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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我可能喝了杯假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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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迈着愤怒的内八字进了里间从冰箱里拿出霍山黄芽,拍在桌子上。黎蝉看见我从里间出来很自觉地把品茗杯往茶台上一放,并指敲敲桌面。
——讨茶的意思。
我给她烧水温杯洁具,然后晾水。这包霍山黄芽属于名优茶种不用洗茶,因此第一泡直接出汤倒给她。
我注水时刻意将水顺时针向外转,斟茶汤斟了没有十分满也有九分。她却毫无察觉似的,端起来啜了一口,连声说好喝。
对,我就是想欺负她刚来茶舍不懂茶礼。一般茶艺师右手持壶,注水水向逆时针转代表迎客,顺时针转代表送客。给客人斟茶必须是七分满,因为茶斟七分留下的三分是情谊,斟足十分就是茶满欺客。
这一刻我被爱情的猪油蒙了眼,被嫉妒的怒火烧了脑,完全忘记了她用的杯子不是客座杯是私杯,催茶用的不是语言是叩指礼,端杯子的手势是标准的三龙护鼎。
就在我出第二泡汤的时候隔墙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仿佛是抽水马桶冲水的声音。紧接着陈钧学长推开洗手间的门,掀开隔间的帘子进了茶舍:“哎呦我去中午就不应该陪你去吃那什么鬼锅,蹲了半个小时坑……哟,嘉嘉来了?”
我点点头,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黎蝉好像和陈钧也很熟。
“你自己嘴馋不要怪我——这个小朋友就是小清友新收的徒弟吧?他刚才在茶博会还跟我提了呢。”黎蝉笑嘻嘻地说。“茶泡得不错,就是和小清友一样蔫坏的,刚才居然还想欺负我不懂茶礼来着。”
我疑心自己刚才耳瘸了,不然为什么会听见这高中生小姐姐喊叶清友作“小清友”。
陈钧学长嘟囔了一句“你又装嫩欺负小师弟,小心叶老板回来请你喝陈皮水”。黎蝉笑嘻嘻地又喝了一口茶,叩叩桌子示意我再给她添茶。我哪里还敢怠慢,手忙脚乱地给她把茶斟了七分,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问陈钧:“学长,这位美女是……?”
“哦,以前我们没跟你提起过吗?”陈钧说,在黎蝉旁边坐了下来。“和光茶舍的创始人,我和叶清友远嫁广东的老师父黎蝉啊。”
“讨打!”黎蝉高高举起手要在他头顶上敲个爆栗,奈何她手太短,陈钧闪得又太快,愣是被陈钧躲了过去。“我才二十多岁,哪里老了啊!”
“您歇歇吧,都奔三的人了,四舍五入已经是太师祖级的神仙了好吗。”陈钧说。
我感觉到我的呼吸有点困难:“学长你是说……这位小姐姐就是我师祖?”
陈钧:“对啊。”
……这令人窒息的操作。
我吓得盖碗都掉了。我已经数不清楚这到底是我第几次装逼失败了,尴尬中带着淡淡的麻木。正好手里这泡霍山黄芽已经没什么味道了,我连忙说我去换茶,趁机试图撤离这个灾难现场。黎蝉却喊住我:“不用去拿新的茶了,下一泡试试我刚带回来的凤凰单枞吧。”
我:“可是我并不擅长沏泡乌龙茶……”
黎蝉摆摆手:“说的好像小清友和陈小钧就天生会泡茶一样?还不都是练出来的。”
见到我脸上仍然有退意,她又说:“我教出来小清友是为了有人给我泡茶喝,小清友教出你来是为了有人给他泡茶喝,给他泡茶喝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给我泡茶喝,你都不给我泡茶那要你何用呀?”
我:“……???”
原来四舍五入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是我们茶舍的传统吗?受教了。
我无言以对,重新烧水泡茶去了。师祖带回来的茶果然是好茶,刚摇完香茶的芬芳气息就已经弥漫满整个茶台了,让被笼罩在茶香里的人都醺醺然。我出了两泡汤,安静如鸡地坐在那里听黎蝉和陈钧对这份单枞评头论足,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嘉了。黎蝉和陈钧聊到这单枞茶的掌故,突然对我说:“乌龙茶一直以高香闻名于世,广东的茶农将茶制好之后便经常有人来偷。于是后来有人问起茶农这香气是什么香气的时候茶农就不再回答是茶香了,而说是另一种东西来掩饰,后来这也演变成了一种凤凰单枞的名称。小嘉嘉你猜那是什么?”
我端起茶杯正准备喝,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话说出口我就觉得不妙,因为陈钧的表情不太对劲,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似乎是想阻止我反问黎蝉但是没来得及。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就听黎蝉说:“茶农说,那是鸭屎香。”
我:“……”
杯子已经贴到嘴唇上了,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岂是一个尴尬了得。
妈的,我早就应该想到,能够教出陈钧和叶清友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货色!!!


