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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纠缠-风起画堂-第12部分

小说: 纠缠-风起画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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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空间,从装修那刻起就没打算过留人常住。现在晏棽临时住进来,盛林找不出地方给人睡,只能先让晏棽在沙发上凑合几天,再火速从网上下单订一张单人床。晏棽倒是无所谓,他对物质条件要求本来就很低,只要有个地方能睡觉就可以。

盛林虽然急着出院,身体到底还没恢复,一上午没怎么休息精神便不太好。他带着晏棽挨个房间逛了一圈,又给晏棽拿出一套备用的被褥、枕头,就拉上卧室跟客厅之间的薄纱隔断去睡午觉了。

晏棽把自己的临时沙发床铺好,又返回厨房去熟悉各种烹饪设备的使用方法。晏棽老家在农村,条件有限,厨房里跟现代化挨边的也就个燃气灶和抽油烟机。盛林家厨房的电器他很多都没用过,像烤面包机、咖啡壶之类甚至从没见过。
晏棽拿出记录本,碰到实在搞不明白的就先记下,方便的时候再上网去查。

前期准备做的差不多,晏棽想好今天晚饭要做的菜。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只有饮料、啤酒,以及一些速食食品。青菜、肉类完全不见踪迹,更别提米面了。
果不其然,单看那一整套簇新的炊具也知道,盛林这个设备齐全、干净整洁的厨房就是个堪称样板间的摆设。
晏棽想了想,拿上盛林给他的备用钥匙,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四点多钟,盛林被一阵阵诱人的香气勾的睁开眼睛。他伸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有一瞬间错觉自己似乎是在秀春苑,厨房里方姨正在为他准备晚餐。瞪着正前方的细纱隔断发了好一会儿愣,盛林才想来自己的公寓里也多了一个厨艺小能手。他心急地跳下床,冲着香气四溢的厨房跑过去,“做了什么好吃的?”
“你慢一点!”晏棽扔下手里的东西,跟着他跑进厨房,“我也就会些家常菜。玉米南瓜炖排骨,行吗?”
“行!”盛林答应的很痛快,凑到呲呲冒着热气的高压锅跟前,用手煽着气闻排骨熬制出的香味儿,“这两天只能吃医院周围的东西,腻死了。你做什么咱们吃什么。”
晏棽怕他被高压锅喷出的热气冲到,拉他往后站一些,“米饭刚蒸上,还要再炒两个素菜。大约一个小时后开饭。”
盛林直起身对晏棽笑,“都听你的,晏管家。”
晏棽抿了抿唇,看上去还是淡淡,但盛林知道他也乐了。

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混合果汁,盛林才发现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打不开。正要再放回去,晏棽伸手接过去拧开瓶盖又塞回盛林手里。
被当女孩似的照顾了。盛林心里嘀咕了一句。

晏棽走回沙发那边坐下继续忙刚才的事。盛林喝着果汁,趴在客厅侧面的小吧台上看晏棽忙碌。看了一阵他发现,晏棽好像是在,补衣服?
盛林眨了眨眼睛,不敢确信地问:“晏棽,你是在补衣服吗?”
“对,”晏棽点点头,把衣服翻过去,手脚麻利地补另一边,“被胡三绑那天,外套被他们扯了几道口子。我看缝一下还能穿,出门买菜的时候就顺便买了针线回来。”
“哦……”会做饭的男人不稀奇,会补衣服的盛林从小到大没见着一个。他看着晏棽熟练地穿针引线,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细细的银针,眉目低垂,神情淡漠而安然,仿佛他天生就应该会做这些。

盛林突然觉得晏棽身上好似藏了一个百宝箱,在自己心里无所不能起来。
“你好厉害,好像都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晏棽不接受他的奉承,“开车我就不会。”
盛林低低地笑,“那个好学,比做饭简单多了。”他还是很好奇,又问:“做饭、补衣服……你怎么想起来要学这么多技能呢?”
“自然而然就会了,”晏棽拿捏着针脚,很平静地说:“小时候我妈自己带我忙不过来,放学后经常饿肚子,就自己学着做饭。后来跟舅舅舅妈一家住一起,小妹、小弟接连出生,要做的事多了一些,顺便就学会补衣服了。”
晏棽说得平淡无奇,丝毫没有牵连出其他情绪。但盛林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顺口便问出来:“那你父亲呢?怎么没听你说起他?”

