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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鬼不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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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眨下眼睛,我都觉得是蝴蝶在我心上煽动翅膀,柔软中带着细微的痒意,很快蔓延到我的血液。
  他看我一眼,我半边身子都酥了。
  那时我很少有机会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有时候我早上刚醒,就会下意识地对我追到宋也这件事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我怀疑我又做梦了,可是我又想到,在梦里我从来都没有追到他。
  我把那些梦讲给李承泽,他听了后嗤笑一声,骂我不争气,说我看起来是患得患失,其实是自卑。
  “你到底觉得自己哪里配不上他?”
  我也不知道。
  我渴望他的爱,也害怕得到他的爱。
  人真是矛盾的个体。
  鬼也是。
  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放手,我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试着去扣他放在大腿上的手。
  电影里,男主角在决战胜利后发现自己左手的防护手套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食指指尖有一处不到半厘米的伤口。
  不长,也很浅,如果不是轻微的刺痛,没人会注意到它。
  但是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变硬,渗出灰绿的粘液。
  男主角并没有声张,他把那只手套偷偷藏了起来。在组织回收参战人员的防护服检查是否破损时,他说忘在了战场。
  他挥了挥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套着镶着钻的环状物。眉梢挂着炫耀和幸福,意气风发,说当时太激动了,终于成功,兄弟理解一下?
  他在众人狂欢庆祝时悄悄离去,越过战场,奔向污染最严重的核心区。
  “你知道的,不是爱了就要在一起。
  战争时迸发的爱意就像泡沫一样易碎。当和平走来,阶级的差异,生活的琐碎,这些都让我难以忍受。
  你也不必再来找我。
  我骨子里流淌着自由的血液,我是追逐自由去。”
  女主角长久地捧着通信器,擦掉眼角的水渍,长长呼出一口气,瘫跪在地。
  三日后,军区准备就绪,清扫残余丧病感染者,特制导弹定位成功,入轨,倒数。
  “十,九……三,二,一,发射——”
  夷为平地,尘埃落定。
  隔了这么多年,再看这部电影,我好像懂了更多,当时我还问宋也,男主角为什么要瞒下来。
  耳边传来细微的抽气声,我才发现宋也已经泪流满面。
  他用手掌死死地抵住半张脸,透明的水还是从指缝从掌心从眼角溢出来。
  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眼泪。
  我手忙脚乱地去擦他的眼泪,一次次穿过他的脸颊,泪还是顺着淌下。
  别哭……别哭。
  我脸上有点痒,随手抹了把,有点黏滑。
  我慢慢地抬起手,电影灯光映照下,我看到满手的血。
  我的小指禁不住蜷缩了一下。


第19章 枷锁
  “戒指呢?他留给女主了吗?”
  “他带走了。”
  “为什么要带走?他不能让人捎给女主或者自己埋在女主院子里的树下吗?好歹送出去,也是了却自己一桩心愿了。”
  宋也转向我,眼里晦涩不明,温柔动容。
  “因为爱。”
  我一头雾水。
  片尾曲女声沙哑磁性,节奏偏缓,悠扬又哀伤。
  荧幕突然一暗,复而亮起。
  男主角靠倚在废弃的卡车旁,半仰起头,抵着背后的轮胎。
  天是铅灰的。
  他的瞳仁已经扩散浑浊,皮肤皲裂开,异化成泛黑的鳞状。
  半蜷在腿间的右手缓缓翻开,一大一小两个环状物静躺在满是细鳞的手心。
  天边出现了橘黄的点。
  原来鬼是没有眼泪的。
  我又抹了两把脸上的血,蹭在衣服上。
  我又慌又难过,手哆哆嗦嗦地去摸他的脸。
  宋也他可能是想起了我。
  我又让他不高兴了。
  我之前,之前虽然有时候也会闯祸,但是我,我能感觉到他和我在一起是轻松的,我、我带给他的是快乐……
  我、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死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我也嫉妒那个,那个叫谢显的,我、我埋怨宋也,他不要我了,他找了别人,他说过会一直爱我的……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也也你别哭,别哭了……
  谢、谢先生很好,他比我好,他肯定能照顾好你。
  我很快就走……等你以后来找我,或者,或者你不来也行……
  我……我也不一定会等你,说不定哪天我就想通了,我就不等你了。
  也也,你就忘了我,把关于我的记忆打包全锁起来,你以后快快乐乐的生活。
  “女主角以后会怎样?”
  “她会结婚生子。”
  “她还会记得男主角吗?”
