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折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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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了没有做声。
屠兮将眼光移至王虎身上,跳下马几步走了过去。王虎心里咯噔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张放大的脸便凑了上来。他心里警铃大作,刚要有动作却被一把掼在了地上。
屠兮盯着他道,语气肃杀:“给我跪好了。”
王虎被按在雪地里,缩着身子一言不发。视线里晃进一角雪白的衣袍,他死死地盯住,真是高洁出尘的要命啊,太想一脚踩进泥里弄脏了。
“你有何事不满?敢在军中造谣生事?”
一根冰凉的手指突然勾起他的下巴,王虎被迫抬起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粘在那张脸上:似笑非笑的唇、此时被冻成了极淡的樱粉色;挺翘的鼻,生的竟如姑娘般秀气;再往上就该是那双眼睛。他这才看清楚屠兮拢起的风帽遮住了他大半个脸,不,应该说是那张脸实在是小的过分,竟是连眼睛都被堪堪挡住,只留点点余光闪烁,却像带了钩子似的,勾人心魂。
“说话!”屠兮最恨别人看着他一脸痴呆样,语气顿时就染上了嫌恶。
“我…呃…”王虎被他冷不防地一吼,居然连自己要说的话都忘了,支吾老半天才回神道:“将军,不是小的闹事,是弟兄们实在都受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三千,我真的是勤快的~~~握拳
☆、第十五章 好梦不如旧(三)
“受不住了?”屠兮挑眉,问得和颜悦色:“哪里受不住了?”
王虎下巴被屠兮用力掐着,疼得说不出话来,偏听得他这么问,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将军别和他废话,直接捆起来扔后头。”舒檀心里还记恨着王虎的出言不逊,觉得这种人根本不用搭理。
“不急,听听他想说什么。”屠兮却是很有耐心,他看向王虎:“不是要找我吗?我来了,说吧。”
说罢便松开手,一副侧耳聆听的样子。
王虎眼睛瞪得滚圆,脸不知是冻还是吓的又红又紫,方才还被季了抽了个血肉模糊,看起来还真像来地下爬出来索命的。他神情戒备地盯着屠兮,酝酿了半天正准备说话,却听他凉凉道:“三句话说清楚了,不然你这舌头也不用留着了。”
王虎傻了,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他万分惊恐地偷瞟了眼屠兮,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有没有,连忙转开视线;接着下意识心虚地看了眼季了,可人根本连个正脸都不给他,复又低下了头。
屠兮无声笑了笑,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王虎继续懵着,准备好的长篇大论一时无用武之地,好像这事突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众目睽睽之下,他支吾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属下只是奇怪,将军在这林子里兜了半天,是不是迷道了…”
那声音问到后头越来越小,似是很有些胆怯,却叫旁边的陆逊时蹙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好回答也不好回答。
若是认了,也没什么。只是一军之将在领兵途中迷了道,这种事光想都觉得是个笑话,要是承认了威严何在?若是不认,更是弄得人心惶惶,行军打仗最重军心二字,在这鬼地方待了这么久将士们都有些慌,一旦和主将之间有丝毫不信任,都可能成为灭顶之灾。
天色沉沉,雪夜将空气浸地愈发冰凉。屠兮抬眼看了看四周,火把晃得人脸一片模糊,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等他的回答。
他半垂下眼睛,叹了一口气道:“说的不错,本将的确是迷路了。”
那声音清澈有力,细听语气竟是还带着些委屈落寞。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傻眼了,陆逊时更是急得直扯他衣袖。王虎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这就认了?
“王虎。”屠兮专注地看着他,语气说不出的欣慰:“想不到你竟是有胆指出来。这林子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复杂,说来惭愧,不过本将的确是在这林子里迷了道。”
众人听得他爽快地应了,有些许惊讶,却是松了口气。风雪太大,一时迷了道有什么奇怪的?将军也是普通人啊,犯点错误又如何?
“我本不欲说是担心影响了气势,却不知给弟兄们凭白添了这些有的没的猜疑,好在你及时提了出来,若是让一些心思不轨的人钻了空子,那就不好办了,你说是吗?”
