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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离婚前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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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左眼被玻璃刺伤,视力受损是永久性的,他这一辈子左眼看到的事物,都会是模糊的。”
  “永久性的……”
  夏庭晚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想要用手臂支撑身子,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趴在地上流着眼泪干呕起来。
  不会复原了,他让一个11岁的孩子永远地失去了一只视物清晰的左眼,哪怕他现在去死,他造成的这一切,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尹宁什么都没做错,可是却永远也不会像同龄的孩子一样敏锐、灵巧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
  苏言也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在夜色里越发深沉起来。
  “我有罪,苏言……”
  夏庭晚的身体剧烈地哆嗦着,他每说一句话,都因为痛恨自己而忍不住干呕。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在他面前的苏言的脖颈,眼泪一滴滴地淌进了苏言的衬衫领口。
  夏庭晚呜咽着,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发出脆弱的哭声:“该死的是我,眼睛该瞎掉的也是我,我有罪,苏言……”
  “你不该去查的。”苏言没有推开夏庭晚,只是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夏庭晚的背脊。
  “我不该查?”夏庭晚一时之间还没从无尽的懊恼和悔恨中缓过来,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惊愕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苏言,是我撞了人,你打算把这件事瞒住我一辈子吗?”
  “车祸的事发生在婚内——”苏言顿了顿,慢慢地继续道:“我会负责,媒体那边当时已经打点过了,尹宁的事,我会把监护权拿到手,然后建立个基金,给他成年后全权使用。夏庭晚,哪怕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会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尽我所能补偿尹宁。”
  夏庭晚盯着苏言,他的眼角红得厉害,神情渐渐从惊愕,转成了愤怒。
  “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替我补偿?你是有什么毛病?我自己做的错事,关你什么事,要你来补偿——苏言,你他妈的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他说着一把粗暴地扯住苏言的领口,在那一瞬间,苏言不可理喻的冷静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他像是只被困在无形牢笼中的小兽一般狂躁:“苏言,你听清楚了,我撞的人,责任是我的,我不要你替我处理,也不要你替我赎罪,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领你的情。”
  苏言挣脱了夏庭晚的双手,站了起来。
  他抿紧了薄薄的嘴唇,低头看了一眼夏庭晚。
  “那时,我很生你的气。”
  他在夜风里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出车祸的那天,我看着你和那个小孩都浑身是血躺在担架上被送去医院,你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恐惧。你昏迷的那几天,我看着你,每天都在生你的气。我无法原谅你,也无法原谅我自己。可是想到你醒来后,要面对脸上的伤、身上的伤,同时还要再面对一份沉重的自责和愧疚……我不忍心。”
  苏言的表情是克制而平静的,可是他的眼神,却带着一抹悲伤。
  “我不忍心。”
  他低声说道:“夏庭晚,我总是对你不忍心,所以我总在做软弱又没有原则的事。我跟你,一样有罪。”


第六章 
  夜风在苏言和夏庭晚之间簌簌地吹着,他们相视沉默了许久。
  夏庭晚的呼吸渐渐恢复了平稳,他站了起来望着苏言,那一瞬间,他也感同身受地感到了悲伤。
  这段婚姻里,他们究竟对彼此做了什么。
  五年前,他任性骄纵,可却还没犯下这样的弥天大罪;苏言温柔,但是又有原则,是他眼中最酷的男人。
  可五年后,他们却面目全非。
  他们变成了更糟糕、更不快乐的人。
  “苏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具体都帮我处理了什么……?”夏庭晚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不会把警察买通了吧?”