晏棽仍然半垂着头,脸上神色平和,纤细的针线从布料间沙沙穿过。他像没有听到盛林的话一般,耐心地细细缝补着那件大二时母亲买给他的浅咖色外套。

盛林忽然察觉,他似乎问了不该问的话。




二十一
鉴于盛林的成长环境,他很少会被谁不尴不尬地晾在一边儿。就连心粗如斗的徐鹏辉,也早在孟慎的耳提面命下学会了给他捋那几根小老虎的须子。大少爷习惯了被人迁就、奉承,明知道是自己言语不妥,没有察言观色的机灵人主动给他搭台阶,心里的小火苗还是蹭蹭往外冒。

盛林脸色一沉,把果汁往吧台上一砸扭头就要走。
倒也不是他脾气多差劲,公子哥儿习气这回事,对他这类人而言多多少少总归在所难免。

晏棽像是刚发现他这么个大活人一样,一边慢悠悠牵动手里的针线,一边抬起头,看着他特夸张地做大吃一惊状,“哎,你这T恤……”
这是在搭台阶呢。又陡又直,十足十的晏氏风格,也不管别人从这种台阶上蹦下来会不会再把脚摔折了。
大少爷的火气当然没那么好对付。盛林微抬下颌,像只不服气的骄傲孔雀,“怎么?”
晏棽目露犹疑,“有点眼熟。”
盛林简直想冲他翻白眼,家居男式纯棉白T有几个不眼熟的,亏他能找出这么烂的借口跟自己搭话。
但挨不住盛林乐意被他糊弄,乖乖低下头拉着自己身上的T恤打量一眼,“眼熟就对了……”盛林忽然发现,这件T恤跟他常穿的白T还真不太一样。料子格外薄,纤维稀疏,几乎能透出肉色,颜色也不正。
的确很眼熟。
盛林猛地抬眼——跟晏棽身上那件一模一样。

晏棽学着盛林惯常的表情,微微眯起双眼,“盛林,你偷拿我衣服穿。”
“少冤枉我!”盛林终于憋不住笑起来,抓起放在一边的果汁瓶盖扔晏棽,“还不是你趁我睡得人事不知的时候逼迫我换上的。真当我忘了?”
无色酒吧的事,盛林一时半会儿可忘不了。那天早上从晏棽宿舍里醒来,盛林发现自己的衬衫、外套皱得根本没法穿,不得已只好穿走了晏棽给他换上的T恤睡衣。后来觉得这件T恤样子不起眼,但穿起来就跟没穿东西似的还挺舒服,他就留着当家居服了。
晏棽接住瓶盖,颠在手里一抛一接的跟盛林打嘴仗,“那我现在不逼迫你了。快给我脱下来。”
“偏不!我拿手表跟你换的。偏不给你!”盛林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他跑着去接电话,还扭头对晏棽喊不脱不脱就不脱——根本就是个孩子样儿。
原来那块腕表是拿来换这件T恤的。在盛林眼里,也许四万块的手表跟四十块的T恤的确没有太大不同。只要能让他觉得舒服就是好的。虽然晏棽还不能理解这种想法。

晏棽把瓶盖远投进垃圾桶,继续低头补衣服。
盛林讲电话不避人。晏棽听到他喊了声爸,然后有说有笑地跟电话那边的人聊天,哄对方说自己一切都好,又聊些生活琐事,语气透着亲昵依赖。
他之前猜得没错,盛林跟他父亲感情确实非常好,亲密得似乎什么话都能聊。也有可能这才是正常父子相处的常态。晏棽没有父亲,无从对比。

