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兔只吃窝边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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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瞻说，这是我们的家。
那一天的阳光很好，他的笑容是我见过最美的繁花。
苏瞻回A大的那天，我翘课去送他。
到机场的时候下起了雨，出租车停在了路边，他让我坐在车里等他一下。他自己先下了车，冲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把伞，然后撑着伞走过来接我。
出租车司机被感动了，说道：“小伙子，你哥对你真好，我那儿子对他女朋友都没这么上心呢。”
我笑笑，有些小开心，又有些伤心。开心的是苏瞻对我的百般纵容与照顾，伤心的是我没有办法对着外人，大大方方地承认“那不是我哥，是我男朋友，是我的爱人”！
苏瞻外套湿了，他没有在意，把我护在伞下，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明明是我来送他的，最后却变成他照顾我，每每想起来，我都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坐在候机厅里，我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想放开，我不想他走，一点也不想，我舍不得他。
都说即便是恋爱中的情侣，也是需要自己的独立空间。可是，跟苏瞻在一起我不需要，一点都不需要，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黏在他身边。
我不想跟他分开！
他登机前的几分钟里，我泣不成声。
苏瞻有些无奈，又心疼地擦掉我的眼泪，狠狠地抱住我：“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我又不是去赴死，你伤心个什么劲？要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想你的时候也会给你打电话，有空的时候也会飞回来看你的，别哭了好不好？。”
我看着他重重地点头，擦掉眼泪。
没有跟爱人分离过的人不会懂，那种每日黏在一起的两个人，忽然分开，就好比身体的某个部位被切除，让人疼得说不出话。
苏瞻捏了捏我的鼻子说道：“小乾，我可是会随时回来的，你可别去沾花惹草哦，要是被我知道，你给我试试看？”
都要分别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生气地在他胸前捶了两下。忽然手被他抓住，他俯身压了下来，封住了我的唇。
很温柔，很甜蜜，他在我的唇上缓缓碾压，没有更进一步。我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离开了我的唇，深深看了我一眼，依依不舍地朝检票处走去，要进去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对我挥手：“小乾！我会每天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我大喊，拼命地对他挥手。
苏瞻都走了很久了，我还在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也不想哭的，但是就是忍不住。周围的人看着我，似乎以为我死了亲人，一脸同情。
苏瞻回了A大以后，我们几乎每天都通话，感情只增不减。
苏瞻说：“我早上看见一个人，背影像极了你，我以为是你，就冲过去挡住了他的路。结果被他女朋友跟了一路，硬是要了我的电话号码才离开。你是不知道，当时他男朋友看我的那个眼神，简直想要杀了我！”
“哈哈哈，你是不是没有带脑子回去啊？我在这里上学呢，怎么可能会在那里？”我听后捧腹大笑，肚子都笑疼了。
他忽然认真道：“小乾，我想你了。”
鼻尖酸酸的，视线模糊了，我说：“我也想你。”
如果你觉得异地恋会冲淡一段感情，那一定是因为你没有遇见一个像苏瞻这样的人。
他说，等三年，等我回来，等我们毕业了，就把这段关系公开。
他说，我喜欢你，我不要偷偷摸摸的，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苏瞻喜欢你，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
他说，到时候不管任何人反对，或者说闲话，我都会坚定我们的感情。
我相信苏瞻，我也相信我们的这段感情。
大二的生活跟大一一样的无聊，但是因为每天都能跟苏瞻通话，听着他说着他遇到的趣事，想着他跟我说过的我们的将来，就会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生活充满了希望。
我周末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家具东倒西歪，窗子茶几被砸烂，地板上是很多碎玻璃和木屑，还有血迹。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家里遭抢劫了，最惨的，就是钱被抢光了而已，但往往现实比我们的想象更残酷。
我打电话给楚楚，她在电话里大哭：“哥你终于回来了，爸欠了六百万赌债，早上一群拿着钢管的人来上门讨债，话也不说就开始乱砸。妈已经把那个店铺转让了，可是钱还是不够，爸被那些人打进了医院，那些人说三天内再不还钱就把爸送进监狱，我不要爸爸监狱啊呜呜，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知道爸爱赌博，小输小赢是常有的事，但没想到这一次这么严重。
