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耽美同人电子书 > 少昊 >

第15部分

少昊-第15部分

小说: 少昊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不对。为首的武士打了个激灵,他顿时明白了一切,包括那个所谓走亲戚的小孩,这群人分明就是一伙的!
  他后背被汗水浸透,喃喃念道:“完了……”


  32

  骄阳似火,刀刃反射的日光刺到了宋明晏的眼睛,他下意识一闭眼,也就这一瞬间,眼睛再睁开时,他的刀堪堪差了半厘从哲勒右侧擦过,同时右脚踝一痛,像是被勾绊住了,宋明晏脚下一空,整个人踉跄前倾去,天地颠倒,以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姿势摔倒在地。
  少年也不气馁,翻身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我输啦。”
  “一个上午你就赢了一回。”哲勒很不满意。
  “……其实刚刚也能赢的,被光晃了眼睛。”宋明晏小声嘀咕。
  “输了就不要找借口。”
  “这不是找借口,是给自己找安慰。”他见哲勒又要皱眉,连忙改口,“好好好……我连自我安慰也不找了好不好?”
  “你骑术这一年大有长进,射术也精,”哲勒评价道,“就是这陆战太难看了。”
  从去年秋天时,两人已经将木刀替下,换成了九锊重的马刀,只没开刃,像块厚重的铁板,劈在身上能叫人吃痛得一哆嗦。宋明晏一开始双手举着都费劲,如今已经能单手在哲勒手下过上五十来招。
  宋明晏犹豫问道:“就算陆战差,但我若在敌人靠近之前就将他射杀……不行吗?”
  哲勒不答话,宋明晏眼前一花,他主君的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哲勒举着刀不咸不淡地反问:“你这个距离,挽弓试试?”
  “……好吧。”宋明晏揉着酸胀的腕关节,有些沮丧,“可你的力气比我大,拼刀我拼不过,光是想跟上速度就费了十分的精力。”
  哲勒略思索了下,挥刀虚砍在宋明晏身前,分别指向了少年的肋下,右腕和左臂,他问道:“你会怎么挡?”
  宋明晏在脑中比划一番,最终摇头:“不行。能挡下前两刀,最后一下避不开。”
  哲勒叹了口气:“你光想着格挡和躲避,刀永远都练不好。抬手。”
  宋明晏眨眼有些困惑,但还是依言抬起了握刀的手。
  哲勒收刀归鞘,走至宋明晏身后,握住了对方的胳膊,低声说:“看好。”
  十六岁的宋明晏身高已至哲勒唇角,世子孤涂说话时吐出的气流正从宋明晏耳朵尖上拂去,有些痒痒的,青年声音沉静:“肋下是心,必挡,右手拿刀,必挡,左胳膊吃了一刀会死么,不会,但敌人会死。”原本宋明晏脑中预想的避让之招被哲勒生生纠正,他按住宋明晏的肩,刀反而向前送去,肘节扬起,刺向空气中的敌人——正中心脏。
  “明白了没?”哲勒问他。
  宋明晏却怔住了,他的手还保持着那个挥砍的姿势。盛夏的阳光在高举的刀尖上闪烁跳跃。
  哲勒以为他在回味招式,便继续说了下去:“小时候我的刀是摩雷教的,他是图戎有名的大力士,我那时候才十来岁,先开始我一直输,后来便是赢。他过分重攻不重守,越退输得越快,转守为攻反而更好,后来等再大些就是和戈别练,他么,用刀最刁钻……”哲勒说了几个部中的厉害人物,最终总结道,“但凡天地万物,总有破绽和弱点,看你找不找得出罢了。”
  “孤涂殿下。”宋明晏放下了手,“你告诉我这么多,是希望我赢你吗?”
  哲勒难得语塞,“……随你怎么想。”
  宋明晏垂着眼小声开口,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可你没有弱点也没有破绽,我赢不了。”
