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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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地千里,良将如云,我们还有大炮,火铳,总之我们的力量非常强大,满清阿勒泰打了几次都拿我们没办法。”陆谦本着能吹多大就吹多大的宗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朱慈烺很天真的相信了,他还在做着复国的美梦呢。
“这天下,本来应该是我的。”他喃喃自语道。
第十章 远客(五)
“走吧!咱们去救你妹妹。”剔牙剔得舒服了,陆谦站起身,拿起白天时偷来的木棍,带上朱慈烺,两个人轻声蹑足向周府走过去。
“咱们先进去,之后找到你妹妹,带她走,记住没有?”陆谦丝毫不拿这个前朝太子当一回事,吆喝道。
“记住了。”朱慈烺现在还沉浸在复国的美梦中呢。
朱慈烺踩着陆谦的后背,跳上院墙,两个人入了周家宅院,在一片漆黑中向着朱慈烺所指的方向走去。
“谁?”屋子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喊声。
“皇妹,是我,我是长兄。”朱慈烺小声呼唤道。
“皇兄?快进来!”紧接着是一串门庭响动,屋门被开开,一个素颜女子披着衣服站在门口。
初见长平公主,陆谦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究竟是皇家女子,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大气,不像那些地主老财家的闺女扭扭捏捏,矫揉造作。
(对长平公主的描写过于简单了,因为作者现在还没看到那种贵族女子的风范,难以下笔。谁让咱们是下里巴人呢,哈哈!)
“皇兄深夜来此,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长平公主朱嬍娖将二人迎进屋子,点起一灯烛火,急忙问道。
“皇妹速速随为兄下江南,京师留不得!”朱慈烺催促道。
“就在此刻?”朱嬍娖觉得这位皇兄是在说胡话。
“是!快随我走,要不然来不及了!”朱慈烺现在倒是很焦急。
“好!我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了!我们掘港什么都有,到那里都会给你们配齐的。”陆谦插话道,“快走,被满酋知晓了咱们谁也出不去。”
就这样,朱嬍娖在陆谦的鼓动下逃出周府,顺着花园的墙边跳了出去,狼狈逃跑。
“咱们马上出城门。”朱慈烺建议道。
“你脑子坏掉了?现在已经关了城门,严禁出入。如果咱们现在硬闯城门一定会被发觉的。”陆谦毫不客气的反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朱慈烺还真的不敢反驳陆谦的话。、
“找个地方睡觉,等天亮。”陆谦笑笑,从一个水沟边抓起两把泥巴抹在两个人的脸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朱慈烺爱干净,连连闪避。
“这样满清的巡逻兵就认不出来了。”陆谦笑道。
倒是长平公主很识大体,她虽然没让陆谦抹脸,自己用仅存的右手抓了一把泥涂在脸上,衣服上,又把衣服撕开几个口子,涂上泥巴,看上去和乞丐没什么两样了。
“这就对了嘛!你要知道,伪装是很重要的。”陆谦学着李辉的腔调,阴阳怪气的说道。
天刚蒙蒙亮,城中就传来一阵阵喧哗声,紧接着大队的骑兵开始四处巡查,不时有六扇门的人四处持着铁链子抓人。
“怎么回事?”朱慈烺用脏手抓着包子,感到有些难以下咽。虽然流落民间,但至少每顿饭都是要洗手的。
“长平公主被发现失踪了,现在正在全城缉拿呢!瞧瞧,又抓起来一个。”陆谦仍然在剔牙。附近饭馆里的牙签都被他偷光了。
“这位,侠客,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朱嬍娖问道,声音软软绵绵的,听上去很是享受。
“我们要去长江边上,你们见过长江么?”陆谦瞪大了眼睛说道。
两个人一起摇头。
“老土!”
搜查直到下午才结束,抓了不少人,陆谦看差不多了,领着兄妹二人向城门口走去。伸手还从地上抓起一把牛粪,拿在手里还冒着腾腾热气。
“好小子,你是不是诚心恶心我!”守城门的还是那个斗鸡眼,见陆谦这小子来到,歪着脑袋喊道。
“瞧爷这话说的!我就是一泥腿子,不拣点牛粪咋能种出好庄稼呢!”陆谦一笑,“你们两个还跟我摆谱啊!都把牛粪捡着,这都是好肥料啊!”
“后便那二位是?”斗鸡眼心里纳闷,这小子,刚进城就收了两个跟班?
“是我舅舅家的表兄妹,这不嘛,舅舅前两天蹬腿死了,留下两个活累赘,谁也不要,你说这身上没三两肉的家伙,养着也是白费粮食,咱家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辙!”陆谦摇摇头,非常无奈的表情。
“要不,找个牙行,卖给大户人家得了!”斗鸡眼帮着出主意。
“靠!别提了,走了三家,人家看都不看就给轰了出去。还是领回家看看我妈的意思吧!真他娘的丧气!”陆谦说着照着朱慈烺的屁股上就是一脚,“你TMD快点走!别磨蹭!”
