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的哥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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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长警察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拍了一下女警的帽檐，气到发笑：“你以为法医都是干什么吃的，你想到的人家没想到吗？”他将一本报告拍到对方胸口：“你自己看看，上面显示死者胃里的食物是经过牙齿充分嚼碎后咽下的，没有消化迹象，食物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唾液。”
　　“哦~”小女警扶正帽子，拉长了声音应道。
　　这个案子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家三口火化前，周辉到停尸间最后一次看望宋暖。
　　他颤抖着手揭开那张白布，躺着的人已经面目全非，脸的部分已经没什么血肉，身体干枯纤细，没有了人的形状。周辉还是不愿相信躺在他面前的人是自己最想保护的人，他恨自己的大大咧咧，竟什么也察觉不出来。
　　直到从宋家跑出来，他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
　　从和宋家父母第一次吃的那顿饭后，他就应该察觉出宋家的不寻常。
　　宋伯父吃东西时僵硬的动作，宋母诡异的沉默，宋暖蹲在厨房里吃冷茶拌饭后的失忆，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不寻常。
　　还有宋家屋子里充斥的奇异香味，他早就应该想起来，他曾经在家人去世时在殡仪馆里闻到过，那是一种掩盖尸体气味的熏香。
　　“啊！呜呜呜，是我太迟钝！”
　　他蹲在宋暖尸体旁，痛苦地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溢出，滴滴答答滴落在地上，很快融成一小滩水渍。
　　他第一次以宋暖男友身份和宋家二老吃饭的那晚，宋家人就在没人察觉下，全部死于非命了。
　　如果，如果当初他接受宋父的好意，留在宋家，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
　　他恨自己的后知后觉，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第　9　章

　　因为宋家三口死亡的时间前后，周辉都在店里忙活，其他店员加上店里的监控录像，具备了不在场证据，又没有杀人动机，所以警方很快排除了他的嫌疑。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警方花了大半个月调查，竟找不到一丝宋家人他杀的痕迹。宋家家里，除了周辉那几次进门留下的脚印指纹等，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线索。
　　最终这起案件被定为一家三口死于惊吓过度的意外事件，至于周辉那两个月里看到宋家人的事，谁也解释不清。
　　宋家三口的葬礼举办得很轰动，一来一下死了三个，死因诡异；二来宋家家世显赫，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自然多少引起些关注。
　　但不管葬礼举办得再隆重，参加的人再显赫，家属的位置仍然是空落落的。宋家唯一的亲人就是宋暖的姨妈，她此时已哭得晕厥过去，正在后堂休息。
　　周辉作为家属，一个人站在灵柩前向每个出席的人鞠躬。来参加的人实在太多，他脊椎已经有些僵硬，后背酸痛不已。
　　这是最近参加的第几次葬礼了？
　　好像是3次了，宋暖的哥哥、自己的死党梁靖、宋家三口，连葬礼的流程他都已经非常熟悉了。
　　仿佛是老天为了让他有个缓冲的适应过程似的，从没什么交集的宋寒，到死党，到未婚妻，死的人和自己越来越亲近，他已经麻木到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他低垂着脑袋，淡漠地盯着地上一双一双移动的鞋子。
　　一双黑色的精致皮鞋停在他眼皮下，驻足了许久，一直没有挪过去。周辉疑惑地把视线从鞋子一路抬升到那人的胸口，见那人胸口震了震，似乎笑了一下。周辉盯着对方白皙的下巴，下意识问了句：“你笑什么？”
　　说着话，他仰头去看对方的脸，是个年纪约为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轮廓清晰，眉眼精致，正朝他弯着嘴角。那笑容在周辉眼里异常刺眼。哪怕再不懂人情世故，也应该知道在别人的葬礼上笑也是件没人性的行为吧。周辉瞪着那人的手里白色的花，冷冷道：“这位先生要是来参加葬礼的，请移步到那头献上手里的花就可以离开了。”
　　那人也不说话，连翘起的嘴角都纹丝未动，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过了一两分钟，那人突然慢慢伸出手讲一支花递给周辉，轻轻说了句：“给你的。”
　　这人有病吗？
　　在葬礼上给人送花，还是白色的。这是在羞辱他吗？
