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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重宴_季昀-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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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成宴涩声道:“他也许也猜到了,那里是一个骗局,在追杀围剿的情况下,他依然蹈入死地,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未必一无所获。”
    谷衍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冷意,这股冷意一直传到他的心里,他仿佛是站在虚空中,听着这具身体无意识地说话。
    “我在水中遭到了陈言的攻击,那是我以为他是看错了人不得已进行的防御。”
    他自嘲道:“现在我才明白,他要攻击的对象明明确确就是我。”
    “你的那个瓶子,就是陈言从我身上取来的。”
    “他不信我。”
    那四个字犹如利刃一般剐开血肉,将森然的白骨暴露在空气中,阴冷失望至极。
    自青年时起,谷衍就跟着陈言。
    再高强度的训练,谷衍都咬牙熬过。
    再难以平复的哀痛,谷衍都与陈言共同承担。
    血战沙场的袍泽情意,知己挚友,如父如兄的情意如今竟也生出罅隙,不免让人心寒。
    世态炎凉,终究抵不过一句他不信我,最初的温暖与信任自此分崩离析,坍塌落地。
    “他不是不信你。”
    江成宴目光清明。
    “他是担忧你知道真相的反应与处境。”
    谷衍厌倦道:“我会有什么处境?我以为我是他最可以依仗交付的人。”
    江成宴摇头,缓缓道:“也许就是你认为的可以依仗,恰恰是整个局里最后的操纵者。”
    “陈言的行踪怎么会泄露?”
    “那人在完全可以狙杀我们时为何要留有活口?”
    “爆炸案那天时,你为何会突然离京,还有公务在身?”
    “谷衍,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江成宴淡淡开口:“还是说有人在努力撇开你,保住你,不让你进入事件的漩涡中来。”
    谷衍神色剧变,那几个字如鲠在喉,竟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缓缓道——
    “他与我至亲至爱,通晓军中一切行踪,了解我,了解陈言。”
    “他可以动用权势调我离京,也可以藏匿如此部队进行围堵狙杀。”
    他的声音嘶哑,眼中缓缓有泪落下。
    他平息语调,最后一次确认道:
    “有一个人。”
    北京,监狱。
    那一处自谷明远下了禁令后,从未有外人到访。
    这晚终于来了第二位访客。
    他的到来比谷明远更加威赫,监狱长亲自出来迎接,还想亲自送他进去。
    “都退下。”
    监狱长连忙点头称是,随后殷勤道:“您要谈的事情一定是最高级别的机密,我已经把那里所有的监控监听都撤下了,您看看要不要茶水点心什么的?”
    “做得很好。”
    监狱长露了面得了夸奖心里愉快,他小心观察了这位的脸色后,不再多话,随即带着其他人离开。
    此地是一如既往地幽暗静寂。
    唯一的窗户被铁栏杆一层一层拦住,只带入了外界细细微微的风和空气。
    这缕细微的风吹着吊灯东摇西晃,明明灭灭的灯火犹如看不透的命数,沉沉浮浮,前途未定。
    出于年纪和体力的缘故,那人拄着拐杖,走路极慢,每一步又沉又慢,步履之重仿佛是有人用铁锤撞击着木质的门。
    他终于走到了那扇牢门前。
    里面的人背对着他,迟迟没有转身。
    “你苦心孤诣,不过为了求见我一面。”
    “既然如此,我给你这份荣耀如何。”
    江泽涛缓缓转身,与他对视。
    “暌违数年,没有想到来到这里的人真的是您。”
    他似有叹息,又像了然。
    那人面容铁血刚硬,说话也是如出一辙地冷酷无情,他缓缓道——
    “我曾亲手诛杀自己的亲生儿子。”
    “如今亦能亲手诛杀你。”
    
    第53章 天惊
    
    “一月十一日,承远向军部发去一份密码电报,报告了胡莱族藏匿武器的全部细节,他还建议我方出兵援助,确保卡隆境内和平。军部迟迟不给答复,阻碍了行动的进行。”
    “二月三日,承远以中国赴卡隆维和部队高级指挥官一职,再次向联合国提出申请,警告‘可以预见的种族清洗在迦太城中酝酿’,言称倘若武器继续分散在武装分子手中,联卡救助团就可能无法全面履行其使命,并将对所有军事及非军事人员,以及卡隆全体居民的安全形成严重威胁。联合国总部给予了坚决的回绝。”
    谷中勋沉声道:“那是联合国秘书长采取的立场。”
    “在他担任埃及副部长时,已与卡隆当局建立了密切关系。他曾两次访问卡隆,与卡隆谈判达成了一项合作协议,协议促成一笔军火交易,条件是不参与胡莱族当局的任何军事行动。”
    江泽涛的嘴角划出一丝弧度,尽是无尽的嘲讽:“秘书长同时也与您达成了协议,否则您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卡隆已作弃子,您为什么还要牺牲承远?”