第二十章  
我简直不能想象接下来的三天我要怎么在黎蝉这个女魔头手里混日子。恐惧使我面目全非。 
高级班和每周两课的初级班不一样,由于黎蝉回和光的时间总共只有五天,因此我们要把原本一个多月的课程压缩在三天里上完。正如叶清友曾经对我说过的:“你欲学茶,功夫在茶外”;高级班的课程并不只是传授茶艺本身,更会教学与茶息息相关的香艺、花艺、茶器、各民族茶俗以及茶台布置的知识。 
我们最先上的课程是各民族茶俗。黎蝉拿着笔记本干巴巴地照读了几页,然后兴高采烈把笔记本一扔:“讲完啦!” 
我:……??? 
不是,您好歹也是一位茶艺技师了,讲课能不能别这么敷衍啊?我弱弱地问她一句能不能再讲详细一点,她特别不耐烦地摆摆手:“哎呀讲那么多鸡脚旮旯的东西干什么啦,一点都不好玩。我们出去玩吧!” 
我:…… 
我怀疑我可能学了个假茶。 
黎蝉带头跑进了和光的小院子里。由于她一年只回来一次,高级班也每年只开一期,上课的自然不止我一个人——整一年里在和光学完了中级的茶艺师都赶回来进修,院子里一时人生鼎沸,居然是前所未有的热闹。院子里原本置室外茶台的地方被人清空了,留出一片空地,上面放着一个三足烤架和一个瓦罐。黎蝉趾高气昂地指使我们去干活,备茶的备茶配姜蒜蜜饯的配姜蒜蜜饯,人人各司其职居然有条不紊。 
我一看她准备的东西就明白了,她这是想让我们现场体验一把刚才上课的时候讲过的白族三道茶。 
早晨刚下过雨,天气有些潮湿,事先准备好的稻草秸秆都受了潮,怎么点都点不燃。黎蝉脸都被熏黑了,唯一雪白的眼白上眼仁儿滴溜溜地转,落在我身上,然后朝我一指:“你,拾柴火去!” 
我无奈地说:“好。” 
也亏得我们学校村,这要是在城里,哪有地方给她们这么玩。 
田地里确实不少枯枝稻杆,但是也都湿淋淋的,不堪用。我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终于在一丛树荫底下拖出来一树干枯的桂木,往和光方向走。走到半路,远远的就看见和光那群人蹲成一圈,巴巴地围着中央那个烤在火堆上的瓦罐。 
操,趁我不在的时候火都已经生起来了,那还要我去捡柴干什么! 
我把柴扔在院子里,回茶舍里坐着喘气。我出去拾柴的功夫叶清友从楼上下来了,在看书。我刚倒了杯水喝,黎蝉就跑进来喊我:“嘉嘉嘉嘉,喝水干什么?茶好了出来喝茶啦!” 
她端了个小瓷碗递给我,茶汤里还飘着蜜饯。我一口喝下去甜滋滋的,愣愣地问她:“不是一苦二甜三回味吗,怎么第一道就是甜茶?” 
“因为你刚才出去太久,大家已经喝过苦茶了,你这里就只好从甜茶开始喝了。”黎蝉朝我比了个“完全o几把k”的手势。“不过没关系!每个人都要喝全三道茶,你喝完甜茶和回味茶我们还要冲龙虎斗,到时候我会再给你单独留一碗苦茶的!” 
我:“……” 
姑奶奶,你是要我命啊?!

喝完甜茶黎蝉把我拉回院子里,十分钟不到回甘茶也出汤了。回甘茶是用蜂蜜、生姜、花椒、桂皮等调料冲泡的苍山雪绿茶,一口下去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确实很人生的味道。我蹲在火堆边喝,黎蝉把烤茶的罐子洗干净了放回火上烘干,一边烘一边问我:“嘉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靠谱呀?” 
我一口茶差点呛住,连连摇头:“不觉得,不觉得。” 
“哈哈哈,得了吧。我带过的学生有多少啊,你想什么我还不清楚?一字一句全写在脸上呢!”黎蝉哈哈笑着,把普洱陈茶投进罐子里烘烤。“哎,还是你这样的小年轻好啊。我一嗅就觉得你身上有股新炒师弟的青草气息,看看小清友看看陈小钧,他们身上都是一股子陈年老师兄的陈化味儿了。” 
我愣了半天,呐呐问:“您辈分是不是算错了?师兄弟是学校里的辈分,在茶舍我是叶老板的徒弟……” 
“我现在教了你你就是我徒弟了,跟他也算师兄弟呀。”黎蝉义正言辞地说。 
我:“行吧……这辈分真够乱的。” 
“我不怎么拘泥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小清友没对你说过吗?我的茶道,守破离。”黎蝉一边说,一边去嗅罐子里茶烘了几成干。“你可能没办法想象我刚学茶的时候是怎样的,墨守成规,古板又顽固。当我刚学习一样新事物的时候我会全盘接受它,这是守;然后我会弃开它的规矩,从固有的框架里跳出来,这是破;最后我将在旧物的废墟上根据自己的理解和判断衍生出属于我自己的一套新的东西来,这是离。这就是我的茶道。” 
她说话的同时用一双长筷子翻搅着瓦罐里的普洱干茶,炒菜似的。等茶烘得喷香了,把烧好的开水注进去:“唉,说到这个,我很担心小清友……” 
听她提起叶清友的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竖起了耳朵盯着她。 
“小清友的茶道,简单,纯粹,专注,他自己做不到。”黎蝉放下水壶,抱着膝盖淡淡地说。“一个心里有怨气的人,怎么能够平和地去面对茶?嘴上说着心外无物,到底意难平。他这样下去会害了自己。” 
我:“……” 
黎蝉歪了歪头:“怎么?” 
