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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纠缠-风起画堂-第23部分

小说: 纠缠-风起画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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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棽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吵醒,捧着脑袋,晕乎乎地从床上坐起来。他还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就看到盛林站在自己跟前。
晏棽未留意到盛林的神色,高兴地向盛林伸手,“盛林……”
盛林的目光却一下就盯在了晏棽敞开的领口里。那里一颗新鲜的吻痕,像一把淬毒的箭,扎伤了盛林的眼。

太疼了。心脏似乎都被撕裂了。
盛林使出全身毅力,却仍不能忍受,他绝望般嘶吼:“你干得好事!”捏在手里的手机向晏棽砸过去。

晏棽愣愣地没能躲开,手机砸中他的眉骨,带来断骨般的巨痛。晏棽低喊一声捂住半边脸孔。

盛林扭头便跑,连晏棽喊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四十四
晏棽跳下床追出去,走廊里空空荡荡,盛林已经跑得不见人影。晏棽捂着左侧眉骨脚步踉跄,勉强又跑了两步只好停下。
左眼热辣辣得痛,涌出大量应激性泪水。晏棽扶着墙壁走进卫生间,松开手在镜子前照了照。还好,没破皮出血。晏棽忍着疼,指腹沿着疼痛的部分仔细按压,没发觉骨头有问题。顶多皮下出血淤青,过几天就能好。晏棽放下心,用冷水敷了几遍伤处,多少缓解了些眼眶的痛感。

收拾好伤处晏棽从卫生间出来,站在卧室中间,有点不知所措。晏棽对自己现在身处的这套客房很陌生,遇到陈拓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依据先前零星的记忆片段推测,想来是陈拓心急找地方让他休息,临时在酒店开的房间。但看方才盛林的反应,他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晏棽百思不得其解。走到床边捡起盛林落下的手机,眉心轻微皱了下。也不晓得盛林为什么突然发怒,看他的样子实在气得不轻。时间紧迫,万一这几天盛林都缓不过劲来,借钱的事自然便没法提,到时候母亲那边还不知会怎么样。

晏棽竭力按捺着心底涌动的焦躁,穿好外套走到客厅。陈拓兴许怕他醒来会饿,要了几样小点心摆在茶几上。旁边还留了字条,交代他在房间中一切随意,要走时把房卡放在前台即可。
晏棽心怀感激,拨通陈拓的电话道谢。
陈拓的声音淡然温和,连带着与他对话的人都能被他的平和所影响,晏棽心头的焦灼感不觉消减了几分。
陈拓事务繁忙,行程也紧,但他与晏棽相处总是极有耐心,听完晏棽道谢,又仔细叮嘱晏棽以后要注意身体,不能仗着年轻便随意挥霍。絮絮叨叨,哪里像个大公司的总裁,比老妈子还啰嗦。
晏棽听着却没觉得不耐烦。这世上除了母亲,也没人这样关照过他。他当然不至于认为自己对陈拓真的有多么重要,但有个人与他非亲非故,却能这样关心他,说不感激也是假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将要道再见时,陈拓顺口提到他之前通知了盛林让他来接晏棽,问晏棽盛林到了没有。

晏棽一时哑然。
陈拓在电话那边犹疑地问:“小晏,是不是出事了?或者……是我不该联系盛林?”
“没有!”晏棽急忙否认。
话筒那边静了一阵,陈拓忽而叹气道:“是我的疏忽……小晏,盛林有可能误会了。”晏棽不解,陈拓说下去,“华庭那边的客房是我常年包下的。因为碰到你的地方离那边最近,所以没多想直接就近送你去了那里。但那客房……”陈拓犹豫了片刻才接着道:“有时候……我会把朋友带过去过夜。”
晏棽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陈拓话中之意,连忙向陈拓说没关系。的确没什么关系,陈拓的私生活如何本来就与他毫不相干。他更不至于不知好歹,嫌弃别人拿约会的地方来安置他休息。

至于盛林会误会……

晏棽周身一个激灵,霎时僵住——他这才明白陈拓这番话的真正含义。手指猛地将手机捏得死紧,连电话什么时候挂断了都没有发觉。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晏棽却手足冰凉,肩膀不时畏寒般轻微地颤抖。
在陈拓的包房中休息了几个小时,便是陈拓的情人?晏棽万万想不到,他在盛林眼中,竟会是那样的人!

晏棽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房间里太闷了,他快要透不过气了。

在夜场打工这几年,晏棽也遭受过白眼和误解,甚至还曾有风言风语传到学校,引得众人侧目指指点点。晏棽相信清者自清,从未多做辩白。时日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老师、同学自然看在眼里。
更何况,自幼年起,嘲讽冷眼便几乎伴随左右,晏棽能平稳安定长到这么大,早已打从心底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待自己。
过去,在他的心里,他只在乎母亲一个人。现在,好不容易又多了一个名叫盛林的人。

可这个人,居然不相信他。

晏棽被手机砸伤的眼眶又开始涨跳疼痛,他咬牙忍着双拳紧握,望着窗外徐徐垂坠降落的夜色,忽然大骂一声,“小王八蛋!”转身拉开房门跑出去。

晏棽冲到前台,问清楚自己的电动车被放在哪儿,气势汹汹杀过去,骑上车子一路飞驰去找人算账。
他向来是直来直去的脾气,不在乎的他从不理会,但盛林若要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误会、甚至疏远自己,他决不允许!

