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风吹酒醒-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向北找到他的时候,明明可以说的。可是他没说。他想怪向北,责怪的话还没说,自己心里就先难受起来了。
“吃完再说吧。”向北说。
于是冬寻不再说话,大口大口地吃完了整碗面。
其实面有点咸了,他不太吃得下,但向北就坐在他对面,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这样盯着他看,仿佛是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孩子,所以在他那期盼的眼神下,冬寻把汤都喝完了,饱得直反酸。
放下碗的时候,他说了句好吃,谢谢。
向北端了空碗站起来,走到他背后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声不响地把厨房收拾干净。
冬寻站在落地窗边看小区外面散步的人,吃得太撑忍不住打了个嗝,感觉自己就要吐了。
医生才说的让他照看好他的胃,他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就看到向北站在他面前,看样子还是站了好一会儿了。
向北问他:“你想出去走走吗?”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临出门的时候向北手里拿了一板健胃消食片,手指上扣了串钥匙。走到路上了,冬寻听到丁零当啷的声音,才借着路灯看到他手里的钥匙。
“这么大人了,钥匙上还挂着个蜘蛛侠。”冬寻头抬起头来看前面的路,走着走着就走回了向北十二岁生日那天,在游乐园里吵着要去做过山车的时候。
向蕊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和前男友分手后才发现怀上了向北,回家把老爷子气得跟她断绝了一年的父女关系,在医院里生下了向北后,抱回出租房没几天,向北就黄疸过高必须住院。她再没有多余的钱了,或许给她点时间她准能赚到钱,可向北等不了。
办理住院就要交三千块,向蕊用身上仅剩的一百多块钱打车回了家,抱着向北站在可视电话面前,咬着牙没让眼泪滚下来,跟她妈说,救救向北。
老爷子一看到向北气就消了,还没和向蕊和解,让司机带着人就赶到了医院,交了住院费把向北送进了新生儿监护室。
向北的外婆抱着向蕊哭,老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这母女俩,长叹了一口气,把身上一张卡交给了向蕊。他甚至没问向蕊这一年是怎么过的。
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过得不怎么样。
向北出院后,老爷子派人来把女儿和外孙接回了家,向蕊休整两天后,主动开口问老爷子借钱。
老爷子等这句话等了那么久,向蕊真的说出来的时候他又有点生气,那么难的时候都不跟自己开口,倒像是要等他拉下面子去救济她似的。父女俩都是这样的性格,搞得一点都不像父女。
向北外婆抱着向北喂牛奶,埋怨着点破了丈夫那点要面子的心理,算是和女儿就这么和解了。
向蕊拿着从父亲那里借来的钱和人脉一头扎进了年轻人创业大军,她那会儿才二十岁,胆子却大得一点都不像二十岁。她没有选择年轻人喜欢或者擅长的行业,而是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先走后门接了老爷子公司的一些建筑项目,而后陆续拓展业务,三年后还清了当时借老爷子的钱,除了两年前买了小别墅,还买了车。
全款买完车她就没什么钱,拎着一大堆给向北的玩具衣服回家的时候,她妈数落她不知道攒钱,她把她妈拽上了新买的车,带着向北出去兜风,说,妈,挣了钱就是要花钱,我心里有数,您放心吧,以后不会亏待您孙子。
就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向蕊,被向北拉到过山车前面仰着头看到那个高耸的游乐设施的时候,二话没说扭头就跑。
向蕊跑了,留下向北和冬寻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冬寻问向北:“还坐吗?”
向北说:“算了吧,你看妈吓成那样,我们还是去坐旋转木马吧。”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向蕊,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坐在旋转木马上笑得眯起了眼睛。
蜘蛛侠钥匙扣是那天冬寻勇闯鬼屋之后“赢来”的奖品,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老板要送他这个东西,旁边明明稍微成熟一点的礼物。他为难的看了看左右,还是把钥匙扣接了过来。
随手他就给了向北。
向北那时候对冬寻抱着极大的愧疚,看他并不想要那个钥匙扣,又不好拂了老板的面子,就毫不犹豫的拿过来串在了钥匙上,当做自己是帮了他好大一个忙。
后来等他发现上面还带了两个大大的叮铃作响的铃铛的时候,已经不好摘下来了。
高中的时候向北明明说钥匙扣不见了,这会儿却好好的挂在他的钥匙上。
冬寻低头看向北牵着自己的手,问他:“向北,你喜欢我吗?”
