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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反派难为-第22部分

小说: 反派难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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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醒后终于记起一切,也忘记了一直要找的原珂。
  若列将军再见到原大夫,会否又忘却所有?百灵将他捆入马车,心说还担忧这些作甚,列将军戍边日久,眼疾又犯,早是个瞎子,还能看见原珂不成?她此前派沙鹰深入险恶陵州,便是要找他,如今这人竟乖乖跑上门,岂能放过。而且这原珂与列将军似有过往,定是全心全意地要他好,不必疑虑他别有用心。
  那时除却泽兰,无人明白这两人不能重逢。天各一方,或生死相隔,才是最好归宿,如是,至少还有回忆以供回想。一旦相见,每分每秒的回忆,都写满两个字:罪恶。
  罪恶。
  百灵眼睁睁看原珂落下两行泪,还以为他是激动,反手握住剑柄,提醒他要记得吩咐,不得泄露身份。原珂怔怔地盯着小竹,或该叫他列将军,双腿忽而一软,竟跪在地上。
  列沄倒非全瞎,只是失却七成眼力,还看得到眼前光影晃动,心知这大夫在朝他下跪,自然而然地受了,并不则声。倒是百灵觉出不妥,觉得他不是激动,而是……而是别的什么,她说不清。但见他十指紧抠地面,气力之大,指甲竟生生翘起,蓦地一惊,将他一把拽立,呵道:“你在做什么!”
  他双目无神,面色惨白,宛若一具行尸走肉。看着这般凄美的容颜,但凡有些人情,便不能不为之动容。饶是百灵跟随连相日久,自以为心肠狠绝,也不忍看他这等心碎绝望,“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原珂心神全被真相碾碎,听不进百灵发问,也不知要答些什么。一室死寂。
  列沄忽道:“我认得你。”
  百灵最先反应过来,对上列沄失焦的双眼,不知他由何处寻到蛛丝马迹,不及细想,急忙否认:“此人不过一介市医!将军久戍西北,怎么会认识他!”
  “他认得。”
  百灵扭头看向原珂。这三字单由气息交织而成,像是临终者苟延残喘,不似由他一个活人口中而出,她怀疑自己听错,原珂抬眸看她,牵起僵硬唇角,惨笑道:“是药味。”
  列沄将原珂拉到身旁,扯散他的发带,托起一缕墨发低头闻嗅。百灵正欲动作,一柄匕首擦肩而过,狠狠钉入身后房柱。列沄沉沉出声:“滚出将军府。”
  “列将——”
  列沄侧眸。明知他看不见,百灵却觉全身被这眼刀剜了一遭。“本将早想杀你。”
  他自恢复列沄的记忆以来,对这明门圣姑总有难以言明的憎恶,好似她夺去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什么,每每想起,心上便是一阵尖锐刺痛。他郁郁已久,如今这大夫携一身药香出现在他跟前,忽就填满他一颗空空荡荡的心。“她走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本将,你的真名。”
  原珂仰头看昏黑房梁,只觉天旋地转。他是谁?是王可,是南陈医令王向进的独子。是原珂,是小竹一撇一捺心心书就的原珂。两者之间横亘着国仇家恨,他能是谁,他该是谁。
  “为何不答话?”
  原珂合上眼帘,泪珠滚落。他此生只爱过一个人,但这个人,下令屠了他的城,杀光他的家人,将他的君上枭首示众。
  列沄冷笑,“你不答,本将自会找到答案。”
  “草民不过游医,曾为将军治眼,仅此而已。将军眼疾,有药可医,草民别无他求,只斗胆再三叩请,请将军莫要深究过往,无非……无非给自己添堵罢了。”
  此心还是爱他,不忍他也受这爱而不得的折磨。
  如是,此身当死。
  “本将未曾记起,你又何以断——”
  “不准!”
  这人哪来的胆子?!竟如此放肆!更令列沄震惊的是,自己一点责罚的念头也无。
  “不要去记……就当我拿这条贱命求你,不要想起来……”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
  唉我觉得一个写手除了讲故事就不该叨叨逼,但我实在忍不住,要来胡扯(旧站是论坛嘛…论两句……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是我很喜欢的诗经句子,脱离自身看自身,感情外放,又压抑。我处理强烈感情时也很喜欢这样写,以他人视角写这个角色怎样怎样。这章更新主要用百灵的眼睛写原珂(话说小鸟儿真是专职拆CP一百年啊…大家别讨厌她,大家看到后面就会心疼她了,她其实很忠犬可爱的)。
  我想说的是,间接描写给角色留了一些私人的情感空间,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然后,这样写久了,角色慢慢有些地方我就看不透了,看不透就真实了,真实了……我这个烂俗写手就动情了。
  唉我瞎说这么多,就是想说我很喜欢原珂,不忍看他受苦,这对副CP我不想展开详写。看到他的结局我就想手撕大纲,把当初的自己三百六十度螺旋飞扔上天让她还我一个完好无缺的珂珂。
  我想看风风兰兰谈恋爱,嘤,风风下线第X天,想他。


第四十四章 
  泽兰手持银铃踹开陈宅时,原珂已被百灵带走了。府中上下都说不知神医去往何处,他便等到暮色笼罩,等到那礼部侍郎自宫中回府,一脚将这忘恩负义的踢翻在地,转身飞檐,悬兰问毒。“你一日不交代原珂下落,一日别想离开。”却有人不信,一近门便被夺去神志,晕倒在地。
  陈全大惊失色,指着泽兰骂道:“你、你懂妖术!”
