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七日梦-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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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人?”
他点头。
“从遗传学上来说,我的父亲是德裔美国人。”
徐明朗心里“咯噔”一下。
周雪荣接着说:“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
“为什么?”
“因为他要待在加州的某个小房间里,度过他的余生了。”周雪荣说这话的语气,就好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然后他话锋一转,不等徐明朗说什么,开口道:“哥,我去帮你放水,你先洗,洗完我再洗。”
徐明朗留在原地,看着周雪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直到听到放水声,才反应过来周雪荣刚才的话。
原来周雪荣的生父真的是那个奸 杀少女的恶魔!
也就是说,梦里的那个周雪荣和这个世界的他拥有相同的身份,唯一不同的是,现实世界里的周爷爷因为自 焚过世,周雪荣也没被接到北京,他们从小就没碰面。
因这一点“因”的不同,他们的人生结出了完全不同的“果”。
在梦中的世界里,周雪荣热爱生活,从小学习优异,还在爷爷的熏陶下学习雕塑艺术,考进了很好的艺术学院。
他的人生会很精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住着接近城郊的出租房,过着没有品质而言的生活。
如果让周雪荣知道他在另外一个时空有焕然一新的人生,他会感到失落吗?
浴室里传来周雪荣的声音。
“哥。水放好了,你洗吧。白瓶的是沐浴露,红瓶洗发露别拿错了,搓澡巾家里只有一条,你将就下。”
“说的什么话,我来你家是给你添麻烦了。”徐明朗侧身往浴室走。
冲了个澡后,徐明朗感觉身体和头脑都轻松了不少。关上水龙头,浴室里冷的要命,他迫不及待的坐在浴缸里,被热水包裹的舒爽让他不禁闭上眼,整个人都要融化在温暖中,却突然想起梦里,他后背倚靠在青年光滑的胸 膛带来的曼妙触感。
“哗——”他挺直脊背,从热水里坐起来,看了眼半 硬的下 体,叹了口气,掬起一捧热水浇在脸上。
“我去。。。。。。”徐明朗再一睁眼,水面上竟浮着些絮状灰泥,毫无疑问是他将近一周没洗澡的杰作,他嫌弃的甩甩手,把塞子拔出,迈出浴缸,用小股水流冲洗身体,等着水放干。
只是水位下降的十分缓慢,兴许是堵了,徐明朗等不及,放下花洒起身掏排水口,刚把排水盖打开,就见里面塞满了头发。
看不出周雪荣年纪轻轻就脱发这么厉害啊。他一边想着,伸手把头发捞了出来,往浴缸沿上一放,等着出去拿浴巾的时顺便拿个塑料袋包着。
指尖纠结着发丝,徐明朗拿起花洒要冲,定睛一看,那发丝短而硬,也就一根食指的长度。
周雪荣的头发可比这个长多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对方不知道带谁回家玩了“浴室PLAY”,心里说不上有点堵得慌。但他很快就发现,那发丝根部偏黑色,往下大约一厘米才是棕色的。
他用指尖把纠成一团头发捻开,看到几乎所有头发都是相同长度,被人工染成了棕色的头发。
他自己正是这种发色。
徐明朗拔下一根自己的头发做对比,发现无论是长度还是染色的部位都惊人相似。
可这是他第一次来周雪荣家啊。
这根本说不通啊!
他心悸的厉害,安慰自己不过是巧合,先前那么多生死一线都挺过来了,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而慌张呢?
