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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悲秋-第42部分

小说: 悲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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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们派出所是缺你不可了。”
  图春耳朵一动,电台也在怀旧,主播播了首《值得》,图春说:“我想起来了,我借给你的郑秀文的磁带你啊是到现在都没还给我?”
  田静喊冤:“你什么时候买过郑秀文的磁带?我问你借的是张惠妹好不好!欸,你说你现在上班这么远,热天还好,冷天怎么办?你起得来啊?”
  “这有什么起不来的,习惯了就好了。”
  田静一笑:“对啊,起不来么多起起,人反正是惯性动物。”
  图春看了看她,皱紧眉头道:“去扫墓你穿什么高跟鞋啊?”
  田静理直气壮地回道:“你去没去看过小丁啊?那片墓地,路不要太好走。”
  图春无话可说了,眉毛还纠在一起,不舍得分开似的,拉长着脸开着车。
  田静还来和他搭话:“你和小邵进展得怎么样了啊?”
  “你知道路欣雅当时为什么和我分手么?”
  田静不明所以,图春道:“就是你天天发短信问我,她看到,怀疑我们关系不纯洁。”
  田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算了吧你!我打包票,路欣雅是看出来你喜欢狄秋了,你说有你这样的么,放学不和女朋友一起走,和狄秋一起走,周末不和女朋友一起玩,每次都找狄秋去你家看漫画,写作业,夏天跑去游泳,冬天就窝在网吧,游戏厅,旱冰厅里,我和你说,女人的第……”
  “第六感。”图春接了下去,田静笑着打他:“你烦死了!”
  她又说:“小丁拎得清,看到你和路欣雅尬朋友,下课放学,自己走走开,狄秋么……”
  图春说:“他什么?”
  田静耸肩膀,望着窗外:“有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他根本什么都没在想。”
  “他经常放空。”图春说。
  “他有点傻乎乎的。”田静说。
  图春道:“他成绩不错的。”
  田静举手投降:“你和我争什么啊!我说的是傻,又不是说他笨,受不了你了,说说张惠妹的磁带好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谈天说地开进了木渎,图春跟着导航驶往小丁长眠的那片墓园。四周越来越静,尘嚣渐远,绿化密集,到处都是苍苍翠翠的树影,图春把广播关了,他听到鸟儿的啼鸣,说不出是什么鸟,叫得怪清脆,嗓门怪宽亮的。
  狄秋一定知道这鸟是什么,他对动物,植物,山山水水都清楚得不得了,他的生物和地理学得很好,一笔就能勾勒出一张中国地图。
  他能分辨出迎春花和连翘,能说出苹果花和梨花的不同,学校运动会,他们班的座位靠近花坛,他就招呼图春和小丁一起,围着花坛吃一串红的花蜜,但他又说,槐花的花蜜,荆条花蜜才好吃。槐花开花,捡起来,泡盐水,冲一冲,拿来烙饼蛋饼最香,还可以蒸槐花饭。
  图春在停车场停好车,从后备箱拿了花和春卷,帮田静背着购物袋,两人往小丁的坟头找去。田静抱着那把洁白的百合花,问图春:“你啊记得几号啊?”
  “336,你跟着我走吧。”图春说,一看台阶,“小心台阶,花也给我吧。”
  田静没给他,笑着夸他:“还是老图你记性好,你每年都来啊?”
  图春拾阶而上,轻声说话:“清明也会过来看看。”
  墓园里更静了,一张张脸孔凝固在一座座灰色的坟碑上,仿佛连横冲直撞的时间都被凝固了,在这里,一切都不会变了,一切都是永恒的,生是永恒,死也是永恒。
  图春和田静无声地墓碑中穿行,偶尔遇到几名扫墓的男女,大家互相看一看,交换个眼神,客客气气地给对方让出一条路。
  没有人在这里恸哭,哀嚎似乎只适合殡仪馆和火葬场,那里人多,悲伤的情绪更浓烈,火一烧,轰隆隆地响,催人泪下。墓园里麋集的是心里的一块块空洞,是喊不出来,哭不痛快的。
  到了336号丁逍遥的坟前,田静掖了掖眼角,把百合花放下了,看着小丁墓碑前的一把白雏菊和垒得整整齐齐的数包山楂糖,说:“一定是小丁的家人来过了。”
  比他们先来探望小丁的人不光带了花和糖,还带了个香炉,点了三支细线香。香烧去了大半根,香灰被风一吹,洒到了百合花的花瓣上。田静半蹲着拂去那些灰沫,摸了摸那摞山楂糖,感慨万千:“这个糖我原本也想买的,在淘宝上找都找不到,我还以为停产了。”
  图春也带了香,倒了六根出来,分给田静三根,两人点上香,扇灭了火,轮流拜了拜。
  小丁的照片是张彩色照,他长得虎头虎脑的,照片里的他正咧嘴大笑,一口白牙齿。田静拜完了,盯着这照片看,看久了,她笑出来:“傻死了。”
  图春把那些吃的一一摆出来。田静说:“欸,你说,这些供品,晚上会不会被些野猫野狗啊吃了?”
