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西泮-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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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槿书心里五味杂陈，“你……伤口严重吗？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严重，”他说，“就是轻轻擦了下，护士包的比较夸张而已，我走了，你注意身体。”
　　穆千珩说完这句，转身迈步，步伐有些急促。
　　明明想要潇洒离开，但放手这种事，什么可能做得爽快。
　　他怕再多看他一眼，多停留一秒，他会忍不住问他。
　　问他，他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可以收放自如，真的就这样，转移到陆厉行身上去了。
　　他以前明明说很喜欢他的，喜欢到觉得自己配不上，喜欢到为了他委曲求全见不得光，喜欢到为了他不怕痛不怕死去得罪赫九爷……
　　这样深的爱恋，这么多年，是不是真的说没有就真的没有了。
　　他一身狼狈回到车上，小柯开车往酒店方向去，他靠住车窗，视线茫然地望着外面，手轻轻摸着受伤的手臂，这时候疼痛的感觉才上来了。
　　突如其来，汹涌而迅猛，席卷所有神经。
　　明明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口。
　　但真的很痛。
　　……


第182章　
　　翌日，陆厉行醒了。
　　睁眼时候看到宋槿书在身旁，他恍惚一瞬，意识在混沌中挣扎数秒，见他去按呼叫铃，他才哑声说了句：“……我没事。”
　　宋槿书关切盯着他，“真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还是给你叫医生过来看看吧？你背上有伤……”
　　他慢慢摇头，也逐渐清醒过来，回忆起之前的一切，长而吃力地吁出一口气来。
　　“你冷静点儿……我还没死呢，看你，慌成什么样了……”
　　宋槿书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废话，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陆厉行吐息费力，隔了几秒，扯着唇角，很努力对他笑，“别诅咒我，我公司才开多久，大把的钱等着我赚，我可舍不得死。”
　　他破涕为笑，“财迷。”
　　陆厉行虚弱的笑了笑，恍惚地想着头天的一切，“我手机呢？公司那边的事情我得交代一下。”
　　宋槿书将他手机从袋子里翻出来，见陆厉行打电话，他扭头盯着那个简陋的超市购物袋，心绪乱成一团。
　　陆厉行的东西都是穆千珩特意送过来的。
　　他低头揉了揉眼睛，陆厉行刚挂断电话，睨着他，“你昨晚是不是为了照顾我没有休息？”
　　他说：“没，睡了会儿，也不困。”
　　陆厉行看着他浓重的黑眼圈，也不纠结这个话题，“现在没有输液，我也醒着，你先睡一会儿吧。”
　　他站起身来了，“你醒着就好，我得去给你买些生活用品，你伤不重但也要静养个一周左右，暂时没法回桥市，出院也不好。”
　　陆厉行还想叫他休息，但宋槿书还是坚持，他离开后，陆厉行先给家里的父母亲打电话。
　　被困的时候不想让老人担心，但劫后余生，这时候是充满感激的，也很想和亲人说说话。
　　小医院医疗条件有限，三人间里住的都是隧道下救出来的人，另外两个病床上都是临城本地人，亲戚什么的多，便也热闹些，他这边就显得冷清许多，不过都是被救出来的，待他挂断电话也有人同他聊之前的惊险，他心不在焉地应答几句，等着宋槿书。
　　隔壁床一个中年男人陪床的是自己老婆，很八卦问了句：“怎么不见你另一个兄弟呢？”
　　他一愣，眉头深深拧起，“另一个兄弟？”
　　“昨天从泥里把你刨出来那个，个子高高的，也不是部队的人，你在我老公前面出来的，我那会儿看，你兄弟还回去帮你找手机什么的……”那女人很聒噪，“为了救你，在雨里折腾一天，手还受伤了，可怎么过来就不见人了。”
　　陆厉行一头雾水，兄弟，谁啊！
　　他哪来的什么兄弟。
　　那女人说：“还挺帅的……”
　　病床上她老公说：“你给我倒水去！”
　　女人笑着拿杯子去倒水，留下陆厉行一脸迷茫。
　　宋槿书买了生活必需品，顺带买了清淡的粥，折回病房，陆厉行问他，“昨天有人去救我了？”
　　宋槿书拿东西的手顿了一下，旋即笑笑，“昨天救你的人多了去了，你说的哪个？”
　　“不是救援队的。”
　　宋槿书沉了口气，“不然你先洗漱？你身上都是臭的，怎么吃饭。”
