尘埃掩盖的真实。
若沧说完,轻松了许多。
他笑着说:“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后悔。”
没有后悔成为医生,没有后悔在战争中失去手臂。
他恨的,是生命无常与短暂。
恨的是春天太迟,冬天太冷,夏天太漫长,秋天太凄凉。
若沧笑了笑,“沈家的长辈,应该跟我梦里一样,对行医有着格外的执念吧。”
执着到死去,心里都在恨不能得到世人认可,重回济世救人的方向。
万家奇相信若沧是有能力的人。
哪怕真的是梦,也该是鬼魂托梦。
族谱上大记事确实缺失了一段时光。
那一节无人敢再提起的过去,不止是沈氏宗族的痛,更是这片土地的伤痕。
万家奇说:“所以我翻遍了他们的大记事,还有祖先留下来的书信之后,真情实意的觉得,这是一个伟大的家族,就像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伟大的人民,值得我们好好记住。”
梦境只是梦境,故事仍是故事。
节目组的拍摄细致又郑重,直到这一期的《山河千年》拍摄结束,都没有再发生过任何闹鬼的事情。
结束的时候,全部成员再次去了沈家宗祠,恭恭敬敬的与沈家祖先们道别。
欧执名作为旁观者,视线难以从若沧身上移开。
他年轻却稳重,温柔却刚强。
欧执名见过他单手持着毛笔的飒爽,也无法忘记沈氏宗祠那一晚的眼神。
可是,若沧好像真的对他兴趣全无。
以至于万家奇都开玩笑的说道:“若沧会道术,你会玄学,这可能就是一山难容二虎!”
欧执名真的冤。
他说:“我可不会什么玄学。”
都是巧合罢了。
节目组制作,若沧回到市里,宣传和工作按部就班的进行。
敖应学觉得,自己每次送若沧去录节目提前回来忙工作,一不留神就会收到助理反馈的大消息。
“听说欧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