徐明朗自嘲的笑笑,手接着在排水口摸索,想把剩下的头发也捡起来,却突然摸到一个硬物。
他低头去看,发现漏口的部分卡着一个小小的金属制品,捡起一看,他浑身发抖。
那竟是一枚长锈的银色耳钉,顶端处是十字架浮雕状的,他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
第99章 冰柜
如果只是款式相同,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这耳钉也不是古董孤品。
只是耳针的末端是歪歪扭扭的。
他记得很清楚,他的那枚是因为在换SIM卡时手头没有取卡针,所以拿耳钉去捅卡槽,拔 出来时925银的耳针因为过软而弯折了,他用牙去咬,却也没能让它恢复笔直,变得像一根枯枝。
他明明是第一次来周雪荣家,怎么会在他家的浴缸里找到自己的头发和耳钉呢。。。。。。
浴缸底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听起来水都放干净了。他用喷头把浴缸冲刷一遍,弯下腰把塞子堵上时,门打开了。
徐明朗维持一个腹部勒在浴缸沿,屁股撅起来的姿势,明知道周雪荣已经站在身后了,却还是装作气定神闲的直起腰,转过身。
周雪荣手里拿着干净的换洗衣物,最上面是一条深灰色内裤,正直愣愣的盯着徐明朗的脸。
徐明朗口吻随意:“谢谢,放那边吧,我把浴室收拾一下。”
“啊。。。不用,你放那里就好,反正我也要洗的。”
徐明朗点点头,周雪荣也一动不动,俩人大眼瞪小眼。
他努努下巴,示意对方可以把东西放下了。
周雪荣如梦初醒,放下衣服扭头就走。
“小雪。”徐明朗突然叫住周雪荣。
周雪荣回头睁大了眼。
徐明朗握着耳钉,直到手心都有些刺痛了,才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没事。”
他把自己擦干,把衣服穿好,把那团头发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心里攥着耳钉,走出浴室。
走到客厅时,正见周雪荣靠在窗户边,把窗帘撩开一个缝,偏着头往外看。
“雪还下?”他问。
“嗯。”
徐明朗瞥了眼那道缝隙,白得晃眼,他看得烦躁,撇过头去说:“快去洗吧。”
周雪荣点点头,把窗帘合上。
把湿头发扔进垃圾袋,徐明朗冲了下手,躺在尚有余温的褥子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觉得脑子也雪白一片。墙壁很薄,一点点拨弄水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晰,他刚闭上眼,那些噩梦般的画面就蹿出来,尸体拼凑成的巨型蜘蛛怪物,还有那个狞笑的小丑,实在太过逼真。
他又坐起来,打开那台放在地板上的电视机。
“哗——”画面上只有黑白雪花。
又是雪花。他拿起连膜都没揭的遥控器,随便换了几个台,还是什么节目都没有。
他不死心的调台到央视,然后不得不承认,不光是滨海,这个世界的人可能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四个人。
他觉得自己比罗伯特奈佛还惨,至少人家还有条狗。
浴室传来的水流声提醒他,他还有个伴,尽管对方是个看起来不太懂情调的人。
一会儿问问他家里有没有牌吧,实在不行玩把“小猫钓鱼”,但是前提是要有扑克牌才行。
隔壁响起撩水的声音,伴随一声舒爽的叹息。徐明朗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找点事做,他的脑袋就会被那些吃人的回忆侵占了,还有那个被他埋藏在心底,最最不愿意去想的,有关薛莹莹的下落。
他一股气站起来的同时,墙壁另一端飘出了断断续续的叹息声。
徐明朗愣了有两秒,他也是男人,当然知道这声音代表了什么。整个空间很静,那声音连同难耐的咽唾沫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热血上涌,不小心了咳嗽一声。
墙那边突然安静了。
徐明朗扶着墙,一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哗啦啦”一阵水声,周雪荣从浴缸里站出来,花洒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走调的哼歌声,怎么听都是在掩饰尴尬。
徐明朗什么都不去想,转身在屋子里转了转,这房子总共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又没什么装饰,占地面积主要都匀给了各种运动器材,还有那个突兀的巨大号冰柜。
徐明朗平日里很少健身,但还是知道这些器械的用途的。其中这一大个儿的金属架也叫深蹲架,可以用来练深蹲、引体向上什么的,卧推架上横着两大坨杠铃片,他看一眼就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抬的起来。
地上整齐摆放着各式杠铁片和哑铃,以及弹力带等辅助道具,角落里摆着一瓶洗剂似的东西,他捡起一看,是液体镁粉。
这下他总算知道周雪荣的一身体格是怎么造就的了,真真儿是玉不琢不成器,看着光鲜的外表,背后不知付出了多少汗水,但也多亏了这种高强度训练,周雪荣在逆境之中比他们来的都要从容。
客厅除了衣柜,再没有任何收纳箱,他放弃了找扑克牌,把目光放在了冰柜上。
这么大的冰柜,到底买来放什么呢?
把手放在把手凹槽里,徐明朗却感到无来由的压抑,有点喘不过气。也许是休息的还不够,他的身子相较一周前还是发虚。
刚把冰柜盖打开个缝,一股冷意便扑面而来,让他想起在雪地里行走的那一晚。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传出来,里面兴许是囤的海货,但把盖子全都敞开了,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凝结在四壁的厚厚一层霜。
奇了怪了。徐明朗心里犯嘀咕。
他俯身去看,里面的味道更浓烈了,却又不太像海货的味道,而是臭尿布或者肉类腐败的气息。
他在靠近底部的霜上扣了扣,指甲缝里除了冰碴子,还有某种灰色的黏着物,闻一下,却只觉得天灵盖都要被掀翻了。
这是什么化学武器?!腐臭的味道像被浓缩提纯了,瞬间让嗅觉中枢炸裂,以至于他觉得嘴巴里都有种臭味。
“咳咳咳。。。。。。”他一边跑到水槽去漱口,边把手指甲里仔仔细细洗干净,再用纸巾擦净。
转头回客厅时,正好撞见用毛巾搓头发的周雪荣。
两人动作都是一僵。
徐明朗打破沉默问:“洗完啦?”
