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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朗月-第2部分

小说: 朗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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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坏人。”下巴点了点袁越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不用报警。”
  袁越冷笑一声:“是坏人也没什么,你从我这儿什么都得不到。”
  那人把糖换了一边含,轻嘶一口气:“我是这人朋友,他接了你的单后有急事,我见到你就想和你说了,谁知道你看也不看我。”撇了撇嘴,把嘴里的糖咔嘣一下咬碎了, “幸亏我不是坏人,你这防范意识太低了。喏,给你看我的身份证,不然抵押在你这儿?”
  那人说话间真的想把身份证给袁越看,撑起身子在他牛仔裤的口袋里找着,袁越面无表情地静静等他,直到他真的把身份证递给自己,才用手接过去,看了一眼。
  “前面就是警察局,你在这儿喊一声,他们也就听见了。”
  放下戒备的袁越此刻只觉得头疼,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不想再与这人多啰嗦。
  他将身份证往那人身上一丢,又道一句:“你把窗关上。”
  “你空调开得太热,我透不过气。”那人重新启动车,语气自在得像是开自家的车。
  袁越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着眼有些难熬,“你下车,想怎么透气都和我没关系。”
  那人啧了一声,道了句“you win”便把车窗关了,自说自话地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搁进嘴里,发出糖磕着牙齿的声音。
  到了袁越门口,袁越依旧坐在车里,他好不容易全身都暖了,身体依赖着这层温暖,并不想在此刻下车回到住所,他告诉身边代驾可以走了,那人也没多说,开门时又侧头看了一眼。
  “你脖子后面那块东西是本来就有的么?”说话间还用手指了指袁越的脖子。
  袁越皱眉,把脖子缩了缩,隐掉露出来的胎记,他一向厌烦多管闲事之人,不耐地甩了甩手,示意他快走,“纹身。”
  顾晴朗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着,嘴里含着薄荷糖,触到溃疡时疼得恨不得哇啦叫一声,年前接了个工程,足足熬了好几个通宵,嘴唇上的血泡都长烂再结痂,周而复始,好不容易工程告一段落。
  幸亏今年不回家过年,不然又有的好忙。
  顾晴朗吹着口哨,哼着脑子里熟悉的歌,外面确实冷,嘴里呼出一团一团的热气,眼前的头发上粘着细细粒粒的白色雪点,他甩了甩头,用手摸了一把,只觉头发都被这大雪淋得湿了。
  此时手机响,顾晴朗拿出手机扫过一眼,接了起来。
  “哟,林大教授何事请教啊?”顾晴朗嘴里含着糖,说话含糊不清,惹得电话那头的人一阵笑。
  “你消息倒是灵通。”林余声笑答,他昨天刚被评为正教授,还未来得及与顾晴朗提,“那么晚了顾工还在外面?”
  “群里都聊开了。你真以为我不看手机?”顾晴朗指的是他们的高中群,虽然毕业多年,群里许多人都已成家立业,但八卦的心不论年纪。
  顾晴朗平时工作时间不固定,再打开微信,群里的消息已是99+,他基本懒得点开,无非是原本的几个活跃分子依旧插科打诨,讨论着下次何时聚会,不过昨天他看见群名都给改了,恭喜林大班长转正教授!再点开消息群,看见林余声和和气气地发了几个红包。
  “帮李工做代驾,”顾晴朗又回之前的问题,李工是顾晴朗同事,前阵子老婆生了儿子,正努力地赚奶粉钱,又想到刚刚袁越的态度,补充一句,“现在小年轻一个比一个脾气差,一身戾气硌死我了。”
  林余声看完最后一份学生论文,关掉文档:“得了顾工,别把自己说得老气横秋的。”他看向电脑边日历划圈的日子,又问:“你今年是不是不回去了?”
