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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顾麻子-第7部分

小说: 顾麻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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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板板正正叫一声。”
  “招怀。”他撑着顾麻子膝头,脚趾头在田里的泥上动着。顾麻子笑着应,高兴了。
  日头烈了,破油纸伞孤零零的被丢在田垄上,顾麻子卷起裤脚下田。田里的水被照得微暖,淌到人脚背上,像摊暖融融化开的、脏了的糖浆。梁景笙故意踩他脚,吓他:“你脚下有小蛇哩,待会儿咬你。”
  顾招怀趁势搂他,隔着泥返过来踩他脚背,“你以为我没下过田呐,是田里的小泥鳅,不咬人哩。”语调有些不情愿回忆似的,他道:“我像你这样儿大的时候,啥苦活都做过,下田上山,猎獐子逮野兔,家里头排老大,苦活都落我身上。”梁景笙摸他眼睛,要把他脸上那些难过都给抹掉,“往后你都不用再吃苦哩,都是甜的等着你,是你拿苦换的。”
  正说着,远些的田垄来了人,伊始没瞧清,没消几秒那人嚷话,一听是梁老秋。顾麻子还搂着他,梁景笙急了,推他推不动,热着脸求他:“当家的,你松开我……”顾招怀不松,远瞧着人还没来,不臊不急:“你让我搂搂。”梁景笙给他说得脸红,急着叫他:“招怀。”声儿不大,顾招怀却松了劲儿,给他卯足了的一身劲推倒,坐在脏兮兮的田里瞧他。
  梁老秋走近了,瞧清顾麻子跌在田里,吓了一大跳,赶忙要搀他:“大当家的,你咋,咋还能摔了呐。”顾麻子可没脸让一个老人搀自己,自个儿起来,答道:“多少年没下过田,脚打了滑,不碍事儿。”
  三丫头的聘两家商量好数目,梁老秋顺路来田里瞧瞧,没想赶上这一出。紧赶着说要回去给顾麻子拿干净衣裳。
  人远了,顾麻子瞧还站在那儿的梁景笙,跟他招手:“过来。”他慢吞吞,哗啦着泥和水,走到顾招怀身边,垂着眼,怯着问:“你摔着哪儿没?”顾招怀的腿刚好,这会儿有点怕了。
  顾麻子最会起价,揶揄他:“这会儿倒问我摔哪儿啦?”梁景笙对上他的眼,是直直的,笑着的。他没气焰地应:“嗯。”顾麻子没打算就这样儿结了,歪着脑袋问他:“你咋总不敢瞧我?怕我?”
  “没怕你。”梁景笙急着撇,有些急,反过来倒问他:“你这两天,咋总瞧我哩,我脸上长痦子嚜?”
  “我瞧你好看,多瞧几眼,不成?”顾麻子笑,说得一本正经,话里抛出些东西,等着梁景笙接招。他猛地抬头瞧他,直样样儿的,给顾招怀逮住,紧接着说:“你方才站那儿,像山画里头走出来,远远的好看,我总想看。”
  白脸蛋子,细腻的眼角,忽地染了红。梁景笙给他攥着手,挣不开,觉得顾招怀那样儿坏,却讨厌不起来,一颗心砰砰跳得老快,“我不让你瞧,你坏哩。”
  他的确是坏,直白地夸个小子好看,把人夸红了脸自个儿笑。夸个男娃娃好看,总像是带着坏,要图些什么。他图!怕梁景笙不肯给!


第15章 
  说给三丫头的那户人家姓曹,订亲的他家小儿子,下聘礼那日,他俩还没回城。这是两家说好的日子,三丫头也晓得,大清早的,她说要去河里洗衣裳,她羞,躲着呢。二姐姐一月前回过趟家里,她那间屋子久不住人,顶上渗水都不晓得,回来住一个晚上,夜里下雨褥子给滴了个半湿,趁着日闲,顾招怀把补屋这活儿给揽下了。
  墙根旁支张旧木梯子,顾麻子大个个的站在梯子顶,接梁景笙给他递上来的腻子。大嫂子从地里回来,掰了根青皮甘蔗,正好削了,递给梁景笙嚼。补屋顶窟窿的腻子得厚、得黏,得能把新瓦片和旧瓦片的缝隙堵住。
  梁景笙牙口好,吃个青皮甘蔗咔擦咔擦,顾麻子扭头瞧他,见大嫂子进了厨房,放低声跟他说话:“你递来,给我咬一截尝尝?”
