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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三十岁开始凋谢-第13部分

小说: 三十岁开始凋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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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润心头微动,滑过一个念头,倒不如跟着何安做事。他倒不是全然信了何安的真心,只是两相权衡,也不失一个选择。自从展清亡故后,展家一年不如一年,再也不是三十年前在巷岛叱咤风云的豪门了。
  不过这事需要细细思量,他没接话,反而面露为难,小心翼翼地说:“小安,你……不知道?展沛不是间接害死了你爸爸,他就是杀害你爸爸的主谋啊!”
  “什么?”何安手上一松,酒杯滑了一寸就被及时捏住,幸好没有落到地上。
  “哎……”展润大拍膝头,叹道:“作孽啊!盘山公路上的车祸就是他指使人去撞的,本想让你们一家三口都死在那儿,谁知道你和你母亲命大,逃了回去。东川地界,展沛他不好下手,只能煽动舆论打压你们。”
  何安颤着手抚上额头,任展润继续说起他为何会得知这个消息,以及人证物证和老爷子的决断等等。他一应不答,连后来展润的问话也忽略过去,展润只当他初初知道真相难以接受,安慰几句便领着女儿告辞了。
  何安送走那两人,揉了揉脸部肌肉,心想这场戏真是比他谈判应酬还累。
  李如灏一直在书房里的小隔间搭积木玩儿,等人走了才出来。他走到何安身后替他捏肩,嘲道:“这展润也是个蠢货,怪不得不受展照宗的器重。”
  何安坐在躺椅上舒服地靠着享受服务,“展照宗这几个儿子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也就展泠有点本事,可惜了展照宗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但凡展泠被他重用一点儿,我都没那么容易得手。”
  李如灏摸着何安柔软的后颈,一时心猿意马地想起他身上更柔软的地方,昏君似的豪言说:“你也真是,何必费那么多心思,只要你想,那不是上赶着有人要整他们。”
  何安张开眸子,抬头从下往上看他,“败家了啊,被你爸知道又是一顿训,到时候还连累我。”
  李家是有蛛网般密而实的关系没错,可越是这样越得爱惜羽毛,每个李家人从小就在这方面接受严苛的约束和教导。就连李微夕、李如灏想用李家的力量办事也得经过李如灏爷爷的同意,更别说何安这样尴尬的身份,以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展家。
  李如灏俯身亲吻何安的头顶,“给老婆出气怎么算败家了,你跟妈一说,她保准比你还积极,爸想管也管不了啊。”
  何安没好气地用手心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亲,结果反而被舔了一口。“别闹,累了一天,我先去泡个澡。”
  难得悠闲地泡澡,何安甚至还倒了小半杯白兰地边品边放了部电影当背景音。他将湿毛巾敷在眼睛上,整个人舒展地躺在浴缸里。
  何安原本姓展,叫展何安。他如今身份证上的名字依旧是那个。不过现在甚少还有人知道他并非姓何了。
  那年何安四岁,展清刚谈完一笔生意从国外回来,巷岛的秋老虎很凶,九月底了仍旧又闷又热。展清索性带他们母子二人一同去山上避暑度假,可刚到山上就接到何安爷爷的电话,他在听筒那边破口大骂说展清的母亲欺骗了他,展清竟然不是他的亲儿子。
  展清的母亲过世地早,后来展兴祖就娶了展沛的母亲,生下了展沛。
  展清不知展兴祖从哪儿听的谣言,看他颇为震怒,只好先加以安抚。展兴祖既是一家之主,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和判断,那会儿却对此深信不疑,展清的极力辩驳也没能让他冷静下来。于是他决定连夜回展家,何舒华不同意他一个人回去,展清的继母不是好对付的善茬,何舒华不放心。
  后来的短短几个小时就像是转瞬之间,他们的两辆车在回程上被撞击爆炸,除了何安母子和两名保镖之外,连同展清在内的其余七人全部丧生。
  展清从受伤到辞世只有五分钟,他拼着最后一口气让保镖连夜把他们母子送回东川,千万不要回展家。他说得很辛苦,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最后连告别都来不及说就撑不住了。
  展家是一夜之间变了天的。
  展清意外身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展兴祖那边。展兴祖极其疼爱这个出色又孝顺的儿子,但面对无法反驳的证据的时候他愤怒,也伤心。他在展清那儿泄了一腔怒火,却还是抱着一点点希望,想等他回来做一个鉴定。他甚至想,哪怕展清不是他的亲儿子,他也不会亏待他的,随便放一个小厂给他也好。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展兴祖顷刻之间心脏病突发,也去了。
