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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宛然如梦-第74部分

小说: 宛然如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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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儿便看了楚青衣一眼,默默无语地随了她出去。
    楚青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见她肩背挺的笔直,行走之间,衣袂飘飘,凤冠霞帔五彩流动,光华四溢,腰上所佩环佩相击,发出清脆的金玉之声。却终究不曾回头,径自出门,登上了早已侯在外面的凤辇。
    外面便响起了尖尖细细的叫声,悠长深远:“起驾回宫……”她已喝得大醉,眉眼沉沉地靠在景华宫地琉璃瓦檐上,身边还有数个酒坛子。他不由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只好伸手抱了她,跃下瓦檐来。
    瓦檐下。景华宫大总管严胜苦着脸迎了上来,道:“上官大人,您可要好好看着她……她若再来景华宫闹上几次,皇上还不得要了我的脑袋!”
    上官凭苦笑不已,无奈地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楚青衣。幸而严胜曾见过她,见是她在景华宫胡闹,一来碍着宁宛然,一来不欲得罪上官家,这才差人去叫了自己。否则如今早出了事了。“今日承公公的情了……”他苦笑。心中有些微微的发酸。
    严胜连连摇头:“上官大人言重了……”他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眉高眼低哪还不明白。连皇上都不太管眼前这人,由得她在未来的皇后娘娘宫中任意来去,只凭了这一层,且不说是不是能伤得了她,便是能,他又怎敢呵!
    上官凭有些尴尬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景华宫:“我明日便叫人送了银票来,公公只管好好找人修缮罢!”给他报信的人只说是楚青衣来时,刚好赶上宁宛然上了凤辇,她初时还好好地,发了一回呆,忽然便嚷嚷着要喝酒。景华宫乃是皇室内苑,本也不差那点酒,见她脸色也不敢多说,便给她上了酒,谁曾想她还不曾喝了多少,便醉了。于是发了狂,却将北帝南皇一起扯了出来,只是破口大骂,直骂得众人瞠目结舌,胆战心惊,待要堵她的口,却是上来一个倒一个,上来一双倒一对,反倒把御花园打了一个稀烂。
    严胜被吓得脸都白了,若要进宫去禀奏,又怕得罪了宁宛然,若不禀奏,由得她在这里闹,那也是一个掉脑袋的事,一时想起上官凭,便手忙脚乱的派了人去寻。
    偏偏上官凭今日出门访友,竟不在府中,送信那人周周转转的几乎便将胜京跑了一半,方才找到他。那人一见了上官凭,直是如蒙大赦。他跑了这半日,本也累得紧了,说话也便迷糊了,七颠八倒的说了半日,才将事情说了清楚,却几乎将上官凭吓得半死。
    当下顾不得几个神色古怪的朋友,急急穿门而出,直奔景华宫而来。一路之上,他也顾不了惊世骇俗,便施了轻功狂奔起来,其速度当真是快逾奔马,饶是如此,他赶到景华宫也已天色将晚。楚青衣早已醉的糊涂了,居然就靠在琉璃瓦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严胜连连摇头,叹气道:“这修缮地费用倒也不劳上官大人出了,老奴还有几个积蓄,只求上官大人明日进宫一次,为老奴开释一二,老奴已是结草衔环,感恩不尽。”
    上官凭眉头直跳,忙满口的应了,这才抱了楚青衣匆匆辞了出去。
第九章 哭笑不得
           萧青臧冷着脸坐在凤仪宫偏室中,宁宛然便面不改色的坐在他对面,悠悠闲闲的做着手中的女工,却连眼皮也不抬。
    凤仪宫历代皆是北朝皇后的居所,是为中宫。因萧青臧即位以来,凤仪宫一直无主,虽不曾荒败,看着也颇显寥廓,萧青臧便将宁宛然安置在北山行宫之中,原意是打算在二月末修缮完成后才接了宁宛然入宫,谁料她竟与楚青衣在京中闹得不亦乐乎,只得提前接了人来。“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他僵坐了一会,终于感到不耐。
    宁宛然便抬了眼看他,反问道:“皇上是想看臣妾跪在您的面前,一路膝行抱着您的大腿哀哀的哭求,涕泪齐下,哀毁备至么?”
    萧青臧抿了唇,忽然竟无话可说。“若朕说是呢!”他冷冷道,心中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她于是浅浅的笑了一笑,放下了手上的女红,当真便起了身,不急不缓的走到箱柜前,抽出一张锦帕,又转身走了回来,就那么优优雅雅的跪了下去,举起帕子擦了下眼睛,眼眶顿时便红了,泪水一时盈盈……
    萧青臧面色铁青的瞪着她,万万不曾想到她竟会这般作态,也不待她当真膝行过来,便恨恨的起了身:“宁宛然……”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帕子,举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已知其上抹了东西,他愤然将那帕子扯了个粉碎,冷冷道:“你倒是准备周全!”
