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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柠檬香片-第10部分

小说: 柠檬香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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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影子里的人看不到脸,只有瘦瘦窄窄的身子,看起来很孤独,又有点单薄。
  走出去,并不想回家,只好在街上继续走着。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地砖,熟悉的花纹,有一种失措感,我还是在初三,一切都没有改变。正这么想着,踩到了一块空心地砖,下面的水溅了出来,很脏,这才意识到白云苍狗。抬头想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店,结果周围的小店大都换了模样。空气一下子有点干,我闻到了香料味道,很清晰且熟悉,天空一下子变得灰蒙蒙的,灰色的天,苍白的云,像一个巨大的伤疤。
  走回了从前的家,昏黄的路灯下,整个人显得懒懒的,坐在路灯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忙进忙出,行色匆匆。晚风吹着沙沙的树叶,有些凉了,出现了一个身影。他走的不疾不徐,我冲他笑了出来。他清瘦的脸庞带着阳光的颜色,绽放出了很多精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高兴,坐下来不说话。
  我本来想和他说句话,却只看到他精致的面庞。浓密的眉毛飞入鬓角,一双丹凤眼有神的充满烟霞,他的眼角上翘,配着小麦色的面皮,并不违和,反而让人不由得着迷。微微尖的下巴更显得轮廓分明,平颧骨,流畅的如春水的线条,突出的喉结,半解的衬衫露出带着力量的胸膛和锁骨。他换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帆布鞋,再配上纯白的的衬衫,很是好看。他并不看我,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罐啤酒,“奔儿”的一声打开了。他喝下一大口,喉结上下一动,嘴角流出了一滴酒。
  “好喝吗?”
  “恩。”他嘴唇张了一下,眼睛闪了闪,想说什么但是又闭了嘴,我只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一起。”我拿过瓶子,灌了一大口。“不好喝。”微微苦涩,还有点发酸,带着点酒精的味道。
  “你喝什么喝,有脸喝吗?”他又夺了过去。
  “我。。。”确实无话可说。他点了一支烟,烟草味很大,我不由得咳了一下。
  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他却突然开口了“你现在在哪里上学?”
  “我不上了。你还在上学?”
  “恩,在西边那所,你知道的。”他看了看我“为什么不上了?”
  “上不起了啊!”我笑笑。“上不起了··”
  “你·父母呢?”他顿了顿。
  “我妈妈生病了。没有人管我了。”有点委屈,“你呢?成绩怎么样?”
  “恩··一般般。”他喝下一口酒,回头看我。
  “我看你挺受女孩子欢迎。”不知怎么,冲他笑了出来,有些苦涩的喝下最后一口。
  “她们很烦。”他骨节分明的手摆弄着易拉罐,把它按成了一个铁饼子。“你爸爸呢?”
  “是吗?”我起身“我没有爸爸了。今天很晚了,早点回去吧。”我转身,他的脸一点点模糊,空气里的香料气息让人迷茫。随后便一步三晃的走回了家。
  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说?大约是说不出口,也许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路灯依旧还是昏黄又幽怨的,像以前一样。天空中飘过一缕乌云,遮住了朦胧的月亮,带着清风,带走了星光。突然想起小时候一首歌的歌词:
  爸爸
  哎!
  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
  对啦!
  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了?
  在天上! 
  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它回家啦!
  太阳星星月亮就是吉祥的一家!
  一个小女孩甜甜的唱着,没有忧伤,没有烦恼,毕竟是个小小少年。少年的心思简单,等长大了,大约也会心思百转,愁绪万千。
  匆匆走回家,才想到母亲在家里。母亲每日闲在家里无事,便索性把家务包完了,所以每日我倒是当个甩手掌柜了,整日回去晚点才被她夸作努力认真,大约是人到中年,竟开始整日忧心忡忡。天色很晚,我打开破旧的木门,准备进屋。却看到隔壁屋子母亲‘啪嗒’一声把灯打开了,一张阴暗的脸出来了。“怎么那么晚回来?”