  苏言用手揉了一下太阳穴,他似乎并不愿回忆那件事,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说:“你酒驾是毫无疑问的。尹宁和他妈妈涉及到闯红灯,而且都没有受重伤,所以还没有到刑事上的交通肇事罪。那天晚上你昏迷之后,尹宁妈妈就已经马上同意和我私下调解——我付了远超正常民事赔偿需要付的钱。警察那边判了你付主要责任,因为你是初犯,酒精含量没到醉驾,然后又有谅解书,所以吊销了你的驾照六个月,没有判拘役。”
  “媒体那边,当时最先到场知道情况的有两家,我拿钱让他们不要报道。”
  他说到这里,神情有些痛苦地顿住了一下,低声说:“如果你问我,有没有利用苏家的权势,让你不要获罪,我没有。但是你是明星,在场知情的每个人,记者、警察、尹宁妈妈,我都买通了他们——他们知道我是谁,他们收了钱,所以他们一定不会开口。”
  夏庭晚捂住嘴巴,却还是发出了一声挣扎似的低声呻吟。
  “所以我想,这意味着道德上——我们都有罪。”
  苏言的神情很平静,他抿紧了嘴唇,那双狭长深沉的眼睛看着夏庭晚:“我已经想好了,在尹宁妈妈戒掉毒瘾之前,我会以监护人的形式照顾尹宁,这是我唯一能够弥补的办法。”
  “你错了,苏言。”
  夏庭晚摇着头,他眼里满是红血丝,盯着苏言,声音嘶哑地说:“这一切都是错的,也不是你我能弥补的,你的钱不能——不能弥补他失去的,也不能弥补他平白遭受的。”
  “如果有人为这一切负起责任,那个人也不是你,是我。”
  夏庭晚的手指颤抖,朝自己的胸口点了点:“是我,苏言。我才是那个应该来用一生来赎罪和歉疚的人,我才是那个应该去照顾尹宁的人——你不能替我做这件事。”
  “夏庭晚。”
  苏言皱起眉毛,他想要开口,却被夏庭晚直接打断了。
  “我会回来和你再谈这件事的,等我这边准备好的时候。”
  夏庭晚连着后退了两步,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打开了赵南殊的车门,钻了进去。
  在确保苏言看不见的地方,夏庭晚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他顾不上看赵南殊哪怕一眼,只是趴下来,崩溃地大哭起来。
  他成年后,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这是他的人生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被虐待,被抛弃,虽然黑暗无助,可那不是沉重,因为在他人生的前半段,他总是很确信,自己是个受害者。
  他总是因此放任自己,放任自己的轻飘、浮夸、不负责任和任性。
  直到如今,他才终于撕心裂肺地明白了一件事,他不是,他早就不是了。
  他是加害者。
  他不仅伤害无辜的人,伤害一个11岁的不幸孩子。
  他也伤害了苏言,他亲手屠戮了他们的婚姻。
  他是凶手。
  从今以后,他的一生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
  夏庭晚那天夜里做了一个梦,但是仔细一想,那又好像不是一个梦。
  因为每一个细节和画面,都跟记忆里一模一样,他迷迷糊糊地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那是初春季节的傍晚,他和苏言并肩走在H市的大型游乐园里,却没怎么和彼此说话。
  空气里是爆米花的甜腻香气,游乐园里周围一对对的情侣穿梭而过,他和苏言因此显得格格不入,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是处于约会的心情。
  “我想坐这个。”
  他戴着鸭舌帽,踢了踢脚下的石头,然后抬头看向头顶的海盗船。
  “这个?”苏言似乎有些惊讶。
  十几年前,海盗船是H市游乐园最热门的项目,别的小朋友隔三差五地去乘坐之后,带着照片回来和同学们眉飞色舞地讲述时,夏庭晚都躲在远远的地方偷听着,因为羡慕,所以就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从那时候起,他的梦想就是要来游乐园,坐上十几次海盗船。
  可是等到他长大了,终于有了钱可以这样奢侈的时候,海盗船却已经是个过时的项目。
  来游乐园的人们有了更酷的玩意儿,VR射击、驾驶变形金刚,水下漂流的门口都排满了长龙,只有海盗船这里无人问津。
  他和苏言站在画着夸张海盗漫画的船只下,灰尘蒙在红色喷漆上,鲜艳褪去的样子更加令人感到残忍。
  “你去吧,我在下面等你。我不喜欢玩这些。”
  苏言摇了摇头。
  苏言那天穿着一尘不染的蓝色衬衫,外面套着灰色的西装马甲,的确不像是会坐海盗船的人。
  他看着苏言,却忽然说:“我要你陪我。”
  那么说着的时候,虽然听起来像是撒娇的语气,可是他看着苏言的眼神,却是带着挑衅的:“不行吗?既然求婚了,这么点要求都做不到吗。”
  苏言没再说话,他的表情带着些许无奈,最终是当先往海盗船的售票口走去。
  “抱歉啊,”售票员似乎也有些意外,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队列:“要二十个人才能开船,你们今天怕是等不到了。”
  “就我们两个,”苏言简洁地说:“二十张票,开船吧。”
  终于坐在梦寐以求的红色座位上时,他却并没有欣喜的感觉。
  “钱真是无所不能啊——”他转头看着苏言,他当然不是在说票的事,嘴角牵起的弧度很冷:“一切都有价格,你什么都能买到,对吧?”
