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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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在月殿和虬云殿,其他任何地方都一样。
于是,当百里玄月问她喜不喜欢这里时,她连眼睛都没有抬,只木然地点了下头。
百里玄月并不深究这动作的虚实,他只满意于她的顺服。
“绿荞、禾穗,以后你们就是垂光殿的侍女,要好好伺候夫人。”
两个一样衣着妆扮的婢女躬身低头上前行礼。
山茶低低说了句:“我自己什么都能做,不需要人伺候,也不习惯被人伺候。请王让她们到别处去吧。”
百里玄月不理会她的话,向着两个婢女道:“记住,夫人要是有半点闪失,孤就活剐了你们俩。”
两个婢女顿时花容失色,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称是。虽然山茶对这男人的残暴已经不觉得吃惊了,但听了这话,仍旧无法抑制地带着憎恶看了他一眼——他那话,与其说是威胁两个婢女,还不如说是震慑她的。无耻。
百里玄月对她投来的眼神毫不介意,挑着唇角抬手一勾她的细腰,将她揽进怀里。山茶的身子顿时紧绷起来。
“以后有什么事,都吩咐她们去做,你只需要做两件事:本本分分地给孤当夫人,踏踏实实地伺候好孤。”
山茶实在是无语,跟这个疯子什么都说不通。难道就没人能让他的疯病收敛一点吗?她猛然想到一个人,心里亮起一点星光。
“王,您忘了我是什么人?要我做您的夫人,天佑王知道吗?”
百里玄月脑子再简单,好歹也比山茶大了七岁。这点小心思,他转转眼珠子也能明白。
他嘲弄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你想得还不少!不过你倒是问对了:孤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只敬畏大哥一个人,没他点头,孤还真不敢由着性子胡来。实话告诉你,这回收你做夫人,不光是大哥点了头,就连这名号,也是大哥替你取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西夜国的垂光夫人,身份尊贵,全西夜的人都要这样称呼你。除了孤,谁都不可以再叫你的名字。”
山茶体会到了绝望之外的绝望。原来有病的,不止是百里玄月!
她想不明白,百里家的男人都是怎么了?一下恨她恨得要死,把她不当人待,想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一下又要把她娶进门!百里玄月发疯也就算了,连被视若神明、一向以英明睿智着称的百里迟日竟然也能同意,真是奇了怪了!
除了风,百里家的男人都是疯子!她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抬头迎上百里玄月得意的目光,山茶压住心中的怒气,强作平静地问:“那么思公主呢?她把我当朋友,要是她知道了我把她父亲从她和她母亲身边夺走,会恨我的,也一定会恨你!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想法吗?”
“怎么会!思不会恨你,更不会恨孤。思跟她母亲原本就不大亲近,她乐意跟你玩,你又救了她,她会喜欢你的,用不着担心。”
山茶被噎得没话说,只好懊恼地沉默下来。
百里玄月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的表情,心中十分快意,往前贴了贴,将脸凑到她脸上,低声说:“安心在这里好好呆着吧,我的夫人。孤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一直在这陪着你。不过你放心,孤以后就搬到这垂光殿来住,跟你双宿双飞。每晚孤先去月殿看了思,然后马上回来陪你,绝不会让你独守空房受委屈。记得早早沐浴好等着孤,嗯?”
山茶浑身一阵恶寒。百里玄月却低低地笑着,在她下巴上轻捏了一把,转身走了。
山茶两腿绵软地走进了内殿。当她看到里面那张无比宽大的床榻,以及床榻上悬挂着的绯色帷帐、铺设着的鸳枕锦被时,不禁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脚下都有些摇晃,绿荞和禾穗慌忙上前搀住她。
她无力地墩坐在床榻上,目光呆滞地出着神。
风殿。
“三哥,你说二哥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山茶怕他怕得要死、也恨得要死,她根本就不可能愿意跟着他!原以为山茶救了思,二哥会良心发现放过她,没想到他竟能想出这种主意来!他这不是要一辈子都霸占着山茶吗?简直恩将仇报!”
沉星忿忿地控诉着百里玄月的无良,冥风听着,微微苦笑,默不作声,脑子里都是礴山那次二哥对山茶施暴的画面。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对山茶,好似不止是同情,还有别的。不然,为什么一想到她被二哥囚禁在身边恣意凌虐,心就会泛出酸痛的感觉?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晚了。抑或说,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当初如果不是他先带人发现了余远丘的踪迹,如果不是他禀报大哥、二哥,让二哥带着人杀进礴山,也许,她还在那座茅屋里无忧无虑地欢笑着吧?
茅屋窗口前那一眼,动心的何止是二哥?自己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情愫吧?只是赶忙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
因为当时二哥说:“都不准动手。这小妮子,孤要了!”