  他原本以为以哲勒的自负要么会冷哼一声,要么会训责他又说了丧气话,可身后的青年并未如他所想,半晌的沉默后,从宋明晏耳畔轻轻掠过一声:“……我有。”这两个字太轻太飘忽,宋明晏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
  宋明晏在接下摩雷挥来的第一刀时便觉得手腕一麻,像是铁锤砸在了掌心,震得骨头咯咯作响,不待他有所缓冲,摩雷的第二刀已经砍了过来,宋明晏矮身闪过,扭转身体的瞬间便回敬给了摩雷相等的凌厉的攻势。刀锋从男人脸颊向斜上而去,削下了摩雷小半块耳垂。
  摩雷也不去摸一下,壮汉铁塔一般的身体有着不符合体型的迅猛,第三刀再至,宋明晏勃然后退半步,刀光直落,青年腰上的一截银饰叮铃一声被这道光芒斩断,打着旋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激起半尺高的尘埃。宋明晏也只退了这半步而已,在对方刀势沉坠的同时他已反进向前,挡下了摩雷的翻折劈向面门的第四刀。青年扳指上的狼头随着他的动作微光闪烁,仿佛张开了尖锐利牙。
  场地四周鸦雀无声,旁观的哲容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他晓得宋明晏不差,毕竟他那个弟弟从来眼高于顶,能在他手下呆上四年总不会是泛泛之辈,但他依旧低估了宋明晏,本以为这小子在摩雷手下走不过三十刀,但如今竟然是摩雷先见了血,男人心底升起一阵蚁噬般的焦躁。
  摩雷低吼一声,攻势愈来愈快,宋明晏每一回纵然挡下了,手臂也总会被力道往旁掼出半分,他死咬住牙。
  不可退。
  但凡万物,总有破绽。
  不能退。
  宋明晏点漆瞳孔像燃了一束明火,他侧身挥刀时再无顾忌,左手仿佛不经意般露出了空门。摩雷已杀至兴头,自然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可以进攻的破绽,半旧长刀的刃口触到了宋明晏的左臂,剖开衣料,如毒虫般钻入了皮肤,划出一道半尺的血口,白色弯弧的锋刃瞬间染上猩红。宋明晏闷哼一声。他这一受伤,摩雷料想对方终于精力不济,更不愿再拖下去想速战速决,男人喝声顺势还要进攻,就在此时,他脸上的喜色却凝固住了。
  心脏先是一凉,随即转而发烫,仿佛不这么灼灼用力跳动,便不能将挤在血管间的那个铁质的硬物排出出去。
  “左臂吃了一刀会死么,不会。但捅了心脏,会死。”
  摩雷还想张嘴说话,宋明晏手中刀再向内一寸,摩雷的言语被涌出口鲜血代替,但仍旧强撑着不肯倒下,宋明晏目光幽冷,他松开刀柄,一拳由下自上狠狠击在了男人下颌。摩雷头颅向后仰去,随着向后的是他的脊椎所带动的身体。
  宋明晏喘着气,左臂伤口鲜血涔涔,顺着指尖淅淅沥沥落在地上,滴出一个又一个圆形斑印。他的对手尤睁着眼,四肢做着最后的抽搐。远处的赫骨咳了一声提醒,宋明晏叹息一声,掏出狼头匕首为男人补上了最后一刀,使他的魂魄能利落地回归混沌——这是死斗里应给予对手的尊重。
  他弯腰扯下摩雷腰上的烈狼骑首领腰牌,握在手里稍稍静一静气,这才抬头看向哲容:“一把刀到手了,我现在想挑战第二把刀,豺狗营首领,哲容孤涂。”
  哲容的守卫大惊失色,脱口而出:“这不合规矩!”
  “有死斗第一回后不能立即开始第二回的规矩么?”宋明晏微微歪头,“孤涂手下最厉害的摩雷输了,孤涂是不敢跟我讲刀,想回金帐里说说理?那也不错。”
  哲容正要出声,只听从人群后方传来马蹄响动,众人连忙让开,一名武士连滚带爬地从缝隙间冲了过来,声音破碎:“孤涂殿下,不好了!豺狗营被马贼……失火了!马……全跑了!”
  宋明晏听见这声惊惶汇报,不可见地微松了口气。
  图戎的大孤涂在听完最后一个字后瞳仁骤然紧缩,他两颊肌肉抑制不住地颤抖,气血直涌向头顶。
  “——宋明晏!!”字字像是从皮肉上撕下来的,凄厉不似人声。
  被哲容叫了名字的金帐武士微笑起来,那笑容极富涵养,甚至略带一丝腼腆,他朝着哲容行了个礼:“哲容孤涂,真糟糕,你没刀了。”