    她眉眼不动,淡淡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臣妾这也是谨尊圣谕,投皇上所好!”她虽是跪得端端正正却是腰直背挺,丝毫不觉谦卑。
    “你就不怕朕降罪于楚青衣?”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怎敢胡乱动摇皇上的决定,还请皇上降罪于臣妾罢!”
    “此事似乎与你并无关系,便是降罪。也还轮不到你来背……”他面色愈发难看。
    “皇上此言差矣,所谓追根究底方能治病培元,皇上治理天下,又岂能穷究于表面而忘其根本。景阳宫被砸,论其根源实在臣妾身上……”
    她言辞振振。神色安详。语声轻柔坚定。竟是一步不让。
    他冷冷打断她地话:“若再论根源。是否便要追溯到朕地身上……”
    她竟尔一笑。眉目温款。朗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一念及此。足见圣德昭然。臣妾在此代青衣谢过皇上了!”
    萧青臧气结无语。
    楚青衣闷闷地歪在软榻上。默不作声。上官凭摇头苦笑。伸手将醒酒汤递给她。她便也接了。仰首一口饮尽。上官凭叹气道:“你呵。我真不知该怎么说!”楚青衣撇嘴。没好气道:“不知该怎么说那就别说了!”
    上官凭无言地瞪着她。半日才苦笑道:“她跟你说什麽了。竟值得你这般闹将起来!”便也在软榻上坐下。伸手揽了她入怀。想起她今日所作所为。既觉好笑又感无奈。
    楚青衣闷了一会,低声道:“只是忽然便觉得有些抑郁,看她穿了那一身……凤冠霞帔。只觉得,好似……这一走就不回来了……”心里便空落落的……
    上官凭拧了眉,隐隐觉得似曾在哪里听人说过这般的话,煞是耳熟。自己想了一回,一个忍不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了。
    楚青衣心中正自郁郁,见他竟大笑起来,不由向他怒目而视,大声道:“很可笑么?”
    上官凭见她恼怒。更觉有趣,因一面笑一面解释道:“只是听了你的话,便觉得极是耳熟,想了一刻,这才终于想起原是前年我堂妹出嫁,我婶娘抱了我母亲哭天抹泪的,说的那话,与你今日所说地,倒有七分相似……”
    楚青衣怔了怔。自己想想也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半日才懒懒道:“你表妹出嫁。谁又敢怠慢了她不成,萧青臧……我可着实在放心不下!”
    上官凭一笑。敲敲她的额头道:“自己还不曾出嫁,倒操心起别人了。我想着将来你若自己生了女儿,再见她穿了凤冠霞帔嫁了出去,一时心痛,那岂非是要烧了女婿的房子!”
    楚青衣撇嘴,好一会才道:“宛然又不会武功,她若会武,我也无须这般担心了!”
    上官凭听了这话,不由笑着摇头,暗暗想道:“她亏得是不会武功,若是如你一般,这天下可真要大乱了……”不愿她再多想这些,便随口问了一句:“倒是一直不知你们是如何结识的,竟好成这副模样?”
    楚青衣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其实也再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她靠在上官凭怀里,将所有事情尽皆倒了出来,最后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其实一直聚少离多,可是总觉得只要我回去金华,宛然总会在那里!如今是再没有了……”
    她觉得心里涩涩的,眼中也是酸酸地,竟抱了上官凭大哭起来。
    上官凭瞠目,他与楚青衣相识已有数年,何曾见她哭过,一时不免手忙脚乱。
    好在楚青衣原是喝了酒,心情又抑郁,哭了不多一会,便已恢复了,伸手扯过他的袖子,擦干了眼泪,又擤一擤鼻涕,还不忘推了他一把:“脏兮兮的,去换衣服去!”
    上官凭瞪着她,半日无语。堆积如山的案牍,忽然便觉得累,不禁摇了摇头。登基如今已十五年了,从来不曾觉得这般累过。身边的荣瑜机灵的递上了茶水,笑道:“皇上若是觉得累了,不妨去御花园走走,这几日天气倒好,已颇有些春日气象了!”
    他接了茶,喝了一口,道:“且待上官过来再说罢!”
    荣瑜微微讶异,便笑道:“上官大人今日要过来么?”
    他放下茶盏。心中微微舒畅了些:“会来的,昨儿楚青衣可不是连朕的行宫也砸了……”
    荣瑜偷眼见他面上神色稍缓,不由想起一事,忍不住试探道:“砸了行宫,那可是死罪……”
    萧青臧淡淡的抬了抬眼,不急不缓道:“你倒很是关心这事呵!”