二哥是王。那是二哥要的人。
可当看到二哥是怎么对待她的,他心里一刹那就悔了。他想帮她,却无力与二哥抗衡。于公,二哥是君,他是臣;于私,二哥是兄长,他是小弟。他怎么可以、又怎么敢为了一个女子与二哥忤逆相争?
他带着人毁了她的生活,又眼睁睁看着她受折磨而无能为力,他还有什么资格奢谈喜欢她?
冥风惨淡地嘲笑自己。
“三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就不想帮帮山茶?”
“星,二哥是王。而且这次的事,是大哥也允许了的,二哥办得名正言顺。就算是抢人,我们也抢不过二哥,还能怎么帮?”
“大哥真是病糊涂了!我不管!山茶一直跟着二哥,叫她怎么活得下去!我要去看看她。”沉星掉头跑出了风殿。
冥风看着她蝴蝶般飘扬远去的淡蓝色裙裾,很想追上去同她一起去,去看看那个他心中暗暗牵挂着的姑娘。可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任他挣扎了半天,也始终没有迈得动。
究竟是不敢,还是无颜?风不知道。
垂光殿。
“天姬!”
见到专门跑来看她的沉星,山茶像终于见了亲人一般,抱住她就落了泪。
“山茶,你不愿意对不对?是二哥逼你的是不是?”
山茶含着泪连连点头。
“你救了思,为什么不趁机跟他提要求?为什么不明白告诉他你不想跟他在一起,求他放你走?”
“我说了,我什么都说了!可是西夜王他是个疯子,他根本听不懂!他说我这辈子都要跟着他,要是敢寻死或逃跑,他就用尽各种法子折磨我,还要剐了跟我的人。天姬,落在他手里,我真的没路可走了。”
看着伤心欲绝的山茶,沉星气得咬了咬牙:“我二哥简直不是人!你等着,我找他理论!”
虬云殿。
“天姬,您不能进去!”
“让开!”
从没见过温柔的沉星这般凶恶的样子,守门的侍卫吓得一个激灵,稍微一愣神的工夫,沉星已经推门闯了进去。
正人模人样地端坐殿前写着什么的百里玄月头也没抬。
“星,你可不是第一次擅闯虬云殿了。别逼着孤治你的罪。出去。”
沉星不理会他的恐吓,冲到案前,一把从他手里将笔夺了出来,“啪”地往地上一掷,怒冲冲地瞪着他,胸口因气愤起伏得厉害。
百里玄月往宝椅上一靠,蹙起眉抱着胳膊瞅着沉星:“你胡闹什么?当孤吓唬你是不是?看来是我们三个哥哥太惯着你了,惯得你越来越没规矩!”
“规矩?你怎么好意思让这两个字从你嘴里吐出来!你从来做事顾过规矩吗?二哥,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山茶?以前的恩怨早都了了,原本就不关她的事,况且这次她还救了你女儿,你居然这么逼她!”
“没错,她是救了孤的女儿,所以孤才把她从奴隶变成了夫人,打算好好对她。孤这么报答她对思的救命之恩,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沉星气极:“可是你问过山茶的心意吗?她根本就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她对你只有恨和怕,你这是在折磨她!有你这么报答人的吗?”
“她愿不愿意不重要。要紧的是孤愿意跟她在一起!她现在不习惯,以后早晚会习惯,习惯了就好了,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安安生生等着嫁给须弥吧!还有,她现在是孤的夫人了,注意你嘴里的称谓。往后,得叫她‘嫂子’。”
“二哥,你还要不要脸?先前你三番两次对她做下那样的事也就罢了。可她救了思,你还这么对她,你到底有没有心?!”
沉星气得简直要哭出来。
“你说对了,她老早就是孤的人了,自然就该跟着孤!难不成孤还让她去跟着别人,给自己扣绿帽子?亏你想得出来!”
“你强占了她,她就该着一辈子都是你的了?这叫什么理由,亏你想得出来才对!简直就是强盗!你别忘了,可不止你一个人占过她,三哥也要过她!她在风殿那些天,一直是夜夜伺候三哥就寝的。照你这套道理,那她跟着三哥也成了!你已经有了王后,三哥还没娶亲,把山茶让给三哥正好!”
百里玄月看着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沉星,突然大笑起来。
“风?你们俩背地里捣的鬼,以为孤不知道?孤还没跟你们算账,你竟还敢提!你自己去问问你三哥,问问他是不是真的睡过涂山茶!他要是真睡过她,孤就把她送给他!才不过两句话就被孤诈出来实情,还想跟孤玩这些小把戏!”
沉星脸色十分难看地僵在了那里。
原来二哥早就知道是她叫三哥去要山茶的。原来三哥天天在帐子里演得辛苦,居然也没能骗得过二哥!
