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家们的手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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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议你不要点超过五十块的饮料,我现在很穷。”
贺音徐:“带了我父亲的卡。”
“那好,无酒精饮料随便喝,不要搭理陌生人,等我去接你。”钟关白挂了电话,去找陆早秋。
护士看到钟关白,没等他开口,就直接领着这位“陆先生的心肝宝贝”往诊室走。快到的时候,护士低声介绍道:“陆先生已经复查完了,现在应该在进行鼓室注射,您可以等注射完陆先生休息的时候再进去。”
“鼓室注射是什么?”钟关白一边问一边轻手轻脚地跟着护士走到诊室门口,准备做一个高素质病人家属。
“鼓室注射是一种微创的治疗手段,刺破鼓膜,将药物送入中耳腔……”
钟关白隔着透明的窗户看到了陆早秋,护士的解释像某种正在被调小的背景音,渐渐地听不到了。
陆早秋躺着,整张脸、甚至嘴唇都被医用强光灯照得过分苍白。医生正将一根注射器慢慢伸入陆早秋的耳内。钟关白看着那根金属针头一点一点消失在陆早秋的耳朵里,陆早秋闭着眼,神色仍是平静的,只是眉心有一道极浅的皱褶。当医生将注射器的液体全部推入他耳内时,纤长的睫毛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一滴眼泪忽然流了出来。
只是一边眼睛,只是一滴眼泪。
钟关白看着那一幕,感觉好像亲眼看着一棵自己仰望多年的松树突然死了。总觉得那棵树很坚韧,会永远站在高山之巅,在风雪之中开出花来,永远不死不败不朽。
钟关白忽然觉得下巴有点痒,一摸发现自己手上也沾了泪。
“很……痛吗?”钟关白问。
可是问出口,又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刺破鼓膜,当然很痛。
护士在一旁轻声道:“第一次比较痛,这是陆先生第二次做鼓室注射治疗了,应该疼痛感比较小。”
“那他……为什么哭了。”钟关白吸了一下鼻子,转过身去不让护士看到自己的眼泪,“抱歉。”
“你可能不知道,他不像我……”钟关白粗鲁地抹了一把脸,“他就像一个……我不知道怎么说,他就像一个神仙,像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他怎么会哭呢?”
“应该是生理性的流泪。鼓室注射的时候,病人会感觉液体从耳朵流向鼻腔与口腔,且不能吞咽,可能对于陆先生来说,这样的感觉比较难以忍受。”护士小心地措辞道,“而且……陆先生是病人啊。”
神仙的话,应是不会生病的。
可是陆早秋总是完美而强大,似乎永远没有脆弱的时候,就连失去听力的时候,他都没有失去控制,可能只有刚刚发现听不见的那几秒不那么冷静,之后便开始安抚钟关白、与陆应如沟通、开始接受听不见的事实、接受治疗、学习手语、尝试用手指来控制小提琴的音准、像从前一样拉小提琴……
钟关白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因为陆早秋实在太好了,他便真把陆早秋当作了神仙。
可是陆早秋不是大理石上一座完美无缺的、不知冷暖悲喜的雕塑,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人会动情、会吃醋、会失望、会生气、会犯错、会笑、会哭、会拿爱人没有办法、会遇到一只乱跑的螃蟹不知该处理……
此时的陆早秋正按医生的要求侧卧着,让刚送完药的那只耳朵处于上方。这样侧卧的姿势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有安全感也不那么强大,孤零零的,像个没有人关心的孩子。
医生从里面打开诊室的门,对钟关白道:“需要侧卧休息三十分钟。”
钟关白小声问:“复查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从这次的结果来看,上一次接受鼓室注射的效果不错。如果是普通人,其实这样的听力已经足够了,只是陆先生想恢复到以前的听力水平,除了小提琴的音域上限,他还需要听到所有乐器的泛音。古典乐演奏家,像长笛手或者小提琴手,其实常有听力劳损的问题。而且,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损失部分高频听力,也是人类的一种必然。很多时候面对这类问题,现代医学也非常无力。”
钟关白沉默地点了点头,走进诊室。
他跪在床边,抱住陆早秋,等着这三十分钟过去。
陆早秋一直没有睁眼,只有在钟关白去擦他脸上隐约的泪痕的时候睫毛微微颤了颤。
休息完,医生来对另一只耳朵进行注射。
钟关白全程握着陆早秋的手,陆早秋仍旧只是闭着眼睛静静地接受医生的指令。
钟关白近距离地看着医生操作,看着陆早秋轻蹙的眉心,看着同刚才一样的一滴泪水从陆早秋的睫毛根部浸出来。
