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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一心之隔-第17部分

小说: 一心之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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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岸还在结结巴巴地想要安慰他。赵深疲惫地揉着眉心,没有接话。他看着白岸,这个肉体青春容貌稚气的男孩,他正处于一生中最好的年纪,当然不会明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发生有多么可怕。在舒云棋艰难的治疗期中,他一次又一次着了魔一样地跑去看他,看着那个在他自己的青春里仿佛神祗一样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少年是如何坠下云端,经受凡人的生老病死,苦痛折磨。到最后,那曾经如天光云影般的男孩已形如骷髅。
    “我一生中做过很多无法挽回的事,到现在已经不知如何了局。”赵深轻轻地说,披上外套起身。“我和你说这些作什么呢?你还是个孩子——我真希望你一直只是个孩子。”
    他望着白岸寂寞地笑:“那样多幸福啊。”
    白岸咬了咬唇,心中腾起莫名的悲哀。他见赵深要走,连忙开口:“赵少,以后不如让我多去看望小周哥吧?也好让他放松下心情。”
    赵深侧头想了想,点点头:“好,我不拦你。”
    时机正好。此时的赵深心神不安,恍惚又脆弱,正是他进言的机会。白岸露出个怯生生的笑,对他说:“其实我想小周哥是不是觉得过得太憋闷了……不如让他去工作吧。如果不想让他太累的话,去赵少的公司就好。毕竟他还是个挺看中事业的人。”
    赵深一僵,低下头去,忽然问道:“小岸,你觉不觉得我有时是个苛刻又残忍的人?”白岸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回话。赵深摇摇头苦笑:“我太自私了,对别人不好,总是难以发现。下次我做错了事,你可要记得提醒我。希望我那时还能记得。”
    他摆摆手就往前走:“ 我答应你了。”
    走出公寓时,阳光哗啦一声从天穹上倾泻下来,光点落到人身上是烧灼的疼。赵深想起周聿铭也不喜欢强光,讨厌白天、讨厌人声,宁愿和他一起过夜猫子的生活。人是属于白昼和群体的动物,会害怕阳光的人,都是见不得光的罪人。
    