晏棽先骑车去盛林公寓没找到人。又到校本部转了一圈,仍然没打听到盛林的消息。晏棽想了想,跑去机电学院堵住了徐鹏辉。
徐鹏辉一脸要抓狂的表情,“你们一个个的到底都怎么了?老孟不理人了,盛林发疯了,现在连你也凶神恶煞似得不正常了。撞邪了吧都!”
“今天下午你见过盛林?”晏棽很机敏地抓住了最重要的信息。
“见过啊,可他特意交代了不让我告诉你。”徐鹏辉迫不及待向晏棽倒苦水,“你们能不能别碰一块儿上赶着给我找麻烦啊。哄一个老孟已经快要了我老命了,这又来一个盛林!我说小燕子,你到底怎么惹着咱们大少爷了,让他跟个疯子似得在健身房不要命地锤沙袋。这都好几个小时了,手都要废了……”
晏棽一扭车把调头便走,徐鹏辉在后面大喊,“哎哎,我还没说完呢……”

机电学院后面就有一间环境不错的健身房。盛林向晏棽提过,他在学校时习惯去那里运动。

晏棽赶到健身房,各个区域转了一遍都没看到人。晏棽又去更衣室,走过一排排衣柜,终于在最里面看到了盛林。
盛林应该是刚刚冲过澡,头发湿透滴着水珠,全身赤裸,正背对着晏棽拿着大毛巾要擦头发。半途不知想起什么,攥着毛巾发起呆来。晏棽一直走到他身后了,也不见他有反应。

晏棽在盛林身后站了会儿,怕他着凉,便轻声喊他,“盛林……”

盛林如遭电击,浑身夸张地一抖,险些要跳起来,扭头一见晏棽立刻双眼圆睁,“谁让你进来的!你快出去!”气愤又羞赧似得急忙往柜门边躲,手里的大毛巾慌慌张张地往腰上缠。

晏棽本来没觉得怎样,被盛林这一通发作也感觉自己似乎冒失了,忙后退几步躲到一排更衣柜后面,“我看不到你了。你别慌,小心滑倒。”
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翻弄衣物的声音。虽然看不到盛林的脸,晏棽想象着他手忙脚乱穿衣服的模样,紊乱的心跳慢慢稳定下来。

晏棽再一次确定,他舍不得盛林这个朋友,他不喜欢他们之间有那种该死的误会。

“盛林,你听我说……”那边的动静逐渐变小,晏棽靠在更衣柜上,仔仔细细向盛林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
墙壁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他讲完了,却没听到回音。
晏棽突然有些紧张,他喊着盛林的名字,缓缓探出身。

对面的更衣柜前,空无一人。

晏棽心头一跳,快步走上前环顾四周,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扇敞开的侧门。




四十五
晏棽脚下顿了顿走过去。微风从半掩的门扉吹进来,冷却了晏棽激动的情绪——他急急忙赶回来解释,却没考虑到以现在这种情况,盛林也许根本不想见自己。

晏棽站在门边,一时不知该继续找下去,还是暂时离开。

正在犹豫不决,手机忽然响起。晏棽接起来,陈拓温和含笑的声音轻柔地流淌过耳边,“在学校吗?”
“我在本部这边。陈哥,你……”晏棽没料到陈拓今天还会联系自己,语气中略有惊讶。
“我到医学院这边了。”陈拓似乎在开车,话筒里依稀有舒缓的音乐声,“酒店那边说你下午没吃什么东西就走了。给你送点饭过来。你在本部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的陈哥。真的不用!”晏棽这下当真吃惊不小,也顾不得再找盛林,急忙反身往外走,“你就那边等着吧,我马上就能赶回去。”
“你身体刚好一点,最好不要乱跑。听话,在原地等我。”
陈拓言语中的亲昵过于鲜明,晏棽即便再迟钝也无法选择性忽视。心中隐约有些别扭,却又不能把人晾在外面。晏棽最后看一眼那扇半敞的侧门,快步跑出去。

