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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货车司机-第12部分

小说: 货车司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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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生,如今也做了正教授。
  提起这教授,在校内也有口皆碑,堪称全校女生的偶像。双料博士,还曾在牛津大学任过教,回国后去了首都大学,今年才终于被东财重金聘来讲学,又兼了学院领导。
  事业不仅一帆风顺、叫人羡慕,为人更是风趣幽默,爽朗大方,身材又极好,四十来岁看着不过三十出头。她惯会和人打交道,时下流行的美妆、鲜肉、鬼畜,都能和学生聊得津津有道,除此之外还喜欢以专业的角度探讨热点,新颖又有趣,故而场场课满座,这在大多这个年纪的女教师中是不常见的。
  这真真的叫女神。
  这学期开头的时候她刚来校,主动请缨要带队参加金融大赛,更有齐老推荐,院里自然同意。
  组内都是能人,奚岳岑当然不敢造次,抱着谦虚好学的心丝毫不怠慢,就连工作时间都用来摸鱼看资料,除了睡觉的那六七个小时,整个人忙得像个陀螺,不觉都掉了点肉。
  林错也忙,上星期终于接到一家杂志社的邀约,看中了他刚写完的一篇中篇小说,想要连载在月刊上。
  签完合约,林错第一次从心中深处叹出一口气,像是扫掉了一点污浊的灰。
  和编辑商量完后,林错忙着给稿子做微调。毕竟是第一次,又激动又紧张,一阵欣喜之后又告诫自己要踏踏实实,不骄不躁。
  心情就像小孩,拼了命地闹腾,一会儿你跑得快,一会儿他跳得远,如此反复。不过这些情绪起伏都被好好地掩在林错心里,面上不露声色。只有奚岳岑察觉到他最近不同以往,细想也知道为什么。
  入冬以后他们便不再骑车了,风大更容易受凉,二人就想刚开始那样徒步回家,权当热身。这半个多小时什么正事也做不成,反倒成了一日最放松的时候。
  郊区偏僻之处,路灯昏暗,奚岳岑喜欢踩着灯影或树影走路,边走边聊天。
  忙碌了交流的时间就比先前少许多,两人都是一旦投入就忘我的主,连发呆都是想稿子或项目。所以难得清清闲闲地凑在一起说话,倒也不是有说不完的内容,只是言辞间越发亲密,听对方说起烦恼或欣喜,心底里就暖和和的,像是被擦拭地一尘不染的台面上放了瓶馥郁的花。
  就连沉默时,也是在一同听赏风吟雪语。
  一晃就到了年三十。林错起了个大早,奚岳岑破天荒也跟着起了。
  “要不要我送你去车站?”奚岳岑上身裹着羽绒服,下`身只着一条睡裤,宁愿抖腿也懒得去换衣服,他靠在门边看林错有条不紊地煎鸡蛋、蒸馒头。
  行李和礼物都是前几天就收拾好放在一边的,临走也就不着急,“不用了,我叫了出租车,行李什么的拿起来也方便。你不也今天回去么,早点回吧。”
  出租车是奚岳岑坚持要叫的,林错拿到稿费和年终奖,也就听了他的话。反正车站不远,费用倒也不算太贵。
  刚吃完早餐,出租车师傅就来了电话说已经到楼下了。奚岳岑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你去吧,碗筷我来收。”
  林错拿食盒装了三个馒头,又灌了一大杯热水,背上包穿鞋。
  “对了,”奚岳岑提了一大袋东西走到门口,“这是给你路上买的零食,光吃几个馒头多没劲啊。”
  林错愕然,他都不知道奚岳岑什么时候买的。袋子虽是透明的,但很厚实牢固,一眼扫过去大多都是味道不重、吃起来响声也不大的小零食,还有糕点房买的小蛋糕。
  “拿着啊。”
  林错抿了抿唇,刚要接过,奚岳岑又收回了手,“算了还是我帮你拿下去吧。”
  说罢他跑回卧室套了条牛仔裤,“你手机电充满了么?充电宝呢?把我的耳机带着吧,万一车上吵还能听听音乐,对了眼罩……”
  临了,奚岳岑变成了老妈子。
  怪不得之前林错装行李的时候,总是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以为项目遇到了难题。
  师傅等的不耐烦,按了两回喇叭才见人下来。
  林错看着奚岳岑帮他把东西在后备箱摆好、合拢,自己反倒站在一边无事可干。
  “那,我走了。”林错扶着打开的车门说。
  奚岳岑站在车门另一边,林错抬眼望去,竟然不敢与他对视。奚岳岑一直没说话,他也不好就这么坐上车走。
  一时间两人居然僵着了。
  林错盯着自己扶门的手看了半天,奚岳岑终于道:“行了,走吧。”
  字里透着笑,牵出一丝不舍,他尚不知。
  年年都归家心切,虽有旁人的闲言碎语,思乡和亲情依然时时牵动着林错的心,两位老人年迈,他也想把他们接来安家,不过都被拒绝了,他们说那里是根。
  却不是林错的根。他像蒲公英一样追逐着自己新的归处。
  林错戴着奚岳岑塞给他的耳机,枕着椅背看窗外景色,曾经的荒原和油菜地上正在施工,看上去要建楼,这条路,一年走一遭,回回变个样。
  糖在口中化了,林错撇了撇嘴角,出了连载又拿了奖金,怎么归途比往年却重了呢。
  初四这天,周围几家亲近的人家和爷爷奶奶相熟的几个老人一起聚到林错家做客。
  他家情况众人都是知晓的,故而来了之后女人们去厨房准备食材,男人们凑了两桌打麻将打牌,孩子都不知道跑哪儿去疯了。林错是主人家,不会棋牌,就帮着端茶倒水添果子,得空也不能回房,只得站在一旁和几个人一起看他们玩儿,在一帮聊天的人里头凑数。
  “跛子,你家有全呢?好像没看见啊。”叼着香烟的男人问道。
  跛子上一局赢了,笑呵呵的,一听这话脸色微变,“哼,臭小子昨天回来地晚,现在还睡着呢。”
  光头吃进一张牌,“听说有全儿年前去大城市打工了?怎么样,赚的多不多?我记得好像是和林错一个地方吧,是吧?”
