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就自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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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在懵逼中只见自己的兄长那张带着嘲讽笑意的脸——那个人高傲的头颅，瞬间被砸了个稀烂。
但是，预想中的鲜血四溅，预想中的残忍场景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黑影。如同之前被消灭的那一只，黏黏糊糊的黑色液体滴落下来，十三将手探入“白念”的胸口，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由齿轮绞合，还在不断转动着的永动机。
金色的火焰从黑影的残躯上燃起，这些黏糊糊的黑色液体似乎是这火焰最好的燃料，当火焰消失之后剩下的，就是一个由钢铁制作而成的、被打坏了的人体骨架模样的东西。
“哇喔。”轻轻拍着手的白念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你是怎么看出这只是个傀儡的？”
“声音。”十三瞥了一眼地上的残躯，随手将碾成渣渣的永动机抛到一边，“嘎啦嘎啦的烦死了。”
虽然很细微，但是对于十三来说要察觉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本以为这个家伙只是在自己的身体内植入了永动机，和那些借助永动机的力量打架的小混混没什么两样，没想到这个家伙却是直接使用了完全的永动机所制造的人偶。
该说这家伙真不愧是永动机的天才么？
“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有本事冲着我来就是，为什么要把无关的人扯进来？”除了从这个家伙那里带走了白华之外没有任何交集，而那些孩子们是更加不可能会与白念有所交集的，也就只剩下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这一结论了——冲着白华来就和冲着他来没什么区别。
问出这句话，十三压根没指望对方回答。哪知，白念听了他的话，做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你问这个啊。”
“你不觉得很无聊么？瞧啊，碌碌无为的人生，吵闹的小鬼，还有那些永远也不会因为被你保护了就感谢你的人的面孔。人这种生物，给自己找点乐子才不会无聊啊？”
“你这家伙，很让人恼火啊。”
惺惺作态，身为人类却和这些莫名其妙的黑影搅和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这种态度，这种——这种害死了无辜的孩子之后依旧不知悔改反而一副兴奋神态的模样——比拥有非人类体质的十三更像是一个恶魔。
“怎么样，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我亲爱的弟弟。”白念没有理会十三，他将视线转向白华。
少年不知何时双手已经紧紧捏在一起，他低着头，苍白的面孔被发丝遮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不知怎么的，十三突然心中一跳，想起了那被他烧成灰烬的人面黑影。
白华缓缓抬起头来，他弯起眼，笑得阳光灿烂：“嗯！白华很喜欢，谢谢兄长大人！”
☆、》》034。悲叹者（完）
糟糕的预感成真了。
在白念充满恶意的、笑嘻嘻的目光下，白华回以他笑容，而他的眼神甚至没有哪怕一点儿分给面色变得难看起来的十三。
白念充满挑衅地冲着十三一耸肩：“看看你的表情，你就这么惊讶？”说着他转而招呼白华，“过来。”
十三臭着脸，感觉自己衣摆上的重量消失了。原本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原本颤抖着头也不敢抬，在他的身边才敢于抬头怒视白念的少年，一步步，慢慢的朝着白念走了过去。
白念抚摸着白华的头，笑得十分开怀——让十三有一种砸他娘的一脸的冲动：“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不是吗？我亲爱的弟弟……”他嘲讽般地勾起唇角，“脑子有问题啊。”
白华至始至终都背对着十三，十三压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在看他的笑话或者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不过他不在乎，反而是白念这个家伙引发了他更为勃发的怒意。
——十三可以肯定，这绝对是这个叫做白念的家伙搞的鬼。
“你现在的表情真精彩啊。看你的表情，简直想杀了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本来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原来你也一样啊。”白念拍了拍白华的脑袋，“看看你现在吧。多么扭曲的脸，多么愤怒的表情。这几乎烧干了你的理智。”