刚才盛林问他为什么不提自己的父亲,晏棽也不是诚心要晾着盛林,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记事之后没见过父亲,不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从小到他,父亲留给他的东西,除了那张缺了半边的照片,就是一只土黄色帆布手提包。

晏棽目光下移,落在脚边的帆布手提包上。
听母亲说,父亲当年北上上大学,就是用这只手提包拎着行李去报到的。后来有了晏棽,还用这只手提包提着满满一包买给晏棽的礼物回家看他。再后来的事母亲没讲过,晏棽大一些后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一星半点,不过就是个抛弃妻子的寻常故事。那男人走得干净彻底,就留在家里这么一只又土又丑的手提包。

晏棽轻轻用脚背蹭一下那只包。这么难看,偏偏特别经用,都二三十年了,总也不坏。提手断过几次,缝两针又能用了。装东西也多,比现在流行的大背包还能塞。晏棽考上医学院那年东拼西借凑够学费、宿费,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只好把这个难看的老古董又翻出来。晏棽就用它塞满衣物提着来学校报到。这回暂时到盛林公寓来照顾他,又顺手拿这丑八怪装了些日常用品拎过来。用习惯了,突然之间还真有点不好改。

盛林滚在床上跟他父亲嘀嘀咕咕个没完。晏棽真纳闷怎么能有那么多话说。衣服补好了,晏棽把外套叠起来放回手提包,拉好拉链,把包赛回墙角里。盛林这套房子是典型的单身公寓,应该没有多余的衣柜给他用。反正至多一个月就会搬出去,就这么凑合着好了。

盛林终于挂断电话,皱着眉头向晏棽抱怨,“也不知道是谁嘴那么快,把咱俩这件事透了点口风给我爸。还好被我蒙混过去了,不然千里迢迢的把人罚回来,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不是白白的瞎折腾吗。”边埋怨着往厨房走,“老孟他们我都提醒过。肯定是公司里哪个马屁精。看我查出来不扣他奖金……哎晏棽,这排骨什么时候能出锅?我快被这香味儿勾的馋死了。”
晏棽走过去关掉燃气灶,等高压锅凉一会儿起开锅盖,用小汤勺舀一口汤吹凉了给盛林喝。盛林美得猫儿一样眯着眼睛舔舔舌头,“好喝。只比方姨做得差那么一点点。”左手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厘米长的距离。
晏棽给他盛出两块排骨玉米,让他先垫垫肚子。盛林端着碗坐在餐桌前,用左手笨拙得夹着筷子,认真吃东西的样子像只小仓鼠。

晏棽曾经误会过盛林,以为他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公子哥儿。很多时候,盛林的确有些咄咄逼人的傲气,发作起来几近嚣张,但戳开那层皮就会发现,那不过是一颗赤子之心。稍显幼稚,却健康茁壮。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成长为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


而自己却不一样。
晏棽把菜油倒入炒锅,抬起头来,夜幕映衬下的窗玻璃照出他苍白的脸。
他才是没有真正长大的那一个。他逃避心底的伤疤,装作那道疤痕并不存在。当别人无意中碰一碰,他又慌慌张张缩进自己的壳子里装聋作哑。
一个成熟的男人不会这么可笑。
当有一天他能够坦率地回答盛林今天的问题,心平气和地告诉盛林,自己没见过父亲,从小是被母亲一手带大的,他才算真的成人了。