  苏言的眼眸沉静地和他对视:“庭庭,别这样。”
  苏言像是在哄一只不听话的猫,他难过地咬紧嘴唇,不再说话。
  海盗船启动时发出了年迈的刺耳动静,他和苏言坐在船尾渐渐升高,上升的过程是很慢,他仰起头,暮色渐渐笼罩H市。
  晚霞……橙色的、红色的、紫色的晚霞,最后在一望无际的天边缓缓纠缠成深蓝色。
  他跟着风一起,驶进了晚霞里。
  到了顶点的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很轻很轻,像是鸟一样,随时都可以飞走。
  可是很快他又落了下来,啊,原来还是不能飞的,那一瞬间,感到好失落。
  他还是忍不住握住苏言的手,小声地说:“苏言,我不要结婚。”
  或许是风太大了,苏言没有回答。
  ——…
  从海盗船刚下来,苏言走了两步,忽然就摁住了他的肩膀,声音急促地说:“我要坐一下。”
  他们于是找了个游乐园一角僻静的休息亭,苏言坐下来之后,他这才看到了苏言脸色比刚刚苍白了许多,额头上也冒出了好几滴冷汗。
  他不由担忧地俯下身:“苏言,你怎么了?”
  “我不太能、”苏言讲话也有些喘息起来:“我不太能适应这种高空中向下的感觉,没事——我坐一下就好。”
  晚霞已经渐渐和夜色融合在了一起,他们处于的这一方角落正好背着灯光,昏暗的色调带着种寂寞的气息,远处遥遥传来热闹的人声。
  他那时在夜色中低头看着苏言,他始终都记得那一瞬间古怪的感觉。
  苏言比他高半个头,总是那么笔挺优雅。
  他以前从来没以那种俯视的角度看过苏言。
  苏言的睫毛很长,低垂着覆盖住眼睑。
  或许因为身体不适,胸口轻轻起伏着,苍白的脸色使这个运筹帷幄、总是风度翩翩的男人在那时暧昧的夜色里,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柔弱。
  汗珠,从苏言下巴那道沟上,缓缓滴了下来。
  从来没见过的苏言,那么脆弱的苏言,他想抱抱他,可是却又想要再伤害他。
  就是那一瞬间,他忽然对苏言,有了一种强烈的欲望。
  他俯下身,把苏言的下巴粗暴地抬了起来,亲了上去。
  他没太多经验,吻技可以说是拙劣,苏言疼得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可是他根本不罢休,又重重地摁着苏言的肩膀,像是小狼狗一样骑在苏言身上狠狠啃了一口苏言的嘴唇,把苏言咬得眼里都不由自主泛起了一丝水雾。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年轻人第一次感到情欲侵袭的时候都像他这样,身体的某一个部分会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有种愤怒,说不上来的,苏言太过理所当然地和他的父母一起决定了他的终身大事,他当然愤怒,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想操苏言。
  虽然他是个0,但是这句话的语式也不用变。
  这种渴望让他有种生理性的勃发和愤怒。
  “我们去开房。”
  他不得章法地对苏言又亲又舔,把苏言的衬衫下摆狼狈地扯出来,但是又觉得不好意思摸进去,他捧起苏言的脸,认真地说:“我想跟你做。”
  苏言当然是诧异的,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被咬的出血的嘴唇,可是眼神很快就也染上了浓重的情欲。
  “走。”
  苏言站了起来,一把把他搂了过来,大步往游乐园外走去。
  ——
  夏庭晚记得一路上他都觉得很刺激。
  那一年他刚刚二十岁,没和任何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说出“我想跟你做”的时候,甚至觉得有点了不起,像是在某种意义上又成长了一点。
  他们小跑着钻进苏言的迈巴赫里,苏言对司机说:“去文华,快一点。”
  他倒在后座上忍不住想笑,因为苏言说那句话的神态带着一丝少有的急切。
  他们俩在酒店大厅和电梯里时还能勉强保持着常态,但一到了苏言的套房里,就再也刹不住了。
  他迫不及待地把苏言推在墙上,虽然很有气势,可是由于身高的缘故,却还是要抬起头才能亲到苏言。
  苏言这次没有任他摆布,而是直接把他的下巴捏住,像教训一只想要亲近却把握不住分寸的小狗似的,眸色深得可怕:“不许再咬我,小菜鸟。”
  他顿时恼怒起来,被冠上这个名头,感觉无比丢脸。
  苏言一把夹起他的腰把他扔在了床上,他裤子口袋里的金属烟盒和打火机都掉在了地上。
  苏言看了一眼,从烟盒里拿出一根万宝路,低头干净利落地把烟点了,然后叼着烟压在了他身上。
  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苏言也会抽烟。
  “张嘴。”苏言浅灰色的眼眸眯了起来,像只老奸巨猾的狼。
  他只能听话。
  苏言笑了一下,他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香烟,仰头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扯开了衬衫的领口,露出锁骨和精干的胸肌。
  他看得有点呆住了,那是一个他平时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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