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风吹酒醒-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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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面对着坐下,喻朗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找没找到冬寻。
向北想想还是说没有。
于是喻朗调侃他:“要我说你他妈就是活该,当初怎么对人家冬寻的?啧,哥儿几个都看不下去。”
“行了,要你说?”向北喝了口咖啡,感觉味道有点苦,又加了一块糖。
喻朗笑道:“还不让说?怎么,你这是——”
他将安静的咖啡厅打量了一圈,降低些音量又说:“从良了?改邪归正了?冬寻走了没人给你收拾善后了?”
向北就着手边的文件拿起来重重地敲在喻朗头上:“你说不说正事?”
“哎呀行行行,脾气还是这么差。”喻朗拿出手机划拉半天,而后放在向北面前,指着屏幕上的人说:“这个人,下个月市里启动的三个楼盘里有两个是他的。”
“嗯,你准备给我做?”向北把手机给喻朗推回去,看喻朗总有些不对劲。
“兄弟一场,我爸妈最近给我消费限制了,我看上一辆车,全价其实也就两百来万,死活不给我买,我想赚点外快。”
喻朗倒是耿直,向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抿唇思考片刻,道:“我公司最近有个重要项目正在做,对方公司要求我们半年内能验收,你先说说是个什么情况,我看看能不能做,要是能做,咱俩一人赚一半。”
“行啊!够意思!苏夏那丫头想要我都没给,还是你仗义!”喻朗一拍桌就像是把这事定了下来,向北用勺子轻轻敲了敲杯垫,问他:
“苏夏底子可比我厚,关系也多,找她不更容易?”
喻朗脸色一变,敛了嘴边的笑,说:“不乐意跟她做生意。我约了这老板明天见面,一起呗?”
“行,明天晚上?”
“可以,顺道来接我,我车给没收了。”
向北欲言又止,总觉得喻朗整个人精神都不对,他试探着,压低了声音问他:“喻朗,你最近干什么了?看你那脸色跟得了绝症似的。”
“你他妈才得了绝症!老子这是累的!”喻朗就差跳起来打向北了,向北灵活的避开,抓了桌上的车钥匙起身,笑说:
“我走了,明天联系。”
和喻朗分开后,看时间还够,向北又去商场逛了一圈。
他在一家珠宝店门口驻足片刻,犹豫着最终还是被热情的实习生迎进去。
第十五章 和解与和好
冬寻上完第三节 课,接待老师告诉他初中生来不了,但是有个小孩子要试课,于是他又回到了教室里。刚给向北发了个信息,一个年轻女孩就领着个小男生进来了。
“冬寻?!”
年轻女孩一眼就认出冬寻,声音上扬,快走到钢琴边确认之后又道:“真的是你!”
冬寻看着那张脸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印象,他迟疑着开口:“请问您是。。。”
苏夏把刘海撩起来,弯着嘴角笑,冬寻终于有了点印象。
“我是苏夏啊!你忘了?!”
冬寻恍然大悟,也笑着和苏夏打招呼:“不好意思,太久没见了。”
苏夏从来就是个爽快的女孩子,那会儿能跟向北玩到一起去也是性子比其他姑娘野了一些。
她让小男孩先自己去玩,坐在塑料凳上和冬寻叙旧。
“向北找了你好一阵,你俩和好了吗?”苏夏问。
冬寻想,为什么苏夏要用“和好”这个词,难道当时他们之间已经貌合神离到这个地步了?
他没说话,苏夏就感觉自己问错了,忙解释:“那个,主要是因为当年那事太大了,我就想。。。”
“没事,那时候向北太冲动,还差点连累你们。”冬寻说。
苏夏就是当时站在巷子里的向北的朋友之一,也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人。她那天也喝多了酒,看着情况不对赶紧给冬寻打了电话。
冬寻到现在都还记得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当时十五岁的苏夏声音抖得字不成句,告诉他向北杀人了。
小男孩自己在钢琴面前按了几个音,苏夏立刻说:“达达,大人说话的时候——”
“小孩不能插嘴,可是我在弹琴啊!”叫达达的小男孩如是说,苏夏气笑了,叹着气摇摇头。
看冬寻疑惑地皱眉,苏夏赶紧又说:“啊,这是我大哥的儿子,苏贺辰,小名达达,整天在家拆家,我受不了了,我哥就让我带来看看学点儿什么。”
“那小朋友自己想学吗?”冬寻天生有着过人的亲和力,达达从琴凳上下来,站在他面前都乖巧了许多。
他小小的脸上眉心拧在一块儿,冬寻看他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去抱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与他说话,苏夏偶尔插几句。
正说着话,向北的电话就来了。
冬寻把达达放下来,接起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蹭到免提,向北的声音突兀地放大,苏夏一愣,冬寻又赶忙按了一次免提。
“下课了吗?”向北问他。
他看了看达达和苏夏,应道:“嗯,刚下课。”
“那我在门口等你。”
冬寻刚挂了电话,苏夏递上来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方便的话我留个你的电话,你要是有空可以直接来家里给达达上课,中心不是要抽五成么。”
“没事,你让达达来这里就行,去家里上课的话,得等到下个月。”
冬寻想,起码得等到下个月从家里搬出去才行。
他给苏夏的手机上发了条信息,存了她的号码,三人一起出了门。
向北的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头和冬寻招手,苏夏小声问冬寻:“你俩和好了啊?”