  33

  人群在听到有马贼如此接近王畿时早已哗然,家中帐子羊圈靠近外围的牧民慌忙要回去照顾,推推搡搡间,人声顿时交错鼎沸起来。
  只有方才死斗的那方圆三丈始终保持沉寂。
  “孤涂殿下还要考虑吗,是体面死在我的刀下,还是去金帐里,三日后同样吊起来让秃鹫啃?”宋明晏提高了声音,“大概再过半个日分,赫扎帕拉他们就会从马场赶回来,给你的时间可不多。”
  哲容的后背不知何时已变得粘腻潮湿,不知是被逐渐升高的气温热出来的,还是被宋明晏话中的阴寒狠意所冻伤的。他弟弟唯一的金帐武士明明只站在摩雷尸体旁边未动半分,然而哲容却觉得那人已走了过来,就在自己面前,将刀抵在了他的心脏,他的脖颈,他的额头,只要他鼻间呼吸稍重半分,胸腔略有毫厘起伏,那刀尖便会斩钉截铁地刺入皮肉,切开骨骼。
  “撤……”
  “什么?”哲容的守卫没听清。
  “……我说走啊!”哲容失声叫起来,他一把扯过守卫挡在身前,往后磕绊几步,随即转头用力拨开人群,向前逃去。
  宋明晏脸色一变,抬脚就要去追。赫骨冲过去拉住了他。只耽搁这半分功夫,哲容便淹没在了混乱人群里。
  “你适可而止。”赫骨说道。
  “适可而止?”宋明晏看着前方再无哲容身影,保持了一日的得体冷静终于破裂,他怒极反笑,“没有什么适可而止,从一开始我就要他死!”
  赫骨的死人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皱褶,他沉下声音,“阿明,你想要的不就是哲勒孤涂的平安么?如今他差不多快醒了,你可以去见他。”
  宋明晏手指一僵。他想要的……青年猛地反手攥住赫骨的肩膀,脚步勾绊,赫骨没反应过来,瞬间脊骨一疼,竟是被宋明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抓住宋明晏的手松脱出去,对方立刻向旁闪过两步,才回头说道。
  “我不能见他。现在要是见了他,我绝对……”他刹住了话,呼吸有些急促,“赫扎帕拉过一会就能赶回来,他会替我去见的。至于我摔你的这跤,你尽可以也记在帐上。”说罢,他快步离开了金帐。
  执法队的人要来扶赫骨,他倒是自己爬了起来。
  “要追他吗?”有人问。
  “我们追上去有什么用?”赫骨冷冷看对方一眼,“世子孤涂醒了没?”
  “还没人进去看过……”
  “走吧去看看,”赫骨抬腿,眼皮一颤又道,“哦对,现在不能叫世子孤涂,该叫汗王了。”
  哲勒听见了金帐鸣鼓,但他睁不开眼,反倒愈发沉入了梦里。
  鼓声咚咚,像极了他幼年时玩的一只皮球在地上拍打时发出的响动。那皮球是哲勒母亲送给他的五岁生日礼物,哲勒喜欢得不得了,跟他新养的猎犬,父汗送的一把亮银小刀并列为他最爱的东西。
  只是那球没多久就破了。
  他看到皮球上扎了一把匕首,装饰在上面的革线绷裂,原本饱满鼓胀的球体干瘪下去,丧气地瘫在地上。同样瘫在地上的还有一个人,那人橙色的衣裙凌乱铺张,从袖子里伸出一只青白的手,死死拽住了面前男人的袍脚。
  “你不能杀我!夏里才半岁,他还需要母亲……穆泰里,你杀了我,末羯不会饶恕你!”那只手上指甲破裂,指尖的红色不知是模仿东州女子染的指甲,还是伤口处渗出的鲜血。
  “阿妈……”
