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仙人来种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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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玄凌是朋友,也是楚天竹认识这个全新世界的向导,如果没有遇到季玄凌,一切都会截然不同。
每次在山中工坊辛劳了一天,又冷又饿的回到家中时,走进温暖的室内,就能看见黄栌雀跃的身影和季玄凌含笑的面容。
那温暖而鲜活的画面,已深深刻印在楚天竹记忆深处。
要离开这样的世界,回到灰暗不见天日的下城,楚天竹又如何能不心生不舍?
只是他必须回去。如果楚天竹未曾得知上城的计划,也许可以如同楚炎一般,渐渐融入这美好的异世界。
但现在,他是成千上万下城居民唯一的希望了,他无法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个世界的美好生活中,坐视下城陷于绝望之中。
楚天竹握紧季玄凌的手。
他以为自己的内心早已是一片荒芜,但此时此刻汹涌滋生的情感,如同春雨过后疯长的野草,形成一片无边的绿色海洋。
他前所未有的想要交谈、想要倾诉,他想告诉季玄凌自己背负的一切,诉说那些挣扎与恐惧。
但他做不到,仙人之力在他体内流转,法则禁止他透露任何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信息。
况且,就算说出来了,又如何呢?
楚天竹无法确定义军能否赢得最终的胜利。那不会是一场轻松的战斗,上城的贵族们为了保住自己的统治和性命,会不惜一切代价反扑。
下城中每过去一天,这个世界就会过去一年。楚天竹已经在这里呆了大半年,换算到另一个世界,距义军行动还有接近两天。如果义军失败了,如果他无法再回来……那就意味着,楚天竹在这个世界,可能只剩下两年的时间。
楚天竹心中黯然,由于规则限制,他无法说出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他与季玄凌的交往,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谎言与欺骗。
季玄凌待他推心置腹,毫无掩藏,他能给季玄凌的,却只有虚假的身份和不确定的未来。
浮云遮住了太阳,刚刚温暖起来的空气,又变得冷冽。
云海无声翻腾,季玄凌心下忐忑。他方才尽力攀上山顶,浑身气血翻涌。又目睹日照金山云海的雄浑景象,心生激荡,以至一时忘形,出言唐突。
楚天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若是心绪繁杂,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可以试试登山。当你孤身一人,不断向上攀登时,就会渐渐抛弃杂念,专注于自身。越是力竭,越要坚持。也许最终并不能到达峰顶,但每前进一步,都比刚才的自己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季玄凌点头。楚天竹所说的一切,他方才在登山的过程中确实感受到了。
他很感谢楚天竹带他来登山,他想要做出更积极的回应。
季玄凌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嗓子发紧,眼眶发涩。
楚天竹没有回应他方才的话语,没有同意、没有反对,只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季玄凌甚至希望楚天竹能够出言斥责,这样他就可以故作轻松,调侃楚天竹过于严肃,假装自己只是在开玩笑。
“回去吧。”楚天竹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季玄凌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间,两人已回到了寂静的竹林之中。
他们一路无言。
走到别院门口,管家早已在此等候。见到季玄凌回来,连忙上前禀报:“先生,陛下的特使传来急讯,已堂中等候多时了。”
☆、第 33 章
天子的特使,是两名玄甲武士。一人身材魁梧,左手按剑、右手叉腰,立于廊下;另一人不断来回走动,雪帽压得低低的,看不清眉眼。
季玄凌见到他们,面露惊疑,上前拱手:“可是温将军?”
身材魁梧的玄甲武士向他回礼:“禁军统领温弘,奉陛下旨意,特来请玄凌先生回京州。”
季玄凌眉头微皱:“年节将至,京中扰攘,我若回去,岂不是为陛下添乱?况且眼下正当加强京州防卫,以震慑宵小,将军怎能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离开陛下?”
温将军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季玄凌身侧的楚天竹,欲言又止。
季玄凌正色道:“竹仙师乃是我的至交好友,将军不必怪疑。”
温将军又去看那在室内也戴着雪帽的特使,特使点点头。
他这才取出一封书信来:“此乃陛下写给先生的书信,还请先生过目。”
季玄凌接过书信,细细地读了起来。
天子在信中直言,听闻季玄凌牵涉入开元祠异象之事,担忧他无官无职、孤身在外,受到查问刁难,不如回京州来。
且许久未见,甚是思念,劝季玄凌赶在年节前归京,与亲朋好友团聚,把酒言欢。
季玄凌阅罢书信,对温将军道:“我离开京州时,祖父已吩咐我几年之内不必回去,在仙山修身养性。况且开元祠发生异象时,我远在白玉阶之下,此事早已查清,不曾受什么委屈。”
他取出纸笔:“劳烦将军稍待,我即刻修书一封,向陛下禀明情况。”
不想那戴雪帽的特使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扯掉帽子,露出一张季玄凌无比熟悉的面孔来。
季玄凌大吃一惊,连忙躬身下拜:“陛下!”
