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_却玄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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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诺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下,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实话实说。于是道:“我平常都是蹭饭吃的。”
“所以这里还有别处人家?”穆桓止捕捉到重点。
“没有。”拂诺又一次干脆的回答。
“……那师傅平常又是如何蹭到饭的?”穆桓止觉得和拂诺说话弄的他一颗心都好累。
“我会轻功嘛!”拂诺挑眉,答的得意,“我从这里到山下集镇,来回不过一个时辰。至于蹭饭的话,那就更容易了。你知道的,你师傅我长得好看,所以走到哪里都有人送吃的给我。”
“……”对于这种乍听起来不要脸但细究起来又是事实的陈述,穆桓止唯有默认。默认之后又生出一种这样的认知:原来除了有钱能走天下外,长得好看也是可以的!
只是问题又来了,穆桓止又问:“可如今我和林然来了,我们的伙食如何解决?我们不会武功的。”
“这个啊,简单。在你们来之前,皇上便差人把吃食送来这里了。”
穆桓止闻言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吃饭问题虽说解决了,但他却高兴不起来。民生问题得到了解决,现在又多了一个家庭问题出来。正闷闷不乐间,忽觉头上总角被人正了正,“歪了,”拂诺收回手,淡淡道:“别多想,你父皇也不容易。”
穆桓止脸上写满心事重重四个大字,也不说话,只盯着拂诺。拂诺牵过他的手,道:“该是饿了吧?师傅带你去吃东西。”
穆桓止便任由他牵着。难得沉默一回。
“对了,等你那内侍醒来,你去找我,我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给他送去。”拂诺捏他手心,道。
穆桓止依旧沉默。
拂诺继续捏手,感慨:“也不过是个孩子。桓儿,你记住了:处于孩子的年纪,就该像个孩子一样活着。”
穆桓止沉默一阵,咀嚼了一通拂诺所说的话,最后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拂诺说的话。
大概是因为有心事,一顿朝食被穆桓止吃的兴致缺缺。在喝了几口粥后,穆桓止便回了卧房准备睡个回笼觉。床上还拢有些热气,穆桓止倒回床上,拂诺给他掖了掖被子便掩了房门出去了。
房间暖炉里炭火喂得足,所以并不觉得冷。穆桓止侧着身,看着垂下来的帷幔神游。拂诺对他说:处在孩子的年纪,就该像个孩子一样活着。他的一位顶喜欢他的皇叔也不止一次的对他说:桓儿,你要一直是个孩子该有多好。他们都想他能像个孩子一样活着,穆桓止也想自己可以活成一个孩子。
但现实呢?往往不过是事与愿违多于心中所想。
有些热了,穆桓止拉开锦被的一角散散热气。风拍窗柩,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他听到有猫叫。再仔细听时,又寻不着那个声音了。想来是真的幻听了,这样想着,穆桓止阖上眼,慢慢睡去。
“那孩子睡下了吧?”拂诺把肉球捞进怀里,给它掸去毛间飞雪。
“嗯,睡下了。”肉球甩甩尾巴,挣开拂诺怀抱,甩头抖落毛间飞雪化成的水,跳到地上化作人形。“这孩子当真只有十岁?”肉球问他,很是怀疑。
拂诺点头,道:“当真。”
肉球还是不太相信,顺嘴就说了句:“真可怜。”
拂诺却不赞同肉球的话,“可怜是假,外人传他是块朽木也为假,这孩子,生了颗玲珑剔透心才是真。”
肉球到底不是真要和拂诺讨论一下穆桓止是否为朽木或其他的问题,他灌了口梨汁,忙问道:“拂诺,那我呢?我生了颗什么?”
拂诺调整了下坐姿,开口道:“至于你嘛,我不予与任何评价。”
“为什么?”肉球开始绮想:难道是因为我太优秀而导致拂诺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因为我不想用实话来伤害你。”拂诺一语破的,戳破肉球所有幻想。
“……”哦。
一觉无梦。
穆桓止一觉睡到昏天暗地,直到嗅得一阵勾人脾胃的饭香才醒。到底是处于孩子的年纪,天大的事睡一觉的功夫就能化为乌有。穆桓止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先前种种已不再烦扰于心。他穿衣下床,发现肚子实在饿的难受。刚系好衣带想着去找拂诺,林然就进来了,他拧把毛巾敷到穆桓止脸上,好听的声音随之传来,“桓儿昨日睡得可好?”
“嗯,算好,昨天苦了你了。”脸上毛巾被拿开,穆桓止眨眨眼,问他:“你呢?你昨日睡得可还好?”
林然点点头,道:“还好。”
晚饭被林然端上桌,是米豆腐和热粥。穆桓止这人生来对食物就没多大抗拒力,在加之睡得太久肚子实在饿的紧,所以一顿吃起来并不如平日那么好吃的朝食也被他吃得大快朵颐。林然也在他的再三要求下终于肯与他同桌而食,虽不再以殿下称呼他,但有些礼仪林然还是不敢逾越。
入座后的林然,拿着筷子也不夹菜,一脸的心事重重。
穆桓止把“食不言”的礼数放到一边,搁下筷子,问他:“林然,你可有心事?”