我努力消化这些信息，作为哥哥，我这个时候必须要冷静，收拾了情绪，我问：“楚楚，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在第二附属医院。”
我赶到医院，了解了情况，爸断了两根肋骨，其他的就是皮外伤。妈和楚楚守在一旁，我去买了饭，妈妈喂爸吃了，她自己吃不下，我和楚楚随便吃了几口，也吃不下了。
晚上，我让楚楚回家睡觉，妈妈去找亲戚借钱，我守在医院里。
苏瞻的电话来了，他依旧兴致勃勃跟我说着他遇到的趣事。我笑不出来，一直沉默着，听着他说，偶尔附和两句不让他起疑。
“小乾，我过几天考研，这几天忙得要死。不过听到你的声音就好多了。”
我们又聊了很久，然后苏瞻说挂了的时候我忍不住喊他：“苏瞻……”
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念他，很想靠在他的怀里睡一觉，很想他能在我身边，哪怕损我两句，我也很开心。
“怎么了？”苏瞻问。
想想他马上要考研了，这个时候我不能分他的心，正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没有。你……好好准备考研吧。”
“放心吧，以我的智商，小小的考研算什么？”
“嗯，我当然相信你，加油。”
那段时间我们一家人在拼命地想办法，这里借借，那里借借，东拼西凑，才凑到两百万，六百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真的是不可能。我去找债主，老实地跟他说了我们家的情况。可是完全说不通，他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是不还，就等着蹲监狱吧。
妈妈虽然恨爸爸赌博，但是也不想爸爸去蹲监牢，短短几天时间，便急得长出了白发。楚楚则是一直哭一直哭，我怎么哄都哄不了。
就在我们家一筹莫展的时候，苏瞻的妈妈出现了。
她把四百万的支票放到我面前：“一栋公寓，外加四百万，够不够你离开我儿子了？”
我想抗争，想反驳，想说我不是因为钱，我是真心喜欢苏瞻，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说什么都是惨白无力的。
有了这四百万，赌债就能还清，爸爸不用坐牢，妈妈不会日渐消瘦，楚楚也不会每天哭，我们一家都会好起来的。
“我答应您。”
许久，我听见自己麻木的声音。
☆、第十七章雨夜分手
说了那句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大脑都是呆滞的。
天气是阴沉沉的，路边车子闪着灯光按着喇叭匆匆驶过，而我听不见任何声音。
苏瞻妈妈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一脸讽刺和鄙夷地看着我，她说：“现在打电话给苏瞻，我要听见你亲口跟他说分手。”
我机械般地拿出手机，按按键的手指都在颤抖，老是按错掉。终于，搜到了他的号码，我拨了出去。
苏瞻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语气都在跳跃：“小乾，想我了？今天这么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来，跟老公说说。”
“苏瞻，我们还是分开吧。”我说。
那边愣了一秒，开始爆发：“你怎么又来了？又要跟我说你是直的？上次的警告还不够？”隔着电话，苏瞻话里危险气息满满。但近日来我接二连三遭受打击，意志力也强了许多，再加上他妈妈在我旁边给我壮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异地恋太辛苦了，我没有安全感，我们还是分了吧。”
苏瞻说：“我知道，我能理解，我们不在一个地方，想拥抱，想牵手的时候只能在电话里空说。我知道这让你很无力，同样，我也是！我也想每天都见到你，每天都跟你黏在一起。可是我们不能像小孩子那样任性，我们要理智点，人生中，有些过程是必须要经历的。任何一对情侣都无法避免异地恋，小乾，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等我三年，我发誓，等我毕业了，我就去找你。到时候我们天天窝在一起，别人怎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到那个时候，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哀求。
心疼得喘不过气来，眼眶里泪水在打转，我别过头，大口吸着气。
闭上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平静地开口：“不是，是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就这样吧。”
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挂了电话，关了机。
我擦了眼泪，看向苏瞻的妈妈，她很满意，留下支票，提着包包走了。
当天，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出了我们一起住过的那个小公寓。我没有回学校宿舍，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便宜的出租房。比那个小公寓小很多，我一个人住也足够了。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我把行礼放好，简单布置了下家具。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情很低落。我没有开灯，闪电穿透厚重的暗红色窗帘，一下下打在我的心上。