  林错见几个人都看向他,便点了点头,“是。”
  王婶坐在边上择菜,笑着说:“林错可不得了啊,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今年又涨工资了吧,瞧他给爷爷奶奶带的东西,哎哟,我见都没见过,什么粉啊罐的。真有出息。”
  “哎跛子叔,有全哥带什么新鲜玩意儿回来没有?他回来好久我都没见着他。”梳着麻花辫的大姑娘恰巧拿了洗好的山楂来,顺嘴问道。
  当初林有全也去东川大都市工作,小一圈人都知道,如今见了林错这副光景,自然要比较。
  林错那天大包小包地回家,也不歇息,就帮着爷爷奶奶干活,里里外外地大扫除,去地里搭棚,还带着东西上门拜访,感谢他们帮着照顾老人。
  又孝顺又能干。恐怕当初没有人想到那个怪胎居然会有今天的光景。
  林有全这事阿广是知情的,两人一向要好,听人这么问,不耐烦地说:“哪有什么新鲜不新鲜,都是化学药品,新闻里天天报道吃死人的!要我说还是咱们这儿最好,现在人都提倡原生态,天然,懂不懂啊。”
  王婶是阿广的妈,听他说什么吃不吃死人,举起手里的一把芹菜就朝他背上扔,“怎么说话的你!”
  不管怎么说,跛子都是被下了面子。前两个月林有全灰溜溜地回来就不肯再出去找工作,非要跟着种一辈子地,他们夫妻俩大话都说出去了,现在是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再也使唤不动这小子。
  本就憋着一口气,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问起,好面子的跛子更是没脸,要他现掰也掰不出什么玩意儿,“我们家有全当然没林错有本事,不过好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都在呢。”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话一出,明眼人已经开始丢白眼暗示跛子。
  正好后厨的柴火用完了,林大娘出来喊林错再去抱点来,林错便去一旁取,跛子继续说话,说的大声,他自然听得见。
  “有的啊,要了不如不要,都是祸害啊,娘害死爹,现在还害别人丢工作,放我身上,我也早早地丢了了事儿……”
  林错的父亲是不小心从桥上跌下去死的。爷爷这么告诉他。大家起先也都是这么相信,毕竟这种事多了去了。
  但渐渐有传言说,是林错那个狠心的妈给推下去的。
  林错的妈真狠心啊,孩子生下来就丢,孩子爸也害,幸亏走了,就是留下个小怪胎,小祸害。
  那天夜里,他们几家人去隔壁村喝喜酒,喝到一半庄子兮说不舒服想先走,林错的爷爷奶奶是长辈,不能早退,便让儿子林荣陪着回去,林荣正在兴头上,不肯回,被训了几句,只好离席。
  村里平静,晚上不大有人出门,除非有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因此路上只有他们两人。
  不出一个小时,庄子兮惊慌地跑回去说林荣掉进河里了,吓得一众人赶紧举着火把手电去找。
  当然是找不回来的。
  也有人不信庄子兮会害林荣,一旦有人说起她的不好,她们就怒骂相对,渐渐说的人也就少了。虽然林荣夫妻俩一直不睦,但后来庄子兮怀了孩子就老实了,不三天两头地闹了。
  村里头有些个媳妇刚来的时候不也闹地要死要活,最后都安安生生过日子,和大家打成一片。外来媳妇都是如此,习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待久了的还会主动开解新婚的。因此几个和庄子兮接触多的女人,都喜欢她,她虽然时常板着面孔,对她们却很好,恨她们痴傻,又在她们孩子病了闹了的时候帮着一起带。
  王婶就是那群小姐妹里的一个,所以庄子兮走了以后,她待林错跟自己儿子一样疼,尽管连庄子兮都不喜欢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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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告白之后有玻璃渣…你们还会爱我吗/(ㄒoㄒ)/~~不过因为全文预计不长,所以玻璃渣比例也会下降哒~大约两章左右吧,其实林宝已经慢慢喜欢上奚宝啦,但是心里阴影面积大,小太阳要慢慢照~