林然嘴巴嚅嗫一阵,犹犹豫豫,就是不开口。
穆桓止看了眼盘中尚有剩余的米豆腐,耐着性子说:“有事便讲,别耽误吃饭。”
林然放下筷子,犹豫一阵,终于开口:“桓儿,林然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穆桓止点头,然后重拾筷子,夹了块米豆腐来吃。“你说便是,这里没外人。”
“桓儿昨天执意不肯一个人走,可是在担心我?”林然低头看着碗上摆好的筷子,有些无措。这样一番话说出来,他怕穆桓止觉得他想太多。
穆桓止这人,说好听点就是耿直,爱说大实话。但往难听了说就是不懂变通,往往伤人而不自知。所以他连安慰林然的善意的谎言都不屑于撒就把实话给尽数抖了出来:“其实吧,我不走完全是因为我不认识路,你不带我,我会走丢的。既然会走丢,那我何必走?再有,他们人多,我也是走不掉的。”
穆桓止说完,抬眼看林然的脸色,在经历了青灰白三色的转换后,终于回归了往日正常的脸色。这大抵是受到了惊吓特有的症状。穆桓止这样想着,颇为体贴地夹了块米豆腐送到林然碗里,然后又极其贴心地说:“林然,昨日苦了你了,来,吃块米豆腐补补吧。”
林然看看碗里的米豆腐,又看看穆桓止,终是什么都没说地夹起碗里的米豆腐吃了起来。豆腐鲜嫩,理应说是好吃的。但他却嚼不出什么好吃的味儿来。食不知味,味如嚼蜡,大抵如此。
他苦笑:果然还是自己想太多。
第8章 第八章
晚饭结束,时辰尚早,穆桓止被要求去拜见拂诺。昨日受时间地点限制,拜礼也行得草率。今日得天时地利人和之利,拜师这套礼仪自然是要做全的。林然认路的本领比穆桓止厉害太多,相同的路,他和穆桓止都只由拂诺带着走了一遍,穆桓止还跟第一次走一样分不清南北,林然却能把路记得分明。由他带着穆桓止,不消片刻,他们就到了大堂里。拂诺正悠悠的在品茶,旁边卧了只纯黑的猫。
拂诺见他们进来,放下茶盏,关怀地问:“睡得可好?”
穆桓止拱手,回道:“劳师傅挂记,弟子睡得很好。”能不好吗?睡了近一天了都……
“嗯。”拂诺点点头,又看向林然,问道:“身体可无大碍了?”
林然也行礼,回道:“劳拂公子挂念,已无碍了。”
拂诺“嗯”了一声,对穆桓止说:“现在时辰尚早,所以为师特特让你前来拜见拜见。这一则是为拜师,二则则是教你识识雾宿山的规矩。”拂诺说完呷了口茶。这时,他旁边的黑猫悠悠转醒,一双琉璃眸子在打量了穆桓止和林然一番后将眼神锁到穆桓止身上。穆桓止被它盯的发怵,不自觉的把眼珠子投向别处。
“之前在山寨见你,一套礼仪倒是做的很全,如今到了雾宿山,这拜师礼,能省就省些,麻烦。”
“好。”穆桓止听到拂诺这么说,忙上前一步,行拜礼。林然奉上沏好的茶,穆桓止双手端过恭敬给拂诺奉上,道一句:“请师傅喝茶。”
拂诺接过,言一句:“徒儿有礼了”,这样算是接受了穆桓止这个徒弟。
再行拜礼一次,然后稽首一次,行师礼算是结束。可以说是十分简洁了。
“接下来便是教你识规矩了。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来到我雾宿山,自然是要入乡随俗学我雾宿山的规矩的。你身份特殊,名字自然不可直呼,所以以后为师也随你内侍叫你一声“桓儿”,你意下如何?”
穆桓止道:“弟子无异议。”
“甚好。”拂诺点头,续道:“你这内侍的名字是被内务府记录在册的,以防万一,也该换一个。”
穆桓止机智提问,“师傅可有现成的?”
“不若徒儿想一个?”拂诺歪着脑袋看他,笑着一脸揶揄,“想必林然定十分欢喜。”
穆桓止摇头叹口气,诚不欺他,在改名换姓这方面,他是真的十二万分的擅长。
还记得在他七岁的时候,穆谦宠爱的沈妃为他添了个公主,穆谦大喜。三月过后,便该给小公主取名了。按礼仪之规,取名是皇帝的事。但那日穆谦把穆桓止叫去沈妃寝宫,接过嬷嬷抱来的小公主对他说:“听太傅说你最近学习很用功,那今日给你妹妹取名的事就交给你了,也算是考考你近日所学。”
穆桓止看着穆谦怀中那个小肉团,再看看殿中一众人期待的眼神,只好故作深沉地拧眉思索。
他面上端的虽是一副为取妹妹的名字而苦苦思索的好兄长形象,其实心里已如万马脱缰翻涌千万遍。取名字我真的不擅长啊!还有太傅干嘛说我这段时间学习很用功啊!昨日明明在椒沚殿还骂我是块不可雕的朽木啊!太傅是成心让我来出丑的吗?!啊?!
