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投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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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已经驶上了郊外的公路,谢定澜默默加了速度,然后说:“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给他打电话吗?”
靳衡看着他,等着他说原因。
“你还记不记得他当初伤得最重的是哪两个地方?”
“右手,还有后脑。”靳衡记得很清楚,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谢定澜这么问,后面的话于他而言肯定不是好消息,他明明恢复了自由身,此刻仿佛又成了等待宣判的囚徒,果然他后面听到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化成了一块块刀片,在他身上凌迟着:
“他的右手没有治好,下雨天会很疼,平时也使不上力,连拿笔都十分费劲,初云再过两个月就满三周岁了,可是这三年,奕卿连亲手抱一抱这个孩子都做不到。”
“后脑的血块,半年前开始恶化,他开始健忘,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很低很低,奕卿现在每天都在吃药,可是他的病情还是加重了,他慢慢的记不清很多人很多事,每次都要别人提醒,他才能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他和我说过,他至少不会忘了孩子和你。”谢定澜顿了顿,苦涩的笑笑,说:“可是一个月前,他连初云都不认得了。他摸着小朋友的头,问他是谁家的孩子。靳衡,你在他生命里消失了三年,你猜他现在看到你,还会不会想起你是谁?”
车一路行驶进湖西小镇,最终停在小洋楼前,靳衡下车,看见陆奕卿牵着一个小孩站在家门口,他飞奔着过去,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丝毫没有形象可言,他顾不上许多,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自己的爱人奔去。
靳初云紧紧抓着爸爸的手,看到不远处那个滑稽的人,他抬头喊:“爸爸。”
陆奕卿的目光也黏在了那个奇怪的人身上,他没有应。
靳初云抿了抿嘴,忍住想哭的委屈,又喊了好几声“爸爸”。
陆奕卿才低下头,看着这个小孩,说:“你在叫我吗?小朋友。”
靳初云已经慢慢习惯爸爸这个状态了,小干妈和他说爸爸不会一直记不起他,他也要坚强,不能哭,他把爸爸的手抓得更牢了,好像怕他会跑掉一样,然后才说:“那个人是谁啊?好搞笑哦。”
陆奕卿也笑弯了眼,他说:“我也不认识,不过真的有点好笑。”
一阵凉风刮来,靳初云想把爸爸拉回屋里,怕他着凉。
陆奕卿却不动,他站在门口,喃喃的说:“我记得我今天,要等一个人回来的。”
靳初云只好陪着爸爸一起在门口站着,然后他看到那个滑稽的人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像是冲着自己爸爸来的,他下意识张开手臂,挡在爸爸身前,做出保护的姿势来。
靳衡堪堪停在了小朋友身前,他看着这个和奕卿俏似了七八分的孩子,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他手上这孩子最近的照片还是一年前奕卿给他带过来的,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再多的喜爱也都暂时压着,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陆奕卿,这个他想了三年的爱人,此刻就站在他眼前,他伸手就能碰到。
可是他才迈出了一步,小朋友立即十分戒备的问:“你是谁!!!”
“我是你,小云,我是你爹爹。”靳衡磕磕绊绊的说。
靳初云先是楞了一秒,继而立刻冲着后面赶过来的谢叔叔喊:“叔叔!这里有坏人!”
靳衡:“。。。”
谢定澜跑过来把小家伙抱起来,和他解释说他不是坏人,小家伙被叔叔抱着,也不能安心,他不能让这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人碰到自己爸爸,可是他还没有嚷嚷出口,就被谢叔叔用手堵住了嘴,还被抱开了,他有苦说不出,就看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爸爸。
陆奕卿此时的注意力又转到了小朋友身上,他不明白小朋友为什么要喊有坏人,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像坏人。
“奕卿。。。”靳衡看着眼前这个消瘦苍白的人,心中刀割一般的疼。
他把刚才碰到土的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确认干净了以后,才敢伸出手要去碰一碰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
可陆奕卿微微往后躲了一下,轻声说:“抱歉,我不认识你。”
果然还是发生了。
即使靳衡心中痛极,却根本不敢刺激他,他小心翼翼的问:“你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我好像要等一个人。”陆奕卿说。
“等谁?”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眼里一片茫然。
“是不是再等一个叫靳衡的王八蛋?”
“你怎么骂人呢?”他停下来想了想才说:“。。。靳衡?好熟悉的名字。。。你见过他么?”
“我见过。我就是靳衡。”
“你就是靳衡?”陆弈卿亮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笑着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王八蛋?你怎么自己骂自己呢?”