  “这就要问她了,或许偶尔会想起吧,但是不会再耿耿于怀了。”
  原来是这样。
  爱是不打扰的温柔。
  “如果你想彻底放一只鸟自由,就拆下它身上所有的。”我想起男主角这样说过。
  后来宋也擦了泪,抱着那捧花回了家。
  他看起来精疲力尽,简单洗漱后就睡了。
  我蹲在床头,思考离开的日期。
  他翻了个身,脸朝向我这边,疲惫地闭着眼。
  这个世界上既然有鬼,我就是其中一只,为什么我没见过其他的鬼呢?
  别人去世了也会像我一样变成鬼跟在爱人亲人身边吗?
  这世上真的有黑白无常吗?如果有怎么不来带我走?如果没有,那其他的鬼都去哪里了?
  这些都太奇怪了,我之前竟然没有察觉,整天跟着或想着宋也,脑子好像跟着身体一起烧成灰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我该去的地方,告别宋也,我们各自迎接未来的生活。
  这事也急不得,在那之前我决定还是呆在家里。
  毕竟我曾经住过好几年,对这里很熟悉,能让我感到安心。
  等我找到去处,我就彻彻底底地离开这里,不管是投胎转世,还是在鬼生活的世界里努力过好,我都不再打扰宋也了。


第20章 求婚
  我开始静下心来感受我与世界的联系。
  想开之后,我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再时不时跟着宋也出去,也不再出入卧室。
  巧的是,宋也那天之后也忙了起来,他又开始早出晚归。
  挺好的,夜深人静时,我躺在画室的地板上,幻想着能听清几室之隔外的,宋也的呼吸声。
  很多次我几乎忍不住要去穿过这扇形同虚设的门,去看看门外我还爱的人,但是我最后还是停住了。
  我不能去做那个自私的人,哦现在是自私的鬼。
  开始几天我毫无头绪,我似乎和这个世界毫无联系,除了宋也。我是为了他留下的,但也不是,准确来说,我是没有去处,又恰巧留恋宋也,所以才留在他身边。
  我没有去处。
  我没见过其他的鬼,我的父母和老头儿他们又在哪?
  我一定有归处,只是还没找到。
  就在我一边克制相思苦一边努力静心感受联系时,春节快到了。
  我终于在春节前的某天清晨,突然感受到了指引。
  很微弱,但是坚定。像一条在太阳下若隐若现的银丝,看似一拉就断,其实坚韧无比。
  我偷偷在心里咀嚼千百遍努力咽下却还没消化成功的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我一时说不清心中是喜悦还是怅惘。
  或许都有吧,但是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
  没有人会在离别挚爱的时候真心实意地笑出来。
  就算有,那个人也不是我。
  牵引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剧烈。
  我的心脏好像被死死拽住,被用力往外扯,相连处的每根神经都紧绷着颤抖。
  我每分每秒都在强行抑制想要失声尖叫的欲望。
  我在等一个时机,骆驼在等最后一根稻草。
  很快,一天傍晚,宋也换了新定制的衣服出门了。
  我的心跳声如同雷声混合着鼓点,一下一下敲在我的耳膜,渺小的我立于悬崖边上,风浪海啸铺天盖地,将我淹没。
  就是今天了。
  我终于出了画室的门。
  宋也瘦了一些。
  我和他一起坐在后座,他闭目养神,我看了他一路。
  到了一家很难约的酒店,人很少,原来是包了场子。
  玫瑰,烛火,红酒。
  不多时,谢显来了。
  他们相谈甚欢。
  我离得远远的,隐约能听见他们的谈笑声。不过我没仔细听,我眼里只剩下笑着的宋也。
  宋也时不时抬起头,专注地注视着听他说话。
  有时宋也的视线扫过我这边,我的心会突然紧缩,带着可笑的侥幸,说不定他能看到我呢。
  我真的太傻了!