穆桓止一边在心底大肆诽谤太傅,一边苦苦思索到底该取个什么名字一来能将皇上搪塞过去,二来能让旁人觉得这名字不俗。
“下雪了。”沈妃轻声说道。殿里宫娥怕冷着一众贵人,适时关上窗户,将窗外飞雪一并挡在了殿外。
雪。。。。。。灵光乍现,让人猝不及防但又想大喊一句谢天谢地终于等到你。穆桓止按捺下激动的心情,装模作样的又拧眉深思一番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妹妹肤白,自然是要取个配得上她肤色的名字。我思虑良久,觉得唯有‘雪’字才能配上妹妹。所以妹妹之名,不若就叫小雪吧。”
穆桓止说完,发现殿里没人说话,个个沉默如老僧入定般。他毫不自知,那时竟还脑补出一场“他们也认为我这名字取的特别好以至于他们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夸我”的大戏来。
后来穆桓止通过沈妃殿中宫娥才知,‘小雪’是沈娘娘平日不太待见的熹贵妃宫中养的一只猫的名字。而他将这名字安到他那妹妹身上,沈妃当时竟能沉住气没让人赶他出去,可见这不一般的气量。而在这之后的后来,穆桓止才知道他又错了。沈妃不是气量大,而是碍于皇上在场,要不然她早不顾旁的‘请’他出去了。而综上的得知,穆桓止又是从再也没吃过沈妃宫里送来的桂花糕推断出的。
由此可见,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
“我真想不出来,”穆桓止苦着一张脸,“师傅你想一个吧。”
拂诺看向林然,问他:“林然你看如何?”
林然微微一笑,拱手道:“那就多谢拂公子了。”
拂诺点头应下这句多谢,“待我想到就告诉你。”
林然行礼,又说了句多谢。
接下来的时间拂诺又教了穆桓止一些雾宿山不成文也没人太当码事的规矩。不成文的规矩太多,譬如吃饭不可将筷子搁在碗口,每天午睡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每□□食必须要吃米豆腐等一系列让人无语又无奈的条条框框。穆桓止听的云里来雾里去的,几次差点阖上眼皮,好在悬崖勒马的快。否则伤却拂诺大晚上为他讲解规矩的苦心,那罪过就大了。穆桓止装模作样的功夫做的很全,一副他在认真听且听进去了的三好徒弟模样。
拂诺花了近半个时辰才讲完那些条条框框,而穆桓止装模作样的功夫也维系了半个时辰。时辰不算太晚,但也到了正常休息的时间。拂诺又嘱托了几句就放穆桓止回去了。
次日清晨,穆桓止被拂诺带去后山。因是刚来,穆桓止对雾宿山的一切都不太了解,所以拂诺决定先带穆桓止熟悉熟悉他日后要生活的地方。昨日早晨拂诺只是带穆桓止匆匆扫了一遍雾宿山,而还有很多地方是穆桓止不知道的。
雾宿山山体自成一座,与别系山脉隔遥相望。山体终年被缭缭雾气所绕,加之雾宿山山体较高,所以站于山巅有种睥睨群峰的感觉。雾宿山种了许多青松,所以哪怕现在是冬天,也不见萧瑟之感。除了青松,山上还值有别的树种,但因无法抵御寒冬,所以穆桓止能看见的只是它们枯枝败叶的模样。但因有厚雪堆积在上面,所以也不觉得难看。
“师傅,雾宿山冬天很长吗?”穆桓止抖了抖青松的枝干,落雪娑娑往下落。
拂诺拢了拢衣袖,道 :“较之临安,是挺长的。”
“会有多长?”临安的冬天持续时间最长是三个月,但从雾宿山雪堆积的厚度来推算,这里的冬天远比临安要长的多。
“□□个月,”拂诺顿了顿,又道,“从临安到雾宿山,快马加鞭择近道最短也要十日。你们来的比我想的快。”
“是吗?”穆桓止有些茫然,“可惜我醒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临安了。”穆谦怕穆桓止离宫那日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在给穆桓止喝的那碗桂圆八宝粥里差林然加了迷药,不想头一次干这种事的林然因为紧张在下药的时候手抖多加了些,因为这个小小的失误,让原计划第二日就能醒的穆桓止睡到第三天才醒。
“还难过吗”拂诺拍拍穆桓止脑袋,问道。
“不怎么难过了,”生怕拂诺不信,穆桓止又强调,“是真的。”
拂诺失笑,“来,同为师说说,怎么想开的?”
“既来之则安之,”穆桓止把好人卡发给拂诺的同时又把他一顿夸,“而且师傅是个好人,我喜欢和师傅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