  “你不是说多工作一会儿,不能辜负陈先生的好意吗?”我有些奇怪。  
  “话是那么说,你也该早点回来,这都大半夜了,你做什么了回来那么晚。”她狐疑的打量了我一遍,母亲水蓝的长裙褪色了,翻着白。
  “同事一起吃饭了,你赶紧睡吧。”匆匆进屋,用水壶里的水冲了一个澡,带着酸酸涩涩,烦烦燥燥的心思昏昏睡去。
  好像做了一个梦,模模糊糊的,梦里天很热,我一身疼痛的坐在树荫下,林森不知怎的也来了,俩人一起说话,很开心,他仿佛不记得那件事了,就像以前一样。可是他突然又消失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黑暗,混混沌沌的,我一个人走着走着,走不动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冲过来要杀了我,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她异常高大,我竟无还手之力。梦里好像过得很慢,可是又很快,一眨眼就只剩下那个可怕的女人,后来怎么样我不记得了,很可怕的样子。再往后,便记不住了,醒来已是大天光,身上全是汗,黏黏糊糊的。
  慢慢悠悠的起来洗漱,一脸惺忪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部略微有些浮肿,无精打采的,看起来很难看。正洗脸,听到母亲说“你不是找新房子吗?找到了没,这里虽然也能住,可是总归是不方便。”母亲已经不止一次抱怨这里的厨房又小,下雨天还会潲水,又没有个专门的阳台,走道上人来人往的总归不方便。
  “吃饭吧。”她看起来心情不错,穿上了一件湖水蓝的旗袍,有些年纪的中跟鞋,头发松散的系着,如果不是眼角的鱼尾纹和尖尖下巴旁的法令纹,母亲大概也仍旧是个美丽的女强人。她端着一盘子青菜和一碟咸鸭蛋,直直的走着,桌子上是两碗粥,熬得清汤清水的,一转身母亲又端来几根油条,坐下来便开始吃。
  她也不吃油条,只喝粥就着青菜,看起来在想着什么。一会儿又说“你不是要上班,吃点咸鸭蛋,容易饿。”
  “恩,你也吃吧。我今天有空再去问问哪家房东,上次说租户还有半月就搬走了,估摸着也快了。”我大口咽下有点油腻的油条,想着今天去哪里转转。
  “我今儿个想出去走走,你自己在外面吃吧。”母亲缓缓地说。
  “要找个工作吗?不再休息一段时间了?我现在挣得够花。”我看着她仍旧透着孱弱的身子。
  “没事儿,天天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出转转也好。”她笑笑。
  “哦,那好吧,我先走了。”眼看着到点了,再不走便会露馅了。
  脚步由匆匆忙忙转为晃晃悠悠,看着行色匆匆的人群,忽然有些无奈,有些不甘。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路上,母亲今天找工作,大概会去人多的地方,我便不能去市区,只好往人少的地方去。 
  想着走到了西边的那所学校,学校后面是一片小坡,大概是修建学校时清理出来的废土,堆在后边的几颗大树旁边,现在已经和大树融为一体。绿莹莹的草覆盖着小丘,新鲜的黄色泥土在树干旁边露着,树干黑黑的,又干又糙,倒是有种异样的和谐。草坪背阴的地方有一片粉蓝色的小花,不知名,却十分温润动人。
  我站在小丘的最高点往学校里望去,几个身形消瘦的青年在打球,身姿潇洒,裸露出来的小麦色的皮肤带着青春特有的紧致与性感。定眼一看,人群中有个身影十分熟悉,像极了林森。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走到院墙旁,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转身离开,重新在街道上开始打转,晃晃悠悠很无奈。又在傍晚时碰到了他,还是那盏路灯,熟悉的旧砖。昏黄的灯光下空气中的香料味道很浓,口中觉得很渴,一个劲儿的喝水都不解渴,只好靠在路灯下,抱着一个大水瓶慢慢的灌。林森提来一小箱啤酒,冰凉凉的,很是解渴,便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喂?”他皱着眉,很不高兴。
  “干嘛?”我从鼻腔发出声音,瞥了他一眼。“喝你一口酒,小气劲儿,那么讨厌。”
  “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他小声的问,低着头。
  “我为什么没有打给你?”我忽然笑笑,“我也想啊,可是打不成啊?”他眼中开始聚集怒意了,我只好解释“那天,下大雪,雪花正好落到了电话号码上。我就想去擦,一擦雪就化了,把字给弄花了。”
  看着他精致的脸庞,我冲他笑“你说?我怎么打给你?我正要喊住你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你了。”我是哭了?没有感觉。
  他不再说话,抿着嘴,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在嘲笑我。过了一会儿子,才开口“那你这些年,都没有再找过我?” 