冬寻看她一眼,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实吧,当年啊,向北之所以会揍杨哲,是因为——哎我接个电话。”苏夏正说着她哥来了电话,她边走边接,到向北面前才挂断,刚刚的话又不好继续说了。
向北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轻松地开着玩笑:“啧,这不是苏夏苏老板么。”
苏夏白了他一眼,反击道:“哟,这不是向北向社会么。”
那时候苏夏家最有钱,得了个苏老板的昵称,而向北,因为太暴躁,朋友都戏称他“向社会”。
两人相视着笑出声,拳抵拳打了个招呼。
“什么时候结婚的都不通知人呢?”向北指了指苏夏牵着的达达,苏夏本人还没解释,达达抢着开了口:“小姑,我就说了你别老带我出门,这已经是第二十七个说我是你儿子的叔叔了。”
向北愣了愣,看看冬寻又看看苏夏,而后俯下身在达达脸上捏了一下,说:“小朋友,你苏夏姑姑是不是经常揍你啊?”
大家在一块儿玩的那会儿苏夏脾气也不怎么好,尤其和喻朗不对盘,几句就要吵架,大家一起出门都把两人隔开在最两端,怕不留神就能打起来。
达达摇摇头,苏夏赶紧把他拉到身后,“向北,你才有事儿没事儿打人呢!”
冬寻站在一边看两个人的互动,好像又看到十年前那个张扬肆意的向北。
向北注意到他手撑在腰上捏了捏,开了车门说:“你先上车休息会儿吧,我跟苏夏说几句。”
等冬寻上车后,向北跟苏夏提了刚刚见喻朗的事,苏夏果不其然朝他翻了个白眼,道:“我才不和那种人做生意。”
“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是钱解决不了的?”向北问。
苏夏欲言又止半天,朝他摆摆手,说:“总之你也少跟他接触,我说真的——不说他了,我刚刚看冬寻他好像还不知道当年你为什么打杨哲呢?”
“没事,没必要给他知道,你也不准说。”向北恶狠狠地作势就要敲苏夏的头顶,达达握起小拳头就捶了一下他的腿。
“不准欺负我姑姑!”
向北笑道:“好好好,小机灵鬼,以后可好好保护你姑姑。”
苏夏在达达头顶揉了揉说:“不耽误你了,我先带他回去,记住我说的话啊,喻朗这个人这些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没个正经。”
“好,谢谢提醒,有空一起叫上卫乔他们吃饭。”打过招呼向北上了车,走的时候冬寻摇下车窗和苏夏道了再见。
回家之后向北煲的汤还在砂锅里暖着,冬寻坐在餐桌前,向北端着两碗汤从厨房里出来,小心翼翼地走着怕汤洒了,那谨慎的模样逗得冬寻忍不住笑了。
他拳抵在唇边掩了笑意,说:“你少盛一点。”
向北把汤放在桌上,扯纸巾擦擦手然后坐下来,把其中一碗推到冬寻面前,“喝吧,看看味道怎么样。”
冬寻于是端起来喝了一口,没什么奇怪的味道,感觉还不错,他如实道:“还可以,第一次煲就煲成这样,挺有天赋。”
“真的?”向北不太自信,他将信将疑也跟着喝了一小口,确实不难喝,又说:“那你快喝,喝了我去给你盛。”
冬寻又往厨房看了看,问他:“没别的了?”
“我说,”冬寻又确认了一遍,说:“今天晚上只有汤?”
向北想了想,拿了手机就准备点外卖,冬寻拦下他,又道:“煮个面就吃了,不用点外卖。”
于是一锅汤被向北执意倒进锅里拿来煮面,冬寻一边下面一边说:“太浪费了你。”
向北倒不觉得,反而说:“反正喝不完,煮面不算浪费。”
拿筷子在锅里搅了一会儿,冬寻忽然停下来,沉思片刻道:“向北,我们和解吧。”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向北的回答,于是转过身又问了一遍,说:“向北,我们和解吧,今天苏夏说你找了我很久,问我们和好了没。”
向北从碗柜拿了两个大碗放在锅旁边,答非所问道:“我好饿,火开大一点。”
“再大也要慢慢煮。”冬寻说。
向北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冬寻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冬寻,和解跟和好,怎么能是一样的呢?”