  哲勒喃喃出口,声音稚嫩得吓了他一跳。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自己六岁时的身体里。
  哲勒听见自己的父汗如此回答:“放心,末羯一定会饶恕我。来选吧,我亲爱的阏氏,要么夏里做世子,你死,要么你做阏氏,我把夏里丢到硫磺泉里。”
  哲勒没有听清自己母亲的回答,因为穆泰里发现了他,图戎汗王一挥手,让戈别将他拖走了。第二天之后,哲勒再也没有了阿妈,而穆泰里将他腰带上的世子金带亲手解下,像一个小玩意般悬在夏里摇篮的上方,婴儿被逗得咯咯发笑,伸出一双胖圆的小手去抓这一抹金色。
  眼前骤地暗淡,魂魄重归黑暗。哲勒几回努力,他分明听见了不远处守卫来回的踱步,然而踱步声又再次催促着他睡去。
  他这次回到了夏里刚出事的那天。马匹突然受惊,他眼睁睁看着幼弟从马上横飞出去,头先着了地,摔出一声闷响,他与帕德疾驰过去时,只能看到夏里后脑上漫出一汪鲜血,浸湿了垂在脑后的貂尾装饰,也染红了初春的新草。帕德机灵,立刻跑去摸夏里骑的那匹马的鞍垫,脸色大变。
  几日昏迷之后,夏里终于从鬼门关爬了回来,男孩睁开眼,却再也不会叫他哥哥,只能发出咿呀音节,口角涎水流淌。
  哲勒望着十六岁的自己梗着脖子向父亲解释和道歉,穆泰里阴沉只着脸不说话,目光将他打量了一回又一回。最终帕德挡在了两人之间,掏出了那日从坐垫下摸出的铁蒺藜,他对穆泰里说:“是我干的。得了,你也别逼他了。”
  他分明听见他的父亲嗤笑了一声。穆泰里走出帐门时一脚踹翻了碳盆。
  帕德离开那日,望着哲勒腰上重新系起的世子金带,表情复杂:“我说句话,你可别嫌难听晦气——我打赌你绝对活不到你能即位的那一天。小子,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跑马跑的快,弓箭射得准就能解决的。”
  哲勒说:“我知道。”
  马贼头子无可奈何地叹气,翻身上马头也不回。
  帕德一语成谶。他被反缚双手,吊在础格鲁上接受日光曝晒时一直昏昏沉沉想着一件事。
  他这一生明明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世子时便好好做一位世子,为孤涂时便好好做一位兄长,然而重要的东西总是一再失去。母亲,兄弟,朋友,父亲……
  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吗?
  穆泰里对他失望,他曾经以为是他看顾夏里不周的原因,但父亲死前与他短谈时那句话意思分明——他是觉得哲勒当不了头狼。
  那么,自己的那一点软弱就是他可致命的过错吗?
  帐外的踱步声停止,哲勒终于睁开了眼。


  34

  门帘外模糊交谈了两句,然后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止于哲勒床前,是赫骨。
  哲勒看向他:“水。”他嗓子沙哑,发出的音节都难以辨识,好在对方听懂了,赫骨身后跟着的一人扶起哲勒,递了一壶清水过来想喂给他,哲勒避开,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