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筒-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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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等你的验伤报告。”
　　“你先给我20块钱，日后我随你怎么样，好吗？”
　　“给我蛋糕，我就放你出去。”
　　“你怎么这么小气呢？你那么有钱，就给我个蛋糕怎么了？”
　　“白天医院的话，抱歉了。”
　　……
　　昔日和雷坚相处的点点滴滴，萦绕在心头。
　　不管万扬睁着眼还是闭上眼，总是能看到雷坚的脸。
　　常年幽闭的心房，像是突然注入了阳光一样，又温暖又富有神圣的仪式感。
　　原来生命是这样的。
　　他以前一直都奔着死而活。等万宝长大了，等万宝足够安全了……是他常想的话。
　　现在却突然觉得，除了为万宝，他自己活着，也是有那么点儿意义的。
　　。
　　晚上十点，郑弈正在山腰附近巡逻，却见一个男生急匆匆上山来了。
　　他急忙走那人前面，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同学，这么晚了，你还上山啊？有事吗？”
　　聂龙一脸的嚣张气焰：“让开，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怎么能不知道呢？！”郑弈吊儿郎当地说道，“你不就是聂勋的儿子聂龙吗？”
　　“知道我是谁，还不让开？”
　　“你上山干什么？”
　　“我有事。”
　　“什么事？”
　　聂龙挑眉：“什么事用得着给你一小保安汇报吗？”
　　“哼哼。”郑弈不怒反笑，“从今天开始，这山腰上的治安，就归我管了，恐怕你还真得向我汇报汇报。”
　　“……”聂龙愣了一下，急问，“这么说，今天有人在万扬屋里打架的事，是真的了？”
　　“打架？”
　　哼，那是打架吗？那是被打。
　　郑弈一想到今天的这场架，就觉得分外耻。辱。
　　不过，雷坚答应他，日后会再和他比一场的。
　　可雷坚有一个条件，就是郑弈以后必须专职守在山腰，晚上不准任何人上山。
　　当然了，雷坚每个月会额外给他些‘好处费’的。
　　其实保安的职责里，本就有巡山的规定，只不过，以前大家都不想‘尽职尽责’罢了。
　　“是……是打过架，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啊？”郑弈口气不善道。
　　“你……”聂龙从没想到，一个小保安竟然比他还嚣张，“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你滚出S大。”
　　“不信。”
　　郑弈说着，走到聂龙跟前，两人身高差不多，说话的时候，几乎都快脸贴脸了：“聂龙，在我被开除之前，一定会向校方报道说，你深夜上山，居心叵测。而我，不过是善意地阻止你罢了。”
　　“……”
　　“哦对了，我要是被开除了，我一定会去找你那个有钱的老子，讨个说法的。每，天，都，去。”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让聂龙觉得分外恶心。
　　他后退一步，气腾腾地瞪着郑弈：“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一拳就挥了过去。
　　可郑弈很轻易就躲开了。
　　聂龙虽然挥拳很猛，但拳速不行，而且脚下功夫也很菜。
　　所以他和郑弈打，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的。
　　再看郑弈，打聂龙的时候，就像逗弄小孩子一样，又闪又躲，又推又拉。
　　故意激怒着聂龙。
　　可聂龙却不能奈何他。
　　这种打法让聂龙觉得十分窝囊，可又无计可施。
　　最后，他一咬牙，就朝郑弈的下。三。路抓了过去。
　　郑弈见对方竟然这么下作，瞬间就收起了玩儿心。他一脚踢开聂龙的手，紧接着，一个转身，就把聂龙扫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的聂龙，愤怒到了极点。
　　可正当他要站起身再打过时，郑弈却骑在了他的腰上，狠狠压住了他：“臭小子，没想到你这么下三滥啊。那玩意儿能随便捏的吗？”
　　“你放开我？”聂龙暴怒地踢着腿，“你这个混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任凭聂龙如何叫嚣，可郑弈就像是厚重的卡车一样，压着他不动。
　　郑弈优哉游哉地点了一根烟，只把聂龙的暴跳如雷，当成是重金属音乐来听。不仅没耽误心情，反而还享受了起来。
　　聂龙骂了半晌，见郑弈却恍若未闻，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架势。
　　更生气了。
　　“我明天就让学校开除你，你这个混蛋，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一根烟吸完，郑弈才百无聊赖地站起身。