众将士又点点头,看向王虎的眼神反而多了几分怀疑。
王虎心跳如雷,对上那一双笑吟吟眸子,冷汗刷地流了一脑门。他觉得自己的确挑出了事,可是好像又有什么不对。这屠兮怎么不照计划来?照他所想,大伙应该在这闹起来才是啊!几句话却是变成自己处心积虑,图谋不轨了。
屠兮似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道:“这样吧,既然你提了出来,那不如说说接下来该如何,本将洗耳恭听。”
“啊?”王虎此时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自情况有变以来,他便不太能跟上屠兮的思路。他很想朝季了那里睇一眼,问问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哪怕季了给一个肯定眼神都能让他心神渐稳。可他偏又不敢,生怕露出了马脚。
见屠兮一脸期待地瞅着自己,王虎只得强迫自个冷静下来,脑子开始飞速想对策。迷路…迷路啊…在深山老林里迷路,当然只有一种办法啊!想到这里,王虎眼里一道亮光闪过:“将军,不如咱们分头行动,分成几对人马分别找路。若是找到了,便烧火把以浓烟示意。这林子虽大,但好在树木不高,弟兄们一定看得见。这样一来,效率定比我们大队人马开会穿梭来的高。”
屠兮微微侧头,认真听着。火光将那双眼睛淬的如刀锋般锐利,忽明忽暗。王虎一口气说完心里也没底,硬着头皮顶着他的视线,心在胸腔里通通的跳个不停。直到感觉自己脊背发麻,才听屠兮点头道称赞:“嗯,主意不错。”
王虎刚松一口气,就听到陆逊时跳脚反对:“将军不可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屠兮面上毫不在意:“无妨,有季统领和我一道走,放心吧。”
陆逊时一愣,看向从方才起便一言不发的季了,有些迟疑地问:“季统领跟着你吗?”
季了今天奇奇怪怪,魂不舍守,着实反常的很,陆逊时有些不放心。
“嗯,还有你,王虎。你挑一对人马跟着我,今日你算有功。”
王虎见屠兮指向自己,一块石头重重落了地,乐得眼睛鼻子都挤成了一堆,似是没想到这就成了。
“其他人都听见了吗?你们按着平时的分组分成小队前去探路,一切听从陆逊时和舒檀二人地指示。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军法处置!清楚了么!”
“是!”
“可是…”陆逊时皱眉,可看着屠兮一脸此意已绝多说无益的表情,只好小声嘟囔。见他看过来,连忙十分可怜地皱了皱脸,表示不赞同。
屠兮弯了弯唇角,眼前是一张极为年轻的脸,正值最好的年纪,黑白分明,未染风霜。他行至陆逊时身边,佯装生气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搞得本将像是去赴死一样。”
陆逊时努努嘴:“将军就别开玩笑了,我这不是担心您嘛。”
屠兮笑着叮嘱:“还有空担心我?队伍交到你手上,便要好好负起职责,可别给人看扁了去。”
陆逊时重重点了点头。
此时风雪更浓,烈风卷起衣袍,砸在护甲上,烈烈做响。屠兮一一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眼睛亮得吓人。他缓缓呵出一口白气,再无留恋地勒马转身,扬手,鞭落。
“走吧。”
陆逊时一直死死盯着那个身影,只见它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渐渐变成一个黑点。
“将军…”他喃喃着,心跳地厉害。就像每次上战场看将军披着一身血回来,他想起来了,这种感觉是慌张。
可是慌张什么呢?
——
周围的地势越走越凶险。屠兮和季了之间只相隔一个马身,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季了盯着屠兮的背影,明明是个男子,却用纤细形容也不为过;此时衣袍翻飞,几乎将人完全盖住,整个人似是要乘风归去一般。
手中马鞭一扬,季了几个纵身便与屠兮并驰。屠兮闻声偏首,两人视线堪堪撞上,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如古井无波,季了看了心头一跳。
屠兮被冻得有些木,但头脑还算清醒。旁边的季了玉冠墨发,衣袍翩翩,除掉那一身碍事的软甲,依旧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屠兮心里嗤笑一声,真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王虎得用尽全力才能跟上二人,早就气喘如牛。他着实觉得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奇怪,自方才起他的视线便没有离开过屠兮与季了,一是屠兮毕竟威慑力依旧,他怕节外生枝不敢大意;二是怕错过了季了发出的命令。可是如今,命令呢?一句话一个手势或者是一个眼神都行啊,这般毫无动静是怎么回事?
王虎一时有些懵,脑子里闪过二人先前的相处。这个季了,莫非是念着旧情下不了手?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季了此时还能收手,可他却是没有退路了。王虎想着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若是如此,那就别怪他自作主张了。他示意身后的人马慢下来,伸手从挂在马背上的箭筒中抽了一支箭,直直指向那背影。
嗡——
箭头狠狠地钉入树干,发出令人耳根发麻的颤音。
屠兮身后就跟长了眼睛般,早在那箭刚离弦之际,便已偏了身子,箭头便擦着他的耳鬓呼啸而过。
□□的马匹却是受惊昂头嘶鸣,四蹄打滑,在雪地里划出深深的痕迹。屠兮勒起缰绳控制方向,战马久经沙场,早已有了灵性,很快便冷静下来,陀着主人极漂亮地转了个身,身后扬起了大片雪。
“就这么心急着送死?”他盯着几里之外那领头之人,一脸寒意。
王虎当然没想自己一箭便能射中他,但屠兮周身散出的煞气像是丝丝缕缕般,能钻入人的皮肤,直教人背脊发凉。虽然害怕,但他并没有退意。手一挥,由他带过来的一队人马立刻围成个半弧,朝着那中间的一点齐齐拉弓。
他命令道:“射!”