　　还是这人以前跟宋家有什么仇，现在找上门捣乱？
　　周辉接过花狠狠摔在地上，又用脚撵了撵花瓣，冲那人骂道：“你有病吧？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送花给我？你要是敢捣乱，我……”
　　“——阿辉。”
　　一个老太太从侧门走出，叫住了周辉。
　　是宋暖的姨妈，她拄着拐杖，喘着气走到周辉跟前，问：“你怎么在这儿大喊大叫的？”
　　周辉连忙指向身后的人：“这人……”
　　他还没说完，扭头才发现刚才那人已经不见了。他抬脚要去找，手臂却被一把拽住了。
　　老太太青筋尽显的手正牢牢抓着周辉的手臂，盯着某个方向低声喝住他：“别去！”
　　周辉瞪着老太太苍白的脸色，有些莫名其妙，顺着老太太的视线，看见刚才那白色的瘦高身影正站在门口，那人的眼型很漂亮，此时正凶狠地注视着这头，准确地说是瞪着周辉身旁的老太太。
　　老太太兴许读出了他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嘴巴哆哆嗦嗦的，拽着周辉手臂的手指像鹰爪一样牢牢陷入他的皮肉中，周辉吃痛扭头回望老太太，再回头时那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葬礼结束后，周辉安抚好老太太就打算离开，老太太在他出门前却让他过几天来拿些东西，周辉本想问清楚是什么，那老太太却不肯说明，只说是给他的。
　　周辉去警局那领回了些东西，有一部手机，竟是宋暖的，就是那部放在宋暖床头的粉色手机。
　　他想起这段时间的短信。
　　在翻看信箱前，他有些犹豫，那些短信息真的不是他的幻觉吗？
　　如果确实是这部手机发出的，那到底是谁发的？为什么要通过宋暖的手机和他保持联系？又为什么要假扮宋暖？
　　周辉突然有些害怕，他盯着掌心里的手机，越想越觉得这更像一根引子，引着他走向一张歩好的网，只要他一走进去，那张网就会牢牢裹住他。
　　他脑子里似乎闪过一些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
　　如果这真的是场阴谋，他直觉就算放下所有线索，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与其活在恐惧中，不如找出凶手，看看对方到底是人是鬼。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的手指点开了信箱，翻开写着自己名字的条列。
　　果然翻出了和自己的通信记录，他一条条翻看，近两个月的，发现不管是从这手机里发出的，还是自己发过来的，一条不少。
　　第一次见父母后的短信往来：
　　周辉：“小暖，你睡了吗？”
　　宋暖：“没有。”
　　周辉：“这么晚了，在干什么呢还不睡？”
　　宋暖：“在想你。”
　　周辉：“嘿嘿，我也想你。”
　　宋暖：“嗯，我每天都想见你。”
　　这些短信都是在和宋暖一家吃完饭回到家后，周辉和宋暖发的。如果当时宋暖已经死了，这到底是谁发的？怎么会这么清楚他和宋暖之间的事。
　　他问的话，对方都能一一回答，以至于他这段时间都没发现和自己联系的人根本不是宋暖。
　　周辉翻着那些短信，越看越冷，背脊像被冻住了似的僵硬。
　　当退出信箱时，他发现存稿箱里有一封未发出信息，他存稿时间就是那天宋暖爽约没有去他家的那晚，他点开草稿。
　　草稿内容：我到了。
　　收件人：周辉
　　啪——
　　手机从周辉手里滑下，后盖弹了出来。
　　“你他妈到底是谁？！”
　　周辉站起来将椅子提翻，狂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揪着自己的头发，眼眶泛红，死死盯着那只粉红色的手机。
　　是个变态，一定是个变态！
　　杀了宋家3口人后，他躲在宋家吃住，发现有人在联系宋暖，为了不让人发现宋家人的死，他就冒充宋暖和自己发信息，这一定是宋暖一直不接电话的原因！
　　周辉拿了手机，立马狂奔到警察局，将手机短信翻开给之前询问他的警察。
　　从周辉进来以后，那警察一直兴致缺缺的样子，眼睛虽然盯着周辉给的手机，但是却迟迟没有动作。等周辉将短信全部翻过去，他才叹了口气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短信证明不了任何事？”
　　“怎么证明不了？这些信息都是在宋暖死后，凶手用这部手机发给我的！”
　　周辉真想把那警察的脑袋按到手机屏幕前，再把短信一条条看清楚。
　　警察啧了一声：“周先生，我们此前已经检查过这部手机，上面只有你的指纹。”
　　“什么意思？”
　　“而且，我们查过这部手机和你手机的短信的收发时间，回复时间都在1分钟内。另外，这部手机不是在尸体旁边发现的，是在你昏倒路边时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警察将手机还给周辉，“周先生，我见过很多家属，因为接受不了亲人的离世，潜意识里模仿对方的行为，假装对方还活着……我们还是那句话，希望您能接受现实，最好接受正规的治疗。”
　　周辉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去，过了许久，他冷笑一声，慢慢走出了警局。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相信他的话，也许人人都以为他被打击疯了。
