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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我有一条染色体想认识你-第63部分

小说: 我有一条染色体想认识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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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
  泪水悄声无息划过脸颊,滴落在楚修远捏紧的拳头上,滴落在血迹干涸的指节,又将血液化开,染成红色缓缓滑下。
  视线开始模糊,可脑中和宋煜经历过的细节和画面却从迷雾中一个个显露而出,他以前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意识到,如今却那么清晰。
  迷雾吹开后,他在回忆中看见讲座后宋煜戳着他鼓起的脸颊,说“强迫症一犯手就痒,忍不住想戳。”
  替他整理头发时,说“头发翘起来了,看着不爽。逼死强迫症。”
  宋煜曾经很严肃地告诉他“我吃饭的时候第一筷子一定要夹蔬菜,如果我知道教室里有一个同学放了个屁,我就会想去研究教室空气里大肠杆菌的密度。”“我有病,我有神经病,我真的有病。”
  太多太多,多得楚修远都回忆不全。
  还有那本被翻烂的《异常心理学》,那应激障碍之后的一页上写着楚修远的名字,但这并不是他喜欢楚修远的表现,因为写着楚修远名字的那一页,印着“强迫障碍”。
  楚修远的心,被缠绕的细线割得四分五裂,碎肉一块块往下掉,胸口瞬间多了个窟窿,那里是曾经装着心脏的地方,如今只剩呼啸而过的冷风,将楚修远的每一寸毛细血管和每一个细胞,都冻结。
  宋煜也许没有喜欢过我,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症状。
  全是他的症状。
  他一开始追我,就不是因为喜欢我。
  傅珏走到屏风后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楚修远,苍白的面色,充血的眼眶,面颊的泪痕,甚至粘在眼睫上的泪水,那么恐怖又那么脆弱,嘴角的颤抖诉说着他伤心欲绝的痛苦。
  傅珏抿紧唇,悄悄退了回来,看一眼身边的白老师,摇摇头。
  白老师叹出口气:“让他好好想想。”
  一分钟后,傅珏对着屏风说:“楚修远,治疗已经结束了,回去上课吧。”
  楚修远抹干净眼泪字屏风后走了出来,和白老师点头道谢,又被傅珏带出了诊室。
  傅珏将楚修远带到楼梯口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希望你这几个月都别去找宋煜了吗。”
  楚修远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答非所问:“他不去参加个体治疗,是不是因为没钱?”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傅珏神色凝重,不过还是给了楚修远回应:“我刚才说过,他的父母几乎不给他生活费,他每周仅有的那么点打工钱和奖学金,除去生活费,根本无法支付个体治疗的费用,一次个体治疗,500是常态,曹老师那样的要800一次,他根本看不起。白老师你也看到了,虽然免费但……”
  “让他去看。”楚修远突然打断了傅珏,“让他去看,钱我出。”
  傅珏冷淡的脸上突然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吃惊:“你说什么?”
  楚修远的嗓音又冷又哑,却带着说不出的坚定:“我说让他去看病,我随便你找什么借口,让他去看,我每个月会按时把钱打给你。”
  傅珏愣了两秒都不知该如何回复:“他也许对你有一点感情,但刚才治疗的时候你也听到了,他对你的感情不纯,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喜欢你还是被症状所左右。你想过吗,很有可能他治愈的时候,就是在感情上和你撇清的时候,他不再迷恋你,不再想和你在一起。长痛不如短痛,这时候离开他是最好的选择,可你为什么要帮他?”