“因为我该骂啊。”
靳衡终于大着胆子伸手抱住了陆弈卿,他把人环腰抱住了才发现,陆奕卿比他看到的还要瘦。
“你抱我做什么?”他没有反抗,没有回应,只是奇怪的问道。
“因为是你跟我说,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抱你,记得吗?奕卿,我现在抱得到你了。”靳衡捧着他的脸,眼里含着泪,声音颤抖:“可是你不记得我了,你把我忘了。”
CP66(往事)
陆奕卿看他这么伤心,安慰说:“我会想起来的。”
靳衡压下眼里的泪,他凑过去想吻一吻怀里的人。
还没碰到,身后就响起了小孩惊慌失措的叫声:“你不许亲我爸爸!!!”
陆奕卿原先沉浸在熟悉又久违的信息素里,这个人凑过来要吻他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直到小朋友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起来,他才回过神,伸手把人微微推开了。
靳初云从谢定澜怀里挣脱下来,一落地就跑去抱住爸爸的大腿,以一种占有的姿势宣布自己的主权。
靳衡无奈,他克制了三年的感情到了今天还是不得不克制着。
何瓣做了一桌菜给他接风洗尘,靳衡吃了三年的豆腐白菜,乍看到眼前的大鱼大肉,本应该是食指大动,解放胃口才对,但他没碰几口饭,他的注意力始终在陆奕卿身上。
陆奕卿身边的位置被初云占着,靳衡只能坐在他的对面,他看着omega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夹的都是最清淡的蔬菜,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整个饭桌上就他吃得最慢。
谢定澜熟练的剥了一只虾,放到他的碗里,陆奕卿抬头奇怪的看他一眼,谢定澜便把自己的名字又说了一遍给他听,陆奕卿咬着筷子想了一小会儿,脸上才绽出一个浅浅的笑,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靳衡想起奕卿右手的伤没好,平常吃虾吃螃蟹肯定也不方便,他也很想奕卿对自己笑笑,他拿筷子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想要放进陆奕卿碗里,谁知动作才做到一半,靳初云就仰头说:“我爸爸不吃这种油腻的东西!”
靳衡的动作顿住,何瓣说:“他在喝中药,油腻的东西都要忌口,虾是水煮的,所以能吃,这个排骨就算了,糖和油都太多了,吃了肠胃会受罪”
陆奕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自然也不知道这人对自己的好意。靳衡心中酸楚,他和陆奕卿分别了三年,现在已经及不上一个外人对奕卿的了解。
他把排骨放进了初云的碗里,靳初云抬头看他一眼,不留情面的把那块排骨夹了出去,说:“我才不吃你夹的菜!”
吃过午饭,小初云便得去上幼儿园,陆奕卿替他把桌上叠的小兔和剪成三角形正方形圆形样式的卡纸装进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这些是幼儿园老师叮嘱的家庭作业,他拿着记好的便签一一对照,确定没有遗漏后,才把书包的拉链拉上,靳初云背上小书包,凑过去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尤其要让站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的某个“坏爹爹”知道,爸爸只有我能亲,爸爸是宝宝一个人的。
靳衡看着初云和奕卿的互动,即使是被最亲的儿子亲了,陆奕卿的眼中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他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宝贝,只是出于本能的宠着这个宝宝,就像他明明忘了靳衡是谁,却依然记得今天要等一个人回来。
靳衡开始后悔,三年前,他不应该那样放手,他不应该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那么理所当然,他早就该考虑到,陆家的人怎么可能接受陆奕卿生下靳家的孩子,也早就应该想到,奕卿没有他在身边会有多辛苦,明明之前分别的三年已经验证了这一点,可他还是重蹈覆辙,每次都自以为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给自己求一个心安理得,却才没有想过这样的选择会给陆奕卿带来什么。
然后就是无尽的后悔,可后悔恰恰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谢定澜看靳衡一个在角落里失魂落魄,便拉着小初云走过去说:“你送孩子去幼儿园吧。”
靳衡回过神,看了一眼小不点,他蹲下身与儿子平视,伸出手与孩子说:“让爹爹抱一抱,好不好?”
靳初云僵着背部,一步也不挪,谢定澜就小小推了小朋友一把,让他扑进爹爹的怀抱,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靳衡把儿子抱在怀里,能闻到宝贝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松木的香味,是信息素的雏形,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分化成alpha,这样以后才能更好的保护奕卿。
“抱够了没啊?”靳初云不耐烦的说。
靳衡听出宝宝不高兴,只能讪讪收回手,然后用商量的语气说:“我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靳初云噘着嘴,不乐意看了一眼谢定澜,谢定澜立即说:“叔叔下午有点别的事,可能不能送小云去学校了”又故意说:“不然让爸爸送你去?”
