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触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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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没什么概念,点了点头就接了过来。
天蓝色的外衫称得顾卿肤色更白更柔和,顾昱章很满意。
两人从后门出了顾家。
客人陆陆续续都被安置得差不多了,收尾的工作交给了邱华和秦叔,顾昱章上车之前临时接了个电话,特别又安排了一些细节上需要注意的事,便驱车带着顾卿出去了。
“云湘记”是顾家一个关系很远的亲戚在宁上本地做的生意,不过平时吃饭的时候人还是挺多的,菜品说不上有多出众,只是胜在别具一格,有老宁上的味道。
陈文桥带着路迟易,路翘嫣俩兄妹出来找吃饭的地儿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云湘记”。
路翘嫣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但是陈二公子盛情邀请,她也不好再拿乔。
路迟易对这二少爷印象说不上好与坏,但是该听说的也听说了,便也一起出来了。
第36章
“云湘记”的老板直接把顾昱章两人引进了单独的食间。顾卿之前没来过,顾父顾母一般的宴请吃饭也不会带上他,所以一路上顾卿转着脑袋看着别具一格的小红灯笼,还有落在地上的投影,觉得这个饭店挺有意思。
顾昱章第三次捞回顾卿向后转的头,好笑地解释:“年初的时候翻修过一次,你奇伯伯是个有主意的人,点子也多,我刚来的时候也觉得讨巧。”
顾卿点了点头,冲着顾昱章笑了笑。
点菜的时候,顾卿一眼看上了菜单最后面甜点里的雪芒碎冰,眼睛星星亮,顾昱章心想,到底还是孩子,但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先来这个吧。”
顾卿笑眯眯。
等到正餐下来的时候,顾卿的食欲已经剩不了多少了。
顾昱章无可奈何,只能哄着再吃几口。
顾卿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满不情愿地在“半口”还是“一口”上讨价还价。
顾昱章觉得自己还真不能太纵了,阿卿太瘦——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等到顾卿磨完,两个人已经吃了快两个小时了。
顾昱章回去还要和几个部长商议进京的事。
顾老爷子一走,原本顾家一派就有些站不住脚了,资历比较老的几个里,也就剩一个王家,但是王家这几年逐渐脱离中心圈,就连长子都外放到了外事部,所以,这个时候急需培养一个能接替顾老爷子的人。
顾昱章无疑是最佳人选。
这个时候,原本尚在争议的“名不正言不顺”就在一种奇异的形势下被拱到了另一个方向。
既然名不正言不顺,那就掰得名正言顺呗。
等到几天后文函下来,陈家差点没怄死。
路家倒平平。
做惯了背后的事,人前就不会太惹眼。陈家就不一样了,好几次的正面冲突都是直冲着顾家去的。
等到路申发现顾家的利用价值后,已经是许老第二次找他们谈话了。
路申会后觉得自己可以不止一个亲家。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顾卿心满意足地跟着顾昱章回去的时候,还在想着要不要打包一份雪芒带回去给顾母和何婶尝尝。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也不是时候,两个长辈这几天都筋疲力竭了,尤其是顾母。
自己还是别让他们操心就好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顾昱章问:“明天你葛师父也来,后天你就别专门再去了,你们顺便在琴房练吧。”
顾卿一想也可以,便同意了。
顾卿现在的钢琴水平已经能够独立演出了。
不过葛师父总认为还可以再打磨打磨,感觉还需要沉淀。再他这个做师父的看来,顾卿太年轻,十七八岁的年纪,情绪随着琴音变换得太快,这个有利有弊。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弊大于利。
于是,虽然顾卿现在已经可以单独练习琢磨了,但是他每隔一周还是会去葛师父家一次。
“下个月的交流乐队演出,我听说你报名了?”
云湘记里的走道仿的是曲水流觞,红色的灯笼晕着走道两旁低矮的黄色引路灯,重重叠叠,整个环境里都似有似无地暧昧了起来。
顾昱章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专心研究走道上假花的顾卿,开口问道。
顾卿抬头看了一眼顾昱章,“嗯,葛师父给报名的。说市里省里都会有评审老师来,让我见识见识天外有天”。顾卿想了想,最后说得郑重其事。
顾昱章被他认真的表情逗笑了,拉起蹲在地上的顾卿,颇为赞同:“嗯,是要见识见识。”顾卿现在已经很高了,但是在顾昱章的面前,还是差了一点。
顾昱章表情柔和,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放在心底里疼的人。原本想着这几天家里的气氛太不好,便想抽出一顿饭的功夫带顾卿出来缓一口气,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顾卿看着自己的哥哥,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一声嬉笑的招呼。
“呦,顾省,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出来吃一顿的雅兴?”
