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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反派难为-第33部分

小说: 反派难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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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兰收起笑意,道:“不能叫我兰兰,我是为你安全起见。”
  完哈约深深地想了想,“那你有没有名字是别人没叫过的?”
  “你也想在我这讨个所有权吗?”泽兰不能如他的意,“泽君,你就这样叫我。”
  “泽、君。”
  完哈约问他如何写,像在学习自己名字一样认真。泽兰以指在空中比划,但见他发起愣来,似乎没看清楚,便想慢动作重放,却听他说:“泽君写汉字像在画树,很硬气。”
  他空空展开撇捺,他如何看出他运笔风格?此人相当仔细,泽兰更加警醒。
  完哈约不欲旁生枝节,修整过后便说要继续赶路。泽兰不想再回棺材里去,干脆捞出软被,抱着在板车上坐好,“铃铛被你收了,又打不过你,横竖逃不了,不用这样防我。”
  完哈约摇摇头,道:“万一泽君沿路留下痕迹呢?”
  泽兰又是一惊,心说他还真没想到这种操作。他本打算趁他不注意,咬破手指放出血气。完哈约太过审慎,根本不给这个机会,把他封了嘴活埋进木棺。不过这次他骑得很是平稳,摇摇晃晃间泽兰竟睡熟过去。
  后来他们离中原腹部日远,泽兰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就是想逃也不知往哪逃,完哈约才不再戒备,允许他骑马并行。泽兰与他相处久了,也同样没了戒心,心说回金真便回金真,回去后他再蹦跶到潜渊去找阿风。
  唉阿风……数十日不见,如果喜欢他什么就会想念他什么,那萧敛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他不想的。他的笑,他的苏,他的骚话,他的温柔。泽兰受思念煎熬,快要走火入魔。
  半脚已然踏入魔域的萧敛风,正一刻不停地往金真赶去。他需要泽兰,却不是诳语,他的的确确要泽兰在他身边,安抚他的狂躁,止住他日渐强烈的嗜血杀意。
  萧敛风盯着沾满鲜血的六川剑,眼底浮上迷茫,低首四望,身下几匹野狼正倒在血泊之中哀号。


第六十六章 
  金真位于殷朝西北,北部多是戈壁大漠,中南方为政权中心,疆域犹如一叶扇贝贴合汉境。盛疆三郡安成、平西、定南,夹于缝隙之中,双方各执一词,所属诉诸干戈,想要从此地入金真,是极难成事的,即使近年殷金议和边境稍歇,却也不好硬闯。
  完哈约虽然如是解释,泽兰总疑心他绕路的真正原因并不在此,他甚至开始怀疑完哈约是否真心要带他回去。这一绕要经陵、寒二州,途经甘月雪湖,从雪山口过境后还要再穿一片密林才抵达金都,算算竟多出几十日脚程。再有几十日,阿风不得疯,泽兰誓死不从,与完哈约单方面唇枪舌战。任凭他如何抗议,这外软心硬的都一声不吭。
  最后妥协,是因泽兰掉了眼泪。
  泽兰是故意的。他各种手段都用上,完哈约还是不肯给个痛快,带他直穿盛疆三郡。泽兰气数已尽,回光返照,才蓦然记起他一哭萧敛风什么都应他,觉得这可能是个隐藏技能,便死马当作活马医,用在了完哈约身上。却是管用得吓他一跳,就恨眼睛长在脸上,没法看见这张脸落泪时的美态,该是何等惊天动地。
  是夜月圆云疏,天色黑得深沉,衬得月光愈发皎洁无暇。泽兰定定望天,生出些月圆人不圆的伤感来,一时分不清泪水的真假。四周探寻不见萧敛风,明明说过谁让他哭他就揍谁,如今他哭得这般凄惨,怎么他连出现都不肯。
  不肯出现,便到梦中找他。泽兰闭眼睡去,完哈约喊他几声,全不给反应。醒时所念极深,梦里果然见到萧敛风,却不是他素来清雅绝尘的模样,反而身着一袭黑衣,在火光之中拖着六川剑朝他缓步而来。房梁烧断砸下,剑尖划地声音刺耳犹如尖叫,萧敛风每近一步空气里的血腥味就重一分,直到被他按进怀里,泽兰才看清他这黑衣原来浸饱鲜血,“泽君——”
  泽兰倏而睁眼。
  “你做噩梦了。”
  完哈约为他拂去眼泪,泽兰才意识这人的手一直在他脸上。原来抚摸是有的,不是萧敛风罢了。篝火正燃,他逆着火光,眉眼更形神秘,泽兰问他:“现在什么时候?”
