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风吹酒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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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转头发现是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哥!你吓死我了!”然后把火机捡起来嗒嗒两下熟练的点燃嘴里的烟,长长地吸了一口而后慢悠悠的吐出来,冲冬寻挑挑眉又转过去继续做作业了。
冬寻站在门口,看他叼着根烟写作业,烟灰落得到处都是,他伸手胡乱地拍,反而贴在了裤子上。
“向北,”冬寻想了想,还是反手锁了门走到床边坐下,说:“怎么还抽烟了。”
“无聊呗,写作业多无聊啊。”向北解完题放下笔,转过来看着冬寻,眯着眼睛吞云吐雾的样子让冬寻愠怒又痴迷。
隔着烟雾他看到向北弯起的嘴角和眉眼,心跳快得不正常。
十六七岁时候爱上的人可能真的能让人心动一辈子,不管向北在做什么,他都不可抑止的想向他靠近,心底压抑的感情总是呼之欲出,他忍得很辛苦。
向北站起来走到床边低头俯视冬寻,猛地吸了一口烟反手把烟摁灭在可乐罐里,半跪在冬寻身侧,缓缓将烟雾吐在他耳边低声道:“哥,替我保密,别告诉妈。”
“向北,你还这么小——”
冬寻的唇瓣忽然被覆上冰凉的食指,向北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说:“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哥,我可一点都不小了。”
过了几分钟冬寻被迫和向北靠在床头看着他手机屏幕上两个赤裸的人,才明白向北说的是什么意思。
手机里是视频女主角连连的娇喘,冬寻厌恶地眉心紧锁,掀开被子就要走,又被向北拉着手腕拽回来:“哎呀哥,我好不容易要来的资源和你分享,你给我个面子嘛!”
冬寻回头看他,还是坐回了原处。
向北正是十五岁的年纪,身体非常诚实,不多会儿他就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从被窝探进去安慰自己。冬寻看手机的画面倒没什么特殊的感想,反而是耳边传来的向北压抑的喘息让他渐渐发现自己下腹发热,羞愧懊恼之下想远离向北,没想到被他先一步发现了异常。
向北随即非常“大方”的掀开了被子,说:“哥,你别不好意思啊。。。”
“我困了,回去睡——唔!”他趁着冬寻没有防备,竟然是翻身压住了冬寻一手握住了他,不顾他的各种反对自作主张的用手帮他解决了。
那是冬寻十七年来最荒唐也最危险的一个晚上,从那以后他再隐藏内心炙热的感情就变得愈发困难。
车堵在出城的收费站一个小时了终于开出去。
冬寻闭着眼睛靠在窗边休息,脑海中不断涌起的回忆总是惹得他不住地鼻酸,他咬紧后槽牙本能地反复做吞咽动作,忍着眼眶的酸涩,用新号码给覃谨发了条信息。然后叮嘱司机:“师傅,麻烦您开快点,我要赶不上飞机了。”
他看着沿路迅速退去的风景,手里紧紧攥着那只钢笔,终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落下泪来。
第十八章 吹酒醒
向北回了家。
坐在钢琴面前,他看到冬寻还没来得及收好的谱子,手在音符上轻抚过后,他条件反射地照着谱子弹了出来,几个小节过后才发现这段旋律原来冬寻给自己弹过。
他曾经问冬寻这是什么曲子,冬寻告诉他是小众作曲家写的,不出名。
可现在他弹完前面翻页到最后,分明看到了在谱子的右下角「赠 向北」几个字。
——这是冬寻给他写的谱子啊,原来。
向北把这首曲子弹了一下午手臂都酸痛了,眼泪落在手背上与手指一起敲下了最后一个音符。
时间落的是2011年冬,是八年前冬寻离开之前写的。
向北不怎么懂钢琴曲,但此时他也能听得出来曲子里冬寻克制的爱意——那时候的冬寻,应该是快乐的吧?
