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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404信箱-第35部分

小说: 404信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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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口子不大,不缝针也没事。可能要留疤。”
  “谢谢。”仲居瑞喝完葡萄糖液,小声说。他手握着小小一只瓶,反正自己手指沾了血迹,已经干了,用力搓一搓能搓掉。
  他沉默地搓着食指,直到护士给他贴上纱布。
  “家里没有旁人吗?一个人照看是很艰难。”梁护士知道他家概况,忍不住说。她见多了病人,轻易不会为病人心软,但这个总是沉默的年轻男孩还是让她忍不住叹气。
  仲居瑞礼节性地笑一笑,没回话。他取走保温饭盒,往婆婆病房走,临近门犹豫了一下,拐进附近的厕所,一把撕掉纱布,拨弄额发遮住那个小伤口。这才振作精神又进去了。
  四十分钟前裴煦发来“堵车了。想跟你也堵在这样的地方,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堵在一条公路上,不用向前,不必退后,就这么静止在原地,伪装成短暂的永恒。
  仲居瑞给婆婆喂完汤,拎着保温桶去洗,终于腾出一只手回复。他没有堵在路上的闲情逸致——这种心境可太奢侈了。他匆匆发过去要裴煦小心别晕车,难受就睡一觉,把手机塞回裤兜不再看。
  ——照顾婆婆的日子,手机电量掉的极慢。
  裴煦回来后立刻来看婆婆。这天正赶上外婆可以回家了。她化疗分好几次做,第一次观察没什么情况就被批准回家休养,等待下一次安排。
  婆婆看见裴煦倒是很高兴,趁着仲居瑞办出院手续,婆婆喊裴煦到医院门口小店,说要买个帽子。
  “头顶光秃秃的,像个癞子。”婆婆很嫌弃自己。
  冬天的绒帽太热,草帽又不适合室内,选来选去,婆婆选中一个明黄色的渔夫帽。
  “显白伐?”婆婆笑,“在屋子里捂着,捂得好白。”
  裴煦很认真地拍马屁:“特别好看,特别潮,这就是最流行的少女帽。”
  婆婆说就要这个,老太婆也有春天。
  带着明黄色少女帽的老太太开开心心地回到家里,一扫在医院阴郁的心情。然而仲居瑞和裴煦也没什么心情谈情说爱,回到家吃了点东西,裴煦就告别了。
  仲居瑞送他到站台,目送裴煦上车坐到靠窗的位置,趴在床沿,眉目温柔地对他摆手,像只乖顺的小狐狸摇动尾巴。
  仲居瑞靠在站台的广告牌上,也微笑着向车挥手,晚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已经不太明显的疤痕。
  仲居瑞回到家里,到外婆房间,婆婆已经坐到床上。白炽灯光下她的脸颊瘦得凹陷,但精神还不错。她想把吸管插到牛奶盒上的洞口,手却不自觉地颤动,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最后放弃了,把牛奶放到一边。
  仲居瑞帮她把渔夫帽收起来。
  “居瑞。”婆婆喊他,喉咙里像卡了个风箱,说话呼啦啦地响。
  仲居瑞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你坐过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仲居瑞把椅子挪近一点,坐过去握住婆婆的手。外婆的手布满老茧和老人斑,摸起来很粗糙,手背上有一条条凸起的血管,一直在毯子里捂着,所以很温暖。
  “我们接下来不治了好不好?”婆婆微微笑着,很平静地说。
  “你胡说什么呢!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又瞎想了?”仲居瑞急了。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老早以前就开始想了。”婆婆说,“我都七十多了,就算没病没灾又能过几年呢?我不想再折腾了。”
  “你是不是担心钱的事?”仲居瑞说,“我们不差钱,好多药都能报销,算下来不多的。咱们负担得起。”
  他起身想给外婆看存款,看报销单,好让外婆放心。
  “不是钱的事。是我自己不想治了,春天查出来的时候我就不想治了。开刀,吃药,化疗,多难受啊,不生病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年纪大了,比以前还怕疼,不想折腾自己。”婆婆拢住仲居瑞的手,“我一直配合治疗,是不想放弃得太早让你心里难受。”
  ——担心一开始就直接放弃的话,等自己离开,仲居瑞会自责,自责为什么那时候没强迫婆婆去治病。因为不想仲居瑞以后心里留下遗憾,所以忍受着化疗的痛苦,忍受着头发掉光胃口全无,忍受着深夜里痉挛在床上发抖。
  现在已经治过了,大家都明白只是早晚问题。她也不想等医生宣布“建议保守治疗,回家吃点好的”,到时候又让仲居瑞为难该怎么告诉自己。与其如此毫无体面地离开,不如说开了,趁现在不到最糟糕的时候,不给彼此留遗憾。
  ——然而生命是道无解题,怎么做,都不对。
  “我不想再折腾了,你说好不好?”婆婆笑着摸仲居瑞的头。
  仲居瑞想说不好。他要婆婆继续治,继续活着。医术那么发达,总会治好的,医生没下判决书,怎么能放弃。但是他说不出来,婆婆想保守治疗,居然还要这样百般为他考虑,怕他为难,好像生命不该自己做主一样。
  一句“我不想再治下去了,你说好不好”不知道这老太太深夜里睁眼想了几次才下定决心说出来。
  他从手心到心底,都像冰坨子一样,外婆的手也捂不热。
  婆婆说:“我养你到现在都有二十几年了,我养平如也才二十几年啊。”
  仲居瑞低着头。
  婆婆说:“我是真想平如啊。不晓得能不能认出她。”
  仲居瑞的眼泪啪嗒的掉在被面上。
  外婆陷入回忆,呆呆地看着墙面,好像有一回梦到平如,平如不是年轻的样子,变成了一个中年女人。哎,也不知道有一天在下面遇到,能不能认出来呢?