我说:“觉得你们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师徒。类似的话前几天他才对我说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心宽他没学到,反倒把好为人师的毛病给学过去了。”黎蝉忽然大笑起来,捂着嘴花枝乱颤。好容易笑够了,她才爬起来去拿了茶碗回来,准备把煮好的茶汤从瓦罐里倒出来。“不过你要知道,我说他是希望他好,他说你也是希望你好。小清友那么喜欢憋话的人,一般人批评的话他才说不出口呢。” 
没喝苦茶的就我一个人,黎蝉只倒了一碗给我,剩下的留给其他同门去冲龙虎斗。她边倒茶,边板起那张嫩生生的面孔,老气横秋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就是经历太少想得太多啦。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人活世上当然是以有趣为第一要旨啦。自己过的开心,让别人也过得开心,才是皆大欢喜嘛。我当初同时收了陈小钧和小清友为徒弟,就是希望他们两个能够互补一下,结果没想到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气,又说:“我看得出来小清友很喜欢你。陈小钧做不到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做到。” 
她说着,将吨吨吨了大半碗的苦茶递到我面前,郑重其事地说:“来吧嘉嘉,干了这碗七二年的文革普洱,去拯救你的陈年老师兄吧!” 

苦茶。象征着人生中所有的苦难和逆境。 
过量的陈年普洱,持续沸腾的水温,以及长到恐怖的烹煮时间。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可以,这很苦难。 
我端着苦茶回到茶舍里,试图偷偷把苦茶倒掉,但是我身为茶艺师的良心又隐隐作痛,告诉我应该捏着鼻子把它灌下去。 
我闭着气喝了一口,舌头都苦麻了,张着嘴拼命喘气。隔着帘子看书的叶清友听见我这边的动静,试探着问了一声:“嘉嘉?” 
我没吱声,他又唤了一声:“嘉嘉,你过来。” 
我端着茶碗绕过隔帘走到他面前,他指了指桌面上的另一只茶碗:“刚才喝甜茶的时候我留了半碗,还热着。你喝过苦茶就把这碗甜茶喝了冲一冲苦味吧。” 
说是半碗,其实还剩了六分有余。我想起来叶清友不沾普洱,那么苦茶和回味茶想必也没怎么喝。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茶碗:“可是……” 
“我说过的,你觉得苦,喝不完的茶可以给我喝。”叶清友说。 
我脑袋里嗡的一下炸开了锅,连什么时候被他哄着跟他交换了茶碗也不知道。我喝了他留给我的那碗甜茶,蜜饯和红糖的味道滋甜生津,一路暖到胃里。 
黎蝉说过的话再次在我脑海中回响。 
“陈钧做不到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做到。”


第二十一章 
后来再回想我整个大学生涯,最值得怀念的就是这三天了。
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在一起又笑又闹,互相交流共同成长,像阳春初长的禾苗一样疯狂地汲取知识的营养。我们一起边喝着足以让味蕾怀孕的老白茶边嘲笑站在门口头顶壶承背诗的迟到者,一起侍过花焚过打成心字的篆香,也一起握着茶筅用宋代古法点茶斗茶,互相揉着酸软的手腕计时谁碗里的泡沫灭得最慢。
高级班课程最后一天晚上,开完无我茶会,黎蝉和陈钧做主在和光的院子里架起了桌子打边炉。陈钧振振有词地说这是滇蜀少数民族特有的茶俗——大锅烹煮的海椒万象茶,并勒令每一个人都要到场参加。陈钧的手艺确实好,他自己调制的锅底鲜香爽辣,美得我都忍不住尝了两筷子,被辣得满地乱跑。叶清友一边笑一边给我倒了两杯水,一杯用来喝,一杯用来涮辣油。
我呼哧呼哧哈着气,又筷子不停地从碗里夹叶清友给我拿凉白开涮好的羊肉,辣并快乐着。叶清友一边眼疾手快地从陈钧的漏勺里抢羊肉给我,一边问我:“这两天玩得开心吗?”
我辣得说不出话,只能用连连点头表示我的心情。叶清友笑了,暖黄的白炽灯光下眼神特别的柔和,我几乎有一种被宠爱着的错觉。他对我说:“你开心就最好了。”
我好不容易把羊肉咽下去,嗓子眼辣得发麻,吨吨吨了大半杯水才缓过来。叶清友又要给我捞吃的,我连连摆手,指指糖渍西红柿表示我吃那个就够了。
等我嗓子眼终于不疼了能说出话来了,我咳了两声,对他说:“这几天真的过得很开心。不仅玩得高兴,还学到了很多东西。真的很神奇……我很久没有这种心无旁骛地去爱一件事物的感觉了,我觉得这就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
“那就再好不过了。”叶清友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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