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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狂犬症候群-第45部分

小说: 狂犬症候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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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当想要从那个地狱里逃出来,却终究还是以失败告终。
  他听秘书说丁老板也好好的回来了,最近正为了那小公司的事情到处想办法找钱,秘书说对方的资金链恐怕出了问题,黄子成本来不想管,心想丁当总不会看着他亲爹破产,但忍不住还是跟秘书时不时问起。也不知丁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丁老板那边的问题迟迟没有得到解决,黄子成头疼的违背医嘱偷偷抽了颗烟,一根烟罢,打电话让秘书挑几个大单子丢给人,通通先打个百分之七十的定金。
  秘书在心里,默默给自家老板安了个‘情圣’的头衔。
  黄启航开始三五不时的领着小女友回半山别墅看他爹,黄子成忍了几回,到后来也懒的再摆好脸色。他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对儿媳妇更不满意,两个连工作都没有的小孩结婚生孩子,生下来的小孩怎么办?丢给他养吗?
  他都想把生活费给黄启航断了,让儿子自己去体会一下生活的艰辛,明白在这世上活着有多不容易。但眼下那女孩怀着孕,肚子里很可能就是他孙子或孙女,他这么干叫两个小孩怎么活?不过黄子成也打定主意,等孩子生下来,无论如何也不会纵容儿子再这么混下去。
  丁当十九岁就杀人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例子,但至少对比鲜明。黄子成不指望儿子有多大出息,可最起码得是个顶天立地靠自己养活自己的男人。他这一辈子情路坎坷,到现在还孤身一人,不希望儿子走上自己的老路。
  问题这些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有天晚上,黄子成腿疼的抽筋,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睁着眼睛咬着牙不出声,熬过去之后,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脑子里有一根筋被拨动了。
  他扑腾着滚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药瓶乱七八糟的东西拨开,找到那个深蓝绒面的盒子。
  盒子里是两枚戒指。
  透明的液体打到海蓝色的绢面上,渲出一团深色的水痕,黄子成怔怔的看着盒子里的戒指,眼泪水从脸颊上悄无声息的滑落,他痛苦的无法呼吸,张着嘴巴,像濒死的鱼,抽搐着无声的哭嚎。
  这是从丁当走后,他唯一一次失控。
  津海的冬天不算长,三月中旬,气温就变得暖和起来。护理会在晚饭后推着黄子成在小区里绕一圈,这个别墅区里有一座人工湖,他们经常会在湖边停下来休息一会。
  护理很会吹口哨,能用口哨吹出一整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黄子成坐在轮椅上听着,看着夕阳下泛起金光的湖面,心情会不自觉变得宁静。
  他觉得自己愈发像个老人了。
  三月二十一日,是黄子成的公历生日,他一向不过公历,所以这天也没搞庆祝。散完步,护理帮他擦洗过身体,询问他是否还需要看会电视吃点东西什么的,黄子成想了想,说那你给我读会书吧。
  他靠在床上,听着护理用带着点口音的普通话慢慢念《荆棘鸟》。
  “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
  护理离开后,黄子成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的想,我终究不是那只荆棘鸟,虽然我一生也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荆棘树,但却忍受不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所以理所应当,一无所得。
  灯已经被关上,房间里静悄悄的,黄子成却久久无法入眠。过往的画面一幅幅在他脑海中回现,坐在床头吸烟的丁当,拿着枪蒙着脸出现在他面前的丁当,撑在头顶直勾勾看着他的丁当,有点发怒还有点小委屈的丁当,浑身血仰头亲吻玉佛的丁当……
  枕头突然往下陷了陷,黄子成陡然惊醒,睁开眼睛。
  看见了丁当。
作者有话要说:  PS:黄总:上一章的再也不见呢,叫狗吃了?作者:神经病的思维你别猜……