雪光将屠兮的双眸映照的如刀锋般锐利,他抽出腰间精巧的玉凉剑,足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纵身而起,朝着王虎飞身而去。速度之快,让人觉得他才是那离弦之箭。
周围的箭雨呼啸着而来,眼看着就要被射成筛子,屠兮突然出声喊道:
“季了!”
话音刚落,一条鞭子夹杂着利风,从屠兮面颊边略过,瞬间就打落了左侧方袭来的一排箭雨。一切不过是在电光石火间,那鞭子像是有生命般,先卷后勾,还没等那小兵反应,掌中的弓就已消失不见。
收鞭,掌弓,搭箭,拉满。季了手势翻飞,他对着右弧连射而出,尖头对尖头,箭无虚发,生生截断。
王虎惊恐地瞪着眼睛,似是根本无法接受刚才发生了什么,还来不及回神,只见屠兮已闪至眼前,近在咫尺地在他耳边低道:“你在看哪里?”
“唔”。
泛着银光的玉凉剑此时就像一纸催命符软软的抵在他的喉间。只消他一动,血贱三尺。
☆、第十六章 好梦不如旧(四)
从头至尾,两人之间半句没有,却是配合默契,让人惊讶不已。
“我还道这军队里的臭虫是谁,原来就是你啊。”屠兮用剑背拍着他的脸,摇头直叹气:“怎么找了个这么蠢的,一看就是坑还往里面跳,你师从何处?没教过你怎么当细作吗?要沉得住气你知道吗?”
“你…。”王虎双目暴突,事到如今才知道上了屠兮的当。可如今令他震惊的已远远不止这点。他双目赤红地死盯着季了,表情狰狞不堪。
“季了你什么意思!?你他妈到底站哪边?”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季了淡淡看着他。
王虎气得浑身都在抖,却又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好僵着身子怒道:“我们不早已达成共识了吗!你助我等一臂之力杀了屠兮,等事成之后我们主上必不会亏待你,如今我们难道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他们这一批细作蛰伏在屠兮的军队里已久,迟迟不动手的很大一个原因便是想拉拢季了。此人无论身手或是资质都与屠兮平分秋色,若是能为他们所用,杀了屠兮这一隐患,不日必定能踏平这大昭。
这之前答应的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季了持弓端坐与马背上,脊背如松般挺直。他眉目雅致,气质温润,全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可没那么好听了:“主上?你是说那个满脑肥肠的傻子吗?就凭他还想拉拢我?”
“你可别欺人太甚!先前那些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你可都收下了!”
“不收下,你们怎么放心?正好充盈我大昭的国库。”
王虎一口老血哽上心头,气得晕了晕。
屠兮架在他脖子上的玉凉剑不知什么时候撤下了,王虎瞥见一旁含笑而立的人,眼珠一转,立刻打起了主意:“你不是对着将军之位垂涎许久了吗?难不成事到如今又舍不得杀他了?”
屠兮本是好好地看着戏,见被指名道姓拖了进去,适时地呵呵笑了两声:“ 你可太不了解季统领了。季统领心高气傲,怎可能跟一群乌合之众同流合污呢?”
王虎看着两人,脸上青白相交:“你们现在到底什么意思,联合起来缴叛军吗? ”
他心里很清楚这两人的本事,此刻就算这里再多一队人马也奈何不了他们。若是季了倒戈,他们毫无胜算。
“嗯,可不就是就是这样么。”屠兮执起玉凉剑,朝着雪地一划,那扬起的湿雪准群无误地朝着众人手上的火把扑去,四周顿时沉入一片黑暗。
“你干什么!?”王虎大惊失色。
屠兮的声音阴测测的,如地狱中传来般渗人:“多谢你出的主意带了整整一队想要杀死我的人马,不然我还要费心思去找军中到底混了多少叛军,如此一来,全解决了。王虎,一路走好,我会记下你的军功的。”
王虎惊恐地发觉一只冰凉的手缠上了他的脖颈,正当觉得自己要窒息时却突然松开了他,身后有一股大力将他推至季了身旁,屠兮淡淡道:“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