晏棽希望那一天,不要离的太远。


二十二
盛林的生活作息很规律,对一个二十出头的独居大学男生来说,规律得有些过分。
早上七点半起床,洗漱后在小区公园慢跑半个小时。一日三餐除去偶尔因为公司的事忙过点,也都会按时吃。至于每餐的菜单,盛林还是那句话:都听晏管家的。他唯一提过的要求是早晨起床后要空腹喝一杯蜂蜜水。后来晏棽自己观察到,盛林还习惯每天上午喝一瓶苏打水,下午则是一瓶混合果汁。可能因为现在每次拧瓶盖都需要晏棽帮忙,多少有点伤害他身为男子汉的自尊,盛林主动找晏棽帮了两回忙后,就把这个小习惯省了。晏棽摸清状况后,到点就主动取一瓶拧好瓶盖放在吧台上。两个人连面都不用照,盛林就能喝到饮料。

盛林第一次发现吧台上拧开瓶盖的饮料时,笑吟吟地也不说话,就两只眼睛亮晶晶地黏在晏棽身上打转,看得晏棽浑身别扭,顺手抓起一颗大红枣扔过去。盛林抬手接住,终于开口道:“晏棽,你要是女孩子我一定追你。不,是一定娶你。”
相处久了彼此熟悉不少,晏棽摘着菜头也不抬,淡淡地回他:“说得好像你想娶就能娶得到一样。”
“哟,要求挺高啊,我你都看不上?”盛林喝着饮料走过去,把脸凑到晏棽跟前,“说说看,喜欢什么样的。我好照着改。”
晏棽摘好菜抬起头,就见一张脸几乎贴到自己眼睛上,一下子险些变对眼。晏棽伸出一根指头戳盛林脑门,“起开点。”
“说啊,喜欢什么样的。”
晏棽打开水龙头洗菜,指尖的水星甩在盛林脸上,“听话一点,不烦人的。”
“哦哦,那我听话,”盛林马上撤身往书房走,“我可一点都不烦人。”
晏棽嘴角轻微抽动。他觉得自己以前肯定是眼睛长歪了,才会觉得盛家大少爷高傲冷漠,一身贵气浑然天成。现在看来盛林私底下的样子不止有些孩子气,好像还……有点二。

盛林因为手臂的伤请了十几天假。晏棽也暂时没去无色那边,学校里因为大四开始分科学习,还有不少去附院见习的环节,落下了补课会比较麻烦。在不影响照顾盛林的前提下,晏棽便照常去学校上课。

过了大约三、四天,晏棽从学校回公寓,碰巧在路上遇到天哥。天哥对晏棽向来很照顾。当初晏棽在他的酒吧打工,私自举报钟安泰,对酒吧生意冲击不小。那段时间警察也经常上门检查,更是平白给酒吧招惹来不少是非。天哥非但没怪过晏棽,反而觉得他品行端正值得深交。之后又接连帮晏棽联系了会所和无色的工作。
晏棽这次出事,消息并没有大面积传开,但天哥人脉广,多少听到点风声。这天既然遇上,天哥无论如何一定要跟晏棽吃顿晚饭。晏棽自然不好推脱。给盛林打了个电话说明状况,找了间盛林平常爱去的酒楼,点了几样他喜欢吃的菜,又盯着后厨按照病号饭的标准把菜做好打包送出去,晏棽才跟天哥正式落座。

一顿饭边说边聊一直吃到七点多,完了天哥又拉晏棽去酒吧坐了坐,等放晏棽回公寓时已经将近九点。这个点盛林平常都要准备洗澡了。

晏棽匆忙打开房门,果然在一望到底的客厅、卧室没看到盛林。他直接走到卫生间前敲了敲门,没有回音,下一瞬却猛然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晏棽惊得一把推开门,几步跨过去拉开淋浴房的玻璃门。
浴液掉在地上,盛林正弯腰去捡。晏棽连忙把他从花洒下拉出来。盛林全身早湿透了。他在右臂包扎的纱布外面裹了层保鲜膜,但一个人单手裹不严,绑带的上缘也已被水打湿。
晏棽顿时无名火起,难得又吼了他,“你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孩吗?就不能再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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