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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醋是陈的酸-第16部分

小说: 醋是陈的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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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天旋地转,身子被硌得生疼。
  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呼喊传过来,接着右臂被一只手拉住,但转瞬就被下坠的力道拽了下去。
  身子被紧紧搂住,杨麟把头埋在他胸前,身上已经疼得麻木,不知过了多久,翻滚终于停下来,这一瞬,时间都似乎静止了。
  等那阵眩晕过去,杨麟睁开眼,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男孩,脸黑得连亲娘都认不出来,口罩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只余一双曜石般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着光,还有一双薄薄的,微微张开的唇,似在诱人品尝。
  不知道刚刚是不是把魂摔出去了,这一刻,杨麟的大脑是短路的,缺氧的,一切动作只能跟着本能走。
  所以,当他的唇轻轻贴上陈错的时,意识还在神游天外,迟迟没有归位。

  ☆、捡肥皂陈错共浴

  杨麟幻想过和陈错亲吻,还不止一次,但他从没想过,居然是在乌漆抹黑的矸石山上,还是在两个人都一脸黑灰的情况下。
  最可恨的是,那厮事后居然装作没发生过,拍拍屁股起来继续捡煤了,留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杨麟在回神的那一刹那,心里对陈错的反应闪过无数种猜测。
  正常来说,不该是起来揍他一顿吗?
  不过,以陈错的性格,估计没有什么杀父夺妻的深仇大恨,是不会对人动手的。
  但还有一种可能,杨麟窃窃地想,他没有拒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还没往深了想,杨麟立马甩甩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甩了出去。
  再次陷入自我纠结的怪圈,杨麟说不出的烦躁。
  要杀要剐倒是给句话啊,这算什么。
  不过烦归烦,他的脸皮还没厚到主动去询问被强吻者是什么感受,所以只能不停地往后篓里扔“煤”,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陈错余光瞄着他,抿着嘴默默笑了笑,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耙子走过去,“哎哎,别扔了,你准备背一筐石头回去么?”
  “你不是喜欢装哑巴吗?接着装啊!”杨麟赌气地斜了他一眼,低头接着捡石头。
  陈错没吭声,捡起一款黑得发亮的煤块,递到他跟前,“哝,这个才是煤,别再捡石头了。”
  杨麟哼了一声,心里虽然憋气,可还是把篓子里的石头倒掉,照着他给的样本,在地上挑拣起来。
  生气归生气,活还是要干的,毕竟已经因为他放弃了好位置,再捡一筐石头回去,就真的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了。
  两个小时不到,他们就捡了整整五大筐。
  东方渐渐泛白,陈错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起身招呼杨麟,“可以了,收工吧。”
  杨麟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双腿直打软,站起身伸了伸腰,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才背着篓子,抱起筐,跟着陈错往山下走。
  装好车,杨麟跨坐在陈错身后,已经没了力气,索性把上半身摊在他背上,累得直哼唧。
  “你还好吗?”陈错偏过头,眉间写满担忧。
  “只剩半条命了……”杨麟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句,接着就伏在他背上不省人事。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摩托车的前座上,原本坐在这的人,却不知去向。
  杨麟爬起来,刚想抬手揉眼睛,想起手上全是煤灰,又收了回去,眯着眼四下看了看。
  此时,天已经大亮,周围的一切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灰突突的矸石山早已不见踪影,面前是一大片低矮的平房门脸,一根粗长的烟囱往外呼呼地冒着白气,像是锅炉房,不远处是他们之前路过的煤矿联合建筑,灰头土脸地耸立在公路旁。
  原来进了矿口,杨麟恍然。
  “咕噜。”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就在此时,左手边那间平房里传来了一阵饭香,杨麟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瞬间觉得更饿了。
  就在他即将被那香味吸引过去时,右侧传来关门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见陈错从平房里掀帘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塑料袋。
  “你醒了?”陈错走到他面前。
  “嗯。”杨麟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洗漱用品。”陈错把塑料袋往起抬了抬,指着对面的门脸,“这是矿上的澡堂子,咱们洗完澡再回去。”
  “什么?”杨麟吓得后退两步,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我不去澡堂子!”
  陈错似乎猜到了他的反应,耐心地解释,“这个点,里边没人,再过半个小时,下夜班的才会过来,咱们快点洗,不会有人进来的。”
  “根本就不是有没有别人进来的问题好吗!”杨麟简直要疯,不,是简直要气笑了,“那你呢,你不是人吗,你要我跟你一起洗澡?”