  何舒华回到东川后即刻联系展兴祖,不料却是展沛出的面,痛心疾首地大骂展清自知不是爸爸的儿子却还妄图侵吞展家家业。
  隔天全国报纸传媒争相报道展清自杀、展兴祖被气死的新闻。巷岛媒体得了展沛的授意,更是一边倒地大骂展清的母亲偷汉子,甚至集体对于何安的姓氏指指点点,问他怎么还敢着冠展家姓。


第22章 第22章
  泡澡的时间久了,泡沫渐渐融在水中,何安翘着脚,大脚趾轻轻勾出水波。
  何舒华跟展清相识在浪漫的异国,一个是青年才俊,一个是飒爽佳人,不久便定了终生。那时的将然规模远不如今日,仅算得上是个中小型实干企业,能和巷岛的展家结亲,在外人看来算是高攀了。
  这段婚姻原本说得上是佳话,后来便成了笑柄。
  舆论正反都在展家反手之间。那会子展老爷子还在,他真心疼惜自己的儿子,也喜欢那个伶牙俐齿的儿媳妇,跟巷岛几位传媒大鳄吃了顿饭后,闲言都成了赞美。展家易主之后,以巷岛媒体为主力,全国三流舆论作辅,何安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何家哪有跟他们抗衡的能力呢,何舒华初初丧夫,将然的生意一再受挫,她还要强撑着护着儿子,不让他听那些闲言碎语。
  后来是李如灏还在世的外婆心疼这母子俩,找了自家的兄弟帮忙压了压内地那些落井下石的东西,可巷岛那边局势复杂,他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只得耳不听为静。
  四岁多的何安,字还认不全,他会看报纸,可看得一知半解,他会看电视新闻,也听得懵懵懂懂。他是展家十几年来的头一个孩子,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着,养得乖巧可爱,却也有些娇气怯懦。何安回东川后没有问过爸爸去哪儿了,也没有问过妈妈为什么会哭,他好像知道什么是死亡,又好像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过,就这么悄悄地遗忘了。不提起,也不想念。
  何舒华去带他补办了身份信息,录数据的是一位跟他父亲差不多年纪的叔叔,他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何安扑闪着大眼睛躲在妈妈身后。
  叔叔看他害羞,拿了一根棒棒糖哄他,可他躲得更厉害了。
  他的小脑袋瓜以前总转得很快,这会儿却卡住了,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却没有说出它的勇气。那好像是错误的,他想,我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展何安。”
  何安被逼得急了,眼泪慢慢蓄起来的时候,感觉到妈妈握紧了他的小手,另一只护住他的腰身。他听见妈妈自豪地说:“我的儿子叫展何安。”
  从派出所回来之后何舒华意识到儿子这些天受到的惊吓可能会对他造成心理阴影,于是就领他去看医生。
  何安本应在家休息的,可何舒华打定主意要撑起家业,何外婆跟何外公也同样忙于事业,忙于查明展家的真相。何安就只好被送去上幼儿园了。
  秦佳茹说,这样也好,就让安安跟阿灏一起去幼儿园吧,多跟小朋友一起玩有助于恢复。
  老师也知晓何安的情况,又有秦佳茹跟何舒华的关照,对于何安就特别上心。何安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温柔的女老师牵着他的手将他领到钢琴前,小朋友们等着老师弹琴唱早歌呢,就看见了新来的小伙伴,有认真盯着他瞧的,也有三三两两说悄悄话的。
  老师蹲下来虚虚环着何安,请何安给大家做自我介绍。
  何安没见过这么多小朋友,他在巷岛的时候没上过幼儿园。小孩儿生来娇气,时常生些小毛小病,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调理调理就好,可他仗着全家人疼宠,一说要送他去幼儿园他就哭闹不休,弱弱地抱着爸爸的腿说不想去。他哭得冒了鼻涕泡,展清又好气又好笑,想让保姆拿湿纸巾来替他擦,可他偏不许别人碰他。
  展清宠爱儿子却不惯他,说什么都要送他去。展老爷子却心疼地不得了,开了口说请私教得了,一对一,学得更好。
  二十来个小朋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老师也微笑着鼓励他开口。
  何安不喜欢老师这样抱他,也不喜欢那些压迫性的目光。这样沉默的对峙和催促越久,何安就越着急。在家里的时候何舒华教过他怎么做自我介绍。
  ——我叫展何安,今年四岁了,希望能和大家做好朋友。
  简单的三句话,何安说不来。他到底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何安支支吾吾地,眼中噙满了泪花。他的视线里没有了小朋友的样子,全是线条和颜色。眼泪好像要掉下来了,可是爷爷说过不能哭给别人看。小何安抬起手臂,将眼泪抹在臂弯里,可这一抹,眼泪却越来越多。