或许不管自己再怎么糟蹋他的感情,他总是快乐的接受,却不能接受自己糟蹋了自己。
八年前是一场误会,八年后还是一场误会。
他们之间的十几年,从来就不是一场误会。
冬寻却误会了是他一个人的欢喜。
向北并没有立刻去找冬寻,他又在家喝了很多酒,大醉一场。最后醉一场。
夜幕下他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这么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该醒来了。
他的一颗心终于沉了底,终于肯落在冬寻用爱编织的软垫上,也终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释然。
原来承认爱上冬寻,是这么简单、自然又幸福的事。他现在痛着,熬着,却感受着冬寻涓涓细流一般温润绵长的爱,他本来早就该大方的好好爱他了,早就。
向北又喝了一大口酒,猛地吞下去刮得食道都发痛。
他此刻突然找不到原谅自己的理由。心里闷了一句沉重的我爱你没来得及对冬寻说,无法像冬寻宽恕自己的自私和愚蠢那样饶了他自己。
他心底又烧起一把燎原的火,那势头好像是要把一颗心烧的寸草不生,巴不得把自己也一同烧死在这漫漫长夜里。
冬寻从来不问他爱或不爱。他说,冬寻,我们在一起吧,他就和他在一起。
他习惯了拥有冬寻,就没想过冬寻会离开。即便是八年后把人再次找回来,也只是重蹈覆辙。
好像这场重逢就是为了重新上演一场误会,终于能把他们的爱和恨都终结在这里。
他也从来不说爱或不爱,因为自私和怯懦他甚至不敢承认内心早就泛滥成灾的爱,硬生生的伪装成小时候延续到现在的霸道和偏执。
可是冬寻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冬寻了。
深秋总是月朗星稀。
向北靠坐在墙根,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握着没来得及送出的戒指。
前天晚上如果没有接喻朗的电话,抱着他站在原地固执等他的回答,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会告诉冬寻他爱他,想和他在一起。
冬寻不再是向北的哥哥,向北也不是冬寻的弟弟,是冬寻爱了十年的爱人。
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这十几年来冬寻的爱就像一壶陈酒深埋心底,酒香四溢让向北沉溺其中,一朝打翻他饮得酩酊大醉。
现在冬寻抽身离开,向北终于清醒。
他靠在墙根睡着,第二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发烧了。
窗户开着的缝还在呼啦啦的往客厅里灌风,首先就吹在他身上。
他起身好不容易关了窗户,头重脚轻刚走了几步,就又栽倒在了沙发上。
而后是无边无际的梦境。
他像是被投入一潭死水中,挣扎着不是游上岸,而是沉往潭底。越往潭底他的呼吸越不顺畅,可他就越快活。
窒息伴随着快感把他拖入潭底的淤泥中,他终于睁开眼,耳边是响个不停的手机。
“说话。”
助理徐乐来的电话,他开口时声音沙哑不仅把徐乐吓了一跳,连自己都惊得清醒了些。
徐乐说冯路华发来了合同,纪故觉得工程太大,公司可能做不下来,让他看看。向北想都没想就让徐乐告诉纪故这合同不签了。
临挂电话,向北坐起来靠在靠背上,问徐乐:“有没有空铁系统的熟人?”
徐乐给他问蒙了,想了想才道:“没有,向总您需要做什么?”
“找个人。”向北看了眼时间,拿着手机去冰箱找吃的。
徐乐说:“这个,花点钱可以查,您找谁?”
“冬寻。”
向北煮了碗面吃,然后吃了点药就去了公司。
路上喻朗给他回了个电话,他没接,挂断之后发信息说自己在开会,喻朗于是给他发了个信息,大概内容就是道歉。
那天晚上他比向北清醒,一直记得挨的那两酒瓶子,道歉之余他顺道也问问向北和冬寻怎么样了。
向北把车停在公司楼下露天停车场,还是给他回了个电话。
电话打过去喻朗几乎是秒接,他说:“向北,真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冬寻会——”
“还有别的事吗?”向北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没想到喻朗才说了一句话,提到冬寻的名字,他就想立刻挂断电话,“没事的话,我挂了。”
“哎!别的啊向北,刚刚冯总打电话给我说。。。说你们公司不跟他签合同啊?向北,这,这挺好的生意怎么不做呢?”
向北皱起眉头:“喻朗,你还想着拿多少钱去吸毒?这单生意你在找别人去吧,我不做。”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然后把喻朗微信电话一起拉黑了。
一到办公室,徐乐就告诉他查到了冬寻的航班信息。他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徐乐把航班信息的页面给他看。
“向总,冬寻先生今早坐飞机去了Z城,现在。。。应该是刚到。”
Z城,这么远吗?你就真的不希望我再找到你吗?
向北看着航班信息出神,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让徐乐给他订机票。
徐乐提醒他明天还有个会,他摆摆手说:“订今晚的票——酒店能查么?”
“应该能,可是向总,财务那边的报表您好久没看了,都是纪总在审着,您要不还是看看?”