  泽兰抱臂弯身,朝陈全展出一个邪笑,吓得他连连后挪,趴身叩头。泽兰大骂窝囊,“好歹是一朝臣子!就这样卑躬屈膝,谁都能跪?!北殷有你们这群奴才,迟早要完!”
  听他连声道大侠饶命,更是心烦,“原珂在哪?!”
  “明、明门近日急寻良医……”
  “什么!明门?!”泽兰怒火中烧,狠力踩上陈全背脊,听他惨叫伏地,“他治了你的病,你却把他送给明门!你他娘的还有没有良心!”
  “大侠、大侠!小的知错了!”
  泽兰调移内力至脚踝,直要把人踩进石板里。陈全只觉骨头尽碎,痛不欲生,听他厉声下令:“把他给我带回来!否则我要你化成一滩血水!”
  “他在明门手上,小的该如何……”
  “我管你如何!明天我就要知道他在哪里!”点地飞身,取过银铃,“还有,此事若有他人知道,那便不止是你,你全家上下,休想留有一条活命!”
  诚然此间天意无常,可他怎能任其摆布。小竹既是列沄,那他泽兰就要做个坏人,拆了这一对爱侣,此生不许他们相见。他不知万事自有其发展,此时原珂已在将军府,以药火烧着决明针,身侧列沄在模糊之中辨认他的身形。
  他也不知己身命运业已不同。此刻宣州潜渊忘时洞,魏怡宣如她所承诺,执剑亲守洞口,若有异样,当即取洞内萧敛风性命。
  萧敛风回渊后便执意要续修六川剑法,哪怕只是再进一招。顾朝宣见过他斩杀淫教教主时的戾气,心中后怕,起初不肯。但魏怡宣却道他意已决,无人能拦,“他可是连相之弟。”
  顾朝宣只得答应,道若有不妥,莫怪他不念情分,当绝后患。
  冬日渊雁大多躲在暖处,少有几只不羁放纵,迎雪翱翔。金昭玉随着渊雁跑上忘时洞,揣着手炉说要给奶奶暖手,眼睛骨碌碌直往洞内偷看。魏怡宣冷声道:“看什么看?等你萧师叔出来,便到你进去思过。”
  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可吓不到金昭玉。他心思不在此,倒恍然大悟,“所以萧师叔也是进去思过的!”
  “他礼课自幼做得好,哪似你一般不守规矩?要进忘时洞思过?”
  他守规矩?!金昭玉腹诽,若守规矩,还和敌族小皇子厮混亲热,卿卿我我。
  金昭玉既知真相,反倒明白舒瑛为何沉默。阿风心思缜密,定想过其中艰险困阻,却还是选定泽兰,那便自有非他不可的因由。金昭玉年纪尚小,不懂人间情爱,只知既为兄弟,便不可陷阿风于不义,将此事四处扬说。
  伽泽祈兰毒功已成,掌门大人方才又派一批弟子前去追查他的下落。阿风不自荐随行,却把自己关在忘时洞,又是怎么一回事?在他晕倒之后,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奶奶,那他为什么要进去啊?”
  “小孩莫要多问。”
  “粹粹是关心萧师叔!”金昭玉睁大眼睛,奶声奶气道:“忘时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分不清日夜时辰,听闻能把人生生逼疯,怎么萧师叔主动跑了进去?奶奶,粹粹很担心叔叔,你也知我和他关系是顶好的!”语罢,竟乖乖行了个碰额礼,“请大人开恩告知。”
  “……他是去练功。”
  “练功?!”金昭玉猛地抬头,“练什么功?潜渊的武书不早被他翻烂了?”
  “这世间武功千千万万种,潜渊武学不过其中一脉。”魏怡宣叹气,白雾化进冷空中,“粹粹,奶奶接下来要与你说的这番话,你当是不明白的,但且先记着,总有一日,你自会明晓。”
  金昭玉觉她神情异常严肃,不由也认真听讲,听她先问:“潜渊向以江湖第一正派自居,可正邪又由谁厘定?”
  “由谁?”
  魏怡宣却不答他,反问:“粹粹可知连相连大人?”