  “他叫安安,是我的弟弟。”
  小何安的头还埋在自己的手臂里,他感觉到有另外一只小手牵住了自己。那个男孩叫李如灏,他们过年的时候见过的,妈妈给他买了一辆小自行车,后来自己吵着要,他便让给自己玩儿了。
  “李如灏你弟弟是哑巴啊!他都不说话!”童言无忌,他们每个人刚上幼儿园时都会做自我介绍,可这个小朋友却是李如灏替他说的,大家非常不解。
  李如灏朝他凶狠地哼了一声,“你才是哑巴呢!我弟弟是小天使!天使不随便跟别人讲话的。”
  小何安放下了擦泪的手臂。他原本一点都不喜欢李如灏,哪怕李如灏把自行车借给他玩了一天,可也害得他在晚餐前换衣服的时候挨了何舒华的骂。而且每次李如灏在的时候,爸爸妈妈总是抱着他夸这夸那,何安委屈死了,他才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何安决定以后再也不讨厌李如灏了,他糯糯地回握李如灏的手,“哥哥……”
  有李如灏带着,何安很快就适应了集体生活,两个小家伙同吃同住,每回何舒华来接何安回家的时候,小孩儿都闷闷不乐,后来李如灏便跟着何安回家,然后再由秦佳茹去接两人上幼儿园或者回李家。
  整整三年的幼儿园,何安跟李如灏简直就像是被一根绳拴着的,到哪儿都在一起。何安好久都适应不了没有爷爷和爸爸的生活,整个人都讷讷的,惊疑不定。李如灏一点儿也不嫌弃何安拖累自己,他一直是院里小孩帮的焦点,可何安怕生,怕人多,那帮小孩也不喜欢他像个病秧子一样娇滴滴的,渐渐的就变成只有他们两个人玩游戏。
  何安叫了李如灏三年“哥哥”,后来才发现,且不说他们两个人是同一年生的,要是较起真来,何安还比李如灏早出生半年呢。念小学后何安慢慢有了孩子的活泼样,也不甘心叫李如灏哥哥了。
  “想什么呢,眼睛一眨都不眨的。”李如灏撩了把水扑到何安脸上。
  李如灏全身上下只着了平角裤,他一步跨进浴缸坐在何安对面,张开两条腿示意何安坐过来。何安缓缓地靠过去,仰面枕在他肩上。
  “啧,展家的事儿应该我出面。”
  何安困惑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李如灏凑上前嘬一口他柔嫩的嘴唇,说:“省得你不高兴。”李如灏收紧双臂将何安抱着,吻他湿漉漉的头发。
  何安难得想起从前的事,说实话,四五岁时候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只剩下一种茫然又失落的感觉,那种感觉深刻地像是就发生在前一秒,真实且刺痛。
  享受着珍重的亲吻,脱力感渐渐成了轻飘飘的柔软,何安反手捏着李如灏的耳垂,让他不要停下来。
  “孙晨把中秋节礼都放车上了,明天早上我们直接开去外公那儿就行。”
  安慰的温存眼见成了燎原的欲|念,何安起身跨坐在李如灏身上,“外公下午还打电话来怪我们今晚不去呢,明儿咱们早点起,别让他们等。”
  李如灏动|情地上下不停,半晌才砸砸嘴说,“那今天先做一次,剩下的明天还。”


第23章 第23章
  中秋节后范深从越南回国,他素来低调,当年离开的情形,说得不好听些,简直就是落荒而逃。如今难得回来,是因为同校一位学弟极力邀请他去学校办一场小型签售会兼讲座,范深从前承过那学弟的情,思来想去还是悄悄地回了东川。
  走时场面闹得尴尬,从前的至交都成了陌路。范深在东川只逗留两天,讲座后他婉拒了学弟和校领导的邀约,打电话喊何安出来喝酒。
  一通电话打得何安猝不及防。那会儿已近六点,何安正在开会,原本打算同几位高层一起用过晚餐后继续加班。昨天秦佳茹说李如灏的一位远房堂叔一家来拜访,让他们今儿回去吃晚饭应客。今天这会是好不容易才聚齐了人,何安实在走不开,向秦佳茹那边告了假,只有李如灏回去。
  何安和几位李家远亲如今是相看两厌,能逃过自然不会凑上前去。可范深回国,何安虽然意外,当即加快了节奏,尽量把重要的议题往前挪,紧赶慢赶,等到会所时范深一个人已经自斟自酌清了三台球了。
  多年不见,范深还是那副潇洒不羁的老样子,要说变化,大约也就是头发又长了,脑后松松地扎了个低马尾,像只兔子尾巴。何安将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松了松领结,直接上前去拿起球杆进了两个球。
  范深绕着台球桌走了半圈找合适的击球位置,恰好停在何安身边,何安也不让步,歪头看他是怎么一杆进洞的。等到又清完一台球,范深直起腰来得意地向何安抛去一个眼神。
  何安白了他一眼,顺手拿球杆打他的小腿,“好啊你,偷偷摸摸回国也不告诉我!”
  范深嘻嘻笑道:“这会儿不是告诉你了呗。”
  他搂着何安的肩挪到边上的吧台各自倒了两杯酒。酒杯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什么时候回来的?”何安散了会就驱车来付范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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