　　一得空，聂龙也趁机急忙站了起来。
　　郑弈警告他道：“聂龙，我劝你识相点儿，不要自讨苦吃，今天老子可以放了你，但你要是再敢来这里，别怪我不客气。”
　　“你……”聂龙有心再和郑弈打一架，但他知道，自己是打不过对方的，“好，那你就回答老子一个问题，今天是谁和万扬打架的？是雷坚吗？”
　　聂龙刚回学校，就听说万扬今天和人打架了。
　　而且和万扬打架的人，不是别人，还是雷狰的儿子雷坚。
　　所以他才来山上找万扬，想问问情况。
　　“万扬没有和任何打架，他好的很。”郑弈道，“有人砸了他家的玻璃，然后我们头儿……”
　　“有人砸玻璃？”还不待郑弈说完，聂龙的两条眉毛就已经竖起来了，“哪个傻。逼干的？是雷坚吗？”
　　“不是，是一个叫于路斌的家伙。”
　　“于，路，斌！！！”
　　聂龙重复完这个名字，转身就跑了。
　　“……”
　　郑弈都没见过这样的，整个一傻缺。
　　正想转身，继续巡逻。
　　“郑弈。”
　　刘保安和聂龙擦身而过，急匆匆走了过来。
　　“刘哥，你怎么来了？”
　　“哦，是主任让我过来和你说一声，别巡逻太晚，装装样子就行了。”
　　“……哦，我知道了。”
　　“对了，刚才那个是聂龙吧？灯光太暗，我也没看清。”
　　“嗯。”
　　“他来山上干什么？”
　　“谁知道去，反正是想去找万扬，让我给拦住了。”
　　“你……你怎么能拦他呢？他可是聂勋的儿子。”
　　“那怎么了，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你都不知道他来的时候那样子，一副要杀人的嘴脸，我能让他找万扬吗？再说了，雷坚说晚上不让人上山的。”
　　刘保安哼笑了一声，挖苦道：“我算是知道那个雷坚为什么非要指定你巡山了。”整个一个二愣子。
　　“你什么意思啊？！”郑弈是真不明白。
　　“没事没事，反正你……你再巡一会儿，就歇了吧，别真跟领了圣旨一样的，他又没给咱们钱。”
　　“……嗯，好的。”
　　雷坚额外给钱的事，郑弈并没有和李西他们几个说。因为一旦说了，这份工作就轮不到他了，钱也留不住。
　　更重要的是，雷坚就不会再和他比试了。
　　刘保安转身下了山。
　　郑弈平时就傻乎乎的，说什么是什么。所以，平常遇到什么得罪人的事，他们其他几个人都会往后缩，而把郑弈往前推。
　　郑弈也从不含糊，不，畏，权，贵！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是刘保安没想到，雷坚竟然也会利用郑弈这个‘优点’。
　　其实，他们心里多多少少也知道，雷坚肯定会额外给郑弈点儿的。
　　他只是有点儿……有点儿不甘心罢了。
　　他一直都是个聪明的人，处事圆滑，与人为善，朋友一大摞。
　　可他的这些‘优点’，如今却没有一个能帮上他的。
　　反而是让那个二百五郑弈，捡了个大便宜。
　　优点成了缺点，‘缺点’却成就了郑弈……
　　这真是个黑白颠倒的世界啊！
　　刘保安走后，郑弈继续巡逻。
　　他就是把雷坚的话，当成圣旨了。他是个傻乎乎的人，所以只做傻事。
　　他娘活着的时候，只教过他一个道理：跟在优秀的人身后，总没错的。
　　只是，郑弈和刘保安，还有聂龙，都没有注意到，山腰一直藏着一个人。
　　这人见郑弈始终守在土屋附近，就一直没有现身。
　　他一直在等郑弈走。
　　可郑弈，始终都没走。
　　自从上次万扬在课堂上勾搭雷坚开始，艾宇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没想到那么快，雷坚就又在万扬的土屋里和人打架了。
　　不管这其中的情节如何，艾宇都不感兴趣，也不想再等了。
　　他今天就要鼓起勇气，向雷坚告白。
　　刚刚他已经让同学给雷坚传了话，约雷坚在学校后面的小操场见面。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操场，正是小万宝的幼儿园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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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操场上，小伙伴们都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可万宝却被排挤在外了。
　　因为他的棉袄是连体的，别人根本就抓不住，而其他小朋友的棉袄都是短款的，下摆那里非常好抓。
　　小小的人靠在冷冰冰的铁网上，看着远处嬉闹的小伙伴，心情十分低落。
　　脸上没有了蛋糕的装点，小家伙瞬间就又被打回了‘小饿死鬼’的原型。
　　他那天和哥哥出门的时候，明明还有一大块蛋糕的。
　　可第二天他醒来之后，却发现，那块大蛋糕没有了。
　　他知道，一定是那个叫‘聂龙’的坏蛋拿走了，为此伤心了很久。
　　要知道，那蛋糕可是他能在小伙伴面前耀武扬威的唯一凭证。
　　如今，没有了蛋糕的点缀，他也就马上被大家抛弃了。
　　小万宝越想越委屈。