  顾晴朗走过一条十字路口,眼前是他住的小区,和袁越的只相隔着两条街道,“是啊,我回去了他们也不好受。”
  顾晴朗两年前和家里出柜了,现在和家里那两位闹得和阶级敌人似的。
  “哎。”林余声从高中就听顾晴朗说了自己的性向,只是顾晴朗这些年身边没人,林余声还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居然正式向家里出了柜。
  林余声从前没接触过这类人,但他并不觉得奇怪,人长大了眼界也变得宽,他前几年留学时隔壁住了一对同性情侣,越发了解了同性之间的生活,其实与平常人没有两样。
  顾晴朗也是被逼的,三十出头的男人,被家里父母天天逼着相亲,不得已才草草出了柜。
  “这样吧,过几天你和我一起出去,有个聚会就在近郊,俊男靓女,可能就寻到你的姻缘所在。”
  顾晴朗按下密码锁,走进自己杂乱的公寓,把外套脱了往沙发上一扔,往冰箱里拿了灌冰啤酒,单手叩住拉环拉开,朝自己嗓子里灌了一口。
  “林大教授,你这语气和我家小老太太很像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她派来的间谍。”顾晴朗倒在沙发上,拿过掉落在地上的毯子,往自己身上一盖,开启电视,屏幕上投着的是午夜经典老电影。
  林余声轻笑,“我可不敢,就当陪我去,我也是孤家寡人呢。”
  顾晴朗切了一声,林余声那孤家寡人纯粹是自己挑剔,精得跟猫似的,把人家女孩儿迷得晕了头自己又全身而退,当真配得上教授二字,“你别又祸害人家好女孩儿。”
  林余声冤枉,笑得无奈:“别贫了,那天一起去,定了定了。”
  3。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气温骤降,天气预报警告寒潮来袭出行注意保暖。房外冷风萧瑟,阵阵呜呜席卷,房内温暖异常,闹得火热。
  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刚刚相识的人更容易道出那些与熟人间不能说的话,比如真正的兴趣所在,比如最近受到的压力,比如炫耀着爱人对自己的体贴,比如暗恋者的自说自话的抱怨。
  袁越和骆小天到来时,房内的一圈人已经聊开了,到处欢声笑语,氛围轻松让人舒适。
  而袁越知道,自己与这火热格格不入,如果不是一个人,他压根不会出席这样的场所。所有的公司聚会他只是为了出场而出场,难以融入其他人,是他早已习惯并且丝毫不强迫的事情。
  骆小天来时的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他对袁越说:“昨晚徐婉紧张地和我探讨今天应该怎么表白,搞的我也有点紧张。”
  袁越侧头瞥了一眼骆小天眼底的黑眼圈,附加着脸上有些兴奋异常的表情,开口有些艰涩,“希望会有个好结果。”
  “希望吧!哎,我听徐婉说她可喜欢了好几年,想想真不容易。”骆小天唏嘘不已,他没怎么喜欢过人,读书时的恋爱就像过家家,体会不到喜欢一个人,甚至一喜欢就是许多年的心情。
  他这么说着,又坚定着给徐婉打气,“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袁越颜色沉了沉,看向车玻璃上投映出自己的样貌,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应骆小天的话。
  “还好我今儿把你拉出来,不然这个年你不就自己在家过了。”骆小天过年时很忙,他家族大,免不了走亲访友,不过作为好友,在大年初一那天,他还是抽出了一点时间陪袁越吃了一顿年夜饭。
  吃的是袁越包的饺子。
  袁越是北方人,可骆小天总说他像是天生生在南方的,丝毫没有北方的粗犷,又并非柔弱,也许是长相摆在那儿,若是摆在古时候,定是个白脸小生。
  袁越不常做饭,并非他不会,只是不喜。工作的时候有工作餐,到家了就点些外卖,唯独骆小天来他家,他才会认真做一顿饭。
  年夜饭虽简陋,袁越对骆小天心存愧疚,可也心生感激,一边道着“以后少来我家蹭饭”,一边包着他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儿饺子。
  “袁越,”那天骆小天和他喝了点酒,脸色两颊酡红,越发口无遮拦,“你也做点你喜欢吃的,我记得你喜欢吃荠菜馅儿的,怎么没买。”
  袁越将房内取暖器搁得离骆小天近些,靠着他的脚,扫了眼电视里放着的春节联欢晚会,道:“别废话,爱吃不吃。”
  “小越,”骆小天嘴角下撇,一副委屈到要哭的样子,他挠了挠自己发痒的眉间,道,“你为你自己过,别为别人。”
  袁越被他的话逗着了,笑着看他眨巴着大眼睛委屈的样子,吃下碗里的饺子,站起身拿过骆小天的碗,走到厨房从热锅里给他再添了几个。
  “我从来都没有为别人。”他将碗递给傻愣愣坐着,两眼紧紧盯着他,明显有些喝迷糊的骆小天。
  那样子让他想起很久以前,骆小天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场景。
  袁越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卷发,“快吃,吃完回去,别妨碍我睡觉。”
  “到啦到啦!”骆小天找到目的地,停了车,指了指眼前的聚会场所。
  这是个年轻人聚会地,网上挺火的,大大的标题上写着,快来加入我们,解决你的单身问题!