  如果说,前一刻他还在揣测陈错的想法,那么此时,他已经完全不懂这孙子在想什么了。
  “你丫故意的吧!”杨麟揪起他的衣领,恨得咬牙切齿,“我刚才什么意思,别说你不懂?装孙子也就算了,还他妈故意寒碜我,你真以为我不敢揍你?”
  陈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里有微光闪动,片刻,握着他的手腕把手拿开,“我没这个意思,你想多了,那里面有隔断,还算私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排斥,是我没事先征求你的意见,抱歉,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回去洗。”说完,把东西挂到车把上,准备上车。
  杨麟听着他道歉的话,慢慢冷静下来,看着他沾满煤灰的脸,才隐约意识到他要在这里洗澡的原因。
  现在不是半夜,路上人多车多,这样回去确实太惹眼,而且……
  自己捡了一筐煤就已经累成了这样,更何况工作量是他四倍的陈错,他体力再好,终究不是铁打的。
  想必他是累极了,回去想好好歇歇,不愿再烧水忙活了吧。
  “里面,真有隔断?”杨麟咳嗽一声,问道。
  陈错已经跨上车,闻言,又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诧异。
  “你这人真是……”杨麟咬了咬牙,一把扯过车把上的塑料袋,往澡堂大门走,“我去洗澡了,你自便吧!”
  陈错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笑了,从兜里掏出根烟,靠墙慢慢抽着,估摸着小杨同志已经脱好衣服进去了,才把烟掐灭,走了进去。
  从大门进去就是更衣室,没人,柜子全是空的,分上下两层,杨麟找了个靠里侧的柜子,脱下脏得不成样的外衣外裤,放在下层,体恤和内裤放在上层。
  然后进了浴室。
  这浴室挺大,正如陈错说的,一个人没有,而且这里的隔断和杨麟想的完全不一样,不是那种一个喷头一个的小隔间,而是从里到外隔成了四个空间,每个空间靠墙装着十几个喷头,喷头之间不设隔断。
  杨麟顺着中间的通道径直走到最里面,把洗漱用品放到墙上的置物板上,打开花洒从头淋到脚,沾到水的一瞬间,疼得差点叫出来。
  刚才脱衣服的时候,只顾着紧张,匆匆脱完就进来了,此时低头一看,浑身上下布满了被石头硌的淤青,还有几处擦破了皮。
  澡堂的水温没法调,杨麟强忍着冲了半天,等伤口没那么疼了,才开始洗头。
  就在他洗完头,准备打香皂的时候,又有一阵冲水声从最外间传来。
  一想到这水声的出处,杨麟顿时心猿意马,手一滑,香皂“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操!
  四下无人,可杨麟弯下腰捡香皂时,还是感到了一阵羞耻,情不自禁地脑补了一百集和陈错上演“捡肥皂”的名场面。
  不到十分钟,那冲水声就停了,而且半天没再响起。
  “洗完了?”杨麟冲掉身上的泡沫,边用毛巾擦掉身上水,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间的动静。
  听了五分钟,杨麟终于确定陈错已经洗完出去了,拎起洗漱用品,用毛巾挡住要紧部位,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走到最外间的隔断墙时,杨麟停下来,将身子掩在墙后,探头往外望了望,没人,才继续往外走。
  到了更衣室门口,又停下来,屏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陈错不在里面,登时松了口气,正准备进去,突然被一道苍老粗粝的声音吓得腿一抖,差点跪下。
  “你谁啊?偷偷摸摸的想干嘛?”
  杨麟一僵,缓缓地转过头,就见一个光头老大爷正拿着拖把走过来,盯着他上下不住打量。
  头一次赤身裸体地被人盯着瞧,还是个大爷,杨麟大脑一片空白,在原地愣了能有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是谁,还没等转过头,身子已如受惊的兔子般往更衣室里蹿。
  然而悲剧的是,不知这澡堂子的设计师是不是脑子秀逗,居然在更衣室门口设了两级台阶,杨麟脚下一绊,身子前扑,眼看就要和冰冷的石阶来个亲密接触。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杨麟想的居然是,幸好陈错不在这,不然他宁愿一头磕死在这里。
  这时,墨菲定律发挥了它神奇的作用。
  杨麟只觉得腰部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接着整个人被搂进一个怀抱里,清新的,透着洗衣粉的味道,霎时充满鼻腔。
  “张大爷,这是我同事,是我带他来的。”
  陈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杨麟头皮立刻炸了,猛地从他怀里跳起来,慌里慌张地原地转悠,不知道要往哪走。
  “你没事吧?”陈错扶住他胳膊,担忧地看着他。
  手臂传来温热的触感,杨麟这才回神,触电般甩开他的手,脸涨得通红,忙不迭地进了更衣室。
  “你同事?我看他呆愣呆愣的,不会是个傻子吧?”张大爷的声音传进来。
  你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回过神的杨麟,此刻只剩下愤怒,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在心里把陈错凌迟了一万遍。
  杨麟把所有衣服穿好,才发现不对劲,虽然外衣和裤子还是煤矿的工服,但却是干净的。
  你他妈穷得只剩下工服了吧!