　　陆厉行阴着脸，脑中有个可能盘旋半天，终是问出口，“穆千珩总不至于去救我吧。”
　　宋槿书叹口气，拉病床旁边椅子坐下，“谁救的你很重要吗？你安然无恙才是最重要的，难不成你还要挑救你的人？”
　　陆厉行闭上眼，眉脚跳跳，“我想静静。”
　　隔壁床亲戚里有个小女孩忽然出声，“我小名叫静静！”
　　宋槿书：“……”
　　陆厉行痛苦极了，三人间的人实在太多，他想翻身不看这些人，背疼，刚一动就闷哼一声，宋槿书赶紧起身扶他翻身。
　　陆厉行拨开他的手，话音有些生硬，“不用。”
　　被穆千珩所救，翻个身还要宋槿书来帮忙……
　　他觉得自己可以原地去死了。
　　他这一趟跑临城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丢脸来的吗……
　　来时真是冲动，现在也是真的有些后悔，不是因为受伤，是因为丢脸，男人的自尊作祟，被情敌所救这种事，真是不能更逊，他陷入消沉。
　　宋槿书没办法地哄着他，“你别闹情绪了，自己那时候难道不怕？他也是做志愿者搭了把手救人，又不是光救你，在你之前还帮忙救出一个人呢。”
　　陆厉行不说话，宋槿书绕过去，在他跟前，手夸张在鼻尖绕绕，“你闻闻你身上臭不臭，不刷牙不洗脸的，脏死了。”
　　那个静静也跑过来，“叔叔，你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不刷牙不洗脸？”
　　陆厉行：“……”
　　真的好想去死啊。
　　他吃力起身去洗漱，宋槿书赶忙扶着他，但他又推开，面色不自然，“我不是废人。”
　　宋槿书看他进洗手间，对着静静笑笑，静静不明所以，但也笑了。
　　他暗暗想，陆厉行和穆千珩真是太不同了。
　　他犹记得穆千珩枪伤之后见他，他问疼不疼，那时候男人叫一声疼，就是想要他心疼，一副病娇的样子明明是刻意为之，但居然也叫他心软得厉害。
　　想到那男人，他的心又沉下去。
　　也不知道他手臂的伤要不要紧……
　　他如今，不会借题发挥地想要让他心疼了。
　　陆厉行养伤的几天过得并不顺心，主要原因是，同屋另外两张病床大堆的亲戚太吵了，尤其隔壁那张床，一个八卦的女人，一个不消停的小女孩，还时不时的冒出其他亲戚。
　　陆厉行悄悄和宋槿书提过转院或者换病房的想法，但是宋槿书给否决了。
　　陆厉行背上的撞伤是有些严重的，所以时间过去两天，行动还是不便，动作一旦太大就会疼，宋槿书说：“你就别瞎折腾了，这小医院病房本来也没多少，换医院就你现在这样太费劲了，稍微养好一点儿，咱们回桥市，到时候大把好医院随你挑。”
　　陆厉行扯扯唇角，“感情进医院还成什么好事儿了？回去了我才不要住院。”
　　话是这样说，宋槿书口中“咱们”两个字还是让他心里微妙地动了下。
　　这两天也不是全然没好事，宋槿书衣不解带跟前跟后地照顾着，这种待遇以前是没法想的，本来他没法回公司觉得心急，但慢慢的倒也不急了。
　　医生这天查房，看过他背上的伤，轻触两下，他闷哼一声，医生觉得恢复情况不理想，又和宋槿书细细叮嘱养伤期间饮食起居各方面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宋槿书很认真听，一一记下，待医生走了，他看陆厉行面色惨白，额头都是汗，抽了纸巾递给他。
　　陆厉行接过，没立刻动，虚软地趴床上喘着气好似脱水的鱼。
　　宋槿书看他这样，没办法地坐在旁边拿过纸巾帮他擦汗，语气中也带了些怪怨，“平白无故受的这个罪……我那天都告诉过你雨很大，叫你不要来了，你为什么要来？路上见下雨也不知道打道回府？”
　　陆厉行刚涌起的一丢丢感动被他的话给打散，他蹙眉不配合地将脸转另一边去了。
　　宋槿书：“……”
　　床另一边站着静静，小丫头好奇地盯着陆厉行的脸，他生无可恋闭上眼。
　　宋槿书声音传过来，“我以前还觉得你挺理性的，遇事就爱分析说教像个老头子，教训起我来头头是道，怎么自己遇事跟小孩子一样任性。”
　　陆厉行眼睛还闭着，只是隔了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还不是因为你……”
　　话头又顿住，恼自己。
　　是为他来的没有错，但若深究一下，到头来其实是他自己放不下心中执念非要走这一遭，宋槿书从头到尾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暧昧不明，那一天也告诉过他不要来。
　　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其实以前他都很懂分寸懂得衡量，就连在感情上也计较投入产出比，但是这些计较现在他都没法放在宋槿书身上。
　　他竭力安慰自己，大抵是以前没主动过，所有感情上的壁都在宋槿书这里碰了，不甘心作祟吧……