路翘嫣皱眉看着一旁的陈二,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陈文桥勾着外套,挂着“亲切”的笑容走近了顾昱章,等看到顾昱章身后的顾卿,陈文桥几乎是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朦胧的暖红下,顾卿漂亮得有些过分。
第37章
顾昱章不动声色,走到陈二面前,陈二面前一暗,抬头发现顾昱章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雅兴倒称不上,不过一顿便饭”。
顾昱章说完便不再瞧陈文桥,朝他旁边的路迟易颔首后,转头拉了顾卿到身后,笑了笑,“舍弟还有学业,就不久陪了”。
路迟易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向顾昱章点了点头。
陈文桥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顾卿,顾昱章看在眼里,眼神冷了很多,不再客气,先一步走了出去。
路翘嫣见顾昱章全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情更加不好了,再加上之前就看不惯陈二说话的态度,当下也拉着自家哥哥直接走了。
陈文桥无所谓,倒是发现了这么一个“惊喜”。
没想到顾昱章的弟弟长得这么……
啧了下嘴,陈文桥抬头看着云湘记龙飞凤舞的招牌,想这么个小东西,放到床上不知道什么滋味呢。
不过转念想到顾昱章时时刻刻护着的模样,陈文桥又没什么劲了——他原来对掰倒顾家没什么兴趣,现在一想,兴趣倒渐渐起来了。
顾卿的手被攥得有些疼。
“哥。”
顾昱章没理,扣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狠,但依旧克制。顾卿一下就觉得他哥在生气。
刚刚陈文桥看自己的眼神也让顾卿厌恶。可是顾昱章有些疏离的态度,让顾卿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也不是很舒服。
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了顾家。
“顾昱章很在乎他那个弟弟啊。”路迟易看了眼后视镜,转了个方向,“爸妈应该回酒店了吧,我们先去看看”。
“哦……好。”路翘嫣心不在焉地回着。
路迟易笑了声,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这么喜欢人家?”
“啊”,路翘嫣回神,看着路迟易憋着笑的侧脸,有些气恼,“什么呀!”
“放心吧,我们家妹妹这么好看,肯定有人喜欢!”
“我才不要……”路翘嫣抿了抿嘴,小声说。
路迟易好笑地摇了摇头。
顾卿一下车就自顾自地往楼上走,顾昱章关了车门后站在原地,看着顾卿气鼓鼓的背影,有些头疼,但他更气自己。
掏出烟的时候,院子里的月色才刚刚浓了起来,空气里潜伏着焚香的味道。
到今天为止,治丧的事才算差不多了。明天,他爸正式和一帮京官进京,下个月他就要去接替他爸的位置了。
指尖的温度有些灼热,顾昱章低头瞧着,两指翻转,那一点明火就在指间流连,抬头,顾卿房间的灯亮了,过了会,钢琴的低音似有似无。
他该拿他怎么办。
只是一眼,他就想弄死陈文桥了。
嗓子里的烟,仰着头的时候,缕缕飘散,等到一盒烟抽完,楼上的钢琴也突然之间戛然而止。
顾昱章皱眉,正准备要上去,就发现顾母走了出来,面色有些着急。
“妈。”
“你爸接到了京里打来的电话,陈渚北和许甫道闹翻了,好像是陈家不满许甫道的保全之策,想要把你拉下来,路家的态度暂时还不明,但应该是和许甫道一起的。你爸决定今晚就直接去京里。”
“江伯和王老呢?”
“你爸刚刚打电话说了,他们现在应该也动身了吧。”顾母匆匆走到顾父的车前,打开后座,翻出一个小箱子。
“这是前几天托王辙给顾卿办的护照和签证。你爸刚刚和阿卿说了,明天一早就让去新西兰,我想这应该是你爷爷的意思,阿卿也同意了。”
顾昱章的目光一下就犀利了起来,“阿卿同意了?”