向北沉默着想了想,又道:“发邮箱,我抽空看。”
徐乐欲言又止,而后只能应下,去了纪故的办公室。
晚些时候,向北坐在机场休息室,脚边放着随便收拾的几件衣服,匆匆看了两眼邮箱里的财务报表广播就通知他登机了。
起飞前徐乐发信息告诉他,没有查到冬寻的酒店信息。
他关了机,药劲上来,睡了一路。
Z城是很远,飞行时间三个多小时。飞机平稳落地的时候向北在嘈杂的声响中醒来,揉了揉脖子,看到窗户上有雨水滑落。
他叫了车,站在出发层等了会儿,抽了根烟,司机停车在他面前,他把烟掐灭上了车。
时间太赶,加之身体不舒服,即便是在飞机上已经睡了这么几个小时,向北不仅没有轻松一点,反而越来越困倦。
和司机确认了酒店地址,他就又睡着了。
而后在车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找了冬寻很久,久到他都快要记不起冬寻的样子,都还是没有找到他。
向北害怕这个梦成为现实,在Z城住下后每天都出去找冬寻。可是他每天都做这个梦,每天都重复着夜半惊醒,然后失眠到天亮。
他在这里住了半个月,直到秋意褪去初冬渐寒,感冒都一直没有好,断断续续的,咳嗽成了习惯,咳得肺疼。
这天他实在是没什么精神起床,躺在床上定了个外卖,发信息问徐乐,有没有冬寻的动向。
很快,徐乐给他回信,说自那个航班到Z城之后,冬寻再没有新的行动轨迹。
他锁了手机屏,又缩进了被窝。
他抱着一团被子抵在胸口,开始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内脏咳出来一般没完没了,感觉心口被压着揪着,被撕扯开,被捣碎。
因为还要吃药,每天吃饭就像完成任务一样,从不挑食的人竟然把一粒粒牛肉挑出来扔进了垃圾桶里。扒了几口饭没什么胃口,向北收拾收拾把垃圾扔到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他没带房卡,一转身发现风把门吹关上了。路过的清洁人员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开门,他低声说了谢谢。
吃过药他穿戴好又出了门。
昨天夜里气温骤降,他来的时候没有带很多衣服,稍厚一点的都是现买的。今天又冷了一点,路过商场的时候他去刷卡买了件衣服。
向北拎着换下来的针织衫站在原地,看面前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自言自语着:“感冒怎么不见好呢。。。你要是在,肯定又要说我不会照顾自己了,对吧。”
他苦笑,摇摇头继续找人。
其实向北也不知道这么大一座城市要怎么找到冬寻。
之前的号码已经不在服务区了,花了钱查冬寻名下却没有发现新的号码,甚至连个酒店信息都没有。除此之外,没有新立的银行账户,也没有公积金和社保。
冬寻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向北一路走一路问,拿着和冬寻的合影,一家店一家店的找。总是要活着吧,活着就要工作,冬寻一直活得那么认真,一定是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他想。
他打开微信看到苏夏赞了自己的步数,点进去才看到原来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一万七千多步。而现在才下午三点。
天空突然飘雨,细细密密像网一样罩在向北身上。他抬起头眯着眼睛在原地站了会儿,雨越下越大,他拢了拢衣服,朝下一条街走去。
向北又在Z城住了半个月。从这个城区去了那个城区,工地、酒吧、琴行,都是他重点寻找的地方。
其实他也没想过他还要这样漫无目的的找多久,万一找不到冬寻,一直都找不到,又该怎么办。
他后知后觉过去的八年里想念愧疚的日子比现在好过多了,甚至冬寻八年前离家的时候他还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再也不用每天面对冬寻,也不用每天悬着一颗心不知如何面对他的感情。
那时候自己对他无论是依赖还是爱,他都没有现在这样难熬。
在Z城第二个月的第一天,向北突然又想喝酒了。
晚上八点多他“收工”去酒吧喝酒,小口小口的喝,从晚上九点喝到了酒吧打烊。清洁人员开始打扫卫生,他就晃晃悠悠从椅子上下来,扶着桌椅面前往前走,走到酒吧门口发现外套忘了拿,又跌跌撞撞回到吧台边上。
一来一回样子滑稽又狼狈。
他和冬寻都是生得好看的人,两个人眼睛极像,五官也都跟着有些相似。不同的是冬寻看上去温柔,向北则是从外表就带着一股子霸道。
他倚靠在路边树上,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分的变化。
上车的时候司机向他道歉,说因为接老婆下夜班所以来得晚了些。
向北摇摇头说没关系。
司机的老婆下来坐在了后排,把前排让给他,还给他递了个塑料袋,说:“年轻人,怎么一个人喝这么多酒啊?你们这些小年轻哟,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家里父母知道多担心!”
向北打开窗户靠在门边,嘟囔道:“我啊。。。我妈去世了。。。我哥也不要我了。。。”
“嗨呀你看你!瞎问什么!”司机转头责备妻子。
“没关系。师傅,你开慢点,我开会儿窗。”向北眯着眼睛看窗外的街景,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猝不及防咳嗽起来。
他已经咳了一个多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