第八章 我们可以接个吻吗
家教是第三天来的。
冬寻刚上完钢琴课,出了教室门就看到向北在吸烟区等自己。他回身跟前台老师打了招呼,然后和向北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不用特意来接我。”
向北掐了手里的烟,道:“没事,我顺路。”
冬寻没说什么,跟着他上了车。
车上向北和冬寻说起家教的事,问冬寻有什么看法。冬寻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摇摇头说没有。
他向来是顺从安排,起码在家里是这样。
向北也没说话了,专心的开车。冬寻在安静柔和的钢琴曲的催眠下昏昏欲睡。
“困了?”向北问。
冬寻嘟囔着嗯一声,困得说不上话。向北于是帮他把靠背放下去,不多时就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车里空调开得大,向北把温度往上调了调,风力也调小了些。
车停进车库冬寻就醒了,他把座椅调起来揉了揉脖子,“这么快到了。”
向北笑着解开安全带,说:“不快了,一个多小时。”
“嗯?我睡了这么久?”冬寻懊恼,想着晚上要更早睡觉才行。
两人进门的时候阿姨的饭菜正好摆上桌,冬寻看到桌边坐了个陌生人,以为是向北的朋友,也没多问什么,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来洗手吃饭。
他站在水池面前洗手,向北从他身后把手也伸到水龙头下面,就像从背后抱着。
冬寻的背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节奏稳定的心跳。
“你不能等我洗完了你再洗?”冬寻问。
向北抓着冬寻的手去挤洗手液,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我这是帮你洗。”
“那我自己会洗。”
“我的手也弄上泡沫了,你别动,一起洗节约水。赶紧洗好了吃饭。”
冬寻把向北赶出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又洗了一遍手,边洗边自言自语:“什么狗屁逻辑。”
上了餐桌,向北才向冬寻介绍那个一直沉默坐着的人。
“冬寻,这是附近大学研二的学生,赵司文,从今天吧,今天起给你上课。”向北往冬寻碗里夹菜,夹着一块青椒的时候,冬寻伸筷子挡了一下。
“我不吃青椒。”他说。
研究生顺着向北的话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赵司文。”然后向冬寻伸出手。
冬寻想,看起来是真的挺斯文的。
他也伸手去象征性握了握,随即松开,“我叫冬寻,向北的哥哥。”
低头吃饭的向北抬头来看了他一眼,跟着补充:“对,冬寻是我哥哥。”
赵司文觉得这气氛非常不自在,他也是不擅长与人闲谈的,于是朝两人礼貌地笑了笑,就安静吃饭了。
晚上,向北坐在客厅办公,把书房让给了冬寻上课。
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特意把门靠在了墙上,道:“门开着吧,冬寻身体不好,这间屋子就不开空调了。”
赵司文觉得奇怪,冬寻心如明镜,他淡淡地嗯一声,翻开了面前的教材。
冬寻从来成绩都好,上了多少年学就当了多少年的班长,人乖巧懂事,离了向北,老师们都夸他是个三好学生。
要学的东西涉及到管理学,冬寻高中成绩再好,毕竟是第一次接触高等教材,赵司文让他花了点时间去看目录,然后把要上的科目一门一门的列下来,一一给他讲解每个科目都要学些什么,第一节 课就算是结束了。
冬寻问要不要送他,向北还没拒绝,他就先一步说自己骑车来的。
因为离得近,冬寻也没再坚持。他把赵司文送到玄关,客气地说了谢谢,等人走后,这栋房子就又只剩下自己和向北了。
他把拖鞋收拾进鞋柜,走到餐桌旁边给自己到了杯热水,然后去客厅坐在沙发上。
向北还在办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电脑一合,对冬寻说:“你说回来弹琴给我听。”
冬寻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打翻。
“家里没琴我怎么弹。”怕向北误会自己敷衍他,他又说:“明天你有空可以去中心找我,我给你弹。你想听什么?”