“嗯,总算舒服点。”周雪荣说完这句,表情像噎到了一样,“我是说泡澡挺舒服,挺解乏的。”
徐明朗直点头,心想这小子可别再解释了。
“哦对了,你那冰柜里原来放的什么啊,没把我熏死。”
“哥打开了?”
“对啊。”
徐明朗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周雪荣眼神突然一暗道:“放的猪肉,有段时间冰柜坏了,肉也就坏了。”
徐明朗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哥,你坐着,我去拿吹风机。”
“哦,好。”
周雪荣转身回浴室,拿着吹风机往就近的插座上怼,脖上绕着毛巾,发尾软塌塌的垂在上面。他盘腿往褥子前面拱了下,两腿正好卡在徐明朗腰上。
“你干嘛?”
“先给哥吹头发。”周雪荣调到温风档,不由分说的箍住徐明朗的后脑勺,五指**发根拨弄,一边晃动风口。
徐明朗闭眼享受,整个人飘飘欲仙,似乎全身的中枢神经都集中在了头皮上,随着对方的抚 弄而起伏。
他其实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头发,具体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是在他看来,抚摸头发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就连薛莹莹都没有给他吹过头发。
静默昏暗的房间里,凌乱的被褥上,只能看到两个融为一体的深色剪影,吹风机嗡嗡作响的声,以及发间飘来淡淡的蜂花洗发水的橘子糖精味。
第100章 雕塑
晚饭吃的是速冻水饺和汤圆。
水饺是徐明朗没见过的牌子,皮厚粘牙,馅料松垮,调味充满香精味,但周雪荣调的汤底很不错,只用了简单的食盐、酱油和鸡精膏,就着热汤,这饺子倒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俩大老爷们都是大胃口,一袋水饺不过半分饱,于是又开了袋汤圆吃了。
没了网络和电视信号,徐明朗感觉自己回到了新石器时代,连劈叉的手指甲都能玩上半天。
看了眼表才刚刚七点钟,他白天睡得太多,现在又睡不着,整个人闲的发慌。
“你家有什么好玩的吗?除了健身器。”徐明朗大字型躺在褥子上嘟囔。
“嗯——”周雪荣想了想,起身从柜子里摸出什么,徐明朗以为是扑克牌,两眼放光,结果周雪荣却出了客厅。旋转把手的声音,和木门合页老化发出的吱呀声响起。
徐明朗听着各种细微的声响,等待着,然后看着一双倒转着的长腿出现在他眼里。
他正过身来,看到周雪荣手拎了把吉他进屋。
“我去!你有这种宝贝不早点拿出来!”徐明朗坐起来接过琴。那是把马丁的木琴,淡黄色枫木背侧板,做工没的说,少说也得两万起。
他扫下弦,音色浓厚,是把好琴。
“你会弹琴?什么时候买的?”
周雪荣摇头:“纪念朋友买的。”
“哦,朋友啊。”他把“哦”字拖得九曲十八弯。傻子都该知道了,周雪荣那个所谓的渣前任伤他至深,可他却还是放不下,甚至他的前男友还会弹吉他。
徐明朗想,如果是梦中那个和他从小长到大的周雪荣,他一定会阻止对方和那个人渣有任何接触,把这段虐恋扼杀在摇篮里。
徐明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爽,拨弄琴弦的手法也越发暴乱。
“给我听听哥写的歌吧?”
徐明朗挠头:“我写的歌吗?那可都挺躁的。”
“有抒情点的吗?”
“有,但都是给别人写的曲。”
“这样啊。”周雪荣望着他的眼,笑得温柔,“有给喜欢的人写过歌吗?”
他愣了下,想了想真的没有。
创作是非常感性的东西,也容易受到情感的召唤,激发创作的欲望,他在青春期时写的多半是战争与和平,自由和理想,却从未想过以旋律描绘所爱。
但梦中的他却写过一首。
徐明朗试探问:“你前任也弹吉他?”
周雪荣目光坦荡,“嗯”了一声。
“他给你写过歌吗?”
周雪荣看着他,眼神一如平常,他却总觉得对方在打量自己。
他于是扫了下弦,凭借记忆弹唱着:“从影子里剥离出一个我,放逐在你身后,一起在夏夜里漫游,细数麦田里的萤火虫,以为一切没有尽头。”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徐明朗抬头问:“你觉得这歌怎么样?”
周雪荣扬了扬唇角:“挺好。”
“怎么个好法?”
周雪荣发出无奈的呵笑,却没有逃避问题,想了会儿说:“感情充沛,也很抓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