　　宋槿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边气氛诡异地沉寂下来。
　　隔壁床气氛依旧热烈，有个静静，还有个静静妈，都很聒噪，静静妈正是之前和陆厉行问穆千珩的那女人，这会儿看看手机，忽然转头看宋槿书，“我忽然想起个事儿……哎。”
　　她冲宋槿书叫了声，“那天帮忙救人那个男人，我当时看他就觉得有点眼熟，他好像穆千珩！就是那个为江苒翻案的哥哥。”
　　宋槿书一怔。
　　陆厉行也愣了几秒，不知道要说什么。
　　静静妈属于自嗨型，自顾自也能说下去，“我看人很准的，就是的吧？他最近要处理江苒的案子，在临城也说得过去……你们认识他啊？”
　　宋槿书勉强笑笑，“不是很熟。”
　　“怎么可能，”静静妈看向陆厉行：“那天他为帮忙救你，手臂被钢筋划出一道大口，那血流的……唉，你说他妹妹那事儿，真是气人，我以前还粉叶宁呢，临城这小地方出个大明星多不容易，没想到她是那种人，**不说，还欺负身体有缺陷的同学……”
　　宋槿书走了神——
　　那天他问过穆千珩，他明明说不严重的。


第183章　
　　宋槿书走了神——
　　那天他问过穆千珩，他明明说不严重的。
　　但是静静妈说，血流了很多，划出一道大口。
　　陆厉行面色微微发沉，打断静静妈发散思维的话，“救我的人受伤很严重？”
　　“嗯，”静静妈点头，“看那样子就得缝……那天几个志愿者手都快烂了，我小叔也帮忙救我老公，回去满手的血……”
　　陆厉行不说话了。
　　宋槿书也不说话，静静妈又开始说叶宁的那堆八卦，但他们两个的思绪已经飘远到同一步调去了。
　　静静妈说了会儿，被自个儿老公使唤去买饭，陆厉行耳根难得清静，心却不安定。
　　他烦躁地想了会儿穆千珩的伤，扭头去看宋槿书，连续叫两声，他终于有点反应，他无奈地说：“他受伤怎么回事？很严重？”
　　多少是为了救他，不问一句也说不过去。
　　宋槿书低头，声音很小，“我问了……他说不严重。”
　　陆厉行手肘撑着床面起身，想了想说：“那就好，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回头要找他一趟。”
　　宋槿书有点没明白，“你找他？做什么？”
　　“道谢，”他可以这个人骨子里还是有些很刻板的信条的，他道：“他为救我受伤，我总不能被救出来就一声不响这么算了。”
　　宋槿书：“……”
　　陆厉行说：“你放心，我又不是找他打架。”
　　宋槿书也没理由拦着他，“一会儿我把他号码发你手机上。”
　　虽然想道谢，但憋屈和别扭不会少，陆厉行很快拿到穆千珩的电话，却是迟迟没有打。
　　他琢磨起到底要怎么道谢，既能表达道谢诚意，又不至于让自己放低姿态，这一琢磨就是好几天。
　　这几天里，静静妈不断带来关于叶宁和穆千珩的各种消息。
　　江苒一案已经尘埃落定，派出所进入结案流程，穆千珩确定要起诉的人有一堆，当年涉案无作为的公职人员，叶宁，临城二中的校长，还有当时高一七班的班主任……自然也包括那个校工。
　　这都在宋槿书意料之中，这几天照顾陆厉行，他偶尔也会翻一翻微博看这件事的进展，媒体跟得很紧，尤其在江苒被人性Ⅰ侵的事情曝光之后，案子的热度就更高。
　　身体有缺陷的高中女生先是遭受校园霸凌，又遭受性Ⅰ侵导致自杀，这种不幸的遭遇被人知晓，网络上涌现更多同情和可怜江苒的人，也有很多穆千珩的支持者发声。
　　但网络本不是什么清净之地，在一众同情江苒支持穆千珩的声音中，也有那么些尖锐的，说逝者已逝，穆千珩为追求正义翻案可以理解，但江苒的名誉现在却因此而毁了，实在不应该。
　　宋槿书气不过，他为了关注江苒的案子自己有注册微博号，于是就在这些评论下面一一怼回去。
　　别人说：“江苒自杀就是因为受辱，不想面对别人知道的后果，但现在还是被人知道了，而且是很多人，她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难过的……”
　　宋槿书就回复：“你不是江苒，你怎么知道江苒怎么想，难道江苒就愿意自己白白受辱而死吗？”
　　也有人说：“就算翻案，也没必要把江苒遭受性Ⅰ侵的事情翻出来吧……这样做，真的是保护江苒吗？明明只要把坏人绳之以法就可以，但是这么一来，江苒的名声也毁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某人手里新网页上线不久需要炒作，才刻意在这个时候提翻案，莫名其妙让自己多出一个妹妹……”
　　宋槿书看到了气得手都发抖，连续回复对方几条——
　　“你懂什么，你知道江苒哥哥的心情吗你就这样说人家。”
　　“你以为他不想保护江苒的名誉吗，旧案起底本来就难，他是借助舆论力量，现在媒体跟那么紧，涉案的人那么多，那么多张嘴，他都能一一封上吗？”
　　“他的网页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