百里玄月带着几分得意,冷冷地看着妹妹,嘲弄地说:“怎么?孤的好妹妹,不继续打抱不平了?没事了就请出去,孤还要处理国务。”
沉星咬着牙捏了捏拳,愤然转身冲了出去。
面对如此无耻的人,她真的已经没话可说了。
山茶,对不起,这次还是没能帮得了你。
百里玄月看着沉星的背影,渐渐收了脸上的笑。沉星的话提醒了他一件事:风。
作者有话要说:
☆、斩藕断丝
日殿。
“大王嫂,二弟今日是特意来给您请安,并有要紧事求王嫂的。”
正在迟日榻前沉静地坐着,比着须弥从中原带回来的样子,为沧浪和潺湲做着小香袋的凫鱼略有些吃惊地停了手中的活计,抬眼望着百里玄月。
“二王弟这话见外了,有什么事是嫂嫂能效力的,只管说就是。”
百里玄月看了看大哥那眉目温舒、平静无波的神色,开口道:“大王嫂的小妹真真姑娘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吧?正是嫁人的好年龄。二弟记得真真妹子自小就爱跟咱们三弟一处玩笑,感情好得很。只是这几年他们都大了,恐是害臊,再没见真真来王廷。说起来风已经十九了,也该娶妻了。不知大王嫂对他们的事作何看法?”
凫鱼见他郑重其事提的原来是这个,不由微微笑了笑,没急着答言,先望向百里迟日。
迟日明白凫鱼的意思,于是也含了笑意说:“我心里也觉得真真妹妹跟风相配得很。鱼,你要是不反对,这几天就派人回家问问双亲大人跟真真自己的意思,若愿意,就把真真妹妹接到王廷来一趟,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说说话,熟悉熟悉。毕竟都是小时候的情分了,好几年没见,恐生疏了许多。”
凫鱼点点头:“王想得周到,鱼觉得这样很好。”
转头向百里玄月道:“二王弟放心,小妹那里,我会去说,她想来是愿意的。只是三弟那里,你提过了不曾?小时候再好,毕竟隔了这许多年,也不知如今他的心思变了没?”
百里玄月见凫鱼和迟日都点了头,早高兴得不行,哪还管这些,只满口说:“真真妹妹样样都好,风还有什么可挑剔的?我就是问他,他也只有偷着乐的,哪会有别的心思!”
凫鱼见他这么说,便笑了,算是默认了。
于是百里玄月称心如意地出了日殿,吩咐侍卫阿烈:“去,把季王殿下给孤请到虬云殿。”
虬云殿。
百里冥风听了二哥要为他安排亲事的话,半晌没做声,一向恬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悲喜,只沉默地垂着眼眸。
“怎么?不愿意?你自小不是跟真真很要好吗?如今不喜欢她了?”
“没有。真真妹妹很好。”
“那为什么不说话、也不欢喜?难道……你心里有别人了?”
百里玄月微眯起双眼,用一种难以琢磨的目光审视着冥风。
百里冥风缓缓抬起眼,目光沉静,淡淡开口:“二哥想多了。风自小也没对哪个姑娘动过什么不一样的心思,对真真妹妹也是一样。只是因着亲戚的关系,在一处玩得多些,喜欢而已,就如同我对星的喜欢是一样的。多的,谈不上。”
“那你的意思,是不娶了?”百里玄月不觉已经蹙了眉,脸色微沉。
冥风顿了顿,吁了口气,平缓地说:“没有。既然是二哥的安排,又是大王兄跟大王嫂的一番美意,风感激不尽,从命就是。风幼年失怙,全仗两位哥哥抚养教导,大哥二哥对风来说,如君如父。风一切听凭两位哥哥和嫂嫂做主,并无异议。”
百里玄月心底里松了口气,满意地一点头:“很好。过两日孤会派人去应氏家提亲下聘,顺便把真真接进王廷,你们见见。”
冥风面无表情地垂头拱手:“多谢二王兄。”
走出虬云殿,冥风脸上浮起了一层淡到难以捕捉的忧伤,眸底也带了微寒霜色。
他在若有若无的意识中,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垂光殿。可脚步注定只能停留在殿门之外。
她现在已经“嫁”给了二哥,是他的庶嫂了。
而他,也将在不久之后迎娶大王嫂的小妹真真姑娘。那个曾经与他和沉星一同玩耍了许多幼年时光的可爱女子。
冥风记得真真,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娶她。
他虽然话不多,但心里并不糊涂。二哥的安排,他怎么会不明白?二哥向来粗放,这些事从来不会过问,都是大哥大嫂来操心。如今他竟然亲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