  图春说:“吃就吃了吧,他平时就喜欢喂野猫野狗,就是他们家不让养,他妈妈毛发过敏,要不他家里早开动物园了。”
  田静问他:“狄秋是不是养过猫啊?”
  “想养过,没养成。”
  田静还蹲着,托腮看着小丁,忽然又合十手掌拜了拜,念念有词:“小丁啊小丁,你要是在天有灵,你就托个梦给狄秋,告诉他我和图春都很想他,不知道他在干吗呢,尬朋友了吗?结婚了么?中年发福了吗?”
  图春拍了下她,田静吐吐舌头,站起身,一眼看到个中年妇人朝他们这里过来,手里也是大包小包的。田静忙喊图春:“图春!小丁妈妈!”
  图春一仰头,小丁妈妈也看到他们了,快步过来和他们打招呼,笑容满面的:“小图,小田,你们来了啊!”
  图春打了个激灵,抓着田静的手起来,田静拉着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小……小丁妈妈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来过了,这个菊花和糖不是你带过来的啊?”
  小丁妈妈一愣,说:“不是狄秋带过来的吗?你们不知道吗?他每年都来啊,每年都送这两样东西,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来的。那时候小丁落葬,他隔天打电话给我,说会带点花和小丁爱吃的糖过来。”
  田静抓紧了图春的衣袖,图春缓缓地说:“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狄秋了。”
  小丁妈妈笑了笑,把包放下,点香,上香,她看着图春和田静带来的小菜,对他们道:“你们有心了,你们和狄秋都有心了,谢谢你们了。”
  图春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小半步,指着台阶说:“我……我去看看……找找看狄秋……”
  他说完,扭头就跑,到了分岔路口,他先是往上跑了两步,心里一急,调转头,极速往山下去。田静追了上来,一声声喊他,突然她的声音一抖,图春扭头一看,田静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抱着皮包,人坐在了台阶上,一只高跟鞋掉在了台阶旁的一块墓碑前。
  田静挥挥手,说:“你去找吧,你慢点,我没事,就是脚别到了。”
  图春心乱如麻,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他想不明白,弄不清楚,狄秋到底去了哪里,狄秋到底还在不在苏州,苏州那么小,他能遇到路欣雅,去到哪里都能撞进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里,为什么就是遇不见狄秋?
  图春茫然地站在阶梯上,他往上看,看到田静,她正试图站起来,样子有些吃力。图春走了上去,捡起了她的高跟鞋,递给她,气愤地说:“都和你说不要穿高跟鞋了!”
  田静又坐到了台阶上,她把脚往高跟鞋里塞,问图春:“你觉得是狄秋吗?”
  图春也坐下了,打量她的右脚:“你脚啊要紧啊?”
  田静搓了搓脚踝:“有点疼,应该不要紧,图春,你想见狄秋吗?”
  “你不想见他吗?不是你刚才求神拜佛问他有没有中年发福的吗?”
  田静笑了:“我拜的是小丁!”
  “小丁说不定真的成佛了。”
  田静瘪着嘴,和图春僵了会儿,她舒出口气,望着山下,说:“欸,图春,你见到他会怎么样?你去问小丁妈妈要个他的电话吧,来电总有来电显示的吧?你约他出来见一见,你会怎么样啊?狄秋你好,我是图春,你还记得我吗?我们高中同班过的。还是,狄秋你这么多年都死哪里去了?不要了不要了,这样吧,你直接和他说,狄秋,我蛮喜欢你的。”
  她想象着,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引来图春一个无可奈何,不予置评的眼神。田静眼一眨,又说:“可是你不是有小邵律师了吗?要是让你再遇到狄秋,你是不是就把小邵律师甩了?可要是你和狄秋性格不合呢,没法在一起呢,你会不会去找回小邵律师?”
  图春不响了,摸出香烟,点了支烟。田静扇开烟,说:“你少抽点,每次和你说到关键的地方你就不响,我最讨厌你的就是这一点。”
  图春说:“你怀孕了?”
  田静瞪眼睛:“我们这么多年朋友,我掏心掏肺帮你分析问题,你怀疑我是荷尔蒙不稳定才和你说这些?”她气得直摇头,看着图春说,“我问你,你阿是因为想找狄秋才去当的警察?”