靳初云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爸爸,到底是不愿意让他受累,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
从家里去幼儿园有一小段路,靳衡想把小宝宝抱起来,靳初云不愿意,自己迈着小短腿,走得比大人还快。靳衡想着自己以前接触过的三岁小孩,哪个不是娇生惯养,走两步路就哼唧着求抱抱呢?
为什么他和奕卿的儿子不这样?
他就是想和小宝贝亲近亲近。
前天刚下过雨,路上还有不少水坑,靳初云停在一个大水坑面前皱眉,他的小短腿根本迈不过去。可他又不想让那个“坏爹爹”抱,看着自己脚上干净的小白鞋,又实在不想把它弄脏,弄脏了花瓣妈妈洗的时候该多累啊!
小小的脑袋瓜里天人交战,忽然,身后一股神秘的力量把他托了起来,靳初云“啊啊啊”大叫,小身板在爹爹怀里胡乱扑腾:“我不要你抱我!啊啊啊!”
靳衡把小宝贝竖着抱起来,迈着大长腿轻而易举的跨过大水坑,然后才把剧烈挣扎的小朋友放到地上,晓之以情的和儿子说:“你看你鞋子这么干净,要是被泥水弄脏了,爸爸要不高兴的。”
“不用你管!!!”小朋友转身扯了一下书包,一个人闷头走,靳衡只能跟在身后,想和儿子聊聊天,但儿子根本不屑搭理他。
一路走到幼儿园,小花老师已经在门口等着来上学的小朋友了,她看到今天送靳初云来上学的是个陌生面孔,而且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的尴尬,她出于关心,拉住小朋友问今天送他来的这位先生是谁。
靳初云不想说这是他消失了三年又突然出现的坏爹爹。
靳衡礼貌的笑了笑,和那个老师说:“老师你好,我是初云的爹爹,我姓靳。”
“啊,原来是靳先生。”小花老师大概了解过初云的家庭状况,因此现在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初云是个很乖的小孩。”她毫不吝啬的把这个小朋友夸了一遍,说他不哭不闹每周都拿小红花,是班级里的小榜样。
靳衡听得很高兴,靳初云却听得耳根红,他想上课铃快点响起来,然后就能快点结束这场肉麻的表扬。
靳衡从幼儿园回来心情好了许多,为人父母,听到孩子被夸奖大概都会有一种自豪感,可其实他更希望初云不要这么乖巧,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该有几分任性和骄纵,他不希望小朋友这么小就被迫着长大,被迫着懂事。
过去三年他无法陪伴在奕卿和小宝宝的身边,可未来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他想要好好守护他们。
刚走到家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陆奕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诗集,他在这片药香里很是坐得住,又或者他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主动屏蔽了外界的事物。
靳衡看着人安安静静的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灰色的小毯子,莹白的脚趾在织物中若隐若现。
他走过去,坐到Omega身边,替他把小毯子拉平整,这样小的一个动作,陆奕卿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猛地从书中的世界拔了出来,抬眼看见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后,更是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他不认识这个人,他抓着书页的手指本能的用力,印着十四行诗的白纸被揉出了褶皱。
靳衡看到他这样小动物受惊一般的反应,心中都是苦味,但他还是试着伸出手,把语气放得非常柔和,生怕奕卿会再被吓到。
“奕卿,你别怕,你不要怕我。”靳衡恳求他,不要用这种惧怕的目光看着自己:“我是靳衡,你能想起来吗?我是阿衡。”
这个名字到底是刻在心上的,轻易忘不了,陆奕卿眨了两下眼睛,轻轻的重复:“阿衡?”
靳衡把他的右手握在手心里,然后点头:“是我。我回来了。”
陆奕卿全身都放松了几分,他把书放到桌子上,主动离靳衡更近了一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像说过要去接你的。”
明明只是早上的事情,他现在又完全忘记了。
谢定澜和他说,健忘的症状半年前才开始出现,最开始只是会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就跟正常人偶尔出门忘带钥匙一样,后来才越变越严重,会忘记去接初云放学,会忘记回家的路,到后来连人都记不清了,短短几个月,已经恶化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
上午的事情,到了下午就会全无印象,半个小时前见过的人,半个小时后,他就把你完完全全的忘记了。
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适应了他的这个情况,连初云这样的三岁小孩,都已经学会在爸爸把他当成别家小朋友的时候忍住不哭。
你要不断的提醒他,自己是谁,如果是他印象深刻的人,他便能零零碎碎的记起一些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