  梁景笙一愣,明白他意思有些赧,拒他:“我给你削半根,你自个握手里嚼哩。”
  “那样儿太多,我不喜欢吃甜玩意儿。”他不答应,朝梁景笙笑。
  厨房里有响动,他大嫂子在生火。梁景笙瞧给自个儿在甘蔗上留的牙印,热着脸不肯给他咬。顾招怀却在那儿催了,跟小孩儿似的,说:“你就给咬一口,让我尝尝。”
  “呐!”梁景笙给他递过去,日头下一张脸有点红。“咔擦”一声,响、脆,顾招怀咬去一大截,咬到了甘蔗结,笑着还给梁景笙。浅绿淡黄的甘蔗肉,藏着充沛的甜汁儿,亮亮的,沾着光,梁景笙不好意思瞧,低头就着咬下去,低声嘟囔:“你嘴巴咋那么大。”
  俩人吃一根甘蔗,顾麻子想要的,得了逞,脸上笑再没断。他俩你来我往地说话,院门给敲了几声才听着。顾麻子搓手上沾到的半干腻子,慢腾腾从梯子上下来,招呼他:“想是你三姐姐说亲的那户,下聘来了,你开门去。”
  “爹娘还没回来,咋办哩?”梁景笙一面往院门走,一面问顾麻子。三姐姐羞躲人去了,爹娘还在地里没回来,他招呼?
  顾招怀把梯子给收了,蹲在厨房屋边洗手,朝屋里问:“嫂子,热水烧有嚜?”梁景笙嫂子叫丹子,嫁来梁家有十三年喽,晓得今日人要来下聘,热水早早的就给烧好了。听顾招怀问,走出外头来,低声说:“来啦?”
  “来了。”顾麻子朝院门努,音儿刚落,媒婆同曹家父母就入了眼,还有个后生,想是来日新姑爷。顾招怀朝梁景笙招手,让嫂子招呼他们入堂屋坐,伴着进了厨房。他给梁景笙理衣裳,往壶里放茶叶,“待会儿你就陪他们喝茶,我去地里叫你爹娘。”
  “你咋晓得路哩?”梁景笙不紧张堂屋里的,倒紧张他晓不晓得路,一说完便给顾麻子打了下手心,“我去过一回,当土匪的,去过一回忘不了!”
  “倒是你。”他嘱咐,“不能怯,得教他们晓得,你三姐姐家里头有大哥,有你这个弟弟,往后受了委屈你俩就先不答应,不能让他们小瞧你三姐姐。”
  “我不怯哩!”他把胸脯挺得板正正,惹顾麻子笑,“你就在我跟前横,我不信你的话!”被戳穿他不恼,腼腆笑着:“为我三姐姐,我不能怯哩,也不会怯。”
  说话这档口,顾招怀把茶叶滤了一遍,往里头添热水,盖上盖子。“别烫着手。”眼瞧梁景笙提茶壶,他提醒着。
  厨房离堂屋不远,临跨门槛时,梁景笙回头瞧,顾麻子朝他笑笑,让他进去。三丫头说是去洗衣裳,倒也真是去洗衣裳,提着昨儿爹娘换下来的脏衣裤。可乡下说亲哪有不被人晓得,河边除了她,还有几位同村的女人。她们多年的媳妇儿快要熬成婆,一张嘴又利又尖,最好打趣丫头,见三丫头今儿还来洗衣裳,一个两个拿胳膊肘碰她,笑着、坏着:“三丫头咋今儿还来洗衣裳哩,曹家的在院里头等着呢。”她们说她那未来的丈夫,曹家的小儿子,比她大三岁,下聘会跟着来。
  三丫头给她们说得耳根子红,索性埋着头不理,偏又不想那么快洗完,磨磨蹭蹭听了不少臊耳话。这些女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不时提醒她哩,明儿跟别人说话,话却是说给她的,什么“等什么不能教后生等,闹什么不能闹大丫头!”没一句好听的。
  梁景笙到河边叫她的时候,这群女人还没消停,她在洗最后一件,他就蹲在岸边等,老老实实叫了声:“三姐姐。”他远远听见那些话了,恼着瞪她们。
  三丫头利索把最后一件过水洗了,拉着他的手回家,走了好远一段才问:“曹家来人啦?”问得羞,眼里头都蒙着一层水,怪好看。他晓得三姐姐羞,也晓得她高兴,笑着答:“嗯!”他让三姐姐把衣裳盆子给他抱,指头弄她辫子上的彩绳子,“姐姐今儿顶好看哩。”
  是新的彩头绳,缠在黑溜溜的细辫子上,艳、漂亮!衬得脸白净净,嘴唇儿红,像偷吃了未熟的粉桑葚。丫头被夸漂亮总是羞,她凑到梁景笙耳朵边不敢似的问:“真的嚜?”