  图春没说话,田静说:“那就当你是默认了,但是你看,你要当警察就去考试嘛,当个文职的也好啊,可你呢,就去做个辅警,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半吊子。”
  图春吃香烟,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田静紧紧看着他,还问:“你不想换工作是因为想继续找狄秋吗?还是你习惯了,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反正不愁吃,不愁穿,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都没什么不好,想想狄秋的时候想想,找不到他,想不到他的时候就谈谈恋爱,尬尬朋友。”
  图春一口气呼了半支烟,烟灰不掉,他把它们弹开,看着它们落下,被风吹走,看着它们,再找不见它们。
  田静站了起来,拍拍衣服裤子,试着原地踏了几步,稳住脚跟后,说:”算了,也许狄秋就应该找不到,就应该不出现,小丁走了,我结婚了,狄秋失联了,你……”
  田静叹息,她往下走,问图春:“晚上去石家饭店吃饭吧。”
  晚上,天还透亮,图春和田静去石家饭店吃了顿夜饭,吃完,他送田静回家。夜间的电台仍走怀旧路线,播陈奕迅的《十年》。
  不知不觉,小丁过世,也已经十年了。
  顾小豪帮图春申请的奖金批下来了,钱一到手,图春就请所里的大家一道去一家铜锅涮肉吃火锅。涮肉店不大,老板是个内蒙人,图春他们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进了店,老板安排他们去了店里唯一的包间坐下,立即上了酒水,花生,瓜子,殷勤地派发名片。除了这家涮肉店,老板还在城郊山脚下办了个蒙古生活体验游,可以骑马啦,住蒙古包啦,吃烤全羊啦,遇到节庆日还有赛狗和摔跤可以看。
  人多吃火锅最方便,也最热闹,包间里打着十七度的冷气,一群大男人各个都吃得红光满面,油脸蒙汗,铜锅里酸菜羊肉冻豆腐咕嘟咕嘟翻滚,边上一只铜盆里的羊蝎子见了底,图春打个招呼,起身去外头加菜。他又要了份羊蝎子,多两碟羊肉,还有两碗特调麻酱。加完单,图春走到店外吃香烟,没一会儿,冬冬出来了,他抓着车钥匙和图春欠了欠身子,说:“我要先走啧,转去陪陪家子婆,嗯倷一个头来屋里厌气撒格。”(我要先走了,回去陪陪老婆,她一个人在家很没劲的。)
  图春本也叫了瘪子团的,可瘪子团迈入孕后期后除了每天在小区里散散步就鲜少出门了,加上天气还是很燥热,普通人在外头走一遭都是怨声载道了,冬冬也就帮瘪子团回绝了。
  图春冲冬冬点头:“格么再会,路上当心点,帮我问声瘪子团好啊。”
  他吃完这支烟,小胡也出来说要走,他着急回家看球赛。图春回到包间,加的菜上桌,众人却已经吃得七七八八,放下了筷子,可一张张嘴巴倒都没停,吞酒,讲账,唾沫乱飞。图春戴上塑料手套抓羊蝎子吃,那边毛头过来拍了下他,还和顾小豪挥了下手,朝桌上众人动动下巴,客气地说:“我先转去啧,小毛头格功课喊我帮嗯倷看看。”(我先回去了,小毛头的功课要我帮他看看。)
  图春忙放下手里的羊肉,脱了手套,抓起挂在椅子背后的双肩包,和毛头道:“我送送倷。”
  “倷吃好了,送我啥体!趁热格吃。”(你吃吧,送我干什么!趁热的吃。)
  小王在旁捣浆糊,笑着说:“送毛头阿哥么噻送啧歪,囔还要背好书包呢,先申明啊,倷送归送,否要拿倷自己送转去哦,奖金先放浪嘿,倪帮倷保管。”(送毛头大哥么就送好了,怎么还要把书包背起来呢,先申明啊,你送归送,不要把自己送了回去,奖金先放在这里,我们帮你保管。)
  大家纷纷应声:“挨,对格,奖金先放嘞嘿。”
  图春陪着笑,把口袋里揣着的奖金都拿了出来。顾小豪一拍他,让他赶紧把钱收起来:“倷支愁头,听嗯多瞎说踢踏,放起来放起来,要送么快点去送呐!”(你个愁头,听他们胡说八道,放起来放起来,要送那就快点去送啊!)
  图春还是把钱放在了桌上,和毛头走了出去。
  到了餐馆外头,图春往后看看,没人跟出来,他拉着毛头到了个阴暗的角落头说话,他道:“挨个奖金我真格是弗好意思拿。”(这个奖金我真的是不好意思拿。)
  说着,他从书包里掏出个纸盒子塞给毛头:“挨个送呗嗯多小毛头,我看以哉学英语格软件啊做得噻蛮好格,买格辰光喊店里格宁装好呲几支。”(这个送给你们小毛头,我看现在学英语的软件都做得蛮好的,买的时候让店里的人装了几个。)
  毛头把纸盒拿到光亮处一看:“啥么什?ipad啊?”他连连摇头,要还给图春,“弗来噻弗来噻,奖金诸何铜钿,挨只么什诸何铜钿!弗来噻个,小图倷自己用!”(不行的不行的,奖金才多少钱,这个东西多少钱!不行的,小图你自己用!)
  图春不肯要,两人你推我让的,毛头嗓门一粗,道:“奖金么我拿呲啊是请嗯多吃饭呀!”(奖金我拿了也是请你们吃饭啊!)
  图春往店里躲,说:“倷拿好!我羊肉啊吩吃好了,我先进去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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