　　周辉将那部手机扔掉，回到家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发生。
　　半夜，他梦见了很多东西，血淋淋的梁靖、形容枯槁的宋暖、像木偶一样的宋家二老，他们慢慢走向他，伸出手要掐他。
　　他转身要跑，背后突然又出现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正饶有兴味地盯着他冷笑，那笑让人头发麻。他陷入梦魇中无法抽离，嘴里胡乱喊着什么。
　　放在身旁的手机来了一条新消息，短信的铃声是一声巨大的关门音，将周辉一下震醒了。
　　他摸了把脸上的汗，久久才回过神，摸过手机拿过翻看，可是看到来件人的姓名时，周辉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那发件人上处清晰写着“小暖”。
　　他颤颤巍巍地抖着手指点开信息，信息内容只有几个字：害怕吗？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点葬礼的细节
主角：告诉我，为什么不到10章我就参加了3次葬礼？干脆办一场我自己的可好？
嗯，可以讨论下

　　☆、第　10　章

　　在看清楚短信内容的一瞬间，周辉一屁股坐了起来。他揉了几次眼睛，以为自己受打击太多精神失常看错了，他用指腹一遍遍擦拭着手机屏幕，试图让屏幕里的字迹更清晰些。可是不管他怎么弄，短信里的字并没有变成什么别的内容，或者消失不见。
　　在回到巷子口时，周辉就将宋暖的那部手机狠狠摔碎了。他只希望这一切惨剧就此停下，自己也不再被人当成疯子。
　　他很确定那部手机已经摔得稀巴烂，再也没有任何使用的可能了，连指甲盖大的手机卡都掰成了几片。
　　可是，现在的短信是怎么回事？
　　谁给他发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捏着手机的指节已经泛白，喘出的热气落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变成一层水雾。他吞了口口水，平定了下呼吸，点开对话框输入一行字：你是谁？为什么用我女朋友的电话卡发消息给我？
　　发完短信，他将手机丢到桌上，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气。现在他只能祈祷对方不过是无意中从黑商那儿买到了宋暖手机号的陌生人。
　　但很快，他的希望就破灭了，手机传来短信声，对方发来一条信息：呵呵。
　　周辉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缺似的被人作弄，对方躲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却还要如此小心翼翼地，让躲在暗处的人肆意嘲笑！
　　他点了拨通页面，将手机凑到耳边，抹了把自己气得通红的脸，只等手机里传来接通的一刻，就将那变态揪出来。可是手机不一会儿家传出了“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机械女声。
　　周辉快要疯了。
　　此前他以为凶手是个“人”，不动声色地杀了宋家3人，伪装成宋暖和自己保持联系。对于那人如此丧心病狂的罪行，周辉更多的是憎恨和愤怒。
　　可是此时此刻，周辉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东西，梁靖掏肺时麻木的神情、宋暖一切诡异的行为、宋家3个死去却像行尸般行动自如的人……
　　他突然害怕了，脑子里闪过有个可怕的设想：这一切根本不可能是人可以做到的！
　　一定遗漏了什么，周辉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倒回沙发上，手臂搭在眼睛上平复呼吸，开始在脑海里一点点把所有发生的事情梳理清楚，搜寻着一切蹊跷事情发生的线头。
　　上学、工作、求婚、宋寒的葬礼、梁靖的死、梁靖的日记、女友的诡异、宋家人的死，如果以死亡为一切事件的开端，那这一切的发生应该是从他对宋暖的求婚开始，紧接着就是宋寒的死，到梁靖，到宋暖和宋家二老。
　　周辉起身画了张图，先写上几人的姓名，再将所有互相认识的人都用线连着。
　　当图画好后，不出所料，所有人中，被连线最多的人就是他自己，其次是宋寒。
　　周辉盯着关系图，发现宋寒不但连着大多数人，还是这一连环死亡事件中的第一个人。他一遍遍用笔圈着宋寒的名字，这人冒充宋暖以及和他发短信很容易吧？况且，这人已经死了，很多事情在他眼里简直是轻而易举的。
　　可他为什么要杀光自己最亲的人？还把一家人弄成行尸的样子欺骗周辉？
　　周辉决定先弄清楚这个人的死因。
　　过了几天，老太太的电话来了，通知他去宋家取东西。
　　他一点也不想再去那个地方，那里就像一个坟冢，葬了宋家人的命，也夺走了自己最爱的人。可要查出事情的真相，就要再到宋家走一趟。他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宋家已经空了，他家不多的几个邻居几乎搬走了所有的东西。
　　一个年过花甲的妇人正坐在客厅里唯一一张沙发上，周辉进门后，她朝他摆了摆手，脸上漾着温和的笑容。周辉走过去，没地方坐，只好蹲在她身旁，仰着脸问：“究竟是什么东西要给我？”
　　“宋家的后事是我们一起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