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来江月满前庭-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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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旅客们请注意……”
“走吧大宝贝，咱们私奔了！”宋云深拍了拍孟钦的肩膀，牵着他的手站起来。
孟钦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对“私奔”一词不置可否。
登机后孟钦在一旁看画册，宋云深则戴着眼罩假寐，本来不怎么困的，眯着眯着倒真睡过去了。机舱里暖气开得足，宋云深是惧热的体质，一上来就把外套脱掉了，此刻仅穿着单薄的羊绒衫。
孟钦余光瞥见宋云深一动不动的，便轻声叫了声“云深”，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要来了毯子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孟钦盯着入睡的宋云深看了半晌，再看手中的画册，没由来地觉得手中的画册没那么吸引人了。
途中遇到气流颠簸了一小下，宋云深也因此醒了，揭开眼罩，转过头对孟钦温柔地说：“我刚梦到你叫我‘云深’，你看你梦里多乖，以后应该多叫叫。”
孟钦没好意思跟他说他不是做梦……不过宋云深说的倒是真的，跟宋云深对他花样百出的称呼不一样，他对宋云深——没有称呼，要讲话直接讲就好了，叫名字感觉都怪怪的。
耿直如孟钦真是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了……
快抵达的时候宋云深从包里把耳罩和手套拿了出来，把毛茸茸的耳罩给孟钦戴上，自己也戴了一个，嘴里念着：“准备好迎接酷寒了吗宝贝。”
孟钦起初是坚决拒绝耳罩的，觉得那是女孩子用的，最后架不住宋云深关于“耳朵会被冻掉”的恐吓，僵着脸选了个黑色的。宋云深还火上浇油地来了句“戴着真可爱”，他的脸就更僵了。
其实孟钦完全没想到——反驳说买个帽子就一切都能解决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想起来。
准备好了是一个概念，真正下了飞机又是另一个概念——宋云深脑子里只剩“冷”这一个巨大的字。
二人在酒店安顿好以后就打算出去吃饭，出门前都毫不犹豫地加了衣服。宋云深感叹道：“穿了两条秋裤一条外裤，这辈子都没穿过那么多层，动不了了，宝贝我可能需要一副轮椅。”
“我可能需要把你扔在这儿。”孟钦头也不回道。
宋云深没忍住笑了出来，跟着他家大宝贝出了门。
吃完饭二人正准备打车去看冰雕，宋云深忽然说：“给你买个糖葫芦吧。”
孟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宋云深往对面走去，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
说是糖葫芦，卖的大多却是裹着糖壳的水果，宋云深递给他一大串猕猴桃，眨了眨眼睛，说道：“你爱吃的。”
“刚吃完饭，也不嫌撑。”孟钦瞥了他一眼，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无可奈何，却又觉得可爱得紧，只是嘴上还是那么说着。
“没事我只吃了七分饱，你要是吃不下的话我帮你，我又不嫌弃你。”宋云深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里带笑，就这么看着孟钦。
孟钦被他话里隐晦的意味弄得有些脸热，撇过头不去看他。
从冰雪世界出来以后二人去了中央大街，冬天天黑得很早，街上已是灯火通明，人潮涌动，很是热闹。
宋云深和孟钦就徒步沿街走着，孟钦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宋云深突发奇想，悄悄摘了手套，把自己的手也探了进去。
孟钦微微晃神，感觉到宋云深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回过神来便反握回去，十指相扣。二人很默契地都没说话，享受着隐秘的亲昵。孟钦觉得谈恋爱真是一件充满惊喜的事，总在你以为“恋爱就是这样”的时候，跳出来反驳——在各种细小的地方告诉你“你们还能靠得更近”、“你还有许多喜悦可以去摘”。
两人走累了就拐进街边一家咖啡厅休息一会儿，点两杯咖啡坐着聊聊天。这世界啊，是真的小。
“这么巧啊，我刚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你，我还以为看错了，怎么从杭州跑这儿来了。”一个年轻男人走到宋云深旁边惊讶地说道，笑得有些张扬。
宋云深微微一怔，回道：“是很巧啊，跑这儿来玩几天。”
那人名叫李瑞，也就是Rex，以前也是sacrifice的常客，圈子里出了名的爱玩儿。李瑞觊觎过宋云深，大概一两年前，明里暗里撩拨着，想发展点一夜或几夜不正当关系的。然而不赶巧的是，那时候宋云深刚“看破红尘”对此类事真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婉转地回绝了几次后就直截了当地表达了拒绝。