    荣瑜吃了一惊。忙退了一步便跪了下去:“奴才……奴才也是……”
    萧青臧挥了挥手,眉目间有些不耐:“后宫之事,朕并不想太多过问,你若还想留在朕身边,便也少跟着掺和!立后之后,一应后宫事务,都由皇后掌管……”他冷冷扫了荣瑜一眼:“包括你们……”语气中便带了几分冰寒。
    荣瑜唬了一跳,只是连连叩首,一边众人更是个个噤若寒蝉。
    萧青臧扫了众人一眼。语气稍缓:“都起来罢,日后只小心做事,少掺和……”口中说着。心中不免叹了口气,毕竟还是舍不得她,忍不住便想敲打敲打这些奴才,免得当真欺到她头上去,一时又想到她绵里藏针地言语,不由苦笑。其实都是白担心,对了自己,她尤且铁嘴钢牙,面不改色。这后宫的主子奴才,又哪个在她眼里了。
    外面有人进来禀告,果是上官凭到了,他忍不住微微的笑了一下,便挥退了身边地人又令人传了上官凭进来。不多一会,上官凭便进来了,身边竟然跟着楚青衣。
    萧青臧有些好笑,挥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自己便起了身。笑道:“上官可是来求情地?”
    楚青衣本也没打算行礼,便大大咧咧的扫了一眼书房,忽然听了求情这话,想也不想,脱口便道:“求什么情?我是来找宛然的!”
    上官凭只好向了萧青臧歉然苦笑。
    楚青衣去后,萧青臧便示意上官凭坐。“不带她去看看母后么?”他问了一句。
    上官凭笑笑:“青衣不识皇家礼仪,性子又粗疏,且让她去凤仪宫坐坐,过得一会。便请淑妃娘娘一同前往春晖宫。也好有个照应!”又道:“景华宫那里,还请皇上莫要怪罪严公公。修缮的费用我自会赔补!”宁宛然昔日的封号便是淑妃,此刻虽人人皆知她便是将来的皇后,却也不便提前僭越,因此上官凭仍称她为淑妃。
    萧青臧微微地苦笑了一下,淡淡道:“不用了,昨儿朕的淑妃已细细同朕辩解过了,朕才恍然发现,敢情这景华宫之所以险些被拆掉,原来竟是朕地过错,再与他人无干的!”
    他语气苦涩,有些无力。竟是北朝中宫,凤仪宫自有它的一番威仪。坐北面南,明黄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也懒得多看,也不待人通禀便径自入内,好在荣瑜在一边引路,倒也无人敢指责她。
    楚青衣一进了里间,便吃了一惊,宁宛然竟是双眸通红,鼻头也有些微微的红肿,看来倒似刚刚哭过,而且哭得不轻。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她上前一步,便大叫了起来。
    宁宛然抬眼看了过来,眼圈红红的,如水瞳眸中微带血丝,使得素来淡定娴静、优雅从容的容颜上竟难得的显出几分楚楚可怜。见了是她,不由苦笑道:“没事,只是昨日无意中,自己吃了自己地苦头!”
    楚青衣愕然,转头去看晴儿。晴儿只在一边笑,半日才道:“昨儿皇上因了景华宫的事特特赶来问罪……主子就拿了熏过地帕子擦了眼睛……原是没事地,皇上走了不多一会,忽然便觉得眼睛痛,过不了一刻便肿了起来,想是皮肤太过娇嫩,又受了些刺激,早间已敷了好几次帕子了,这会子其实已比昨儿晚上好多了……”
    宁宛然只是苦笑,眼圈依旧红红的,说不了几句便又想落泪,只得拿了帕子拭泪。
    楚青衣见晴儿笑成那副样子,便知宁宛然定然无事,又看她这副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满腹担心顿时烟消云散。
第十章 凤仪宫中
           萧青臧与上官凭走入凤仪宫的时候,恰恰便见了宁宛然红肿着眼圈,一面拭泪,一面与楚青衣说话的模样,活似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不觉尽皆愕然。
    上官凭便忍不住看了萧青臧一眼。
    萧青臧的面色便有些难看,冷冷的扫了正站在一边的晴儿一眼。
    晴儿第一眼见了他,已然愣了,被这么一扫,早已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宁宛然此刻正与楚青衣说话,加上双眸酸痛,压根不曾注意到他进来了,此刻见晴儿忽然跪了,倒吃了一惊,忙转头看了一眼。不自觉的便微微蹙了眉,起身行了礼,缓缓道:“皇上今儿气性倒大,只是不知在哪位姐妹那里受了气,却往臣妾这里冲着一介小小宫女发起怒来了!难道臣妾便是活该受气的主么?”她语带嘲讽,只是说不了几句,却早又眼泪汪汪,只得频频拭泪,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生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青臧被她噎得面色铁青,只冷笑向晴儿道:“你这主子倒是着紧你的很,想不到,朕有一日在这凤仪宫里,倒是面对个小小宫女也须和颜悦色以待了。既如此,你便起来罢!”
    他这般一说,晴儿更是不敢起身,只是伏地磕头不已。楚青衣冷笑了一声,便去拉晴儿,晴儿挣了一下,却也不敢起身。上官凭眼见宁宛然再不复见昔日的冷淡克制,开口闭口间只是对了萧青臧冷嘲热讽,不由暗暗摇了摇头,忽然便想起“一醉楼”上,她敲击小碗,戏谑唱歌的一幕。心中便也有几分明白,知她是这些年压抑日久,终至溃堤,真性情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略带了几分同情的看了萧青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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