  仲居瑞悄悄抹掉眼泪,红着眼眶,强撑出一张笑脸:“你总会见我妈的啊,再多陪我几年不好吗?你不疼我吗?你不想看着我成家立业吗?”
  婆婆靠在枕头上,小声说:“疼你才跟你商量的啊。你要是说不好,咱们再接着治。就当我没说过。”
  “你先好好睡一觉,让我想想。”沉默良久,仲居瑞说。
  婆婆只剩几绺稀疏的头发,帽子一摘,乱糟糟的。她用手指拢了拢头发,不肯这样蓬头垢面地躺下去。
  仲居瑞站在门口,等外婆完全躺下去,才关上灯。
  从渐渐变窄的门缝里远远看,被子中间隆起,只能隐约看见人形。
  仲居瑞走到自己房间,机械地拉门,站进去,关上,背靠着门。他一向没什么喜怒的表情忽然破碎了,像是巨大的哀伤不断涌出,他快溺死在这河流之中。他仰着头,眼泪止不住,他甚至能感觉那些眼泪流到他鬓角耳边。
  眼泪是热的。啊,原来眼泪这么热。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狰狞地,狼狈地,无声地,仰头哭。哭到鼻子嗡住,胸腔发紧像被噎住了,才魂不守舍地走回床边。
  他感到害怕,他根本不想做这种选择题。
作者有话要说:  再压抑个两三章应该就好了。

  ☆、第 45 章

  因为只做了一次化疗就决定放弃,医生不得不重新为婆婆制定保守治疗方案。梁护士看到仲居瑞忧心忡忡的神情,喊住他,宽慰道,一般年纪大了都不建议太激进的治疗,能回家休养也是比较好的选择。
  “你婆婆之前反应太大了,化疗可能也承受不住,早点放弃不失为好事。”
  仲居瑞点头说了声谢。
  他扶着婆婆在医院门口拦出租车,抬手的瞬间,风把外套吹鼓起来,高瘦的身形摇摇欲坠。
  他今年秋招只投了两个公司,都在提前批拿到了offer,索性也不找下家了。两个offer垫手上比较,最终因为薪资选了某大厂机器学习算法工程师。
  “人工智能不会泡沫吗?”裴煦躺在学校的草坪上,上下两颗虎牙上咬着小布丁的木棍,眯着眼睛看远处空地上练习轮滑的学生,他这学期上计算机学院的选修课,听完只觉得AI吹得太厉害,“小仲,你的职业选择会不会太轻率了。”
  仲居瑞略一沉吟:“本高端人才无所畏惧。反正现阶段谁给的钱多谁就是爸爸。”
  说这话的时候他亲爸爸仲建兴不知道脑子哪根筋坏掉了,打给他问他大四找工作如何。 
  “欸,你还记得我今年找工作。”仲居瑞一边回话,一边试图拔走裴煦牙间的木棍,声音都带着笑意,“你真了不起。”
  仲建兴很不高兴地问他什么语气——仲居瑞以前冲撞自己,可以当他不懂事,现在都要走上社会了,怎么还这样不成熟?
  自从婆婆在家保守治疗,仲居瑞整个人都放开了很多——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平平安安就好,其他的全没所谓,想明白这一点,他连对仲建兴曾经有的恶意与愤恨都消解了。此时他正色道:“没找到合适的,可能要考公务员。你现在什么职称,能提拔我吗?”
  仲建兴”啪“地把电话挂了。
  “估计下半年清净了。”仲居瑞耸肩,把手机要收回去。
  “诶,把你手机给我,我在你手机里留存点貌美如花的照片。”裴煦抢过手机问道,“你这么不喜欢你爸啊?”
  “也不是不喜欢,跟接到推销保险的骚扰电话时心情差不多。”仲居瑞想想又说,“我比较记仇。”
  “怎么个记仇法?”
  “你要是把我惹不痛快了…”
  裴煦立刻接茬:“你就一直憋在心里不痛快。”
  仲居瑞笑出声:“我这么怂啊?”
  “是闷骚。”裴煦对着手机镜头wink自拍,“婆婆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仲居瑞想想说,“比之前住院精神好一些,今天上午还约了人打麻将。”
  “这么勇猛?”
