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轮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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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邹德志挺高,手长腿长,长得纤细,但锻炼得很好,手臂上的肌肉看上去就很结实,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他一头短发,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少年正在和同学攀谈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这。
郑江不是很想靠近,就离远了一些,在一边看他们。高正林好像没有发现他没跟着,走到邹德志面前,这时那个班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他了,开始小声讨论。
“请问你是邹德志同学吗?”
高正林问话的时候,太阳刚好从云里出来,淡黄色的光落下来,短短地拉出他灰黑的影子。然后郑江被他耳钉反射的光晃了一下眼。
“是、是的,请问你是……?”邹德志下意识看了看自家的体育老师,可人没理他。
“借一步说话。”高正林退后一步,示意他跟自己走。
郑江看到邹德志一瞬间的慌乱,心底一凉。迫害李思羽致死的,和他绝对脱不开关系。高正林带着他走,瞄了郑江一眼。
虽然知道早已和他无关,郑江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跟过去了。邹德志被高正林带到篮球场背后,那里有一株树枝正在发嫩芽的榕树。榕树很大,矮一点的枝上有根绳子,挂着个塑料牌子,上面写着:百年榕树。
然后是榕树的一些资料。
树底下两人站定,面对面的。邹德志看样子紧张极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请你交代一下杀害李思羽的经过。”高正林道。
邹德志和郑江一下子都懵了。他懵什么郑江不知道,郑江懵的是,高正林怎么没头没脑就抛出这句话。虽然邹德志是凶手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他不要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就这么攻心行吗!
果然邹德志是不认的:“你凭什么说我杀了她,我承认我和她是谈恋爱了,我和她热乎着呢怎么杀她?”
高律师慢条斯理道:“我有证据的。”邹德志神色一滞,继而快速回复:“什么证据?”
看他这个样子,他显然把能清理的证据都清理了。
“还有动机。”高正林没有顺着他意去回答。
“我凭什么杀她!”邹德志直跳脚。
“你还不上钱。”
“……钱?”邹德志迟疑一下,才说。
邹德志那短暂的迟疑差点吓死郑江,给他一种好像是抓错了或者找到的证据是错的那种感觉。“李思羽身上有你的证据。”高正林道。
这是郑江没想到的,米柳没说过这个,他以为李思羽身上干干净净,或许歹徒强奸她的时候还带了套?
“什么证据?她指甲里有我的皮屑还是阴道里有我精液?别整推理小说里的情……”
邹德志满面惊恐。高正林笑容阳光灿烂:“谁跟你说,她是被奸杀的呢?”
小说里说着话就把自己卖出去的情节真的出现了。
郑江兴奋得攥紧拳头,指甲扎着掌心传来一阵疼痛,这疼痛让他清醒,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们身上。高正林此时咄咄逼人:“你和死者建立恋人关系后,利用她对你的感情,提出借钱一事。数字不多,但借多了就会更多,而你也没有还过,李思羽相信你会还。这次李思羽向你提出还款,你被逼得急了才痛下杀手。”
“不是!奸杀这个是我被传唤的时候听警员说的。”
“那不可能,毕竟少女被侵犯致死这是一个敏感的事,公安内部因为交流才会知道真实死因,你一个外人是没可能知道的。”高正林顿了顿,接着道,“你还不起钱就用了另一种方法,你把她诱骗到码头,说要还钱。可怜她对你完全不设防,被你所害。我想那个地方应该潜伏了几个小流氓——你的钱应该就是给了他们,你还不上,就用更恶毒的方法——肉偿。”
郑江想说这个情节实在老套,但是这个情节确实在不断不断地重复在他眼前。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往往牺牲对自己有感情的人,这种人对他来说是有利益的,用得好可以用很多次,但大部分都是一次性用品,就像李思羽那样。少女的爱情只是他付不起欠债的牺牲品,少女的爱情被金钱玷污了,身体也被污浊的欲望染指。
李思羽在陌生人的身下挣扎,她看着心爱的男孩站在一边无动于衷,心里涌过波涛的感情。那个时候,堕天使昔拉已闭合那漆黑的羽翼,面无表情地收割着少女的绝望。
“你告诉我你拿了那些钱做了什么?”高正林问道。
处于愣怔状态下的邹德志好久回过神来,一字一句道:“钱,有用的。”高正林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有用的。”他的头颅微微低下,眼睛却向上望着,目光无神空洞,“我要玩游戏,买烟,喝酒……”
高正林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郑江顿生一丝不安,下意识摸摸裤袋找手机,发现因为上体育课,手机怕掉,就放在教室里。
邹德志张大了嘴,打了个呵欠,眼珠一滚,淌出一滴泪。
“那个女人……我跟她要什么她就给我,好笑吧?”邹德志浑浑噩噩的,右手抬起来,抓住了自己胸口部位的衣服,拧成一团。
“我叫我哥他们,我说我没钱还你们,女人还行吗?”邹德志絮絮叨叨着,嘴角扯出勉强的笑容。
“他们说一次30。操!——野鸡都没这么贱。”
“所以我说不行,贵点吧,你们想怎么玩都行……”
高正林的表情居然松弛下来,显得有些释然。
“结果玩死了?”邹德志喃喃自语,“死了?”