  楚修远笑了,藏着悲伤却依旧坚定:“我有一个抑郁症和轻微强迫症的妈妈,我亲眼见到过很多她痛苦的时刻,我知道他们发病时有多难过,而我见不得宋煜痛苦。”
  “即使……”傅珏认真严肃地看着楚修远,“他治好后可能不再对你有感情,不再喜欢你。”
  “不。”楚修远摇摇头,“即使他从没喜欢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强迫症的所有信息来自于教科书、心理咨询、那本心理学小说、网络和对患者的采访。我不是专业心理学出生,也许会有出入,欢迎讨论,但是拒绝个人即世界的指责。
  每个个体都不一样,所以每个人的表现肯定也不会完全相同。
  我们上课时,心理学老师在提到这些障碍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书本上概括的概念,和列举的案例,都是按照概念来说最为典型的病症,但现实里,典型病症并不常见,大多数都掺杂着其他症状,打个比方,典型抑郁症是蓝色,和焦虑状态黄色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绿色,那么这个抑郁症表现出来就是绿色的,所以并不能以教科书的概念一概而论。
  比如我采访过的一个患者,她从小被父母控制,管得很严,又不敢反抗,后来想像父母一样控制自己的孩子,有很强的控制欲,但是控制不住,加上其他很多原因,比如生活压力,家庭矛盾等等,开始焦虑失眠,失眠一年后被诊断为抑郁症,偏向焦虑的方向,她的表现就和文里楚修远的妈妈类似,但是很显然,这样的症状和举动,和教科书里的名词解释是不一样的。
  因此我再三考虑,在强迫症这里安排了和那些固有概念不完全相同的症状,而且强迫症起因非常非常复杂,症状也比抑郁症要复杂得多,的确是一种很难一概而论的疾病。当然我写的症状都是查过资料后我自己的延伸,不排除错误的可能性。
  不过有一点,那个计算大肠杆菌的症状,现实中是真实存在的,真的有哦。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第100章 别放弃我
  自医院回到学校; 寝室空无一人; 全去上课了。
  楚修远轻轻在书桌前坐下; 坐了很久很久。
  他看着被自己甩在书桌上的《当尼采哭泣》,想到书里的主角布雷尔医生因为强迫思维对贝莎异常的迷恋,又看看书架上那本还没来得及还给宋煜的《异常心理学》; 他怎么就没有发觉,整本书里,最破破烂烂的那几页; 就是强迫障碍的那几页?他怎么就会把宋煜写在书本上的那个名字; 当作是宋煜喜欢自己的表现?
  他抽出那本《异常心理学》,翻开; 一翻就翻到了那页留白,摸着自己的名字在书页上的凹陷; 摸了一遍又一遍。
  那深刻的字迹,不是因为喜欢; 而是因为痛苦。
  “啪!”书本被突然合上,楚修远仰头用力眨了眨眼,好像这样就能逼回他的脆弱。
  又去看书架上那抽出《异常心理学》后空出的位置; 空落落的就像他的胸腔。那空位被没有依靠缓缓倒下书本填补; 楚修远又把那本书抽了出来,《心理学》。
  翻开,翻到夹着奶茶券的那一页,顶上的留白处,和《异常心理学》一样的位置; 写着他和宋煜的名字。那时候写上两人名字时,他有多么高兴多么甜蜜,现在来看就有多么可笑多么刺眼。
  看着肩并肩的两个名字,他抓过桌上的钢笔,在“楚修远”三个字上划上了一条道,看着被切成两半的名字,又划了一条,一条接着一条,直到几乎看不清原来的字迹,直到纸张被划破,下一页也有了他用力至极的凹陷。像是一场仪式一场道别,我不该站在你的身边,没有我,你或许会好过一点。
  嘀嗒。
  一滴清泪滴在一道道划痕上,晕开了墨渍。
  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又为什么会伤害你,为什么会让你痛苦。
  他在宋煜的名字下写了很多字,写完又被盖上新的泪滴,他用力地将水滴擦去,却敌不过越来越多的泪水滚落。
  看着那一行新的字迹快被晕成辨不清的图文,楚修远抽吸一声,轻轻合上了书本,又将它塞回了书架空档里。
  拿起《异常心理学》,楚修远爬上床,他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他要把强迫障碍的每个字都背出来,一字不漏。
  一小时后,当他再次放下书本时,他似乎平静了下来。
  可下一秒,平静又被打破。
  “Can I lay by your side, next to you……”
  “And make sure you’re alright……”
  手机铃声。楚修远没接,甚至都没掏出手机看一眼是谁打来的,他只是呆呆地听着音乐,旋律就在嘴边,那么熟悉,他曾经唱过好多回,可现在却再也无法跟着音乐哼出声,哼不出来,一个音都哼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宋煜为什么喜欢这首歌,为什么会和这首在楚修远听来压抑孤独,承载着疯狂的思念和沉重的感情,又渴求而绝望的歌产生共鸣。
  因为宋煜孤独,因为楚修远接受不到他的渴求,因为他绝望。
  手机铃声一遍遍响,响了整整五分钟,楚修远才僵硬地掏出手机,屏幕上写着妈妈两个字,接通:“喂……”
  声音低哑,哑得如摩擦过的铁锈,楚修远自己都要认不出,那是自己的声音。
  妈妈原本高亢的那一声儿子刚说完,就被楚修远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问:“儿子……?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没……”楚修远深吸口气,“没有……”
  “你这样……”妈妈顿了顿,“让妈妈怎么相信你没事?”