宋云深也有些意外，过了那么久，他都快忘了有这么号人了。他跟Rex已经快一年没见了，最后一次碰见的时候，是在sacrifice，也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已。后来听人说他回老家了，没想到这个老家就是哈尔滨。
李瑞注意到宋云深对面的孟钦，挑了挑眉，问道：“新宠？话说以前没见过啊。这位小朋友看起来可是很鲜嫩啊，难怪你以前看不上我——就是不知道小朋友技术过不过关。”言罢还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孟钦，眼神中有些挑衅。
李瑞的话已经可以说是露骨。他本就是个锋芒毕露的人，在圈里子也受追捧，身边根本不缺人，在宋云深那儿碰了几次钉子后本就有些气愤难平，后来看到宋云深对谁都一副样子心里才平衡了点。这会儿看到他和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新人 在一块儿，心里那点陈年的不快瞬间冒了出来，存心不想让孟钦好看。
李瑞的话让平常大度的宋云深有些愠怒，而孟钦则直接冷漠地瞥了李瑞一眼，再不看他。李瑞看到孟钦的反应，不屑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什么货色，装什么清高，他想到。
“Rex，这是我的恋人孟钦。”宋云深面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来？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跟我一样都28了，总得找个人在身边吧，万一要是得了什么病啊，身边也好有人照看着是吧，圈子里的人最容易得病了。”
“呵！那可真是多谢你了啊。”李瑞咬牙切齿道，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刚听到宋云深说出“恋人”这个词的时候，神色就有些不好，似乎在讽刺自己脑子里只有肉体关系。而后面宋云深“语重心长”的一番劝告，更是让他直接黑了脸。尤其最后那一句，差点让他把桌子掀了。
宋云深看李瑞被自己气走了，还特地朝他的背影喊了声：“下次见。”说完就自顾自笑了起来。
刚才整个过程，孟钦没说一句话，这是才开口道：“你以前就天天跟这类没进化完全的生物相处？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宋云深笑得更厉害了，停下来以后说道：“钦钦别生气，那人的话不要放在心上。而且我已经很久没跟他们那些人接触了。”
孟钦审视了他一会儿，道：“你可真是招蜂引蝶。”之前不就有个宋云深同部门的，暗示地连瞎子都看得出来的女生，现在又是个气焰嚣张的男人，微博上还有一群天天打鸡血的粉丝，这还只是他知道的。真是跨越性别与虚实。
宋云深感觉有些新奇，装模作样道：“我的钦钦竟然吃醋了啊。”
孟钦偏过头咳了两声，不理他，自己也讶异原来那种陌生的泛酸的感觉就是“吃醋”。
“可是我只喜欢你。”宋云深眼睛里是流动的笑意，熠熠生辉。
孟钦被宋云深的情话袭击地防线溃败，为了掩饰自己的节节败退，只好使出杀器：“明天你别想起床了。”
经过几个月的锤炼，孟钦已经能在某些场合下面不改色地谈起某方面了，而且大部分时间都能堵住某人的嘴，可喜可贺。
“那你可要卖力了啊，flag可别倒了。”宋云深调笑道。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过得也很是潇洒，一路吃吃喝喝玩玩，日子过得倒也快。对于有的人来说，旅行的真正奥义，是心意相通的人的陪伴，至于做什么，反倒成了次要的。
最后一天二人从哈市飞回魔都，从机场打车到了火车站。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不管是机场还是火车站场面都只能用“宏大”来形容。二人从魔都出发，一人回J市，一人回W市，宋云深当时买高铁票的时候就很执着地跟孟钦买了同一班车的票，毕竟从魔都到W市的列车大多途径J市。
孟钦当时就嘲笑他幼稚，买了同一列车的票，位置也差了一大截，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宋云深倒是很反常地没有作出任何合理的辩解，只露出深深的笑意，说道：“我不管。”孟钦被这套路全无的章法弄得一时无言，过了两秒，坐到宋云深旁边一把把人搂到怀里，自言自语道：“随便你随便你。”。孟钦这个反应——显然是被宋云深这个“老男人”萌到了。毕竟，成熟稳重如宋云深一旦有些任性的迹象，真的是很犯规……
坐上高铁半个小时后，孟钦收到了一条消息：
【钦钦，我回家了，年后见，想你。】
收到消息孟钦才反应过来，宋云深已经下车了，于是回道：【嗯，回见。】孟钦回到家后开始忙碌地走亲戚，中午晚上马不停蹄。宋云深倒还好，有两天比较清闲，闲来无事就发两条微信逗逗孟钦。
孟笛发现最近自家弟弟很是反常，本来不怎么依赖手机的人，现在吃吃饭就停下来神情专注地打字，吃完后更是抱着手机不撒手，分明不久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古董啊。不过孟笛马上反应过来了……肯定是因为谈恋爱了！之前还被她发现了吻痕……不简单啊。孟笛在角落里暗落落地笑，晚上回去后神神秘秘地跟进孟钦房间，一脸八卦道：“跟我讲讲你对象。”
孟钦怔了怔，有些无奈，开口道：“怎么讲……”
“身高体重年龄学历籍贯爱好长相穿着！”
“挺高的吧，比我大一点，Z大本科毕业，J市人。”孟钦从孟笛噼里啪啦的言语中挑了两个记得的问题回答。