  “快要天亮了。”
  泽兰心一沉,“你……你看了我一夜?”
  完哈约并不做声,泽兰的百骸九窍全凉了个透,撑坐起身,正要开口,完哈约却说话了:“林间昨夜有狼。”
  原是自己多虑,泽兰长呼一气,仍被梦境纠缠,不能彻底放下心来。阿风未能静心修剑,六十四招以后便出关入世,万一行差踏错……好在完哈约已答应他由盛疆直接入金,抵达金都后他先把这人给关起来,再另觅良机逃出,或是扯些议和的借口再回汉境,总之是要赶快回到萧敛风身边,他得看着他。
  天边渐泛红晕,缕缕云丝透金。两人昨夜宿于半山林木,目下远眺可见山峦起伏,其间毫无挡阻,宜观新日初升。泽兰是爱景之人,只是身边人不是萧敛风,山水日月再美也没了意思。罪魁祸首还在逗他,随手摘下一朵野花别在泽兰耳上。艳红花瓣交叠盛放,妩媚娇嫩,生机盎然,将他衬得死气沉沉。完哈约又开始乱用词语,“泽君萎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
  完哈约无辜道,“我说错了吗?泽君睡了整夜,还是一点精神都没有,像朵枯萎的花。”
  “我要见萧敛风,见了他我能立刻新鲜过来,还能表演三百六十度完美转体后空翻。”
  完哈约选择性无视他的要求,理了理他脸侧的花,“泽君笑笑好不好?好不好?”泽兰偏偏撇嘴,完哈约小兽似的呜地一声,讲话都带了哭音,“我守了你整夜,就怕狼来把你叼走,我什么奖励都不要,只要你笑一下而已。泽君,我只是想你开心……泽君、泽君……”
  “你卖萌归卖萌,不要越靠越近行不行?”
  “分明是泽君使了妖术,不是我要靠近的。”
  “……给!老!子!滚!”
  泽兰只觉得这对话似曾相似。完哈约被他凶了,低落地退到一旁,嘴上还是念念不忘,要泽兰笑给他看,“泽君好小气,不过是笑一下,我又不要别的。”
  泽兰没问这别的是什么,但心中隐约不安,说笑完你可不准再闹。完哈约见他动容,欢喜非常,乖乖抱膝坐着,神情专注,目光郑重,像在等一场世纪之交的盛大烟火。泽兰本想随便扯扯嘴角应付,看他这副模样,忽就笑了出来。
  他半倚石上,桃红天地,日出光辉,全落进他眼里。这对眼如此清纯干净,可这唇角半勾,笑得又如此艳丽。柔和日光为他镀金,他似要随时羽化成仙,可妖气又如水漫溢,将完哈约拉入它的深不见底,沉溺、沉溺。
  “满意了吗?”