☆、CHAPTER 68

  丁当的头发削了,只剩下薄薄一层贴在头皮上,额头露出来,一道漆黑的刺青从右耳上方蜿蜒爬出,来到眼角,是一条张牙探爪的黑龙。
  这个样子的丁当令黄子成无比陌生。
  近在咫尺的面孔是那么真实,从对方鼻端喷出的热息吹拂在脸颊上,黄子成无法欺骗自己这是一场幻梦。丁当一只手撑在他头边,缓慢俯下身,在他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丁当揪起脖颈上用红绳穿起的佛像,嗓音低沉,对黄子成道:“我来还这个。”
  黄子成怔了怔,突然想笑。
  他笑了。
  “……是不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你都要还给我?”
  丁当低下头吻他。
  缠绵的依恋的,小心翼翼的,令人伤感的吻。黄子成的心口蓦然作恸,他仿佛摸到了丁当的心脏,从唇舌之间,他所熟悉的那个丁当并没有离去,一如从前……冷酷而狂躁的表象之下,是一颗疲惫的渴求着的柔软心脏。
  他沉默的伸出手,搂住丁当的脖颈。
  丁当抬起头,两个人在黑暗中安静的对视,视线中流淌而过的不是时间,是爱恋。
  彼此都着了魔。
  丁当笑起来,右眼下的刺青微微扭曲,像一只来自异度空间的野兽,充斥着野性而神秘的美。他跨上床,掀开被子,骑到黄子成身上,有条不紊的脱掉西装外套,抬起手臂,解着腕口的衬衫纽扣。
  黄子成有点慌,但更多是口舌发干。
  丁当的衬衫被脱掉,露出里面伤疤累累狰狞却又无比强健的躯体,他用一只手按在皮带扣上,另一只手去抚摸黄子成的脸,从眉梢到眼角,从鼻梁到嘴唇,两根干燥而冰凉的手指撬开黄子成的牙关,伸了进去。
  他无声地,张狂的笑着。
  黄子成也笑了,然后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牙齿深深陷入皮肉,几乎啃到骨头,淡淡的血腥味在黄子成口中溢开,他无所顾忌的笑着,毫不避让的看着丁当的眼睛。
  后者笑得浑身都在发抖,平时并不显露的肌肉一块块界线分明的暴张,在夜光中张扬着其中蕴藏的力量。丁当将手指从黄子成口中抽出,看着上面显出血痕的牙印,歪着头咧咧嘴角。
  下一秒,黄子成整个人就被抬起来。
  他被腾云驾雾一般翻过身,睡裤和内裤一并被扒了下去,丁当的动作粗暴至极,被扯动的伤口令黄子成忍不住倒抽凉气,呻【吟出声。他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一根炙热的东西从身后顶住。
  丁当俯下身来,从后背覆上黄子成的身体,用牙齿在他的后颈厮磨啃咬。
  黄子成用手臂撑住身体,无声的攥起拳头。
  “我想你。”
  低沉的话音沾染上□□的味道,在黄子成耳边旖旎的回旋,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几乎击溃他一切反抗。
  他终究还是败给了,这靠不住的甜言蜜语。
  ………………
  明亮的天光从窗外打进来,黄子成睁开眼,清醒而迷惘的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丁当来过,又走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做梦,还在隐隐作痛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对方乘夜而来,在破晓前离去,来的突如其来,走的也毫不拖泥带水。
  简直就像是一场春梦。
  他过了很久,才有力气自嘲的笑出声,讥讽的轻笑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回响,反复提醒着他这到底有多可笑。
  黄子成撑坐起身,探身去捡被丢到床边的衣裤,慢吞吞穿回身上。他总不能让年轻的护理看到这幅模样,就算再怎么狼狈,他也丢不起那个脸。丁当有没有来过,他的生活都得照过,这冷酷的世界不会为谁网开一面,每个人都得咽着苦水撑出笑脸去面对明天。
  他是黄子成,他没有软弱的资格。
  房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
  丁当穿着他衣柜里从来没被穿过的那套睡衣,深蓝色的,手上端着个餐盘,上面放着碗白粥和一碟榨菜。黄子成愣愣的看着人走到床边,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上,在床边侧身坐下。
  “……你没走?”
  丁当凑过来亲了亲他,很随意的答:“嗯,不走了。”
  黄子成有点傻。
  丁当拿起粥碗,递到黄子成面前,笑道:“尝尝,我自己做的,一碗米五碗水,挺成功的。”
  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吹两口,就要往黄子成嘴里送,后者傻兮兮的看着他,半晌才张开嘴,把粥咽了。
  黄子成没有再问,不敢再问。
  丁当喂着他吃完粥,去浴室拿了条毛巾,用热水绞过,又来伺候他擦脸。黄子成被服侍的浑身不自在,想要伸手对方却不允许,只能像个娃娃一样被丁当擦干净手脸,然后打横抱起来往屋外走。
  “你放我下来,我有轮椅。”黄子成扯着门框不撒手,一本正经的跟丁当讲。
  “不放。”
  “……外头还有人呢。”黄子成有点急眼。
  “嗯,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
  黄子成怒了。