这个俊美的青年凑到白华耳边，不知道他说了一些什么，白华乖乖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他那把黑色匕首，鲜血的味道瞬间就弥漫在了鼻端——他将这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顺着少年人的手指滴落下来。十三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体下意识的就上前一步拉住了白华。白华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被十三抓住了拿着凶器的手还是想要再次将这把凶器刺入自己的身体，剧烈挣扎起来。在挣扎的过程中，他至始至终半垂着头，被头发挡住了大半的表情。
“你干什么！”
这人动不动就自残到底什么毛病。十三简直都不知道怎么去骂对方了。
“请放开我——”
“你……”
十三空闲的手捏住白华的下巴——所幸他有过一次经验了——强迫对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正是他的这个举动，让他确定了某个事实。
——少年看着自己的眼睛空洞而又无神。
白华的脸上，灿烂明媚的笑容消失不见了，反而在这张总是微微皱着眉头、眼中蕴含水汽的脸上，出现了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面无表情的情况。
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喂，你这个混球知道的吧。”十三的语气更加低气压了，“是你干的好事吧。你做了什么？”
没等白念回答——他也没有等这个装逼货叽叽歪歪的说些什么，劈手夺过白华手里的刀刃，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打一顿就好了。”
讨厌的人，先打一顿再说。十三才不想去管些什么有的没的，至于解释，先打他一顿再说！十三可是从这个家伙出来开始就憋着一股气，这股闷气憋在胸口，可要把他都憋到爆炸了！就算已经把这个叫做白念的家伙的一个傀儡打坏了也没办法缓解，反而由于白华的事情，更加更加愤怒了。
十三绝对是一个行动派。在他的话音落下后一秒，他的拳头已经落到了白念的身上，并且将人打飞了出去——没能继续是因为有人阻碍了他。
白华挡在他的面前。而他甚至没能看清楚白华是怎么过来的。对方空落落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整个人——或许不应该叫人了——就像是一句没有生气的空壳。
总之，让十三感觉非常不妙，还有一种，他将要失去对方的错觉。
白念抹去嘴边的血丝，十三这一击可不怎么轻，他看着十三和白华的对峙哈哈大笑：“看来你很讨厌这个样子啊，那么……”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白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生动起来，他扯动着脸上的肌肉，做出不同的表情来，最后定格在了灿烂的笑容上，甜甜道：“白华最喜欢十三大人了！”
十三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白华手上的伤口还在往下滴血，他却仿若未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痛苦。见十三没有反应，他歪歪头，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不解。完全看不出来这是被控制的。之前白华的眼神与表情佐证了这一点。
白念。十三的心里这个名字被他咬住。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办到的，但是毫无疑问，他成功了。可是，十三绝不是这么容易就会束手无措的人。
于是他干脆利落的打晕了白华。对方的身体就像断电的永动机，突然停了下来。十三接住白华避开他受伤的手，然后像一阵风一样——这次十三再也没有给白念任何说话的时间就将这个家伙踩在脚下了。
十三掰住白念的手臂：“说，怎么解除白华的控制。”
“不说的话……”十三恐吓道，“我记得你是天才机械师吧，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啊，原来是这样吗？”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十三，恶狠狠地踩碎了这个被他抓到之后就不断哈哈笑，却丝毫不做抵抗的青年的腿骨。
地面上黑色的影子蠢蠢欲动，却又骇于十三的金色火焰而不敢靠近。白念一开始痛苦的皱了眉，之后却又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个孩子——我的弟弟——我最棒的实验材料——只是个永动机拼凑而成的傀儡，他的身体早就已经不是正常人类了。怎么样，我的杰作很不错吧？你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呢。哈哈哈哈！”
十三觉得这个人与他最开始看到的那个已经不一样了，这个人，已经疯了。基于某种猜测，他对于白念没有一个好脸色，虽说十三绝对不会主动杀人，可他也不会去救一个害了他那么多伙伴的人，他会放任那些黑影，放任自己成为帮凶。怒火几乎烧干了十三的理智，他为自己的猜测与白念的确认而恼火不已，心中对于白念，对于白华这两个家人，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好感。
十三没有再管白念，转身抱起白华。这个小子瘦小的身体轻得几乎感受不到，明明身体也是真的温热的人类身体，心脏也是噗通噗通正常的跳动着，被伤害了也会流血，也有所有人类应该有的喜怒哀乐……