  完哈约怔怔点头,似又想起什么,伸手拂去泽兰耳上的花,“它不好看,配不上你。”
  泽兰眉眼倏尔冷下,才知自己做错了事。完哈约说不要别的,当真就不要吗?不必为自己找借口,他方才就是勾引,昨夜也不该哭的,他的一切都只该给萧敛风一人。“满意了就快赶路。”
  之后他像变了个人,言语行事都十分冷淡。人心不能相通,他到底不知完哈约心中所想,只知时日难捱,有时鬼使神差,拿树枝在地上比划,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写的是萧敛风三字,又盯着发呆。
  完哈约自后将他圈起,他正要挣脱,他又收回手去,泽兰方发现他只是要为他戴上面纱。明晚会经安成进金真定南,列沄虽已回京,但追云骑仍然在此布防,完哈约叮嘱他一定听话,不要擅自动作。
  换做往常泽兰或会回怼,他被追云骑揍过一遭,还不知他们多恨金族么?可他打定主意不与完哈约纠缠,只应声知道,再多便没了。完哈约低首看见泥地上萧敛风的名字,虽然微笑,眼中不见丁点笑意,“泽君爱他爱得好热闹。”
  热闹是这么用的吗?泽兰憋住没问,淡声说与你何干。完哈约答的确与他无关,便起身去看马。泽兰看他离去背影,看出一丝寂寞,藏在稳健步履之中,极难察觉,缘何又给他发现了?
  罢了罢了,真当自己是白莲花么?为何要自责,他不过是见色起意,谁不爱美人皮囊,化成骸骨又有谁在意。
  到底只有萧敛风爱他皮肉之下的灵魂。
  ………
  我咋觉得萧敛风也看脸捏
  风:一派胡言!
  2333是我感情线写得不好,他是喜欢兰兰的内在啦。我超爱善良乐观小太阳的人设!
  虽然约仔也不是喜欢兰兰的脸,可怜娃子(′;ω;‘)


第六十七章 
  次夜密云蔽月目不能视,正是偷渡的好时机,两人驭马至军营十里开外,弃马轻装上路。军营之后便是定南,两军沿河对峙,只要能够成功过河,小皇子便算是回到了自己国境。殷兵是绕不开的,只能从防守薄弱之处入手。实则泽兰若能摇铃,便无需这般担惊受怕,只是完哈约并不肯将其归还。
  殷兵夜间聚集饮酒,帐内火光投出推杯换盏的人影,帐外小卒无所事事地来回巡逻。泽兰敛息抬脚,完哈约将他拉回草丛,轻声道:“等我。”
  一刀封喉。
  他对泽兰总是一副温顺模样,即便是违令拒绝,也是款语温言。泽兰从未见过他的凶戾,竟会错以为他性格生来软糯。完哈约杀人时眼也不眨,泰然自若地将人放倒在地,仿佛他一开始便只是一具立着的尸体,他不过是让他躺下。
  为什么没有一点罪恶感?
  完哈约的手法过于娴熟,他杀过不止一个人。泽兰借远处火光,看他刀上血迹,游魂似的跟在他身后。
  河边没有舟船,需游水而过。泽兰底子坏透,湿水上岸,蹲身冷颤不止。完哈约看他面色惨白如雪,双唇也失却血气,风吹过整个人抖个不停,便朝他伸出手去。他却像躲瘟神般避开,遑论搭他手站起。
  完哈约一改常态,将人强行扛上肩膀,并不理他拳打脚踢,是听他说难受,才把人放下。甫落地泽兰立时朝后跳开,退得急了,踩上碎石摔坐在地。完哈约终于忍无可忍,失了温和声气,阴沉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泽兰也无法缄默下去,“你为什么要杀人?!”
  “万一他发出声响……”
  “弄晕就行了!”泽兰打断道,“要他的命做什么?”
  完哈约默然须臾,忽而走近。泽兰一惊,连连后挪,终被圈进树下退无可退,眼见他俯身下来。
  夜本深沉,他两颗瞳仁似焦墨点成,浓黑得纯粹。水珠自面具眼孔上滴落,宛若眼泪。“萧敛风从没杀过人吗?”
  “他是要救济苍生的盖世英雄,手上怎么会沾血!”
  “你喜欢英雄?”