高正林把他一推,按倒在地,扯下他的裤子。邹德志没有挣扎,郑江反而是差点跳出来——这是做什么?
“你吸毒。”
郑江听到高正林低沉的声音。
邹德志的眼神彻底放空,腿不自觉地痉挛着。瘾君子毒瘾犯了都这样。
他喘气,痉挛,精神恍惚,开始挣扎,嘴里开始模糊地吐出一些字句。郑江跑过去,看了一下他的情况,说:“打晕他。”这时才看到邹德志腿上有一排明显的针眼。
夏天的时候,学生是要穿短袖的,在手臂上扎针非常容易被发现,所以他扎在了大腿上。
高正林挑挑眉,说:“拿我手机,打个电话。”他忙着压制邹德志,擒拿手很漂亮,邹德志只能无意义地反抗。
高正林怎么知道他没带手机?郑江只好伸手往他的裤子上摸,钱包钥匙……郑江白了他一眼,他一脸纯真。
总算找到了,郑江问:“拨给谁?”
他想了想道:“嗯……电话本那,找一个叫容连的,说我晚上不和他吃饭了。”
“……”
“……”
“……”
“110。”
不一会儿警察来了,给邹德志注射了镇定剂,押上了警车。途中是非常顺畅的,除了宋昭诗突然冒出来看到邹德志衣衫不整而郑江和高正林都在他旁边,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又若有所悟。
这个“悟”不足为外人道也。
后来高正林又请宋昭诗和郑江吃了顿饭,说明了一下情况。
原来邹德志先前只是因为沉迷网络游戏,四处借钱上网,后来干脆跟流氓借钱。李思羽的出现填补了他的欠款,这本是好事,但是流氓们不想失去财源,就把毒品注入他的身体。
……又是毒品。
他依赖毒品,更加需要钱,就不断地和李思羽索要。直到有一天,李思羽反感自己和邹德志的关系,觉得自己只是邹德志的取款机,便提出了分手,要求邹德志还钱。邹德志被毒瘾折磨得死去活来,又被流氓催款,就答应了李思羽的要求,并把她带到集装箱码头“还债”。
流氓们也被抓住了,警方还顺藤摸瓜拖出了一个毒品销售链。
米柳连着加班了一个星期,回到家后整整睡了一天。周文康给她拣了包中药败火。郑江也因为任务完成,借口家人工作又调动,所以“转学”。宋昭诗忧郁了很久,还是走出了阴影,这几个周末都去李思羽坟前献花。
至于高正林,大概去找奇怪的案子了吧。
第10章 「4」狂狗(上)
房间静谧,灰尘懒洋洋地飘浮着,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腥臭味。
男人胡乱地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终于抓到一包烟,坐起来满意地点燃烟吸着。
少年像个漂亮的洋娃娃,软软地依在男人怀里,任男人粗壮的手环绕自己瘦弱的肩膀。
“……”发出了模糊的嘤咛。
“说什么呢?”男人笑着,又吸了口烟。
少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抬起软绵绵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男人故作不解,不怀好意地凑过去,低声道:“怎么?上面也要喂?”
少年的手在男人有些赘肉的胸前捶打着。
男人哈哈大笑,爬起床给他倒了杯温水。
少年喝了水,清了清喉咙,倒回床上,无力地叫唤着:“你这个王八蛋……我嗓子都喊哑了。”
“对不起对不起。”一点诚意都没有,男人的视线只是在少年裸露的皮肤上徘徊。
少年忙拖着薄被遮住身上的斑驳吻痕,佯怒道:“不要脸!色魔,你又想要了?都几次了,没完没了的。我告诉你,我才不想跟你上床呢,要不是因为……因为……”
男人的手伸进被子里,接上少年的话:“要不是因为我把你操得爽了,你才不想跟我上床呢……对吧?”