    第二十四章
    
    露台上的风轻和暖软,阳光投射下来带着某种甘甜的香气。周聿铭坐在洁白的躺椅上,手中捧着茶杯微微地转。他的手指比白瓷的杯子更细腻,阳光涂在上面有蜜蜡一样的质感。红茶由温转凉,他未啜一口。这是个多么平静的下午,他真希望自己能像杯中的方糖块一样缓缓融化在红茶里,甜蜜、温暖、安适,不为思考任何事而痛苦。
    他不知不觉就靠在椅子上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肩上披着不属于他的外套,领子柔软地围住他下颌,传来的气息微微刺着他鼻尖,是熟悉的干爽又清冷的气味。赵深就坐在小藤桌边的另一张椅子上,余晖洒在他身上,辉映他深刻明晰的五官,那双漆黑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周聿铭一个人。他已经注视了很久了,看样子好像要一直注视下去,无止无尽。
    “回来了也不叫醒我?”周聿铭的声音有些发闷。他的睡相不好,被赵深这样看着,心中竟然生出了丝丝羞赧。赵深望着他只是微笑了一下,那笑容是难得的温柔,仿佛昨夜那些爱怨痴缠都不曾有过。
    “怕吵醒了你。”他轻轻地说。周聿铭无言地取下外套还给他,转身进了屋。借着落地窗透亮的光,他瞥见赵深将沾染了他气息的外套搂在怀中,双臂一紧,用力地依偎着那曾环绕过他身体的衣物,然后才把它披到身上。
    周聿铭一晚上都有些走神。他心中惴惴,总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男人。从前他抗拒他,他们之间隔着万年的冰川,如今赵深那头的坚冰融化了,而他这头只消他一伸手,就会冰消雪融。但他不能伸手,他们之间有那样深的天渊。哪怕此刻的他孤立无援,无比需要那个男人坚实的臂膀。
    从前周聿铭在赵深面前,是竭力不让自己远离他、惹怒他,而今天的他,是竭力不让自己靠近他。他察觉得到自己的软弱,只是他宁愿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赵深那个该死的弟弟,是他逼他至穷途末路。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心不在焉,食不知味。赵深用餐完毕也没有起身,望着他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问:“你现在……有没有工作的打算?”
    周聿铭手上的筷子猛然一颤,冷冷地回道:“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打算?”赵深默默无语,深恨自己鲁莽。他以前对周聿铭看管得那么严苛,把他当作自己的掌中囚,到如今,想放手也不知该从何做起。
    说不出的话在他舌尖滚了一圈,最后又重重落回肚腹里,沉沉击打在五脏六腑上。最后赵深只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告诉他:“你先去我公司里做做文书练练手,以后想去哪里,有什么打算,再来给我说。只要是我能做的,尽量都为你做到。”
    以后,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周聿铭也不知道,他只是木然地点点头。他现在害怕一切改变,仿佛惊弓之鸟。
    笼子外面有自由,但也有无穷无尽的危险,还有虎视眈眈的眼睛。
    起初几天,他的工作十分清闲。赵深不忍心累着了他,经理多少知道他身份与众不同,待他也称得上是诚惶诚恐。对周聿铭来说,这几乎就是个闲职。
    但闲职也弥足珍贵。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怀念着这样充实的日子。有所期待、有所挂念,能让他想起他青春时的模样,四肢百骸中流动的血都是滚烫的。
    赵深一旦无事,就亲自开车来接他。周聿铭不喜欢高调,赵深的跑车都换成了外观朴素的商务车。一到下班高峰,周聿铭艰难地挤出写字楼下蜂拥的的人流,就能看到街角赵深正等着他。深色的车窗落下一角,空隙中透出赵深雕像般的身姿,安安静静地端坐在窗后等待他。他的脸孔在穿梭不止的行人后若隐若现,目光却带着穿透一切阻碍的力量,直直落在周聿铭的脸上。周聿铭也就无比自然地拨开人群走向他,在副驾驶上落座,和他一起回去。保镖的车远远缀在他们后面,这一方封闭的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再平常不过的下班路上。
    周聿铭是个喜静的人。他们独处时大段大段的沉默不会令他觉得异样,反而松了口气。从前赵深待他的态度不是冷若冰霜,就是狂风暴雨,自他答应留下后虽然有所缓和,却变得无比地尴尬与缄默。
    相视的时候,他依然能看到横亘于两人之间的那堵墙。是这堵墙让他们即使面对面交谈,礼貌寒暄,也始终无法再多迈出一步。
    连续几天赵深没来接他,晚上见面时也不谈自己的工作。周聿铭看见他眉宇间净是疲惫,又好奇,又不敢去问。夜里赵深摸索着搂住他的身躯,急切地闯入他的身体,他也难得地没有激烈抗拒。一切都像是哑了火,自然而然地,在微弱的火种中蕴藏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风声还是他从同事那里听到的。周聿铭被安插到的公司也算是赵深旗下的核心产业了,关于高层的八卦也是层出不穷。周聿铭原本对这些小道消息全无兴趣,但那天当他在茶水间里听人谈起赵家两位继承人近日里如火如荼的争斗,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讲话的人声音还很年轻,想必也是位高层派来历练的太子党,消息颇为灵通。他压着嗓子,绘声绘色地讲起近日的情势。赵家兄弟的争斗已由暗转明,商场上的搏杀只是冰山一角。他们的父亲偏袒弟弟,运用自己的人脉势力不住为他铺路,对赵深逼得极紧,要他交出名下那些本姓赵的产业。可T城是赵深的主场,商场也是属于他的战场。他父亲帮着赵阙从他手上夺了一回标,赵深便将计就计,给他点甜头,诱使赵阙花大价钱去竞标,买了几块毫无商业价值的地,接手了几个空壳公司。未及赵阙反应过来,他又和朋友合谋做局,把赵阙拖入了复杂诡谲的商业陷阱。那个说话人幸灾乐祸地窃笑,嘴里絮絮地说:“听说他最近正忙着到处融资,为了资金链煞费苦心呢。”
    周聿铭不自觉也听得入神。外行到底比不过内行,赵深毕业自国内最好的商科,身边辅佐的班底也是人才济济,而赵阙的发家史不干不净,手段不清不楚,正面交锋当然赢不了赵深。只是他想起这几天里赵深时时蹙起的眉头,觉得他们的拼斗绝无可能如这人所说一般轻描淡写,个中凶险,步步杀机,只有身处局中的人才懂得。局外人眼中只看得到结果。
    赵阙的根基深植于那些见不得光的旧势力之上,赵深要打倒他,就要将他的黑道势力连根拔起。但周聿铭知道赵深本人从未涉足那个地下世界,唯一可以借助的,就是外公一家在T城的力量……他正想得入神,手机忽然震动,拿起一看,霎时就变了脸色。
    惨惨的天光刺过窗格,从雪亮的显示屏上反射进他的眼睛里。周聿铭瞪大眼睛,仔细看,看来看去都是那几个字,不再改变。
    白岸发来邮件,约他明天去新落成的会展中心见个面,共商事宜。只要他避开所有人眼目,一个人去。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上的画面一阵闪烁,那邮件销毁了,被粉碎的数据在网络洪流中消弭不见,席卷而去。但它在周聿铭心中投下的雷霆与漩涡依旧轰鸣着,久久不散。
    当晚赵深罕见地没来接他。保镖告知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站在大厦前的长阶上发了一会儿怔,才转头说好。夕阳的余晖浅浅覆在脚下的大理石阶上,染出一片澄黄,他头一回觉得这道路是如此刺眼的空旷。下班的时候周聿铭害怕见到赵深,看不见的时候,又开始为他的不见而恐慌。他犹豫的心完全失去了航向,在无边的苦海中失重地打旋。
    入夜后,赵深也是很晚才回来。周聿铭捧着书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心中忐忐忑忑,思绪纠缠,书页上的字一个个密密麻麻蚂蚁也似的钻进眼睛里,却爬不进脑子。等到窗外的夜雾都起了,赵深的车灯才远远地从花园那边照过来。
    进门时他嘴角噙着笑,倒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并不见疲惫,是几日里难得一见的轻松之色。看到周聿铭还坐在沙发上,满脸神思不属,身上只披了层薄薄单衣,他也微微愣了一下,走上前顺手将脱下的外套披到他肩上:“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他的大衣外面一层还带着室外夜的凉意,寒气一下扑上脸来。但内里是热的,晕着缱绻的、值得怀恋的体温。周聿铭把头往大衣里埋了埋,忽然开口问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赵深正在倒水的手一下停了停,洒出几滴水珠来。他口气一下变得冷硬许多,不容驳斥地回道:“不关你的事。不过是去处理一些生意。”
    他不想让周聿铭插手,显而易见。这样黑而乱的漩涡,多拖一个人进来,就是多一份灾祸。周聿铭垂下眼睛。所有的道理他都一清二楚,但他的身边也有一个逃不脱的漩涡。赵深或许能拯救他,但或许也会造成他承担不起的伤害。如果他妹妹不是那么咄咄逼人,白岸不是那么用心险恶……周聿铭用力地晃了晃脑袋,不知从何时起,他思考时不仅理性,连情感都开始倾向于赵深这一边。
    明明几个月以前,这还是最令他绝望的生活。然而现在,他已经开始不自觉地留恋起这种日子的安定和平稳。人心里的软弱和寂寞真像一种毒,心脏里被毒素腐蚀出的空洞时时刻刻地呼唤着另一个人的温暖去填补,哪怕心知肚明这种温暖是碰不得的业火,越是烧灼就越是痛楚,但还是要饮鸩止渴。
    周聿铭仓皇地起身奔回卧室,嘴里喃喃地,连自己都不知道解释了些什么。不过赵深听得也并不仔细。他唇边浅浅的笑意早就消失了,慢慢地抿着清水,就像是品着一杯苦酒。他最近烦心的事太多,镇日里面对的都是些令人生厌的人物,忙于勾心斗角,寸步不让,手腕益发狠辣,心肠都变得硬了许多。他不敢在这样的时刻去厘清自己的感情,抑或任何时候他都没有那样的勇气。
    在他被困在世界的角落里,跟自己的亲兄弟像野兽一样搏杀的时候,他只希望世上唯一一个能扰乱他心的人走得远远的,不要来看他的眼睛。
    
