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风吹酒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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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跟着蹲下身,再问了一遍:“冬寻,你不舒服?”
冬寻觉得自己一开口就要吐,一把推开他鞋都没脱,直直冲进厕所。
他蹲在地上干呕,向北站在门边看着他清瘦的背影,觉得心里闷得慌。
向北说:“你胃怎么这么差,你有好好吃饭吗?”
冬寻抬起手来摇了摇:“你别说话。”
一听向北突如其来的关心,冬寻就更心烦意乱。
向北去给他倒水,在医药箱翻找好一会儿,翻出一板过期的吗叮咛,骂句脏话扔在了地上。走到厨房门口了,他又倒回去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冬寻靠在沙发上休息,手里攥着手机,有新消息发进来,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手又重重地放下。
这几天太累了,冬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好。
向蕊去世的第一天他和向北都没睡觉,熬了一整晚,亲戚看他俩实在是太累,把两人劝回家睡了一下午。躺在客房的床上,冬寻很快就支撑不住睡着了。
睡得迷糊之际,他感觉向北爬上床从身后抱住他,他想挣脱,却听见向北在耳边哄他:“睡吧,我就抱一会儿。”
他就由着向北抱着他睡了一下午。
现在向北放了杯温水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问他:“家里没药,我去给你买药,你会走吗?”
冬寻努力地想回以一个适当的微笑,但他勾勾唇角还是笑不出来。他本来想让自己显得平静而淡漠,试了试发现还是做不到。
“起码今晚就别走了。”
向北又补充。
面对向北的执意挽留,他最终点点头轻声应下。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冬寻感觉没那么痛了,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些。他看眼时间,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赶紧穿上鞋出了门。
向北回来的时候客厅空无一人,手里的药被他狠狠砸在地上,冬寻喝过的水杯又被他摔成了碎片。
他冷静下来蹲下身收拾的时候割伤了中指,十指连心,痛得他眼泪都差点滚出来。
就像八年前冬寻离开的时候那样突然,冬寻又消失了,向北甚至感觉这次再也找不到他。
冬寻打车回家后连夜搬了出去,在一个快捷酒店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吃东西只敢点外卖,药也是跑腿买的。
中介打电话给他,说城西那边实在是太偏了,也没什么办公区,没有适合的房子,问他还有没有别的需要。
他抱着最后的不被向北找到的希望,一狠心让中介就在四五公里以外的商业区给他找房子,中介说房租非常高的时候他都咬牙应下了。
现在他拖着行李走进小区,终于明白了这里为什么一个月要多花他两千块。但是按照向北之前看到的自己的生活状态,冬寻觉得这次向北应该不会想到自己会住进这种高级小区。
他也特意叮嘱了中介,如果向北再找来,无论如何不能透露半点信息,要是向北使用什么非常手段,冬寻甚至建议他报警。
房租实在太贵了,冬寻其实也觉得自己在这里也住不长,而且就算住下去每个月也存不了钱,反而工作强度更大。
前天去医院医生才告诉他,让他注意饮食,要按时吃饭,一顿不能吃饱,一天可以多吃几次,好生将养。还让他注意营养搭配,说胃病是个富贵病,得养。
冬寻看了看银行卡余额,交了半年的房租,他心疼死了。
周围是几个商圈,冬寻在招聘网站上找了个晚上的兼职,在附近有名的酒吧,每天晚上八点上班,凌晨一点下班,工资比六点上班三点下班的人少了几百块,但是他可以用白天的时间再找一份工作。