  他们从下午开始聚,骆小天走完最后一波亲戚,在傍晚与袁越结伴而来,骆小天先前查了资料,说这里在白天还可以骑马攀岩。
  两人走到屋舍门口,倒是十分雅致,红砖绿瓦,墙壁上是精心喷绘的壁画,屋檐角上挂着散发橘黄色灯光的灯笼,复古之气又配上现代感,确实新鲜。
  从门口就能听见屋内的响声,袁越觉得有些腿软,他低着头,对骆小天说:“你先进去。我抽根烟。”
  骆小天皱起眉:“我以为你戒了。”
  袁越笑,略带苍白的在橘黄色的暖光下印得有些朦胧的模糊:“是戒了。”说完便走到屋舍外昏暗的一角,靠在墙上,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袁越抽烟也是这几年学会的,和人在外谈生意,抽烟喝酒是难免,除了谈生意,其他时候从不碰烟,这包烟还是以前和别人谈完生意带回来的,被他随手放在了门关口的鞋柜上。
  过了些许日子,唯独在今天出门时瞧见了这包烟,他在门关口顿了顿,之后还特意找出家里唯一的打火机,带在了身边。
  袁越余光里瞧见骆小天打开门时,从屋内射在门外的光,照亮了一块地,复又关上。
  他把皱瘪的烟盒打开,修长的手指拿出一根烟,大拇指与食指握着烟嘴,另一只手按着打火机,外面到底风大,他打火的样子又很生疏,只得将两手微微靠拢,挡去冷风,啪的一声,火苗攒动着点燃烟蒂,很小的一团,闪烁着发着细微的火光。
  他不贪烟,不喜像其他人那样食指与无名指夹着烟,深吸一口时脸上如同变为魑魅魍魉,神志不清面目可憎。
  而是习惯了逐渐缓慢得轻吸,让那浓重的气味悄悄而来,细水长流,绵延往复,这样才不会被这厌人的烟味呛得涕泪横流,咳嗽不止。
  屋内好像玩起了什么游戏,嬉笑声传入袁越耳里,他将眼镜摘下放进口袋里,半眯着眼见前面有车驶来。
  林余声和顾晴朗是一起来的,顾晴朗昨晚画图纸熬了个通宵,林余声去他家喊他时他还没起。
  “我可是刚刚睡下啊林教授。”顾晴朗脸上还遗留着睡觉被压出来的印子,还是那身羽绒服,上面带着从工地回来的尘土味儿,他坐在林余声的小福特里,扒拉着车里的招财猫挂坠。
  林余声把车停了,从后座拿过外套穿上身,“因为你我手机都快被催疯了。”
  顾晴朗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眼泪都被哈出了一层,说话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进去就自罚三杯。”
  “然后找个地方睡觉?”林余声哪里不知道他这点心思,开车门时剜了他一眼。
  下车后两人往目的地走去,向以前那样各自吹捧对方,高中时林余声是班长,顾晴朗是宣传委员,林余声是因为各项成绩好,而顾晴朗就靠他那双会画画的手。
  顾晴朗高中时是典型的问题学生,上课睡觉作业不做,老师为了拉他回头,给他分配了宣传委员这项职务,他画得好,喜欢画,回回学校的黑板报评选他们班都能受到表扬。
  “顾工工作那么勤奋,拿了不少年终奖吧。”
  顾晴朗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哪比得上林大教授。”
  他们如同儿时那样插科打诨,是平日见面的习惯之举。
  “大冷天还有人在外面抽烟,倒和你很像。”林余声注意到在角落里的人,袁越身穿黑色尼龙大衣,勾勒得腰身挺拔紧致,往下弯起一轮暧昧的弧度,只是脸隐在昏暗中,透过零星的火光看得模糊。
  顾晴朗闻言也往那儿望去,看着这人总觉得眼熟,“哎哟,是这小子。”
  “你认识?那去打个招呼。”林余声驻足问。
  顾晴朗把目光停留在袁越身上片刻,看着袁越吸烟的样子,不知为何,自己的烟瘾也有些犯。
  “嗯,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 替李工代驾接的小年轻。”顾晴朗手插在裤带里,走近袁越,林余声也跟在后头。
  走近了,才看清袁越的样貌,垂着眼,薄薄的眼皮下长而不密的眼睫稍稍颤抖,两颊随着吸烟的动作微微下陷,烟蒂忽明忽暗,照得袁越冷峻到不食人间烟火。
  “借个火。”顾晴朗笑着说,下巴上的胡渣还没刮,配合着一头刚刚睡醒的鸡毛头,邋遢到竟让人觉得随性的自在。
  袁越沉浸在以往的记忆里压根没注意有人靠近,猛地被他那一声唤醒,蹙眉抬起,注意力却完全在顾晴朗身后的人。
  如同白色海浪翻涌而来,记忆中的人脸与那人重叠,如今就那么直接地站在自己面前,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袁越竟一时失语,平时的尖牙利嘴一句都说不出来,眼前的顾晴朗嘴角叼着烟向他借火,他拿着打火机的手却出了汗,黏腻地伸不出来。
  “听说你和晴朗认识,你好,我是他朋友,林余声。”
  林余声朝他礼貌地一笑,说出口的声音是清亮的,温和的,在这冷冽的风中像是温和的阳光,暖得袁越眼底发酸。
  林余声初看清袁越时他也觉得一阵熟悉,可历史的长河遗留已久,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他侧眼看着一边面色有些冷下来的顾晴朗,心中了然一半。
  “……你好,我是袁越。”
  袁越生生开口,声音听上去带着嘶哑,说话间手里的烟蒂火光骤然明亮异常,随后便化为一缕烟灰,飘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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