后来两人沉默着吃了面,没什么多余的交流,向北收了碗筷,邀请冬寻出去走走消食。冬寻上楼拿了件外套,楼梯下到一半,看到向北身上就一件薄针织衫,转身又去他房间取了件衣服。
并肩在安静的小区里走着,向北又习惯性的去牵冬寻的手。
冬寻没有躲,由他牵着,两个人就像苏夏说的“和好了”那样,牵着手往前走,走出了走路灯的主道。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灯,脚下的路全凭月色照着,勉强能看清一二。
向北走在前,冬寻走在后。
走过了面前的桥,向北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冬寻,手搭在他的后颈倾身过去吻他。
冬寻还是没有躲。
他配合地和向北接吻,感受到向北湿热的舌滑进口腔里,不由自主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和他纠缠在一起加深了这个吻。
中秋快到了,月亮渐渐的一天比一天圆,月色也越来越冷清。向北看着冬寻煽动的睫毛,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觉得自己好像借着这轮圆月铺洒下来的月光,把胸腔里炙热跳动的心看明白了。由着它收紧放松,把原本自己掐断的呼之欲出的爱意传送到了身上每一个角落。
他想,冬寻原来这样温柔的,怀着无限的爱与包容守了自己这么久。
在那可笑的自我催眠下,一开始向北是把冬寻当成“头号死敌”,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小霸王的脾性之后,上了初中没少惹事。他迟到早退,逃课打架,什么都干。仗着冬寻总给他“擦屁股”,出了事找冬寻几乎成了他的座右铭。
有一段时间班主任请假了,就让科任老师代理了一段时间班主任。科任老师事情多,很多事都交给了冬寻。
一天冬寻组织同学早锻炼,发现竟然少了十几个人,他正到处找着,班里有个小胖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告诉他,向北又打架了。他吹了口哨解散了剩下的人,赶紧跟着小胖子跑到了操场背后的废弃库房。
一进去就看到以向北为首的离奇失踪的十几个同学正在围殴班里“著名的”接话王。冬寻暗叹一口气,大步跑了过去。
他抓着向北的衣领把他从人群里捞出来,“群龙无首”后,其他同学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被打的同学头上还罩着向北的衣服,冬寻都不用想,就能确认是向北带头动的手。他让小胖子把其他同学喊回教室,留下被打的男同学和向北,想着两人要是能和解,向北可能就不会受罚。
他问都不想问向北为什么打他,因为一般情况下,向北打人不需要理由。就是别人上课多看了冬寻两眼,他都会觉得别人碰了他的东西,心里膈应,脾气就上来了。
冬寻发现了他对自己的极度依赖之后,又发现了他对自己有极强的占有欲,所以尽量都和周围同学保持着非常适当的距离。
他哄向北跟被打的男孩道歉,向北不肯,他就直接问被打的男孩愿不愿意原谅向北。那男孩有点缺心眼,张嘴就来:“你别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个捡来的野孩子么,我跟他道歉?”
冬寻拉不住向北,那男孩又被向北打了一顿。
后来冬寻去班主任面前立下军令状说保证向北期末考试进前三,班主任才配合着去给那边家长说好话。家长自然是不依,闹到学校来,向蕊赶到学校追着向北就满操场的跑,冬寻追在向蕊身后抱住她,说:“妈!妈别生气!弟弟知道错了!”
向蕊追不上向北,气得在他身后大骂:“你个小兔崽子,你回家了我再好好招呼你!”
站在办公室门口,向北听着向蕊不断地和对方说好话,心里憋闷得不行,趁着冬寻不注意转身推了门就进去了,指着那男孩儿说:“你,你给冬寻道歉,我就给你道歉,你要不说对不起你错了,我下次还打你唔——!”
冬寻追进来捂住他的嘴连连道歉,向蕊捕捉了重点之后示意冬寻放开向北,他一松手向北就又开始骂人:“你他妈的才是野孩子!”
向蕊想来想去还是让冬寻把他拉了出去。
后来这件事解决得还算圆满,男孩家长让男孩给冬寻道歉,虽然冬寻没接受,但向北也还是守约向男孩道了歉。只不过毕业的时候他还是脱下校服外套罩在他头上把人揍了一顿。
那天他们回家的时候也是踩着这样清冷的月光,向北揽着冬寻的肩,冬寻一颗心软得无边无际,说了声谢谢,然后抱了向北一下。
一个拥抱像是穿越了整整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