为什么他感受不到任何不同呢？还有这些黑影到底是什么，白念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等等这些事情的原因十三已经不想探究了，他现在只想知道另外一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念躺在地上，目光讥讽，轻轻的声音消失在了空气里：“对于一个工具还这么在意，这可真是……”
黑影爬上他的身体、覆盖他的脸庞，将他拉入地底。最后消失之前，这个人的眼底，有着几分解脱。
就在白念消失之后，地面上燃烧起了金色的火焰。这火焰所到之处，除了黑影消失不见，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影响。当火焰燃烧殆尽，天上的两轮红月消失，黑夜也被阳光驱散了。之前修道院内的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暗处，白袍人手中的白皮书合拢起来。站在她身边的亚里沙手里在空中比比划划的钢笔也停了下来，女孩子看向对方：“现在，该是我们算账的时候了。”
“嗯，你赢了。”白袍人没有为这虎头蛇尾的结束做出感叹，她说话的语调平静无波，声线与亚里沙有七八分相似，“按照约定，我不会再进行干涉。”
“你就只有这点想说的吗？”亚里沙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生气，她发辫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所幸这两人所站的地方有一个透明的光膜包覆住了，所有的声音都传不出去。
“……十三已经没有观测价值了。他动摇了，却依旧相信那个孩子是无辜的。”白袍少女一板一眼的说，“我没有必要再指挥什么东西去试探他。同样，不该死的人不会死，该死的人。”她抬头看向这天空中隐隐约约的线条，解释般说，“‘阵’会教他做人。”
白念妄图通过牵引英冬市上的阵来完成自己的某个愿望，但是这个“阵”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东西。他和他父亲内心的黑暗在“阵”的力量下形成了黑影，黑影先一步吞噬了身为瘾君子的父亲。白念其实已经是一具被蚕食的空壳。最后黑影会吞掉他自己也是活该。白袍少女做了一些引导，将这黑影引到了索菲亚修道院，引到了十三面前。
但是这灾厄不该扩散到整个英冬市，反应过来的“阵”的力量借用十三使用过的火焰，将这黑影焚烧，无法焚烧干净的核心则被锁在了索菲亚修道院的地底。只要阵还有力量，黑影便不会蔓延。
她曾经想要处理白华，因为那会影响到她需要观察的对象，可她最后还是改了主意。现在的结果也很有趣，而她也已经取得了需要的资料。所以，剩下的就是对方自己的事情了。十三会怎么处理呢……白袍少女非常期待这一点。
白袍少女抓住亚里沙的手腕：“走吧。”
“什、什么？”
“去看看。然后，和你新认识的人说再见。”她的帽兜被掀开，露出的脸除了表情，与亚里沙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装束和发型，说这两个人是同一个都不会有人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等，不只是我，你也应该说句对不起吧？”
“我知道了。”
※
白华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经过发泄和休息的萝萝也已经醒了过来，给白华做了简单的治愈。索菲亚修女的伤经过小女孩的治疗之后已经没有了大碍，这个孩子的能力似乎有了一定的提升。她除了因为伤心过度而有些憔悴之外，精神头已经好了很多，小女孩还告诉十三，等这里处理完了，她要出去找让洛雅醒来的办法。
躲了这么久，担心受怕的孩子们依旧还在沉睡，毕竟还是小孩子，一有了十三，紧绷的精神一松懈，困意就涌上来。十三抱着白华回来的时候动静很小，所以睡着的孩子们没有被吵醒。
醒着的小萝卜头们因为洛雅的事情而难过，却又因为不愿意给修女小姐找麻烦而憋着，乖巧的孩子还跑过来安慰萝萝。还有的孩子对于白华的状况感到了担忧。
十三坐在一堆小萝卜头里，他收敛起了自己的低气压，然而他的心情不佳还是被孩子们察觉到了，孩子们一会儿看看白华，一会儿瞅瞅十三，再安慰安慰小姐姐，帮着索菲亚修女修整，可是忙得不行。
十三有点忧郁。待会儿等白华醒了，他应该怎么问？或者说，醒来的白华还会是白华吗？
十三不知道。
只要一想到这个臭小子可能不会再是那个哈巴狗一样看着他、喊他十三大人、盯着他发呆冲着他脸红的家伙……他居然有点淡淡的恐慌。
“唔……”十三正想着，白华就醒来了。他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然后惊惶地坐起来四处巡视，直到找到了十三，才眼睛一亮，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喂，白……呃，算了。”
白华自发地粘了上来，他声音软软的低低的，带着几丝哭腔：“对不起，十三大人。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被控制了——没能帮上十三大人的忙反而还需要十三大人去处理，呜呜呜……”
“……笨蛋。”十三用力地揉乱少年柔软的黑发，致力于把白念的气息给揉掉，“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对不起。”白华的眼泪噗噗掉下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想去摸个刀子划上一道以示清白，“因为白华、白华害怕……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