  “真的!”他护着自个儿姐姐,头点得小鸡啄米样儿,“我姐姐最漂亮哩。”
  “你听着她们说话啦?”
  “听着啦。”
  “你听得懂不哩?”
  “不懂哩。”梁景笙心里头有些虚,他、他其实,算是听得半懂哩。三丫头的脸又红了,像他和顾麻子拜堂那天,凶婆子往他脸上抹的胭脂。


第16章 
  五六月,骨头懒。三奶奶烟儿最先回到顾家院子,一瞧,好家伙,水缸里的青苔能刮下煮汤,海棠枝子能缠住女人头发,主人家不住,是个个的骨头都长虫哩,懒的!大洋不是天上下雪,烟儿最见不得妈子们躲懒,你拿钱得干事儿!劳得她回院子没得歇,就得在院里头看妈子做事,面上压的粉都要花喽。
  一身水红色儿旗袍,回娘家给晒得黑了些,但现在时兴这样的肤色,说是健康。烟儿不大喜欢在髻子上添首饰,首饰箱子里头面没几件,不如搁颈上挂着,腕上套着的好!大西瓜是回路上买的,吊井里悬了大半天,冰冰凉甜滋滋。妈子给她切好码在盘里,搁竹签子扎着吃。
  莲妈子是大奶奶的贴身妈子,正搁她身旁报这大半个月的用度。烟儿妈子是后头用的,唤燕妈,原先那个回乡带孙子去了,随她回了趟乡下,晒得脸锅底黑,一张扁脸更不好看了,正给她扇扇子呢。
  “三奶奶,这儿还有封信哩,早就来了,是当家副官送的,您给瞧瞧?”
  烟儿正捏块西瓜吃,听着放下手,从莲妈子手里接过,慢腾腾拆了封口,低头瞧了半晌,笑着给放到盘子旁,“督军要捧角儿,让咱当家去充场子呢。”皖城头里,顾麻子的名号可比督军响亮。
  莲妈子来了劲儿,走近来低声道:“是方世清?”自然接过燕妈子手里的蒲扇。
  “哦?你晓得?”烟儿眯眼睨她,笑着。院里刚用井水洗过,风儿凉丝丝的。
  “呀,皖城里头都闹开了,督军夫人不晓得咋知道,没明儿出面,花钱雇了人,听说……”她放低了声儿,“咂了场子!”
  烟儿掩帕笑,吃块西瓜,面上没甚么波澜,“督军不护着?”这样的事儿皖城每天都有,有大洋有枪杆子,玩女人?你就是男人女人一块玩都成。
  “听说后来去哩。这不是最紧要的姨奶奶,听那天儿看戏的人说哩,这方世清,搁台上就没露过一点儿怯!”
  “哦哟,有意思,赶哪天儿有空,咱也去捧捧场子。”她一说,俩妈子都笑。她们这位三奶奶的性子最难琢磨,喜欢人便掏空了心思喜欢,厌恶便也做足冷面。
  倒是燕妈子有点担忧,是平素人嘴里说的,没胆,“当家能赶回不哩,要赶不上,督军会不会恼了,往后给当家小鞋穿?”烟儿掐她,笑道:“你跟我几年,胆子那样儿小,没了顾团长,不还有李团长、张团长嚜,少了咱当家,天塌不了!”