“比你大啊？看不出来你是姐控啊，可以啊你小子。”孟笛有些惊讶，带着点兴奋，“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去年八月份吧。”
“八月份……”孟笛低喃，突然高声道：“你个小兔崽子！我说你怎么去年暑假回去那么早！敢情谈恋爱去了啊！这么说……今年回来那么晚……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你小子真是厉害了！” 孟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孟钦忙扯她袖子示意她小点声，脸上带着点被戳穿的红晕。
孟笛一副儿大不中留的表情，叹道：“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诶哟，你叫我轻点意思就是不想让爸妈听见咯？这有什么呀，你都21了又不是11，谈个恋爱还能让你面壁不成。”
“还没打算跟爸妈说，以后找机会说吧。倒是你，什么时候跟岩哥结婚。”孟钦轻巧地把问题避了过去。
孟笛瞬间脸都拉长了，幽怨道：“你个小破孩都管起我来了。”并不是说她跟顾岩感情不好，相反，两人日子过得好得很。只是孟笛这样自由的新时代女性，在婚姻面前难免有些感慨，总对自己说再晚点踏进“坟墓”，抓住青春的尾巴好好快活一把。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早点睡。”孟笛说着走出了孟钦的房间。
某天孟笛看孟钦对着手机，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谜之祥和的表情，就知道……啧啧啧。她下意识瞟了一眼，却发现剧情跟自己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啊，屏幕上显示的是“云深”。这名字有些耳熟，仔细一想，不就是去年来过家里的孟钦的邻居嘛。还以为是女朋友，结果只是跟邻居在聊天，臭小子露出那种谜之表情叫她误会，诶。
孟笛正闲闲地喝着玫瑰茶，忽然安静的客厅里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钦钦，昨天晚上我梦到你了，梦里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这是宋云深发来的语音，孟钦并没多想便点了开来，然而此时孟笛在旁边，一时间空气里泛着奇怪的尴尬。
孟笛握着茶杯皱了皱眉，语音里男人懒懒的声音中带着不可忽视的亲昵，加之那暧昧的称呼，引人遐想的话语内容，孟笛的脸色一瞬间有些晦明莫测。
孟钦强作镇定，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看网页，过了一会儿便无声无息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笛在沙发上坐了良久，手里的茶都凉了，才放下杯子朝孟钦的房间走去。
在看见孟钦屏幕上聊天对象的名字的时候，她主观地认为先前关于“孟钦在和对象聊天”的观点是错的，现在看来，那个男人为何就不能是……
孟笛敲响了孟钦的房门，孟钦给她开门后问她怎么了。
“孟钦，你老实回答我，你的对象，是不是那个叫宋云深的男人。”
印象中，孟笛对他难得有如此认真严肃的时候。孟钦沉默了半晌，才坚定地回答道：“是。”虽然他当时在接受宋云深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意性别这个问题，但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在意，不代表他的家人不会在意，所以孟钦在沉默中积攒着勇气，最后才认真地回答了孟笛的问题。
孟笛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一手扶额，尽是一副“见了鬼了”的表情。孟笛花了点儿时间才消化这个事实，纠结了一下措辞，才磕磕绊绊地开口道：“你是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男人？……你也别介意……额，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你姐我现在挺懵的。”
孟钦点点头，表示理解，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我觉得他很好，就……没有在意性别。”
孟笛觉得“没在意性别”真是简单直白到让人无法反驳，十分符合自家弟弟那别具一格的作派。
“那他是……做了什么让你连性别都不在意了呢……”孟笛此时已经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毕竟她以为以孟钦的性子，能入他的眼的可能都在天宫。
孟钦被问及两人曾经的细节，倒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才慢慢道：“其实都是些零碎的事情，但是积攒起来就让人无法拒绝了……而且他这个人，就真的，哪里都好。呃，也不是哪里都好吧，就他平时记性不是很好，有的时候洗衣机里的衣服洗完就忘记拿出来。”说到这里，孟钦浅浅地笑了一下，显然他口中的“记性差”也并不是一个让他不悦的问题，随后他正色了一下继续道：“但是买菜啊来接我啊什么的从来都不会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