楚天竹对此世种种规则已大概了解,见季玄凌口称陛下,便知此人就是当朝天子。
他打量眼前之人,这就是楚炎的后代吗?
自从继承了仙剑中的力量,楚天竹就可以感知世间万物的气息,只是此时他在天子身上,完全感觉不到与自己有一丝的相似的气息。
从楚炎离开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三百余年,即使代代传下来,血统稀薄,也不应毫无感应。
这个人,与楚天竹并无血缘关系。
而且……楚天竹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这位天子与季玄凌,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作为这个世界上掌握最高权力之人,贵族中的贵族,压迫者们的头目,天子看起来……十分普通。
他的面容只能勉强算得上清秀,眉宇间透着一抹焦虑。
伪装成禁军特使的天子急急扶住行礼的季玄凌:“玄凌,不必多礼。我微服来此,并非是作为天子,而是想以兄长的身份,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告知与你。”
季玄凌的母亲与天子的母亲——当朝太后是堂姐妹。他们本该有血缘关系,因此天子自称是季玄凌的兄长,倒也并无不妥。
天子踌躇片刻:“我之所以急着召玄凌你回京州,是因为你其实是父皇的孩子,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近来朝中屡有异动,有人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打算利用你的身份,行废立之事,祸乱天下啊!”
季玄凌面色奇异地看着天子,天子神色激动,眼中似有泪光。
季玄凌嘴角抽动,终于无法忍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陛下怎么也相信了这等无稽之谈。”
天子见他不信,急得重重跺脚:“唉!我并未与你说笑,你随我回京州,母后会将当年你父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与你,到时你就会相信了。”
季玄凌举袖掩口,轻咳几声,强行压住笑意:“并非不相信陛下,只是当年之事已过去了太久,当中或许另有误会,也无从考证。”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就是我绝非楚氏血脉。至于我的父母……如今我已经看开了,只要大家都能平安喜乐,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当年的真相如何,好似也没那么重要了。”
天子哑口无言,一直以来,他所得到的信息都表明,季玄凌确实是先帝之子,太后亦不曾否认过此事。
可季玄凌却言之凿凿,声称自己绝非皇室血脉。
季玄凌宽慰他:“陛下不必忧心京州那些谣言,我会拜托祖父代为澄清的。即使我不回京州,山顶和山脚皆有禁军驻扎、我院中也有季氏的护卫,难不成还能有人来,强掳了我去造·反不成?”
“罢了、罢了……”天子妥协,“你这别院倒是清雅,我只呆了一会儿,便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困顿全消,怪不得你不愿意回京州去。”
季玄凌面露笑意:“陛下难得离开宫中,不如在此暂住休息,感受一下乡野之乐。”
“不了,我偷偷溜出来,得尽快赶回。若被母后发现,温将军必受责罚。”
季玄凌闻言,拉了天子衣袖,低声说道:“距我离开京州,已接近一年,太后仍未着手还政于陛下?”
天子苦笑:“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我经验不足,母后她……也是为了我好。”
季玄凌摇头:“非也,昔日朝臣势大,乃是因为陛下年幼,根基不稳。如今陛下早已过了应当亲政的年龄,只要将大权握于掌中,便如猛虎啸于山林,百兽自然蛰伏。”
天子叹息:“我又何尝不知……奈何掣肘!”
季玄凌目光灼灼:“玄凌在家中时,常闻祖父感叹:季氏追随开元帝起家,对皇室向来忠心不二。陛下自幼待玄凌如亲兄弟一般,我族感念陛下之恩德,只盼陛下早日亲政,再迎明君。”
“竟是如此……这些年来,我身边多是别有居心之人,他们时时误导,使我错怪了季老侯爷狼子野心啊!”
“祖父和季氏一族,向来忠心耿耿,想是有人不愿陛下获此助力,从中作梗。陛下此次回到京州,尽可派值得信任之人,悄悄联系祖父。”
交流完重要的事情,季玄凌和天子又亲亲热热的说了一会儿话,追忆起童年趣事来,这大半年的分别与隔阂,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是天子和温将军不便久留,稍作休整便匆匆离去。
二人各骑一匹白马,向山下而去。行至半山,有大批玄甲白马的骑士自林中出现,跟在他们身后,汇成整齐的队伍。
温将军紧随天子身后:“是否需要布置一队人马,将季玄凌严密看守起来?”