　　很快地，两颊开始发烫，嘴巴也撇了起来，鼻尖开始堵塞，接着，泪水就蓄满了眼眶。
　　怕被人发现，急忙假装没事儿人一样，转过身，面对着铁网。
　　之后。
　　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
　　可小家伙却并不敢哭出声来。
　　因为别人都在笑，如果他哭了，就会显得更不合群了。
　　何况，就算是大家看到他哭了，也没有人会上前来回应他的。
　　看着山上的土屋，他想到了哥哥。
　　其实，他现在并不怨哥哥没有给他皮袄穿。因为他知道，哥哥没钱。
　　上次万扬给他买了大蛋糕，已经很了不起了。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觉得哥哥的脸色很不好。
　　就问万扬：“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可万扬只是微笑着摇摇头，否定了。
　　他临出门的时候，万扬正在往铁盆里倒水。
　　所以他知道，现在万扬一定正在土屋里洗衣服呢。
　　他还知道，那水很凉。
　　因为他把外套扔进盆里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里面的水。
　　小爪子一接触到那水，就像是触电一样，收回了手。
　　可他的哥哥，洗衣服的时候，把手伸进盆里，却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冷似的。
　　他用布袄袖子擦擦眼，小嘴巴仍旧撇着，一抽一抽地哽咽着。
　　哥哥这么辛苦，却从来都没有抱怨过。
　　所以他也决定了，不要小皮袄了。
　　“你在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万宝急忙回过了头。
　　果然，是雷坚。
　　艾宇把雷坚叫到这个小操场附近的时候，雷坚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
　　却谁知，艾宇只是给他塞了封信，就跑了。
　　他并没有打开看。
　　因为他从艾宇的神情中，就知道这封信是什么内容了。
　　他把信连着信封撕碎以后，扔进了垃圾桶。
　　正要转身离开，就看到了落寞的小万宝。
　　“大哥哥。”万宝惊喜地扑进雷坚的怀里。
　　雷坚把他抱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和别人一起玩？”
　　“……”
　　一直压抑的小情绪，随着这声关怀，瞬间喷涌而出。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小家伙紧紧地搂着雷坚的脖子，哭声震天。
　　雷坚叹了口气，抱着他离开了操场。
　　在他想来，对付小孩子的哭闹，唯一的绝招，就该是用吃的来收买他们了。
　　十五分钟后。
　　雷坚带着万宝，进了学校的超市。
　　他不停地从货物架上，为万宝筛选着零食。
　　超市，一直都是小万宝的禁区。
　　虽然这超市并不大，但万扬从来都没有带万宝来过这里，也不准万宝跟别人来。
　　因为这里面是另一个世界。
　　一旦小万宝来过这里之后，他将面临无数次的哭求。
　　超市里的零食，让小万宝眼花缭乱。
　　他从来都不知道，真的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到处都是好吃的东西，到处都是好玩儿的东西。
　　随着一袋一袋的零食放进小车，随着一盒一盒的玩具在手，小万宝的哭声，终于慢慢停止了。
　　……
　　走出超市以后，雷坚道：“好了，你一会儿就可以拿着这些玩具，和朋友们一起玩了。”
　　“我不要和他们一起玩。”万宝的声音里，仍然带着哭腔，“我要自己玩。”
　　“和朋友们一起分享，不是很好吗？”雷坚皱眉。
　　“可他们玩老鹰抓小鸡根本就不带我。”
　　这话一出，万宝立刻就想起了刚才被大家‘孤立’的情景，复又哭了起来。
　　雷坚拉下他遮着眼睛的手，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带你？”
　　“因为……衣服。”
　　万宝其实并不完全明白，小伙伴们不带他玩的意思。
　　他只记得：“他们说抓不住我。”
　　“……”
　　“说我的衣服和他们的衣服不一样。”
　　“哦。”雷坚这才明白了万宝的意思。
　　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说实话，刚才看到万宝在一边哭，他并没有想太多。
　　只当是小孩子都这样。
　　有的小孩子合群，有的小孩子不合群，这是常有的事。
　　而且，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万扬兄弟俩的处境问题。
　　之前，万扬向他要蛋糕的时候，他没给。
　　因为万扬那种轻浮的神色，让他很气恼。
　　他知道，万扬虽然嘴上叫着他的名字，可心里，其实只把他当成是‘有钱的冤大头’。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