大雨没有停，我撑着伞出门倒垃圾。
开了门，看到不远处，雨幕中熟悉的身影，我惊讶得说不出话。
苏瞻还穿着A大的校服，他阴沉着脸，一步步朝我走过来，眼神恶狠狠的：“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从中午跟他说分手到现在，不会超过6个小时，而今天还是上课期间。我没有想到，他会翘课，并且在六个小时内，十万火急从A大飞过来。他肯定先去了我们的公寓，没有看到我，又去了学校，也没有找到我，再一路打听，找到了这里。
我不知道他在雨中站了多久，更不知道他找了我多久，问过多少人？他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天空下着大雨，他的衣服和头发在下着小雨。
这般狼狈，这般奔波，只为了问我一声，为什么分手？
心骤然疼了起来，我多想冲过去抱住他，狠狠骂他“你是傻瓜吗，暴雨天不知道躲躲，云洛乾这个胆小鬼，自私鬼，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
可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握紧了拳头，努力压抑住情绪。
我非常冷静地对他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两个男人在一起，终究还是不好，与其被人指指点点，不如找个女孩子，光明正大地牵手，恋爱，接受别人的祝福。”
“我没有办法跟你做朋友。”他毫无余地的说着。
我说：“其实，做朋友也挺好的。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一起吃饭喝酒唱歌，以朋友的身份。没有闲言碎语，没人会对我们指指点点。多年后，我们各自谈个女朋友，约会，结婚，生子，看着彼此有个幸福圆满的家庭，这不也很好吗？”
每说一句话，心都会狠狠刺痛一下。
想想以后我们真的各自恋爱，成婚，生子，从此互不相干，我真的宁肯现在就死掉。
至少现在，这一刻，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而我，也同样爱着他。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同心结，递到我面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雨持续下了很久，路灯昏暗，雨幕的尽头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花坛里的泥土在道路上蔓延开，夹杂着腐烂的叶子被冲到下水道里，地上到处是积水。
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急剧地流下，如同泪水，他眼底赤红，嗓音沙哑：“你还记得我们去山上祈愿吗？你还记得你编的这个同心结吗？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吗？”
看着那个同心结，我眼前模糊了，手上忽然失去了力气，伞猛地掉在地上。
雨水打湿了我的脸，头发，衣服，他忽然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小乾，我哪里错了，你跟我说，我改。”他身体冰冷，抱着我的手臂那般用力，仿佛要把我镶嵌进他的骨头里。
“你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他声音悲切，带着恳求。
拥抱只是短暂的一个瞬间，但我却记得异常清晰。如同这一夜没有停过的雷声，不管在什么地方，无论过多少年，都那么深刻的印在脑海里，无法忘记。
苏瞻，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我相信你的，我当然相信你！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我说：“本来，我也以为自己只喜欢男生，原来不是，原来我也喜欢女生。异地恋本来就是没有保障的，你不在我身边，我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喜欢别人，我喜欢上我们同系的一个女生了。”
我说：“苏瞻，我不喜欢你了。”
雨水是冰冷的，我的身体，从心脏到四肢，也在这一刻失去了温度。
苏瞻愣住，雨水冲刷着他惨白的脸庞，身躯，他眼睛都不会转了，只呆呆地看着眼前被雨柱模糊了的道路。
雨幕中，路灯下，他的身躯仿佛风中的残叶，摇摇欲坠。我没再犹豫，转身大步离开。
门被我关了起来，彻底关起了我们之间的种种可能。
我拉起窗帘，蜷缩在被子里，泣不成声。
我没有去上学，没有回家，甚至没有出门。我躲在小小的出租房里，拉起了窗帘，躺在床上，分不清昼夜，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喝水。直到我妈的电话打来，我才知道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喝了。
要是我妈妈电话再晚打几天，再过几天，房东来检查的时候，床上的一具尸体肯定会给他一个不小的惊喜。
我跟我妈说，我没事，我只是发了点烧，已经退了。我说，我已经借到钱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周末，我收拾了东西，带上那张四百万的支票回家。
赌债还清了，爸出院了，妈一直再哭，对我爸又打又骂，直到他发誓再也不赌博，并写了纸条保证，事情才算过去。
天气也晴了，天空很蓝，一望无际，很美。
我想，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