  燕妈子一窘便两片厚嘴唇哆嗦,说不出整话,说多少回都改不了。烟儿扎块西瓜递给她尝,“瞧你窘的!尝块儿甜的顺顺气儿。”她张口吃下,总算两片厚嘴唇不哆嗦了。烟儿晓得她这毛病咋落下,是她那死了好几年的丈夫给吓出来的,听她说,她这丈夫简直不是人,喝醉要打人不说,床上还得来,管你身子爽不爽利,幸得早早死了。
  到底顾招怀还是回来了,在城里清棠园子剪彩头一天赶回。阔人有阔人的捧角儿样,说开个戏园子便开个戏园子,还得叫有头有脸的剪彩,充场面儿。梁景笙的头发没长多长,烟儿给瞧着吓一跳,“四丫头头发给火燎啦?裁得这样短哩。”
  顾麻子救他,顺着往下说,“你不晓得,乡下的灶给堵了,不知咋的又给通了,那火,蹿得老高!”这话唬人也还成,但梁景笙就是怕哩,不自在低头拿脚碰袄裙脚,叫她:“三姐姐。”烟儿没跟着这话茬,指头揉他眼角,“没伤着脸就成哩,你不晓得烧伤多难好,留疤!”顾麻子故作没瞧见他拘谨样儿,嘴边憋笑憋得别扭,端站着不动。女人一近他,他总觉得窘,总觉得冒犯她们,是不该哩。
  大奶奶正赶着剪彩那日回来,没跟着顾招怀一块去,只宅子佣人来了话告知。二奶奶还得晚些,她爹生了场病,她多留几天。要说第一回 见督军那场席给梁景笙开了眼,这回清棠园剪彩,可算是开大眼了。流水的席面,铁打的八热盘三冷盘,菜品好坏不用尝,瞧也能瞧出来,费大洋呐!回来前梁景笙把自个儿攒的大洋全给了爹娘,顾麻子笑他掉钱眼儿里了,可不嘛,他就是掉了,瞧桌上没咋动筷的菜,心疼大洋呢!
  顾麻子得同其他人一块儿剪彩,没同他俩一桌。这园子两层,大堂中央堆了台,顾麻子就搁台上站着呢,不苟言笑沉着脸,瞧着凶。梁景笙远远瞧他,给他逮住,在台上拿手指头给他悄悄划圈,梁景笙想,他不耐烦了哩。纯粹是为督军白做事,谁心里能痛快。他朝他笑,远远的拿笑脸安慰他。
  烟儿拿肘弯碰他,“哪有你这样瞧的哩,羞脸。”
  梁景笙给她说得耳朵烫,偏头答她:“当家的不耐烦哩,我朝他笑笑,不羞。”烟儿一听便笑,心想到底是丫头体贴人呐,肘弯又碰他:“待会儿剪完彩,他们上二楼吃,不知道得吃到啥时候哩!”
  梁景笙眨眨眼睛,有点儿措然,他还以为剪完彩吃完席就回了呢。
  “面儿得充得阔,还得充得足,怕得闹到老晚。你瞧着罢,过不了多久,督军就得来哩。”正说着呢,他们这桌后头闹开了,梁景笙刚扭头,眼前擦过龙头黑杖子。同那日极不一样,督军今儿面瞧着软,带笑哩,梁景笙顺着他瞧,到了台上。方世清还没上妆,脸素的白净,远瞧着有那么点儿斯文气,不高,穿素色长衫,梁景笙瞧他,他不笑。顾麻子和他隔着个人儿,见梁景笙瞧过来,倒笑了。


第17章 
  屋里灭了灯,王妈给开着半页窗,回了前院倒座房。月光影影绰绰,如会动的鲤鱼鳞子,在帐子上游,梁景笙睡不着,指头逐着落进来的月光跑。他本来睡在床里头,不知怎的,给鬼迷了心窍,挪到床外头本该顾麻子睡的地方。
  夜静了,他睡不着便烦,在烦与淡交替的情绪里翻来覆去,想些没有来头的乱事情。顾麻子踏进后院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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