  我看着他,他望着我,突然对我说“对不起。”他又喝下一瓶啤酒,抹抹嘴角,“我去年就在找你了,可是你搬家了,学校也没有你的消息,就断了线索。”
  是吗?他在找我。我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笑着说“家里出了事,把房子卖了。我现在在打工,比不得你了。”冲着他笑了出来,刹那间,天空中的云散去,露出了一轮晶莹的明月,皎洁无暇。轻轻哼唱起一首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这个夏天,那个冬天,路灯下的我们好像在此刻彼此交融,变成了当初那个自己。他还是脾气有点坏的篮球男孩,我还是那个怯怯的学生模样。
  他冲我笑了笑,我就知道,还是当初那个他。他说,他的新学校、新老师以及新同学还是那么讨人厌,他说,他还是不喜欢学习,成绩也不好,他说,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她们,他说,他父母离异了,他有了一个后妈,这也是为什么他转学。
据说以前他跟着母亲过活,母亲挣得不多,可是对他很好,所以他愿意考试作弊,不愿意让母亲伤心,后来他父亲和他母亲打官司,夺走了他的抚养权,所以他才转学。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我问他。
  “因为我母亲过得很难,我想照顾她,而且···”他不说了,喝下一大口酒。一大片易拉罐在我们俩脚下,呼呼啦啦的响着,我俩仍旧亢奋,一直喝。
  “而且什么啊?”我笑笑,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恩。”他撇撇嘴,点了一支烟,眼中有秋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别抽了,熏死我了。咳咳···”一团烟圈在我脸前散开,呛死个人。
  星星在夜空很干净,夜空下的人也很干净。辽阔疏远的星空下,两个人坐着,我看着他宽松的T恤露出大片的胸膛,咽下一口酒,一滴酒从嘴角留下,看了他一眼,便咕咚咽下了口水。整理一下衣服,准备回家了。
  刚要走,“你这就走了?我怎么办?”一双明亮的眼眸望着我,澄澈见底,不像东亚人的眼珠一般的通透。
  “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去。”我有些失措的回答他,匆匆走掉了。
  之后,母亲找到工作了,没过几天就又生病了,索性住在医院将养着。本来她是坚决不愿意的,可陈生说会给我涨工资,又说我工作努力。听着这些话,我突然觉得这个中年发福的男人一下子变得好恶心,笑容也变得虚伪又世故。胖人多淫,我看着他突出的腹部,竟有种想呕吐的感觉,可是自己也不太干净了,说起来大家都一样。
  这天,我从酒店里出来,拖着身子的不适,一步一步的向前晃动,等到路灯亮起,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到了林森。他穿着纯白的衬衫,干净的像落入凡尘的天使,清俊的面庞带着微笑,小麦色的脸庞连着脖子,都是极光洁富有青春气息的。衬衫半解着,露出青涩又性感的胸膛,好像是几滴水珠顺着脖子流入了胸口,我冲他笑了出来,大概笑得有些难看。
  空气中透着氤氲,我有点头晕了,闻到了一阵烟草味,混着空气中的香料味,更让人沉醉了,我看着他俊朗的脸一点点变大,在半醒半昏中闻到了青草混着泥土的清香。夜色正浓,夏夜的清风吹走了身上的闷热,如春雨滋润大地。绿化带后面,我两躺着,看着天上的星星,星星渐渐坠入银河,银河敞开他火热的胸怀。
  我终于意识到,原来我也是有感觉的,触碰到别人的感觉,很奇妙。热热的,烫烫的,像带着火星的木炭一样刺痛,又是极温热的,带着母体般的温度。怪不得大街上情侣大热天也要搂着,身体的温度,和空气的温度原是不一样。当然,在我意识到这些事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在树下坐着,看着远处打球的林森。
  这个夏天仿佛格外长,遇见了那么多人,发生了那么多事,却又那么短,一刺溜就只有一个短暂的秋天的尾巴。在盛夏到来之时,学校放了假,假期很短,原本两月之长的暑假只有不到一个月。在夏天巨大的淫威下,我只敢躲在树荫里苟活,看着日渐消瘦的林森固执的在烈日下打球。
  他原本就不算白的皮肤晒得极黑,黑的发亮,像古铜色,又像是高原色,又像是晒足的海棠色,总之一切的光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似的。除了短裤和背心下的皮肤还透着健康的小麦色,连手心都黑了几个度。他铁青着脸,手中的篮球不停地纷飞、旋转,身子不停地上上下下,飞身投篮、过膝,身姿甚是潇洒。脸上一片浸润的汗水把头发打湿,凝成一缕缕细碎的发丝,衬着干净阳光的面容,更是让人心碎了。
  冲他招招手“过来歇会儿!”他一身汗气的走过来,掀起一片衣角擦汗,露出精瘦的腹肌,带着丝丝的性感。他坐下来,不说话,喝着一大口水,看了我一眼。
  “不高兴?”我笑着问他。
  “没有。”平淡的说着。
  “哦?是吗?”
  “有点烦。”他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波纹。“我妈身体不好,我爸趁机要把我接回去,我妈妈不愿意,生病住院了。”原是他执拗要在这里上学,他爸爸拧不过他,谁知这个一门心思在一个妙龄女子身上的男人突然变卦,估摸着是怕他在他母亲身边长了总是不妥,所以要接他回去。正巧他妈妈又病了,他爸爸趁机要挟他,若不回去便断了他的供给。这真是个难办的事。
  “那你想不想回去?”我慢慢的问,看着他清澈的眼眸。
  “你说呢?”他盯着我,四目相对,竟有些面皮发烫。
  过了几天,我去看了他母亲,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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