  杨麟咬着牙骂了一句,拎着洗漱袋子往大门走。
  出了门,陈错正靠在墙边抽烟,看见他出来,把烟掐灭走过来。
  “走吧。”陈错路过他时脚步没停,偏头说了一句。
  “去哪?”杨麟见侉子在反方向停着,不知道他还要干嘛。
  “吃饭。”
  话音未落,陈错已经掀帘进了屋。
  杨麟想起刚才闻到的那股饭香,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再也顾不上其他,跟着他进了食堂。
  这食堂不小,看装璜估计有些年头了,正对大门的档口还挂着一张泛旧的毛爷爷像。
  杨麟环顾一圈,估计此时矿工们都还没下班,偌大的食堂空荡荡的,他在左手边靠窗的位置找到陈错,走过去,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点。
  包子,豆浆、油条,咸菜,还有两个煮鸡蛋。
  杨麟在陈错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夹了根油条吃着。
  “刚才抱歉,我看老张在洗衣房,没注意他过来,吓着你了。”陈错边剥鸡蛋边说。
  闻言,杨麟放下筷子,盯着他,“我发现你这人很有意思啊!”
  陈错抬起头,和他对视。
  “说你聪明吧,你总是莫名其妙搓我的火,说你傻吧,你他妈又比谁心眼都多。”杨麟冷笑一声,“比谁都腹黑,又比谁都实在,装孙子有一套,对你发火吧,又显得别人特无理取闹。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优秀呢?”
  陈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是啊,你这个人,还有个最大的优点——”杨麟凑近他,一字字地说,“锱铢必较!是不是我每次亲你,你都要抱回来啊?”
  这句话极尽暧昧,陈错看着他靠近的脸,似嘲似挑逗的神情,微微张开的嘴,忽然很想凑上去亲一口,然后告诉他,锱铢必较的意思是,你亲我一口,我就要还你一口,而不是抱抱这么简单。
  但是,他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只掩饰地笑笑,没说话。
  一顿饭吃得莫名其妙,味同嚼蜡。
  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伤别离表白陈错

  回到学校,陈错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老林叫进了屋。回来时,眉头微微皱着,神色颇为凝重。
  “怎么了?”杨麟问。
  “苏老师要走了。”陈错说,“他爸爸昨天出了车祸,右腿骨折,她要回去照顾。”
  “哦,严重吗?”杨麟有些意外。
  “不知道。”
  “什么时候走?”
  “下午四点的火车,从省城到B市,再算上长途汽车的时间,一会儿就得出发。”
  杨麟没再开口,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说起来,他跟苏莹远没有跟陈错熟,但她性格温婉,又善解人意,一个月下来,倒也相处得十分融洽。
  也许是这里太过与世隔绝,也许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城市,苏莹这一走,仿佛把他同以前的生活彻底隔绝开来,仿佛这一刻,他才真正开始面对,要在这里支教两年这个事实。
  “你,要去送她吗?”杨麟犹豫着问。
  陈错点点头,“我把她送到县城,上了长途车就回来。”
  “哦。”杨麟本想说和他一起去的,但一想到早上,还是忍住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不过没多久,陈错就被苏莹叫出去了。
  临别时刻,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说吧!
  会说些什么呢?
  杨麟在屋里坐立不安,打开电影看了十分钟,依然静不下来,脑子里不住猜测他俩对话的内容,越想越烦躁,干脆直接出了屋。
  学校说小不小,但布局简单,属于从校门一眼能望到头的那种,唯一算得上私密的地方,就是宿舍后墙与院墙之间的狭窄过道。
  杨麟走到浴室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刚走进去,苏莹低柔的声音就透过后窗传了进来。
  “陈老师,你,你跟我走吧,去B市,我可以介绍你进很好的小学,当然,如果你想继续读书,我也可以帮你申请学校的。”
  半晌无声,过了一会儿,陈错的声音传来,“我这样的学历,还有案底,能进什么好学校!”话里透着浓浓的自嘲,听得杨麟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别这么说!”苏莹继续劝道,“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你,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配得上任何好的学校,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家里有些关系,这点事绝对能帮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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