  后来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宋也起身,半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方盒。
  里面是一枚戒指。
  宋也抬头说了什么,谢显又回复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听见。
  我就知道是今天。
  今天来的太快了我好像还没有准备好,其实我永远都不可能准备好,直到这一天的到来。
  人就是在没准备好的时候准备好的。
  宋也,我们是好聚好散的,我要走了,我尽量不会想起你,希望你只是偶尔想起我。
  我终于循着灵魂的牵引,踏出了第一步。
  直到再看不到林燃的影子,宋也转头望向他离开的方向,攥紧没送出的戒指,缓慢地扶着餐桌直起身。
  他浑身一震,偏头吐了口血。


第21章 峰回路转
  我的父母是在冬季的一天离开的,那时我将将十一个月。
  当时我们一家在去看老头儿的路上,前夜下了很大的雪,雪厚冰滑,轮胎一个打滑,车就翻了,后面的车来不及刹车,连环追尾了。
  就我一个人活下来了。老头儿见我们老不到,等的着急,就派人来迎我们,才救下了我。
  后来我大概是大病一场,过了好久才算痊愈,但还是体弱多病。
  我突然想起我曾经见过一位老爷爷,是老头儿的朋友,就是普通老人的长相,周身气度却淡然神秘。
  当时太小了,我记不清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是好像从那以后,我的身体就渐渐好了起来。
  现在想想,那时老头儿态度诚恳又带着恭敬恳求,怎么也不可能是去做客的朋友,倒像是特意请来的客人。
  老头儿他信鬼神,逢年过节都会在家里摆供上香,磕头祈福。
  也没人告诉我老头儿是什么时候信这些的。不过我那刻薄的姑姑曾经来找老头儿撒泼,被堵回去后在背地里骂他,说他死了儿子忘了女儿,打那之后还搞封建迷信,真是老糊涂了。
  所以,我猜是车祸发生后老头儿才信的,为了求个心安,保佑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现在看来,倒像是特意为了我做的这些。
  至于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当然不可能是闲着没事随便想想,上一秒我还沉浸在离别的眼泪飘在路上,下一秒我就被抓回去了,不对,准确来说是吸回去了。
  很快,也就打个喷嚏的时间吧,我就到了目的地。
  我抬头,看到了三叔父似笑非笑的脸。
  惊悚,就好像小两口吵架分居还没下电梯正撞上爸妈。
  “你俩还挺能搞?大过年的,一个乱跑一个把自己作医院了,我是不是要夸夸你?”
  林燃,身死于大概一年前,魂卒于刚刚。
  死因:羞耻度爆棚引发的自我保护机制作用过度。
  “我就出去一趟,你俩就搞出这么多破事,能不能体谅一下我?”
  我是个哑巴鬼,我不会说话,我是个聋子鬼,我什么都听不见。
  只要我听不见,尴尬就追不上我。
  “等你三叔来了,再一起去医院看看那小子,搞的什么幺蛾子。”
  我死了,死得透透的,给我这个鬼留个面子吧。对了,宋也,给你点一根蜡烛先。
  “那个,三叔父,你为什么能看到我啊?”我终于回过神来,怯生生又不失礼貌地问。
  “我当初告诫你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一些特殊的日子不要自己出门,离车远一点……”
  完球,怕不是要混合双击,看来大招要在人数到齐时放出来。
  今天真的是大悲大喜,心脏像是在坐极速过山车,下一秒就要脱离地心引力,奔向外太空。
  “行了,你去客房找个地方呆一晚上,明天再去看宋也。”三叔父挥挥手,就要把我打发走。
  “等一下,医院?宋也怎么了?”我懵了。
  “没啥大事儿,强行开了阴阳眼,总要付出点代价。”


第22章 探病
  我飘到隔壁客房躺下了,十一点左右我听到门响声,三叔父出去了。
  房子里就我一个人了,很静,静到我能听到别墅外偶尔经过一辆车时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
  这是一片别墅群,应该背靠山林,空气很是清新湿润。
  别墅间隔的挺远,很合适的距离,既满足了住户对隐私的保护需求,也保证了土地利用率。
  除了离市中心远一些,没别的缺点了。不过,虽然听说三叔父在哪个公司当法律顾问,但他看起来也不是很忙,应该就是挂个名。远近不是问题。
  这个房子好神奇,在这里我感受不到火急火燎的揪心感,牵扯好像断了一样。
  但是我感觉这里好像有什么压着我一样,就直觉,我很忌惮,不敢放肆。
  林声来回卷了几次后,门声响了,三叔他们回来了。我昏昏沉沉,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已经被拎到车上了。就很神奇,鬼都能被随便拎来拎去了吗?
  三叔父正在开车,三叔坐在副驾驶,我,独占后座一排。
  我醒来的时候他俩还在交谈,突然三叔父撩起眼皮,透过后视镜和我对视一眼,我一激灵,就听三叔接道,“是小燃吗?”
  这年头,对鬼的接受度都这么高了吗?
  去的是一家保密性很强的私人医院,当初老头儿就是在那里养的病,后来就变成我家的了。现在应该是宋也的了。
  三叔父拎着一篮水果,和三叔一起走在前面,下车之前他扭头说了句,跟紧点,别乱跑。
  搞得我紧张兮兮,一步也不敢离开,虽然跟的很紧,拐角的,电梯口,病房前,还是有没来得及隐去身形的鬼被我看到了。
  有个鬼胸前有个血窟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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