    第二十五章
    
    翌日赵深又早早地出门办事。周聿铭做了一夜的乱梦,醒来时身边床铺空空。他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去。周聿铭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雨,出门时神色已然如常,像这个早晨平凡的雨一样,眼睛清润,带着濛濛的雨。
    保镖递给他一串菩提子,说是赵深早上临行前留给他的。上好的菩提子,一颗颗如珠圆润,流动着木质的宁和光晕,朴素得不像赵深的风格,却有种时光积淀后依然如一的美。据称是高僧开过光的,有护身符的功效。周聿铭拿起来看了看,微微笑着说:“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保镖听着就急了,说:“赵总亲自去求的,方丈就给了两串,肯定假不了!“两串。周聿铭戴在瘦骨支棱的手腕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他想另一串一定是戴在那支他也非常熟悉的手腕上。他一向不能理解为什么赵深宁愿把希望寄托在神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以为这是生意人共有的怪癖。除了金钱,唯有幻想是解决痛苦的良方。但此刻他突然悟了,人生总有些时刻,苦海无涯,除却神佛,无人可渡。
    公司里一切如常,像地球每日转动一样稳如泰山地运行着。周聿铭打了卡就找了藉口混出去,横竖上司也从来不管他。临走之前,他还是去打搅了同事,告诉他:“我今天有事出去,到……”
    他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地址。
    “如果有人问,就替我转告他。”周聿铭一圈一圈地按着手上的菩提子,感受着珠子硌在手腕血脉处的硬度,“如果没有……”
    他停下来,笑了笑,“那就算了吧。”
    他不敢选,不能选的东西,就由命运来为他做个决断吧。从前他每个人生的关口遇上的都是风暴雷霆,但这一回,他还是无法克制地祈望神灵的庇佑。
    会展中心顶层有片空中花园,玻璃幕墙下弥漫着深深浅浅的绿。各色奇葩异株被种在这参天的楼顶,像是生长在万丈高崖上的花一样,平添了几分仙气。会展中心是栋巨大的单体建筑,钢铁如棘而立,色调冷硬锋锐,乃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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