当那滴泪水控制不住地流过脸颊时,陆早秋终于像是不堪忍受一般说了一句:“阿白,出去。”
“现在不能说话。”医生收起注射器,提醒道。
钟关白心痛得要死,但还是逼着自己做了一回坏人,趁着陆早秋不能说话,强硬地留在诊室里抱着陆早秋。
像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欺负,都可以感觉到臂弯里的人在发抖,钟关白想,陆早秋肯定很生气。
一直到第二次休息结束,陆早秋都没有睁眼看钟关白一眼。
等医生进来告诉陆早秋如果觉得没有不适就可以离开的时候,陆早秋才站起来,跟医生道谢。
医生把情况都交代好,陆早秋便朝外面走,可能因为鼓室注射导致的轻微眩晕,他在走下台阶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要不再回去躺着休息一下?”钟关白连忙把人扶住,陆早秋却不着痕迹地把手臂抽了出来,继续朝停车的地方走。
“陆早秋!”钟关白从背后抱住陆早秋,委屈道,“你答应过的,让我陪你,你不能因为这个生我的气,你不能。”
陆早秋没有说话,钟关白把头抵在陆早秋肩膀边闷声道:“好吧……你可以生气,但是就气一会儿行不行?”再长他就要受不了了,舍不得。
陆早秋其实有些站不住,如果钟关白没有跟他一起来,就会有司机来接他回去,因为他知道治疗之后他没有能力开车。
但是在钟关白面前,陆早秋永远没有站不住的时候,他转过身,像平时那样让钟关白把重量放在自己身上。
钟关白仔细观察陆早秋的神色,尝试着揽着陆早秋的腰背,想让人靠在自己身上,却发现有点揽不动:“早秋……你能不能靠着我?”
陆早秋说:“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钟关白抱着陆早秋,一遍一遍地说,“因为我需要,我需要……”
陆早秋慢慢将身体靠在了钟关白身上。
但是只是靠了一小会儿,他就站到一边,微微弯下腰,说:“阿白,上来。”
钟关白不敢置信道:“你……要背我?现在?”
陆早秋:“上来。”
钟关白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干这种让陆早秋费力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肯上去。
陆早秋便直接把钟关白抱了起来。
他走得比平时艰难许多,钟关白连一动都不敢动,只能不断重复:“放我下来,陆早秋!”
陆早秋低头看着钟关白,说:“不行。”
钟关白气道:“这种时候你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陆早秋沉声道。
钟关白不说话了。
陆早秋把钟关白抱到车边,放下来,自己打开副驾驶的门:“你来开车。”
钟关白坐到驾驶座上,一声不吭地开车。
陆早秋看了一眼路,不是回家的方向,便问:“你要去哪里?”
钟关白绷着脸不说话,开了几百米看到一家酒店,就把车一停,拉开副驾驶门,对陆早秋说:“下来。”
陆早秋看了钟关白一阵,从车上下来。
钟关白走进大堂,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开了一间房,前台认出了他也一句多话没有敢说。
进了房间,钟关白把陆早秋按到床上,然后就开始脱衣服,脱得一丝不挂了便站到陆早秋面前,宛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赤条条地来到人间。
“陆早秋,你信不信,如果可以,我现在想把这副躯壳也脱下来。”钟关白注视着陆早秋,眼底有泪光,“这样你就能看见,剥掉所有东西的我,有多爱你。
“这个世界上有成千上万坚强美好的人,有成千上万健康的身体,甚至有成千上万的小提琴手,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陆早秋。”
钟关白张开双臂,好像要把自己内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打开给陆早秋看。
“陆早秋,你明白吗,你根本不必隐藏你的其他样子,不必只给我看那个你认为符合我期待的所谓的永远坚强的、冷静自持的、强大到无所不能的‘陆早秋’——
“你就是陆早秋。”
Chapter 51 【《Love Is Just A Dream》… Claude Choe】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陆早秋这些。
陆家人从不这样说话,应该说,在陆家,根本不会有人讨论这样的话题,因为连提起这些词汇都被视为一种软弱。
在陆早秋很小的时候,他父亲曾让手下带他和陆应如去佛罗伦萨美术馆,看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去之前,父亲把他们叫到面前,说:“回来告诉我为什么男人应该像《大卫》。”
当站在大卫像前时,陆应如问陆早秋:“早秋,你准备怎么回答父亲?”