顾母不觉,自顾自地拎起箱子进了屋,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急急转头:“看我记性,你,明天送下阿卿啊,东西我先给阿卿拿过去,你今天早点睡,别误了机!哦,对了,我今天得陪你爸一起过去,待会上楼给阿卿收拾下行李,别太多,到了那里都有,知道了吗。”说完,便不再看自家儿子,进屋招呼了声老秦。
顾昱章自始至终都低头,看不清表情。
呵。
阿卿同意了。
顾昱章猛吸了口气,心里原本压下去的烦躁,这个时候全部涌了上来。
走到二楼顾卿房门口的时候,顾昱章闭了闭眼,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不是很好,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顾昱章睁眼,夜幕里什么都静悄悄的,他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汗湿浸背的午夜。
不过,这一次,到底不同了。
他就想问问,他为什么同意的。
第38章
顾昱章扭开门进去的时候,顾卿并不在书桌和钢琴前,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顾卿在洗澡。
床上,护照,签证和各种证件摊得到处都是,衣橱也被拉开了,就是钢琴下面的行李箱还没打开整理。
顾昱章的怒火突然就爆发了,但是面上依旧冷静克制。
他一下踢开了浴室的门。
玻璃撞击瓷砖,极尖锐的一声,顾卿小声惊呼。
氤氲的热气腾腾散出,顾卿身子裸白,一脸惊慌地站在花洒下面,脸上还有蒸腾出的红晕,只是眼睛不知为什么也有点红。
“哥……”顾卿第一次见顾昱章发这么大火,完全不知所措,再加上全身赤裸,他有一丝难堪。
少年纤细的身子在他面前完全坦诚,顾昱章也有一瞬间的呆愣,沐浴露的香氛里似乎还有什么别的味道,在引诱着他做一些不可控制的事。
欲望伴着怒火,一种奇异的冲击感,顾昱章吸气,极力克制:“你,洗好了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说完,顾昱章掉头就走。
倚靠在钢琴架上,空气里那股甜腻的味道久久不散,顾昱章更加烦躁,两指一扣,领带直接被扯扔在了地上,顾昱章开始抽烟。
等到顾卿磨磨蹭蹭地出来,顾昱章已经开始抽第三根烟了。顾昱章不说话,空气里弥散的烟味让顾卿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顾昱章注意到了,直接把烟掐灭在指尖。
“哥……”顾卿有点心疼,但依旧站了很远,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不再上前一步。
顾昱章冷笑。
睡衣的领子有些湿了,粘在少年突出的锁骨上。脖子上还有淡淡的粉色,耳尖也有点红,顾卿转头看着墙上的照片,里面有一张是顾昱章去美国的前一年两人外出露营的时候拍的。
他那时候趴在顾昱章的背上,比了个V,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答应去新西兰了?”顾昱章极力将这场对话表现得像是一个对话。
顾卿依旧看也不看顾昱章,“嗯”,完全没有丝毫解释。
顾昱章忍了忍,有时候他真的想不明白,面前的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倔。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想去就去,外公临走的时候也让我去的。”顾卿像是突然在某处获得了勇气,他转头,直直地看着顾昱章,对峙着,眼神冷漠。
顾昱章有些受不了他的神情,不在乎里带着讥笑,顾昱章稍稍别开了眼,语气有些软:“我是说,怎么这么突然。你高中还没读完,你可以——”
“那算什么。你那时不就大学也没读完,这一点上我还比不上你,哥哥。”
顾卿眼神锐利,颇有些挑衅的语气。
顾昱章停顿,他知道,这件事永远绕不过去,只是现在他才明白,这件事在顾卿心里刺得有多深。
“我……我是迫不得已。”顾昱章艰难开口,他也看到了那张露营的照片,心里的怒火开始被愧疚压制。
顾卿懒得再看,自顾自地走到钢琴前,蹲下身打开行李箱,“反正我不是‘迫不得已’,我要收拾行李了,哥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麻烦你送我”,密码扣的金属质感在寂静的屋子里突兀地响起,“你要是明天忙,我就让秦——”
“砰!”的一声。
行李箱直接被顾昱章踹到了墙上,顾卿惶然抬头,看到的是顾昱章暴怒的脸。
顾昱章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克制,别吓着顾卿,可是。
“我不会让你去的。”
“你听到没有。”
“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身边的。”
顾昱章缓慢蹲下身,一字一句,眼睛狠狠地盯着顾卿。
顾卿的眼睛开始泛红,紧紧咬着唇,顾昱章抬手,轻轻地碰上顾卿的眼角。
“啪”的一下,顾卿猝然打开了顾昱章的手,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妄想!”顾卿的嗓子有些尖利。
“凭什么你能一走就是好几年,我就非得留在这里,日复一日地等你回来?!”
“凭什么!”
顾卿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一声比一声尖利。
“我,我不仅要去,我还不回来了!永远都不回来了!永远都离开你!”
歇斯底里喊完的顾卿像是一下子泄了气,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就坐在了琴椅上。
顾昱章从头至尾都不发一言,只是在顾卿吼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望向顾卿的眼一下子有了极其危险的讯息。
顾卿只是与那个目光一触,就本能地向后靠了靠,嗓子里突然干涩得疼痛。
“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