  “不是,她看牌,听个热闹。”仲居瑞表情又黯淡起来,“我不在家,她一个人待着听不见屋子有个响声,也怪难受的。”
  裴煦沉默一会一骨碌坐起身,说:“你看这个教学楼,整修之后卫生间很不错啊,让人想入非非。”
  仲居瑞趁机把裴煦刚刚垫在脑袋下的两本参考书拿起来,准备待会去图书馆还掉,闻言便顺着裴煦的目光往远处的教学楼看。
  “有机会搞不搞?”
  “搞什么?”
  “啧。激/情play啊。”裴煦道:“你都不看小黄文?比本清纯佳人还清纯?”
  仲居瑞懒得理他,任由他发骚。
  裴煦一本正经地说:“我给你补补课。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这么一个故事,主人公是兄弟两人,就叫裴裴和仲仲吧,这个裴裴呢年幼无知比较单纯,仲仲呢则比较不好说,是个闷骚。有一天裴裴发现仲仲在厕所里一个人做那种腌臜事。”
  仲居瑞拿教材打裴煦的头,笑道:“编什么故事呢?还做腌臜事,你大爷的腌臜事。”
  “我大爷肯定做过这种腌臜事,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裴煦笑着说,“你别打岔,听本黄文写手娓娓道来。裴裴就问了,哥哥!你下面怎么肿了!肿的跟川式腊肠一样!”
  “川式你大爷。”
  “广式的太细了,与实物不符。川式虽然也不达标,比广式的还是好一点吧。”裴煦故意往仲居瑞裆下看,笑嘻嘻的,“你听我讲故事!然后这个仲仲就羞愧难当啊,说其实我是中毒了。裴裴一听,这还得了?我要给哥哥解毒。于是他立刻…哎你看过古装剧吧?这得亲自吸出来。”
  仲居瑞用手扶额,忍笑说:“喂,你半夜讲就算了,这会光天化日,还在学校草坪,你羞不羞啊?”
  裴煦不理他,沉浸在剧情里:“裴裴就用力吸啊,果然把白色的毒液吸出来了,仲仲说谢谢你救我一命,但是我这个毒每日发作一次,明天你还得来给我解毒啊。”
  仲居瑞无语道:“这个仲仲还挺心机。”
  “可不是嘛。”裴煦说,“单纯的裴裴就这么被骗了,说没问题,包在我嘴上,结果一低头,裴裴哭丧着脸说仲仲你这个毒还传染!我也肿起来了,你快给我把毒也吸出来吧!”
  “行吧,这两人就是在厕所里练吸/精大法,你放吸罢我登台。”仲居瑞想想又笑,一巴掌拍到裴煦的后脑勺,“有事没事的能不能干点正经事,脑子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裴煦哈哈笑着又要往草坪上躺,头快贴到草皮被仲居瑞的手掌兜住了。
  “我把书拿走了,你直接枕在草地上脏不脏?”
  裴煦就笑盈盈地看着仲居瑞,眼睛里温柔的碎光。
  ——愁云惨淡的日子是有的,但是惨淡久了,也总要学会苦中作乐。人类有一个情绪的免疫系统,在忧虑灼心之间总有些虚张声势的快乐。仲居瑞手掌被裴煦的短发刺挠着,心里挺感激裴煦总是提供这样快乐的原料。他去完图书馆就要回去陪外婆了,只剩裴煦在学校游荡。裴煦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干脆任性起来,晚课也不想上了,直接翘课回自己家。
  雪姐很造作地摆了个下午茶,买上一盒马卡龙,拍照拍了半天,招呼裴煦尝一尝。
  裴煦没什么兴致,换完拖鞋就想回房间,说道:“色素加糖弄出的甜的要死的玩意儿,好吃在哪里?”
  “你懂屁啊。”雪姐说,“马卡龙在甜点届的美誉可是少女的酥胸。”
  ”哦?“裴煦一挑眉,笑得很邪气,“那我对少女更没兴趣了,换成少男的巨/根我还愿意试试。”
  雪姐忽然觉得那盒马卡龙变得特别恶心,忍不住土拨鼠尖叫起来。
  裴煦耸耸肩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他的本地文档里有几篇存稿。
  随便点开扫了两眼,又关上了,看着文档也很不顺眼,干脆都拖进了垃圾箱。
  ——厌倦了写没有回应的稿件,厌倦了自己自作聪明的样子。他回看自己曾经写出的东西,觉得很不满意——那些愤世嫉俗好像是一种表演形式,只满足了他自己。这种焦虑是周期性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怀疑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用。
  退休的侯教授把他推荐给了自己从前的一个学生,那个学长已经三十多岁,担任一个时评报纸的副主编,看了他写的东西,就说胆量十成稚气三分。
  “你可以平和一点。与你交谈让我总觉得你心里憋着劲。”
  裴煦心想,是憋着气,这可能是受他的家庭境遇影响。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把所有性格问题行事作风全推给家庭境遇是很偷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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