天子嘴角带笑,看起来心情愉悦:“不必。有一件事,季玄凌说的很对,当年之事早已过去,即便有人怀疑我或季玄凌的身世,又如何证明呢?”
“不过季玄凌怎么如此确信,自己不是楚氏的血脉?”
温将军回报:“应是与他身后那名奇人有关。禁卫已调查清楚,此人本是山脚黄家村里的村民黄海,十年前入山学艺,学成了一手炼制丹药的本事。这段时间名动京州的‘辟谷丹’,就是此人的发明。”
“原来如此。季玄凌素来喜爱仙人传说,如今无人管束,越演越烈,竟将此等欺世盗名之徒引为知己。”
天空中渐渐飘起了雪花,天子催动胯·下良驹,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走吧,早些回京州去,免得我那好母亲生疑。”
大雪纷飞,掩盖了他们的足迹,天地间一片苍茫。
一场本该撕裂整个国家,使数百年繁华盛世化为焦土、万千百姓流离失所的兵燹之祸,已在当事人都毫不知情的时候,消弭于无形。
☆、第 34 章
送走了温将军和微服的天子,季玄凌回到静室,神色轻松不少:“年初离开京州时,我还为陛下阻挠我探查当年之事而恼火,如今看来,竟是被流言所误。若不是与天竹一起寻得仙剑,验证我并非楚氏血脉,今日可就要糊里糊涂,错认皇亲了。”
楚天竹斜倚在软垫上,百无聊赖地将煎茶剩下的干桂花一粒粒丢进地炉。干花落入炭火之中,顷刻间便化作火花,一闪而尽,仅余些许馨香。
听了季玄凌的话,他随口回应道:“确实,你们二人身上的气息毫无相似之处,可见并非亲缘关系。”
季玄凌微笑:“此事经你确认,就更加可信了……”他忽然停了下来,“……完全没有亲缘关系?”
楚天竹点头:“近乎于无。比黄栌和村长那种‘三百年前同一个祖宗’的亲戚都远。”
“怎会如此……我们身上,应该都具有白氏的血统才对。难道天子并非太后亲生?”
季玄凌站起身来回踱步:“天子曾三次登开元祠参拜先祖,开元祠从未出现异样,仙剑对他毫无反应!难道说,天子他,并非楚氏后人?”
“他不是。”楚天竹疑惑的看着季玄凌,“你今天怎么如此激动,一惊一乍的。”
“我当然激动!当今皇室并非正统,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必将动摇国本。朝中众臣或寻得真正的楚氏后人,废伪帝而立之;或者干脆驱逐血脉不纯的天子,取而代之……你这真正的楚氏后人,怎么毫不着急呢?”
楚天竹仍在不紧不慢的丢桂花玩:“楚炎离开此界,已经三百多年了。天子与他还有没有血缘关系,就那么重要吗?”
“而且楚炎从山中出世时,不过是无名小卒,他终结乱世、登基为帝,也并没有依仗什么血脉。自楚炎之后,白玉仙剑沉寂山中三百余年,这期间的皇帝们,都没有掌握仙人之力,不也照样统治国家?”
季玄凌辩驳道:“开元帝受命于天,统御四海,他的子孙代代相继,方为正统。混淆皇室血统,乃是篡逆之行!”
楚天竹摇摇宽大的袖子:“我现在出去,将山脚几个村子圈起来,声称以后那些土地都归我所有。村民们不是我的对手,只能同意,你看如何?”
“自然不可!村民们世代于此耕种,怎能强占他们的田产?”
“既然如此,我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以后仍可在我的土地上生活,但须按时上缴财物,如何?”
季玄凌依然摇头:“恃强凌弱,巧取豪夺,与盗贼土匪何异?”
“那我以楚氏之名,执仙剑为证,号召世人匡扶正统。举大军,圈天下之地为我一人所有,令万民纳贡,又如何啊?”
“这……”
季玄凌哑口无言。
楚天竹哈哈大笑:“我若掠夺数村,是盗匪行径;掠夺天下,却成了正统。将来传给子子孙孙,还有被掠夺的人,站出来帮着维护。”
“况且你刚才还夸奖天子,说季氏日日盼着明君亲政,可一转眼,明君就成了‘篡逆’。难道先前只是看在他天子的身份上,阿谀奉承?”
季玄凌面色通红:“我才不屑做那等小人之行!天子自幼聪敏,有经天纬地之才,京州同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只是先帝早逝,以致大权旁落,才不得不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唔……听起来很厉害啊。”楚天竹托腮,“我就不一样了,每日里惦记得最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