  第十九章

  酒足饭饱后,几个爷们儿约了下一摊去斗地主,女人姑娘们帮着林家三人拾掇一下也就散了。
  林错心不在焉地在院里扫地上的果皮。
  庄子兮害死林荣的传言是约莫十年前开始传的,不晓源头,不知真假。
  那时他已经很少追问关于他父母的事了,十二岁时最接近庄子兮的那一刻也没有,明明只要问爷爷奶奶,也许就能赶上见一面。
  庄子兮没有来村里,她联系了王婶,请她带爷爷去县里一趟,她是在县里的一家面馆给了林爷爷十万元人民币,让他给林错治病。
  她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林错后来在面馆徘徊了好多次,明知不会再有她的身影,却不可遏制地猜测她当时坐在哪里,她吃了什么,牛肉面还是香菇面,她看到哪些风景,她从那条路走的。
  林错不问。那些问题让自己痛苦,让爷爷奶奶伤心。
  但他会去想。就像他不相信妈妈会害死爸爸,如果他们真的有深仇大恨,又为什么会结合呢?可是他开始做梦,人们口中绘声绘色的场景,一再地在他梦里重复,他抗拒,又忍不住怀疑。
  “宝儿啊,别扫了,明天再弄。”林奶奶过来拉林错回屋。
  林错咬着下唇,失落不已。
  那些想法,你没有意识到,但并不意味着不存在。林错克制,也有忍不住说想妈妈的一天,也有忍不住想要知道真相的一天。
  “奶奶,我爸真的是被我妈推下河的么。”
  爷爷,他们为什么骂我。五岁的林错这么问,爷爷说,因为宝儿病了。非常柔软和蔼的声音和答案。
  问出口的那一刻,林错忽然明白,他想要的不是真相,而是让他安心、让他继续坚守的承诺。
  “胡说什么呢!”奶奶声音突然拔高,一把甩开他的手,蹙着眉骂道:“别人说的话也能信吗!我们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林爷爷听到客厅的声音,连忙走出来问怎么了。
  奶奶不说话,沉默着把垃圾袋扔到后面去。
  “没什么。奶奶,对不起。”林错站在原地,垂丧着头。
  爷爷放在手中的茶杯,伸出粗糙老皱的手,牵着林错去后厨,话里含着笑:“奶奶!宝儿知道错啦!快,你奶奶今天累了一天辛苦,你还上赶着讨骂,快帮奶奶锁了门窗,再把碗洗了,不洗完不许睡啊,否则奶奶明早起来看不惯又要辛苦洗碗。”
  林错赶紧“哎”了声,撸起袖子要碰水。
  奶奶拍了他一下,被气笑:“去,大晚上的洗什么碗,明天都是你的,等太阳起来了端到院子里去洗。”
  林错靠在床头睡不着,心里烦闷又思绪飘忽,他暗自斥责自己几句,拿起手机想转移注意力。
  回家五天,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打扫、劳作、守岁、拜年、修葺补房。闲暇时,家里三个人就人手一个汤婆子围在灶头边,厨房这几天一直没断火,暖和极了。林奶奶时而煮点小吃,时而泡糖水茶水,小猪似的喂爷孙俩,林错则和林爷爷慢悠悠下几盘棋,边下边唠嗑。那冷冰冰的机器虽然能把相距千里的人连接起来,却始终不如守着一方矮几亲近安心。
  因此,除了除夕那夜回了一批拜年消息,直到现在他才又拿起手机。和林错联系的人极少,拜年微信也大多是群里闹腾,故而冷清之下,奚岳岑的消息格外醒目。
  瞄了眼时间,是年初一早上发的。林错心生歉意,赶紧回了个新年好,外加笑脸。
  昨天林错还跟爷爷奶奶说起奚岳岑,结果一说就停不下来,讲他一个高材生居然跑来开货车,讲他性格多开朗跳脱,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有新鲜事,讲他常常一副唯我独尊谁也瞧不上的样子,其实特别善良、仗义又热心,讲他时而邋遢时而洁癖,懒得做家务又天天上赶着煲汤研究食谱……
  走一步棋讲两句,喝口羹汤提一句,不论说什么最后都扯回奚岳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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