陆早秋注视着雕像,答道:“眼神,还有,肌肉线条。”
“不。”那一年陆应如也不过十岁,她看了陆早秋一眼,又抬起头仰视着大卫像,用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口吻说,“早秋,你是对的,但你不能这么回答父亲,你要对他说,因为《大卫》永远站在大理石底座上,供千万人瞻仰。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当他们回到陆家的时候,陆早秋却不愿意回答。
陆应如向前走了一步,挡在陆早秋身前,对神情不满的陆父道:“父亲,并不止男人。我们陆家人,都站在大理石底座上,没有下来的一天,我陆应如也一样。”
像陆家的所有人那样,陆早秋从那个光着脚抱着小提琴的幼小男孩长成坐在交响乐团第一排的首席,其间不知道多少艰难与阻碍,二十年不曾被人询问过一句累不累。
他看着钟关白,后者的眼神坚定而灼热,蜜色的肌肤浸在阳光里,每一寸肌肉线条都恰到好处,美得像是刚刚从阳光里生长出来的。
如此直接的告白,如此炽热的身体,让陆早秋有一种错觉,好像此刻的钟关白就是生命这个概念本身。
“阿白。”陆早秋说,“过来。”
可是钟关白只走了半步,他又说:“别动。”
阳光只落在床边的地上,那样耀眼的光芒与屋中其他地方之间的分界如此明显,让钟关白跨过这条边界都像是一种罪过。
钟关白只顿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扑到陆早秋上方。
火热到几乎有些发烫的肌肤从上方慢慢贴下来。
“陆早秋,你知不知道……”钟关白解开陆早秋的皮带与衣扣,爱不释手地抚摸了一阵,然后便从陆早秋的下身开始亲吻,再一步步到小腹、侧腰、胸膛、手臂、手背、手指、锁骨、喉结、下巴……最后停在下颚边的那抹琴吻上,不断吮吸舔舐,同时把陆早秋偏凉的手放到自己热烫的胸膛上,“我爱你,爱得这里都痛了。”
陆早秋感受着掌心下剧烈的心跳,低声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钟关白的手紧紧覆在陆早秋的手背上,像是要将陆早秋的手按进自己的胸腔里,直接去触摸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陆早秋,你只知道我爱你,却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如果你知道,怎么会舍得把我爱的一部分藏起来?”
“阿白。”陆早秋想了许久,眉间染上一丝从不曾有过的茫然,“我……习惯了。”
那是一种习惯,同样也伴随着一种需要。陆早秋需要随时随地被钟关白索求、被钟关白依靠,让钟关白觉得安心,满足钟关白的所有期待。
“这样,阿白你……不喜欢?”陆早秋看着钟关白的眼睛,问。
他这样问的时候,低沉的声线像黑夜中映着星子的水面,似乎是平静的,可水里却带着一点光晕,好似希冀,短短三个字问出口,内里不知道还留了多少思量是不肯说出来给人听的。
钟关白一下子慌乱起来,心里像撒了一把羊毛针,又痒又痛:“早秋,早秋,我不是觉得你现在这样不好,其实,其实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好,只要你觉得好,就……怎么样都好……真的。”钟关白发现自己又一败涂地了,刚才那种把陆早秋按在床上讲道理的气势汹汹瞬间消失不见。他是真·惧内,在医院受了刺激,一鼓作气叉起腰就想教陆早秋做人,现在回过神来,自己差点吓死。
“那就是喜欢的。”陆早秋的手从钟关白的后颈沿着脊椎骨向下抚摸,摸得钟关白背脊发颤。
摸到后腰,修长的手指继续往下,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掌控欲,太过强势,好像看见一束特别美的阳光,爱到想要直接握在手心里。
“唔……呼……”钟关白在陆早秋颈边喘息起来,他本来就双腿大分,跪在陆早秋身体两侧,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手法,不自觉就想合拢双腿,“别……别那么摸……嗯——”
陆早秋也不阻拦钟关白的动作,只是在他耳边如低吟般轻声说:“阿白,我很难过。”
钟关白挣扎的动作一滞,生怕陆早秋不高兴,连忙去看他的神色。
陆早秋眼底一片幽深,那哪里是难过,明明是在医院被欺负了一把,现在想欺负回去。
钟关白的一颗心像被浸在一盒橘子罐头里,变得又酸又软。他老老实实地抱住陆早秋的脖子,亲了亲陆早秋的嘴唇,然后便压低腰身,摆出更方便被对方随手欺负的姿势。
“陆早秋……”
一遍一遍地喊着对方的名字,接受对方给予的高潮。
“喜欢?”陆早秋问。
“……喜欢……最喜欢了……”因为被给与了太多快乐,已经沾了白色液体的侧腹仍然绷紧起来,肌肉一阵一阵不受控制地收缩。
陆早秋抱起钟关白,将人放到已被晒得温热的沙发上。
沙发很大,足以让两个人都躺在阳光里。
钟关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