一家培训中心在招钢琴老师,冬寻犹豫着点进去,被课时费吸引了。他放下手机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已经八年没有弹过琴。
八年间这双手在工地搬过砖,挑过水泥,端过盘子,开过半挂车铲车,也在仓库做过库管。每当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就想起那架象牙白的钢琴。
初中的时候向蕊问过他是不是真心想学钢琴,他认真地说想学,向蕊一撇嘴,说他骗人。
他就像哄孩子一样哄那个单纯善良的女人,说几十万的钢琴,扔了太可惜了,家里两个孩子还是得有个学才行。
向蕊抱着他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培训中心的老师很快打来了电话,让他明天就去面试,他强调了一遍自己是高中毕业,对方说先看看琴弹得如何,然后他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收拾好随便吃了点外卖,抓紧时间出了门。
酒吧第一天上班,经理让他提前一个小时到,带他熟悉环境。他去更衣室换上了工作服,虽然就是普通的酒吧工作者的衣服,他穿着还是不太习惯。
因为工作经常这里跑哪里跑,一般他都穿比较宽松的衣服,因而整个人看起来身材和年龄都显小。
上班之前经理跟他聊了会儿,他没说什么,一直都在听他说。
经理告诉他,在酒吧难免会有一些客人喝了酒闹事,叮嘱他机灵点,不要惹事情。
最重要的是,如果有客人对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能翻脸,要第一时间叫经理。
冬寻也不是小孩,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经理说的话他很明白,低声应下,帮着阿姨打扫卫生去了。
晚上六点,陆陆续续开始来客人,他以前在休闲吧当过服务生,大概也明白接待的流程,顺利的接待了几波客人之后,经理靠在吧台把他叫过去。
他对冬寻说:“休息会儿,现在才七点多,待会儿九点以后人会越来越多,今天小杨请假,就你跟阿六,辛苦了。”
冬寻礼貌地回应:“没事。”
经理果然是没有跟他开玩笑,九点以前他还能用手机看看谱子复习一下,九点一过,这座城市的夜生活就正式开始了。
冬寻和叫阿六的服务生脚不沾地的一直忙到十二点,觉得脚掌已经不受自己指挥,好不容抽出几分钟坐在吧台边上休息了会儿,灯一亮,又来客人了。
他近视,忘记戴隐形,抱着酒水单走到那桌人面前的时候才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向北的脸。
向北也第一时间认出他,错愕片刻后就笑着和他打招呼,可语气刻意疏远得像是仅仅认识:“这么巧。”
冬寻点点头,歉意道:“不好意思,我马上下班了,让同事来接待一下。”
除了向北,卡座里所有人都表示了同意。向北身边的年轻人手肘拐他一下:“你这几天什么毛病啊,心情不好为难人家服务生干什么?”
和向北一起来的人有男有女,几个女生也跟着打趣:“怎么了向北,不让人家走,还看上人家了?”
然后众人一起起哄。
那个年轻人赶紧摆摆手:“哎呀你别管他们,你让你同事来吧,是不是寝室要关门?”
冬寻一愣,瞥见向北弯起嘴角笑了笑。他于是顺水推舟说了句不好意思,转身准备离开了。
冬寻离开后,同行的人没能拦住向北,向北起身跟上冬寻的脚步,经理忙着招待熟客,没注意到冬寻跟着闯进了后面。
向北一直跟到更衣室,冬寻终于忍不住转身,他说:“我要下班了。”
“冬寻,你辞了原来的工作搬到这附近,就是为了在酒吧上班?”
冬寻听不懂他的逻辑,又转过身开门进了更衣室。
他知道向北总是擅长给他难堪,等向北进来了,他反身把门锁上。
今天只有两个人上班,不会有人来,冬寻心里很清楚。
他脱下外面的马甲,里面是单薄的衬衣,扣子没有扣满,隐约可见他的锁骨。他问向北:“是不是做一次,你就可以不再来找我了?”
向北明显愣了片刻,但是冬寻一直在整理衣服,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向北的嘴角又是那种让他无数次动摇的痞痞的笑意。
向北笑着说:“是。”
然后冬寻开始认真地脱衣服。
他低头解纽扣,边解边说:“向北,这几年你没有女朋友么?”