“好小子!有你受的!”斗鸡眼看看脸上黑一条白一条的朱嬍娖,急忙挥挥手,让他们走过城门。
出了城门,三人狂奔好几里路,直到跑不动了这才倒在地上,呼呼喘粗气。
“大侠,咱们现在怎么办?”朱嬍娖趴在地上,连连喘气,问道。
“从这往西走有个三义庙,我在那有点东西,咱们先去那里取了东西之后买偷驴,一路南下,到了我大哥的地盘就好了。”
三人商量完毕,走到三义庙,从供桌下拿出银两和火铳,朱慈烺端着火铳爱不释手,仔仔细细的研究。
“皇兄,咱们这次真的算是逃出京城了。”朱嬍娖破天荒的一扫阴郁的心情,微微一笑。
“不要这么称呼,记得千万不能这么称呼,要是漏了陷咱们谁也走不了。”陆谦急忙纠正道。
“记得,你叫铁牛,朱铁牛,你叫春花,朱春花,我是陆谦,咱们三个是表兄妹的关系,你们随我去江南投亲戚,咱们都是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记住了么?”陆谦赫然道。
“记得了。”朱嬍娖倒是很明事理。
“为何要改名?”朱慈烺还是不肯。朱嬍娖拉了拉他的衣袖,“哥,父亲曾经说过,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那好吧!”朱慈烺点点头,“我是朱铁牛了。”
一路无话,陆谦在保定府买了一头驴,供给朱嬍娖骑乘,朱慈烺几次走累也想骑驴,被陆谦好顿笑话。
三个人过黄河,入中原,跨过淮河,一路上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三个人虽有银子但无处买粮,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凑合,偶尔用火铳打些野物,却也不够吃。
闲话休提,这一天终于来到应天府地界,赶上阿勒泰领兵攻打掘港新败,各地提防李辉提兵北上,所以在各个渡口都严防死守,声称要捉拿李辉的探子。
“没奈何,现在不能过河了,咱们绕路吧!”陆谦长叹一声,三个人放弃了横渡淮河的计划,从安徽绕道,过凤阳入滁州,跨过运河,从被屠城而变成废墟的扬州城边路过。
这一路所见真是触目惊心,尤其是扬州城外那个高大的坟丘,像小山一样哭诉着满酋的暴行。
朱慈烺看得须发皆张,怒火上涌,“早晚要灭绝满酋,为死难的臣民报仇!”
“嘘,小点声!低调,低调!”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陆谦觉得这兄妹俩虽然出身高贵,但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尤其是朱嬍娖,虽然少了一只胳膊,见识并不比男人差。倒是朱慈烺总是热血上涌,满嘴胡说,好几次差点惹出祸事来。
过了如皋,前面就是李辉的地盘了。此时已经是冬月二十七,马上就要过年了。
由于李辉修建边墙,将触角伸向内陆,所以各地都严防死守,对进入李辉底盘的人都严加盘问,稍有对不上的就抓起来。
“惨了惨了,看来咱们只能在此等待时机了。”
“那咱们要等多久啊?”朱嬍娖也是慌了神,一路上风风雨雨都挺过来了,眼看目标就在眼前了,竟然生生被卡住!
陆谦一脸茫然:“等多久只能看咱们的运气了。”
三个人找了间荒废的屋子住下,连火铳也不敢用了,只好烧点火取取暖,将存下来的干粮充饥。
这一等就是三天,到了年三十那一天,设卡查人口的士兵们也都轻松了许多,每人端着一瓶酒,就着五香豆猪头肉在那里胡吹。
“各,各位爷,闲着呢!”陆谦凑上前去,将手中的银子塞给那个领头的把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你这小孩,有事啊?”把总喝了一口酒,抓过几片猪头肉塞到嘴里,慢慢咀嚼。
“您看,今天不是过年了嘛!”陆谦一笑,“小的家在白蒲镇,现在老娘还在家里等我买米下锅呢。”
“买米?你小子能买到米?哈哈!”士兵们大笑起来,“现在粮秣全部充公,生的这帮刁民资助叛逆。”
“是啊,所以这才空手回来的。怎么办啊!这再不弄点年货,灶王老子老子都不答应的。只能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陆谦一招手,朱氏兄妹急忙跟上。
“表哥,表姐,见过官差大人。”陆谦诱导道。
两个人也不答话,只是打了个千,站起身垂首立在一旁。
“您看……”陆谦见把总面有难色,“今天叛逆们也在过年,不会出来的,再说我是进去又不是出来,您就行行好,让我们回家吧!”
“这个……”把总迟疑间,陆谦急忙将手中一块三两多的银子递上去,“兄弟们辛苦,过年了买点酒暖暖身子吧。”
“下不为例!”把总见了银子,脸上露出笑,摆摆手,示意三人过卡。
朱慈烺走在最后边,正当他要走过关卡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
“站住!我怎么看你有点像……朱家太子?”!