出了健身房,果然一眼看到陈拓那辆白色的车子等在路边。
陈拓从车上下来,走到副驾旁边拉开车门,向跑过来的晏棽道:“上车。”
晏棽踌躇了一瞬,弯腰坐进去。
陈拓回到车上,等晏棽系好安全带,突然侧身过去捏住晏棽的下巴。晏棽一惊忙抬手阻挡,陈拓一手拨开他垂在眉上的刘海,轻轻抚摸晏棽左眼眶上泛青的血肿,“这是怎么了?几个小时不见而已,怎么就弄伤了自己?”
晏棽的手僵在半空,胸口微微发热。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抱紧陈拓塞在他手中的保温饭盒,一再道谢,“陈哥,其实……真的不用这么麻烦的。”
晏棽既然不想说,陈拓便也不再追问,他坐正身体,笑容和煦地发动车子往医学院开去,“家里的阿姨做的,不麻烦。”又看了看晏棽,半是关心半是责备,“年轻人就是不注意饮食规律。等上点年纪,身体可是要反弹的。你是学医的,平时做事看着也还稳重。怎么也这么乱来?”
晏棽垂下头不说话。心头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不妥之感,在陈拓温言软语的“训斥”下又逐渐松动。
不管承不承认,晏棽的内心都在渴望一份来自年长男性的关怀。他可以压抑这份渴望,却无法彻底抹杀。
就如同那只丢失的土黄色手提包。平常他可以装作无所谓,等真正失去了,现实会教他认清他有多么在乎。

不过几分钟,车子开到晏棽宿舍楼下。晏棽还在犹豫是否该请陈拓上去坐坐,陈拓已经笑着向他告别,“我先回去了,公司那边还要加班。你快上楼吧。记得趁热吃。”
晏棽为自己方才的迟疑感到羞愧,忙回道:“那陈哥路上小心些。”又多问了一句,“陈哥最近好像都很忙?”
“是有些忙,”陈拓手搭在方向盘上随意与晏棽聊天,“明天还要出国一趟,估计得有几天才能回来。你呀,”陈拓又忍不住开始唠叨,“记得好好吃饭,注意休息。等我回来要是看到你瘦了一斤,可是要像罚小弟一样罚你的。”
晏棽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陈哥还有弟弟?”
陈拓点头,脸上露出纵容般的笑,“我们家一共兄弟三个。三弟在国外读工程学博士,对经商不感兴趣,这几年也不常回来,外界知道他的人不多。”目光转回晏棽身上,“比你大不了几岁。也像你一样作息颠倒、三餐不定,小小年纪就折腾出胃病。你们这些小年轻啊,真是,怎么说都不听。”
晏棽听陈拓罗哩罗嗦抱怨胞弟,心里真正放松下来,双唇微扬,唇角边玲珑的梨涡一现即逝。

两人又说了几句,晏棽先上楼离开。
陈拓看着晏棽走进楼道,一直等晏棽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挑唇一笑开车走人。
车子开出学校,杜洋的电话打进来,他一副看好戏的腔调,戏谑道:“接到人了?”
陈拓嘴边笑意不减,应声说:“多谢你。好久没遇到过这么好玩儿的小孩儿了。”
杜洋在那边低低地笑:“看来陈总玩儿得很愉快。”
陈拓跟着笑了笑,话锋一转喟叹道:“杜洋,今天晚上我真有种错觉,似乎回到了初恋的时候。”
杜洋吓得险些咬掉舌头,听到陈拓恶作剧得逞般的轻笑,才咒骂一声,道:“行了,你就别在我跟前演了。我还不知道你?快回来吧。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
陈拓看一眼窗外渐深的夜色,方向盘转向另一条路,“你的情报没错吧?那位暴脾气的大少爷也在健身房?”
“当然没错,小晏就是追着盛少去的。你又想做什么?”杜洋陡然警觉,“喂喂,我说,一个小情儿而已,可不值当为这点事跟盛少正面对上!”
“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没有正面对上?”陈拓利落地掐掉电话,车子又拐上机电学院后面的那条马路。

昏黄的街灯下,远远地便能望见一道独立街边的高挑身影。
陈拓放缓车速,慢慢在那道人影前停下车,按下车窗探过身去,向那人道:“盛少?”
盛林站在晏棽那辆粉红色的电动车旁,一手按着车把,闻言五指悄悄用力握紧,面无表情看着陈拓。
陈拓对盛林的泠漠满不在乎,他推开副驾车门,道:“盛少是要去哪儿吗?可否赏脸让我载盛少一程?”
盛林睨着陈拓,静了一阵冷冷开口,“陈总最近,可真是春风得意啊。”
陈拓含蓄轻笑,“哪里。不过偶然得遇一位意中人,心情的确不错就是了。”
“意中人?”盛林沉下脸色,目光刀一样刺在陈拓身上。
陈拓颔首,道:“就是晏棽。盛少跟小晏是好友,以后总会知道的,我也就不瞒着了。”
盛林捏着车把的手轻微颤动抖,心口那把勉强压下的怒火,眼看就要腾空而起。
陈拓似乎还嫌盛林气得不够狠,微笑道:“小晏面皮薄,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我们两个的事。但盛少是小晏最好的朋友,一直以来对小晏多有关照,若是连盛少也瞒着,总归不太好。”
怒火烧遍全身,盛林已经将要说不出话,他死死瞪着陈拓,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陈拓露出大吃一惊的模样,“盛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原以为你跟小晏是好友,现在看来……”
“我让你滚!”盛林怒意勃发,手臂猛然一挥,晏棽的电动车被掀翻在地。

陈拓的视线从盛林身上移到倒地的电动车上,片刻关上车门,踩下油门扬长而去。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身后呆立的身影,微笑摇头,“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

白色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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