言外之意向北听明白了,他一步上前把冬寻的手放下来,自己去解他的扣子,动作细致又暧昧。
“有啊。”他淡淡地回答,冬寻听进了心里,也跟着向北笑了。
冬寻说:“二十四岁了,妈没少为你的终生大事操心吧。”
向北知道这是冬寻在安抚他,嘴上是说要做,实际上此刻的冬寻是非常抗拒的。因为他解开最后一颗纽扣低下头在他锁骨舔舐的时候,冬寻全身都在发抖。
他又想起了他们之间那次次不太愉快的经历。
冬寻刚过十八岁的生日,不久后某一天晚上向北进了他的房间,进门落锁之后迅速的关上了灯。
黑暗中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无声的对峙。
向北问他,冬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
冬寻转身在床头又开了灯,然后继续整理书包,没有理会向北的问题。向北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时候他还是个戾气十足的混世魔王,临高考了还带着人到处打架,惹是生非。
向北知道冬寻喜欢他的时候,是骄傲又排斥的复杂心情。一起玩的同学里也有同性恋,甚至是玩得很开的那种,一起出去喝酒的时候会把男伴带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舌吻,甚至做到最后一步之前,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就近找个地方开房。
那天晚上向北一直追问冬寻,好像是一旦得到那个答案,他也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冬寻,然后在朋友的面前与他接吻,和他做爱。
向北从不避讳这些事,可冬寻非常在意。
冬寻经不起他的软磨硬泡,又或许是他其实等向北问他等了很久了。他在向北的眼中没有看到厌恶,所以就说了。
他说,向北,我是喜欢你,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你可以当做不知道,我可以离开这里。
然后向北吻了他,就像亲吻他历任的女朋友。
他的吻技熟练,很快就把没什么经验的冬寻推倒在了床铺里,领带挂在他脖子上,衬衣的纽扣全部解开,裤子也褪到了膝盖弯。
他亲吻冬寻心口的时候温柔得让冬寻产生了错觉。
那晚他们还是没有做到最后,向北抵在他身后的时候,冬寻瞬间清醒。
他抓着向北的手臂说:“向北,我们不能这样。”
向北穿好衣服站在他卧室的门口,背对着他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这样。”
向北把冬寻的扣子一颗一颗的扣上,扣到喉结那里他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冬寻敏感得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向北感觉他下一句话就是,向北,我们不能这样。
那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向北想。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 刚刚我一打开长佩看到我有1000个海星!!天啊!!!我怎么这么富有!!感觉账上多了一千万这样子。
第六章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向北跟朋友打过招呼,和冬寻一起出了门。
经过刚刚的事情,两个人之间坚硬高大的围墙好像有了一丝松动。冬寻走在前面,向北就跟在身后和他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夏天快要过去了,晚上有点冷,一阵风从两人中间吹过向北看见冬寻浑身一抖,于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冬寻肩上。
“谢谢。”冬寻客气地说。
向北想,既然你这么客气,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他上前一步,手搭在冬寻肩上亲昵地揽住他,而后微微用力制止了冬寻的挣扎行为。
“向北,你放手。”
向北突然有些生气,他又想对冬寻做过分的事了。
“跟我回家。”他复而叹了口气,还是放开手在冬寻的脑袋上揉了揉,“哥,别生我的气了,跟我回家吧。”
冬寻很久没有听过他这么真挚地叫自己哥哥,心里有些触动。
“向北,你之前是妈让你来找我,那现在呢,妈已经走了,你为什么非要我回家去?”
向北突然不说话,他本来伸出去给冬寻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的手又退了回来。
冬寻不想再和向北纠缠不清了,这两个月他和向北见了太多次,积压多年的感情又开始涌动,每天都在折磨他。他见向北不说话,又问: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
向北低下头不看他的眼睛,重新伸手去拉他的手腕,说:“跟我回家吧,冬寻。”
“冬寻,你很久没回家了,我很想你。”
每次都是这样。
两个人好的时候,向北可以挨着他撒娇叫他哥,从背后给他温暖的拥抱,亲吻他哄骗他做些逾越兄弟界限的事。
他们不做到最后,向北也从不说爱他。一句“我想你”被他说了无数遍,冬寻听得都麻木了。
所以他后来不再管向北爱不爱他,向北说的一切他都能大方接受。
可时间越长,他就越了解向北,也越了解自己。
这次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至少比现在清醒,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冬寻于是说:“好,我跟你回家。”
向北当天晚上就赖在冬寻家里不肯走,趴在床上督促冬寻收拾行李。冬寻明明今天才搬进来,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就得搬走,交的押金好像是打了水漂。
他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半个小时就都整理好了。他坐在床边,向北靠在床头玩手机,两人偶尔说句话,气氛说不上和谐融洽,但总是不尴尬。
向北要加冬寻的微信,冬寻摇摇头说没有。
他不信,非要把冬寻手机拿过去确认。找了几遍没发现微信的图标后,他自作主张的给冬寻下载了一个。
刚刚显示安装好,他又给删了。
冬寻没看懂。
他半跪在床上,把冬寻转了个身过来面对自己,说:“不用微信也好,我们短信电话联系。”
然后他把互相的号码设置了特别提示音,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机。
这像是情侣之间才会刻意去做的事情,向北却做了。冬寻看了看他,掀开被子躺下,眼睛盯着天花板,想起了向蕊。
他做了一件多么不应该的事,他又开始放纵向北,和站在他身后把他往深渊推有什么区别。然而他也知道,从始至终不清不楚但严守底线的是向北,心如明镜甘于堕落的却是自己。
两人并躺在床上,向北睡意全无,上一次和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