第十章 远客(六)
陆谦急忙回转身,将怀里的银子尽数掏出来,献给把总:“爷,您这么说,我这表哥也承受不起啊!您看看他哪里长得像朱家太子?要是有像的地方我立马拿刀给他割下来!”
“有点像,但是细看又不像。”把总仔细瞅了瞅,“朱家太子也没这么脏,伸出手来我看看!”
朱慈烺心里嗵嗵乱跳,壮着胆子走到把总面前,连朱嬍娖也捏了一把冷汗。
“太子的手应该是细皮嫩肉的,这双手……上头有命令,发现朱家太子,就地正法!”把总看着满是老茧和伤痕的手,摇摇头,又往脸上看了看。从墙上撕下一张纸,上面赫然画着朱慈烺与长平公主朱嬍娖的面相。
两个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眼前阵阵发晕,险些失口喊出来。
“老刘,你就别看了,放人家过去吧!”一个好心的士兵打着哈哈。
“是啊,你媳妇的手怕是细皮嫩肉的吧!哈哈!”紧接着是一阵放肆的大笑。
“人家是好人家的孩子,不是兔爷!”玩笑开得越来越没谱了。
“去吧去吧!”把总皱皱眉,“你们一个个他妈的跟着瞎搅和啥?都给我滚!”
“老刘,得了银子想走啊!今晚上是大年夜,你多少该放点血吧!”士兵们嚷嚷道。
“好!今晚上春宵楼,找个窑姐,玩个痛快!”把总慷慨允诺道。
走出好远,朱慈烺这才喘了一口长气,瘫软在地。
“好险啊!”朱嬍娖也叹了口气,“多亏陆小哥你机灵,要不然咱们断然不能进来的。”
“小场面。”陆谦又开始吹上了。
当陆谦说完全部经过时,已经是旭日东升,但是李辉丝毫没有倦意,听得津津有味。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卧房和热水,你们去梳洗一下,好好休息吧。”李辉拍拍陆谦的肩头,“辛苦你了,你们都去睡觉吧。”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军中大小头目都来和李辉拜年,李辉也依次回礼,城中有几个期颐之年的人瑞,少不了也要拜访一番。
城中亦有许多商家百姓在半路拦着李辉送礼,李辉不好推辞,只好一一收下,并让随行的王宽挨个记下。
拜了一上午的年,礼物收了一车,李辉终于对自己的人气和魅力感到满意了,他哼着小调回到军营,路上又被闲逛的岳瑶扫荡去十两银子。
“这丫头,比土匪还黑啊!”李辉被抢了银子,肉疼不已。
朱慈烺和朱嬍娖已经起床,梳洗打扮完毕,李莹又送了朱嬍娖一套衣衫,朱慈烺则随便找了一套军士的衣服穿上。到底是皇家子弟,收拾妥当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大家气势。
“太子,您起来了?”李辉哈哈笑道,“昨晚睡得好吧?”
“还可以,请李将军以后不要叫我太子,称我为慈烺就可以了。”朱慈烺笑道,洗干净脸之后小伙子看起来英武不凡,只是眉间有一层淡淡的黑气,想必是心思焦虑,气血郁结。
“这样吧,如果您不嫌弃,咱们可以结拜为兄弟,如何?”
“甚好!”朱慈烺俯身一拜,“李将军年纪居长,小弟在此先拜过了。”
“兄弟免礼!”李辉哈哈一笑,双手相搀,将朱慈烺扶起,“以后就兄弟相称,不是近便许多么?”
“是啊!”朱慈烺一笑,“国仇家恨,复国大业,就都指望李大哥了!”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咱们好好地和满酋拼上一场,也不负这一生了。”李辉感慨地说道。
朱嬍娖自和那几个姑娘们住在一起,大家凑在一起每日绣绣花,谈谈心,日子过得倒也舒坦。
午饭后,朱慈烺就迫不及待的让李辉带他去参观那千里边墙,他现在可是做梦都想着复国呢。
“不急不急!”李辉哈哈一笑,“现在你不要总是在别人面前说你是太子,毕竟咱们现在势单力薄,一旦被满酋得知你的行踪,派遣大兵来攻,咱们可要陷入绝境了。”李辉叮嘱道。
“那,请大哥给小弟另起一个名字吧!”朱慈烺迟疑了半晌,终于不再固执。
“大明以火为德,旭日东升,光照四方,你以后就叫朱光昭吧!兄台意下如何?”李辉思虑了半天,慢慢说道。
“朱光昭?很好!但是太祖皇帝有命,子孙后代名字中必须带有五行偏旁,这个名字里……”朱慈烺又想起一个差头。
“这不正好么,没有五行偏旁,省得别人认出来,再说光昭不都是火德么,正好应了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