  丁当笑着凑过去亲他皱起来的眉头,道:“你亲亲我,我就放你下来。”
  黄子成将信将疑,犹豫半晌,伸手拉住丁当脖颈,挺身在他嘴唇上碰了碰,丁当却不肯放他走,伸出舌头将他勾回去,两个人在房门口扎扎实实的上演了一出法式深吻。
  吻到火热之时,丁当随手推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脸懵逼不可置信的男护理。
  被公主抱吻得喘不过来气的黄子成无声瞪大眼,一把将丁当的脑袋推开,尴尬的抬起眼望向护理。后者这才猛然惊醒的样子,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接着一溜烟从楼上跑下去,冲到门口,窜了出去。
  丁当得意的咧起嘴角。
  黄子成本来想发火,眼一瞅他这表情,又哭笑不得了,无奈解释道:“我跟人清清白白……”
  “嗯。”丁当点点头,打断他,“住一间屋里。”
  黄子成懒得跟他讲了。
  丁当并没有说话算话,抱着黄子成走下一楼,把人放到客厅沙发上,然后去楼上把轮椅搬下来。今天是周四,黄子成还得去公司,他坐在沙发上想,是不是给秘书打个电话说不去了?
  丁当坐到他边上,撸起裤腿看他腿上的伤口,看罢,点点头,道:“没事,没打到要害,将来不影响走路……你要是瘸了,我就扛你一辈子。”
  黄子成被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安慰到,笑了两声,说行吧,我给你开工资,要多少?
  丁当冲他比出一根大拇指。
  黄子成让丁当去楼上给他取药,自己则趁机给秘书打电话,叫对方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日程都调开,顺便让秘书去跟那小护理联系,把款结了,告诉人不用来了。
  秘书问是不是这护理做得不好,他可以去对方公司投诉,黄子成说没有,停了片刻,又道,丁当回来了。
  秘书沉默片刻,道:“您高兴就好。”随即破天荒主动挂了电话。
  黄子成攥着手机有点想不通,秘书这是闹脾气了?正想着呢,丁当从楼上下来,拎着一口袋药瓶药膏,顺手把吃完的餐盘和粥碗也带了下来。他把药给黄子成搁沙发上,便端着碗盘去厨房清洗,很快又烧好一壶开水,给黄子成端过来。
  一切仿佛又回到从前。
  黄子成揪着丁当脑袋上那一层短短的发茬,上面有一小圈秃斑,伤疤上结的痂已经脱落,露出里面带着些粉嫩肉色的狰狞表面。丁当被他揪的有点不舒服,脸埋在他腿上像条大毛毛虫一样往前拱,一直拱到个舒服的位置才停下来。
  黄子成想笑。
  丁当翻了个身,头枕在黄子成的大腿上,抬手去摸他的脸。伸出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黄子成的面颊,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留恋。
  “我很想你。”
  他又一次这般说道,用低沉的近乎于呢喃的语气,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黄子成怔怔的看着他,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去想。
  只要能这样安静的依偎,便已足够。
  丁当突然道:“我们去爬白龙山吧。”
  黄子成说好。
  白龙山是津海最有名的山,也是最高的一座山。山顶海拔两千八百多米,在观景台上可以向下俯视连天云海,如梦似幻。丁当推着黄子成的轮椅,一路搭缆车上山,在山顶找了个僻静的小观景台,停在栏杆前赏景。
  白茫茫的云海漂浮在脚下,环绕着山崖,洋洋洒洒铺展到视线的尽头,仿佛无边无际。淡淡的烟气从云面上升腾而起,在阳光下蒸发无踪,静谧而浩瀚,气韵天成。
  丁当抓着栏杆蹲下身,从铁栏的缝隙间伸出手去。
  “我小时候总以为那是张床。”他带着笑音道,“每次来玩,总想趁老师不注意往下跳,但栏杆太高,翻不过去,我就想从缝里挤出去。有一回差一点就成功了,叫同班同学从后面拉住,他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的叫老师……”
  “要是他没拉住我,恐怕我早就死了。”
  丁当收回手,抓着栏杆往外望,有点后怕的样子。黄子成把右手从腿上的毯子里取出来,给他递过去。
  “手给我……我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PS:高能预警,前方一大波狗粮来袭……

☆、CHAPTER 69

  下山的时候,两人没搭缆车。
  丁当背上背着黄子成,右手臂抄着折起的轮椅,沿着石阶一级一级往下走。他走的稳稳当当,每一步都踏的结结实实,林间的阳光洒下来,打在他被晒成小麦色的瘦削面颊上,像是镀上了一层薄光。
  黄子成看着这样的丁当,胸口有无法言说的情感一点一滴涌了上来,他们的感情坎坷而艰难,就像是在与整个世界逆向而行,孤独而茫然的,去往不可知的终点。
  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个终点在哪。
  丁当背负着黄子成,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沉默行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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