少年一阵颤抖,腿间的脆弱被牢牢握住,看向男人同样满是情欲高涨的眼睛。
“骚货,我真想爽死在你身上……”
少年笑着,张开身子迎接他,眼眸却是欲盖弥彰。
要不是……为了让你身败名裂变成流浪的疯狗,我怎么会和你上床?
陈定节,K市副市长,多次收受巨额贿赂,却从未有证据证明。最近他协助一个企业承包下的桥梁发生坍塌,造成数十人死亡,多人受伤,坍塌原因尚在争议中。
有关部门表示,设计师图纸欠妥,需要进一步测定。
设计部门表示,桥梁设计没问题,是施工方的失误。
施工方表示,桥梁在实际施工中费用超出预算。
有关人员相互推卸责任,陈定节竟远离风暴中心不被怀疑。
民众对此议论纷纷。
……
“郑江——”
像催命似的。
这才几点?郑江艰难地睁开眼,又闭上去,重复好几次才把几乎粘在一起的眼皮分开。
房间很暗,窗帘是黑色的,不透光。郑江有点光就睡不好,所以特地定做的窗帘,因为几乎没人用黑色的窗帘。
米柳拿着什么坐他床边,手就在他隔着被子的屁股上拍打:“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
郑江挣扎了一番还是没能起来,求饶道:“放了我吧,伺候那恶心的男人真累惨我了。”
米柳掀开被子看了看,太暗了她又看不清,就把脸贴郑江身上看。
“哟,这么多小草莓~”她又把吊儿郎当的语气切换成严肃模式,“辛苦你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呕吐了动作。
“好歹体贴一下我啊我也想吐……”郑江扶额,“大小姐您又有什么事?不敲门就进来了……诶今天不上班?”
“上毛上!上毛上!”米柳咬牙切齿,把手里的东西塞郑江手上,“信,寄给你的。”
“操……我的名字?”郑江有些震惊。
“写着‘郑江’。谁寄的啊这是?没有写寄信人。”米柳嘟囔着,起身去门口开灯。
灯一亮,郑江和她都吓一跳——周文康无声无息地坐在书桌前。
“早安。”他说。
早安你妈。
“要看监控么?”周文康转过身,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他不喜欢用笔记本电脑,因为他喜欢键盘的敲击声。
“等下,这封信才有问题吧?”米柳站起来,理所当然地拆着郑江的信件。
“我是说陈定节那的……”文康顿了顿,“嗯,你这个比较重要。”
米柳得意地做个鬼脸,摊开信纸大声念道:“挨……”
“挨?”郑江和文康齐声。
“英语……”米柳郁闷地说。
眉头迅速纠成一团,米柳看了郑江,就问:“怎么?”
郑江想到那个缠着绷带的男人,他用的就是英语,就告诉他们。
“也就是说,章易那个地下人口贩卖的……那个谁也知道?”米柳问道。
“嗯,而且章易认为我接近他的原因和那个‘天才调教师’有关。”郑江点点头。
文康思索片刻,打开网页开始找起来:“你的意思是这封信是他写的,那么他到底是谁?……我查查。”
郑江示意米柳继续念,米柳又举起纸大声念起来。
“Iheardyourrecentexperienceandfeltworried。Youdidnothingbutfell。Heshowssorrowandwishesyouuldbreakawayfromendlessandmeaninglessvengeanceassoonaspossible。Otherwise;wewilleandhaveatalkwithyou。Windsor”
(我听到你最近的经历后感到忧虑。你除了堕落以外什么也没有做。他很难过,希望你能尽快脱离无尽的、没有意义的复仇。否则,我们将来和你聊聊。Windsor)
顿时一阵沉寂,只听到三人交错的呼吸声。
“……这,什么意思?”米柳的手指颤抖着。
“信里提到复仇,他知道我们在复仇?”文康也回过头,表情是难得的惊慌。
他们在犯法,他们知道他们做的事都是在犯法,而且这种行为是不应该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杀人不偿命这种事,他们没有能力去承担,也无法从罪恶中脱身。
和他们不同,郑江进行的报复时间更长。他们开始是对报复很犹疑的,但是面对沉冤无法昭雪,人枉死而凶手却逍遥法外,感慨世间不公的同时也慢慢举起屠刀。
第一次报复后米柳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而文康则是大病一场。
那几天的新闻报导却让一切痛苦变得有价值。
但是他们面临着自己的罪恶被揭露的危险。
这种恐慌来自于他们几乎被泯灭的良知。
“他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米柳朝着郑江喊。
“我怎么知道!”郑江恼怒地捶了一下床,“我只见过他一次。”
“Windsor……信还提到一个‘他’,是谁?”文康问。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