  “难不成喜欢你这杀人如麻的魔头吗?”
  “殿下忘了,你也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那是——”是什么?泽兰一时语塞,正想以失忆解释,完哈约却似笑出了声,“那是伽泽祈兰,不是泽兰,对不对?”
  泽兰蹙眉,他莫不是……
  完哈约缓缓站起身来,“我不能让事情变乱。你们汉人也不在乎兵卒的命,打起仗来全死个干净。泽君若是在乎,不如回去跟大汗请和,那人死得便有价值了。”
  你们汉人,泽兰心下了然。此人心思细腻处事周密,观察力又强,或许已经发觉这壳子换了个主人。
  要防,一定要防。
  暗门开时定南次汗躬身向他行礼,甲胄相撞,随行侍从也跪了一地。完哈约低首退至一旁,想来是他早已密信通报。皇子回朝,沐浴更衣。这一身金服是连夜赶出,就为合伽泽祈兰的心意。深紫短衫,腰部袒露,兰花暗纹紫绸包臀,外披乳白薄纱。
  皇子地位极高,自是满身金银,走时叮叮当当,想跑也跑不了。侍女哆哆嗦嗦,将两圈银环穿过他闭塞已久的耳洞。兰花银链还在额上,只是它绕过的卷发不再为发冠所束,间中几缕掺了紫绳编成小辫,基得要命,也只有安在伽泽祈兰这非要露腰的基佬身上才不违和。泽兰才知并非所有金服都是能露就露,这一身实是伽泽祈兰独有的穿衣风格。该要感谢天气渐暖,否则泽兰可会被冻死。
  镜中还是前世今生都熟悉的那张脸,只是衣着全然不同。萧敛风说得不错,他的确该这么穿。
  真欲。
  “泽君有些殿下的样子了。”
  泽兰回首,门边不见完哈约。他道一声在这,泽兰方看见他斜披黑裟,坐在窗沿之上,半边肩膊袒露,往昔为汉服宽大衣袖遮盖的肌肉,此刻明目张胆地起伏于他铜色肌肤下。泽兰冷笑道,“你如今也是个功臣,怎么不从门口进来?”
  “殿下不是刚刚才下令,要将臣软禁么?”
  泽兰登时心慌,刚要喊人,完哈约已捂他嘴巴,将他按到墙上。
  是皮革的气味,原来他戴着护腕。泽兰目光自他脖颈间穿过,看见碎碎发尖冒起,方知他还剪去了汉人长发,只留一束短发在脑后束着。
  “泽君从未问过我的过往,这便是你不慎重的地方了,不过……”他笑得还是那般乖巧,“泽君未曾把我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问起。”
  “我阿爸娶了三个女人,有十一个孩子,我自幼瘦弱,最不讨人喜欢。我七岁那年,阿爸在汉境做生意时被人杀了。我阿妈是汉人,就被叔叔打死了,又把我卖进宫中给伽泽祈兰做玩伴。他那段时间迷上射箭,想要人肉靶子,这其实就是要我去死。
  或许是我太瘦,伽泽祈兰的箭落不到我身上。他后来把我关进屋里,不信我还能躲开,一心想要杀我,不知道外面起了火,烟都呛进鼻子,才慌慌张张地想逃。我本要把他拉回和我一起死,可他头上房梁正巧烧断砸下,我竟救了他一命。我心想既然如此,不如得到他的信任,再借他的手对付害过我和我阿妈的人。
  脸是为他挡火时烧坏的,他所以送我这张兰花面具,年年都铸一面新的,可这又如何?若非那场火,我早就死在他手下了。害我的人全死了,只剩下他还活着。泽君,在汉境这么多年,我不是想带伽泽祈兰回金真,我是想杀他。”
  这一番剖白来得太过直接干脆,泽兰始料未及。
  完哈约看他双眼瞪大,轻轻一笑,俯首贴到他耳旁,他果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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