  “那当然知道!舒瑛——”记起自己可是个乖巧孩子,随即补上称呼,“师姐,和我说过她。她曾在潜渊习武,创了双剑法,算来是我的师姑,后来做了丞相,真是了不起。”
  “她确是千古一人,奶奶今日要你记住她的一句话:世间并无正邪,只有不同。”
  渊雁一声长叫,飞过五年风雪,岁月倒转回溯,回到天辰八年牵骨事变前的某个冬夜,一黑衣女子敏捷避开潜渊重重守卫,直达长老起居处,敲开礼师魏怡宣的房门。
  深夜无月,一苗烛火过于黯淡,魏怡宣手执烛台,正要再点一盏灯火,为当朝权臣拦下。她轻抿淡茶,桌上,是她傍身多年的双剑,不过只剩左剑,此次只身回渊,是要魏怡宣替她保管。
  深黑洞内,萧敛风三日来不眠不休终于念毕心法。座前一柄六川神剑竖立,他缓缓抬眸,洞内漆黑无光,可日出日落又与他何干。
  “此次当真在劫难逃?”
  “非劫,是——”连晴放下茶杯,指尖于桌划开撇捺,书成一个“结。”
  自连晴拜入潜渊始,魏怡宣便一直看着她长大。她年少时何等轻狂张扬,向掌门问剑、入潜龙深渊、无视门规私藏各派剑谱……林林总总,更曾被关忘时禁闭足足一月。十七岁时,天子跟前,称要独上化云之巅。潜渊老掌门风闻此事,摇首叹息,道她一命难保。魏怡宣不然,她知她会回来。这姑娘,是要做一番大事的。
  “连大人十七岁登上化云巅,是否窥见天意,早知此生不得善终?”
  归来时,才将张狂尽数收敛,虽仍有一身傲骨,千锤万凿,难损分毫,“窥天?晴何需窥天?世事无常,又何来天意?”
  “那缘何……”
  “是天道,”她隔门遥望,不知看往何方,“是心道。”
  萧敛风握上六川剑柄,一瞬光景变幻,他不知身处何方。
  六川剑法第六十五招,曰芥子纳须弥,要他将这柄剑铸成世间。所谓世间,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全凭人心所念。而他心所念,天地之大,一朵幽兰。
  “世间并无正邪,只有不同。”
  拔剑,转腕,移步,挥舞。
  “人擅于划分敌我,一方天地,便定善恶,然若谈及天下,善恶已不足够,当辨正邪。善恶易定,因其所涉是非分明,烧杀、不对,抢掠、不对,人尽皆知。可正邪难辨,因涉及众生,便无一事亘古不变,女娲以泥水抟人,泥污而水清,由是成性驳杂,各人所欲所求不同,何来一把长尺,将人非正即邪地度量。正如北殷灭南陈,是想天下一统,在殷民眼中是至上的功德,在那南陈眼中,却是家破人亡的罪孽。”
  剑尖掠过洞壁,陡然冒出几粒火星。一瞬光亮,映亮两颗红瞳。火灭,暗色复又裹挟。
  “与其说是择定正邪,不如说是为欲求取舍。纵观全局,衡量利弊,以何种方式,才可达成心志,其中必有怀疑、必有决裂、必有牺牲,甚或,天下人争相叱责你已偏执成魔。世事不可二分,他人议说晴是正是邪,都为短见,晴非正亦非邪。晴,只是在做该做的事。”
  “我不明白,天道是什么?”金昭玉皱眉,“心道又是什么?”
  “天道是心道,心道是天道,你心即宇宙。你指此为正,此便是正,指彼为邪,彼便是邪。”魏怡宣朝他一笑,眼中却无笑意,“既无绝对正邪,人若空游无所依,不知所往。连大人独上化云巅,于生死之间明志。几人有她的魄力,能确立心志,找到哪怕赔上一条命、也要去做的事?人若无志,便无所托,终日惶惶难安,所以潜渊要定正邪,为众生世人定正邪。”
  “既然没有,为何要——”
  他正要问,却见枯叶倏尔齐齐颤抖,自枝头飘零。魏怡宣张手覆石,面色庄重,“粹粹,下山。”
  脚踩之地在震动,是阿风……
  魏怡宣猛地回头,喝道:“下山!去叫掌门大人!”
  金昭玉立刻蹬地跳落,魏怡宣苍老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他日,若有熟识被指叛道,你且记住:世间并无正邪——”
  “只有不同。”金昭玉喃喃自语,飞身下山。


第四十五章 
  萧敛风并非执迷不悟,是身不由己。执念既生,走火入魔便成宿命。与其说是他要修第六十五招,不如说是它,是这柄六川神剑,以泽兰为饵,诱他上勾——只要修成六川剑法,泽兰便无法离开。此等回报,叫萧敛风如何拒绝。
  他早知泽兰非此间生灵。
  彼时星夜交心,他无端说出萧敛风的名字,又知他于六川修剑,萧敛风已然起疑。他似知天意,笃定自己将会为六川神剑穿心,闭关万毒深谷,竟知陵州南山有位隐世神医。举止言行极具风格,行事自有一种准则,毫不在意世俗伦常。萧敛风着迷于这份潇洒自由,也因其生出忧惧。毕竟泽兰非此间生灵,他若离去,他要到何处寻。
  该到何处寻。与他分别二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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