向北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子,起身去酒柜旁边开了一瓶红酒,拿了个酒杯给自己到了点,回到沙发上坐下。
他喝了一口,看着那殷红的液体,晃了晃酒杯。
“好,明天我去接你。”
冬寻解释:“我不是要你去接我才这样说。”
“我知道。”向北又喝了一口,“我自己想去接你。”
小时候向北去上过一段时间的创意启发兴趣班。老师说他写作欠缺了点儿想象力,向蕊想了想,那就送去开动开动脑筋吧。
她想把冬寻一起送过去,但冬寻周六周日都有钢琴课,抽不出时间来了,也就作罢。
不过冬寻和向北都在一个商场附近,商场南边是冬寻的钢琴学校,北边是向北的创意班。向蕊每个周六周末早上把两人送到商场前面的广场上,一人一百块钱给了让他们下课了吃完饭自己坐公交回家。
那会儿两个人五年级,向北心里还膈应着,一般都是冬寻下了课去门口等他放学,一起吃饭然后回家。
公交转地铁,一共一个半小时,向北几乎不和冬寻说话。偶尔遇到他心情特别好的时候,能搭理冬寻那么一两句。
冬寻的话其实也不多,顶多就是那一两句。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半年,冬寻的钢琴课上到了家里,因为向北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兴趣班了,向蕊就干脆让冬寻周末也在家上课。
向北不去兴趣班的原因很简单,有一天冬寻去接他的时候,老师看冬寻生的可爱和他聊了几句,得知他在学钢琴,请他给幼儿班的小朋友弹了一首儿歌。
向北一出来就看到一群小朋友围着冬寻,他扭身就走,冬寻小跑着才追上他。
冬寻看向北很快喝完了半杯红酒,劝说道:“别喝了,喝多了明早起来头痛。”
“好,喝完这杯。”向北答应到。
他干脆一口喝完了剩下的小半杯,喝得有点急了,呛了两下咳嗽几声。冬寻皱着眉头过去给他拍背,带了点责备的意味,说:“没人撵你,喝这么快干什么。”
向北缓过气来,抬头看着他,眼里没有醉意朦胧,反而更加清明。
冬寻预感他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总是要做些什么,果然,向北拉着他的手腕,对他说:
“冬寻,我们可以接个吻吗。”
“我说不可以的话,你这次准备找什么理由。”冬寻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手上的动作却已经停了。
他俯视向北,仔细分辨他眼睛里复杂的情绪。
向北笑笑,对他说:“那就下次吧。”
冬寻就像知道这人会提出那样的要求一样,也知道自己百分之百会心软。向北要起来的时候,他叹了口气,跪在沙发边上俯身亲了下去。
吻上他之前,强调似地说了句:“只接个吻,不要得寸进尺。”
然后两人唇齿交缠之间都是浓浓的酒香。
次日清晨。
向北收拾好从卧室出来,走到冬寻房间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开着一条缝。
他敲了敲门:“起床了吗?”
冬寻应到:“起来了,快下去吃早餐吧,我就来。”
阿姨准备了冬寻爱吃的,向北昨天交代过。他倒了一杯牛奶放在旁边座位,又把水果给冬寻切成几块放在盘子里,然后自己才开始吃。
冬寻不知道找什么东西,找了好一会儿才下来,向北正准备上去叫他。
“找什么了?”向北不经意地问。
冬寻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上,喝了口牛奶,说:“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快吃吧。”
向北便没再问。
吃过早餐,冬寻快迟到了,他昨晚有点失眠,睡得很晚,起来得晚了一些,抓了挂在墙上的钥匙就跑到玄关穿鞋。
向北一句我送你还没说出口,冬寻拉开门的一瞬间,天上倾盆大雨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啪啪作响。
车上,向北打电话给助理安排了工作,绕路送冬寻去培训中心。
“不好意思,没想到会下雨。”冬寻说。
向北听到这话心里很不开心,他一点都不习惯这样客套的冬寻。
“一定要跟我这样客气?”
冬寻一愣,片刻道:“我习惯了。”
“你习惯什么了?”向北停下车等红灯,笑了笑又说:“以前你可没这样。”
“我只是这几年习惯了。”冬寻说。
到了培训中心,向北从车里拿了把伞给冬寻,冬寻接过来问:“还有么?”
向北回头看了看后座,说:“没了,就这把,你拿去吧。”
“你怎么办?”冬寻解了安全带,想了想不过就一把伞,再推来推去就没意思了,“那你等下到了公司,让他们给你送下来。”
向北说了个好,看着冬寻进了大门,才开车离开。
下午三点,冬寻的课上完了,向北又准时出现在培训中心。
他低着头在家长休息室玩手机,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冬寻上完课出来,站在玻璃门外面看到他。
“我下课了。”
他站在门口对向北说。
向北锁了手机屏,抬头与他说话:“嗯,今天上了几节课?”
“七节,加了个学生。”
冬寻走进去,坐在钢琴旁边,把手里的谱子拿出来放在面前试着按了几个音,回头对他说:“现在给你弹。”
向北学了两年钢琴,在冬寻来的那一天戛然而止,他后来也没有后悔过,毕竟那时候太小了,对钢琴没什么感情。
他走到冬寻身后,看他修长的手指灵活跃动在琴键上,心情跟着好起来。
他问:“这是什么曲子?”
冬寻弹完最后一个小节把谱子收起来,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