  楚修远叹了口气:“妈妈,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好吗……”
  妈妈突然紧张起来:“修远,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告诉妈妈,妈妈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妈妈我心情很糟糕,你让我一个人好吗。”糟糕到连争执的力气都没有。
  “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妈妈……”
  楚修远抽吸一声打断:“妈,当我求你……”
  长久的沉默,话筒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大约是真的察觉楚修远状态很糟糕,或是楚修远从没有如此低落的求过她,妈妈反常地没有如从前很多次一样要求楚修远:“啊,哦,那妈妈挂了,你要开心一点。如果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一定要来找我们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再见。”
  楚修远点开了那首歌,循环播放,一遍又一遍,他屈膝抱着自己,眼神空洞地看着他撕下卡戴珊的海报后,显得干净白皙的墙壁,听着歌里一遍遍唱着“你说不必因你离开而哭泣,但洪水般的思念和痛苦将我淹没,我想留在你身边,想确定你一切都好。你让我痛彻心扉,让我疯狂,请你留下我,将我留在你的身边。”
  放到手机发烫,放到室友们高声交谈着推门而入,依旧没有关闭。
  梁礼超一遍遍问他有没有决定好选哪些课,他始终没有回答一个字。
  放到朱昭走进寝室,看着呆坐在床上的楚修远,问寝室其他三人:“他怎么了?”
  张俊鸣耸耸肩:“不知道啊,我们进来的时候就这副鬼样子。”
  许和辉:“那音乐放了快半小时了,他就一动不动坐在上面,整得跟失恋一样。”
  朱昭皱眉:“失恋?”
  立马爬上床,在楚修远对面盘腿坐下,才发现楚修远垂着眼,眼角还有未擦干净的泪渍和红痕,狼狈又脆弱。
  朱昭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拍了拍楚修远膝盖:“你……”犹豫了一番,突然鼓足勇气问,“你和宋煜是不是分了?”
  楚修远霍然看向朱昭,吃惊地瞪他,朱昭怎么会知道?
  朱昭挠挠头:“其实你和宋煜的事情……不仅我知道,他们三个都知道……”
  都知道?
  楚修远睁大双眼,慢慢转动头颈看向走廊上的三人,他们……都知道我和宋煜……?开什么玩笑?
  梁礼超嘿嘿嘿尴尬地笑出声:“其实……也不是很难猜。”
  “你们……”楚修远眼球都在颤抖,胸口闷得发疼,“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和辉小心翼翼看着楚修远,抱紧自己,弱弱地说:“其实,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本来我也没多想,可是谁让你每次很晚从宋煜那里回来,脖子上都有草莓……”
  楚修远反射性摸上了自己头颈,what?
  “没想到宋煜那么热情……”许和辉尴尬地哈哈哈,“哎呀,超尴尬。”
  楚修远:“……”我现在也很尴尬好吗。
  梁礼超自后脑勺给了许和辉一巴掌,换来竹签不满地哎哟一声:“别打头,要笨的!”
  梁礼超嫌弃地瞪了许和辉一眼,问楚修远:“你和宋煜闹矛盾了?”好像问的只是很寻常的问题,就像问你晚上吃不吃猪排一样。
  楚修远张了张嘴:“你们不觉得恶心?”
  许和辉天生少根筋,这下哈哈哈笑得特别乐:“少了个和我们抢妹子的竞争对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楚修远又去看梁礼超和张俊鸣,并没有从两人脸上看到嫌恶或膈应,只有两张很平静的脸。
  张俊鸣认真地说:“我们是你朋友,你不偷不抢,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让我恶心的。”
  梁礼超拍拍自己的大肚子:“与其有空恶心你,我还不如多吃一串烤串呢。”
  朱昭握住楚修远冰冷的手:“你怎么那么傻,他们能和我做朋友,又怎么会觉得你恶心。”
  许和辉:“对呀,人生已经如此艰难,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看着室友们真诚的目光,楚修远突然笑了:“谢谢你们……”
  朱昭用力揽住了楚修远肩膀:“其实我当初看到你手机里的性向测试时,就猜到了。只是因为这条路不好走,所以没有支持你,我心里还是希望你可以回到社会主流,毕竟46%的人只是有倾向,他们是可以回去的。我至今都相信你是可以回去的。”
  楚修远看着朱昭期待的等待肯定答复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
  朱昭叹气:“我不想你和我一样,打工的时候无缘无故被打,承受着看似开明,实则并不宽容的社会给予我们的异样目光。”
  “我知道。”楚修远咬了咬牙,“可我回不去了。”
  用力收紧手心,楚修远说:“遇到宋煜我才知道,我不是异性恋,也不是双性恋,我是个天生的同性恋,我根本回不去。”
  朱昭吃惊地收回了手臂,双手交叠,有些不知所措,居然和我一样,是天生的纯gay?
  “真的回不去?”
  楚修远点点头:“真的回不去了。”
  朱昭有点懵:“所以我们从中国好兄弟,变成中国好gay蜜了?”
  楚修远:“……”你这样我很想打你。
  另外三人都爬上了梁礼超的床铺,梁礼超问:“那你和宋煜……”
  楚修远看着三位室友和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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