    他的面容哀恸凄厉之至,几乎声声泣血,“虎毒尚且不食子,承远是您的亲子,您怎能不给他逃生的机会!”
    “逆子!”谷中勋猛然呵斥道。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颤声道:“谁说我没有给他!”
    “我将撤退的文书提前发放至他手中,难道不是给他机会?”
    “他是我的亲子,自小戎马军中,难道不知道违抗军命的后果!”
    谷中勋整个人颤抖着,好似风中之烛,明明灭灭,他终于平静下来,语气沉痛道:“但他做了什么?这个逆子!”
    “违抗军命?”
    江泽涛咀嚼着这四个字,面容无比凄切惨淡。
    “胡莱族没有武器以前,他们杀人用的是大砍刀和棍棒。”
    “砍刀落在平民的头上,犹如切瓜剁肉一般,随后挂满了人头,你说军命。”
    “图南人逃难至此,举行弥撒。胡莱族的敢死队闯进来,朝人们的手臂,脖颈,胸膛猛劈乱砍,你说军命。”
    江泽涛的眼底是深入骨髓的寒冷与萧索,他微微一顿,露出一个料峭的淡笑,随后继续说道:“这才只是承远提议收缴武器,被你们搁置的时期。”
    “等到胡莱族获得了那批武器,他们掀起了第二次屠杀。”
    “获得了枪只弹药以后的胡莱人,逼迫图南人跳进深坑,进行扫射,也有拦截在各处边界前,开展杀人游戏的,你说军命。”
    他的眼底缓缓涌出泪水,厉声道:“为了你的军命!短短一百天时间,又八十多万人被杀,近二百万人背井离乡,沦为难民,到处是填满腐烂尸体的沟沟壑壑,这都是你的军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承远至死都没有违背你强加给他的荣耀。”
    “他知道他是谷家子孙,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的选择。”
    “他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接受军命下令撤军,但却保留个人的意志,仅以一名志愿军的身份留下来,那些留下来志愿成为最后一条防线的军人,他们只想尽全力履行他们的职责。”
    江泽涛的语气突然转冷,带着片片薄冰道:“可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炮火下,却死在了自己的友军中。”
    那群以援军身份潜入的队伍,实则是一支满含杀机的暗杀团。
    志愿军的防守如昙花一现,随后消失在黄沙之中。
    “您能否当着承远的在天之灵告诉我,这些暗杀者,是否与您有关。”
    那是水滴落入深井的沉寂。
    江泽涛盯着他的眼睛,在这片生气永绝,如入死寂的安静中,他终于听到了二十多年里苦苦追寻的答案。
    “孽子当死。”
    谷中勋缓缓开口。
    他幽暗浑浊的眸光犹如浓稠的毒液,毒液映出江泽涛的倒影。
    “而你。”
    “你就是葬送我儿前程和性命的祸根。”
    谷中勋的记忆又回到了最后一晚,谷承远跪在他和妻子面前倨傲孤绝的样子。
    谷中勋眸色难测,淡淡道:“你不肯订婚,不肯结婚,抛弃父母幼弟,是要下定决心要和他在一起了?”
    谷承远恳切道:“我不会抛弃家人,但我已经决心和他在一起,只希望你们可以理解我。”
    谷中勋按下心中滔天的怒火,继续说道:“我绝不允许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一顿,随后苦口婆心道:“承远,你是要继任我的一切的人,你要承担起谷家责任的人,你怎么能和一个男人鬼混在一起?”
    谷承远淡淡道:“谷承远此生只爱江泽涛一人。”
    他面容坚毅,随后朝父母深深一拜。
    在这一拜中,他将头埋在地上,任由面颊最后一次被泪水湿润,随后飞快地抹去。
    谷母声嘶力竭地扶起儿子,痛心疾首道:“承远啊,你不要爸爸妈妈了吗,不要弟弟了吗?”
    谷承远轻柔地为母亲擦去眼泪,笑得温柔。
    他随后看向父亲,沉声道:“天地盖载之恩,日月照临之恩,国家水土之恩,父母养育之恩,承远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谷中勋缓缓起身,微阖眼帘,疲惫道:“好,你走吧,我曾经有两个儿子,如今只有一个儿子。”
    他猛然将茶杯掷到墙上,声嘶力竭道:“滚出去!”
    碎裂的茶杯带着带着滚烫的开水溅到谷承远脸上,他也不在意。
    他起身向躲在墙后面哭成泪人的谷明远走过来,他躲在弟弟身边,帮他擦掉涕泪。
    谷明远拉住他的手,泪水浸湿了他的面颊,他抽抽噎噎道:“我将来不要生两个孩子,只要一个,我要把全部的东西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我不要像爸爸这样狠心。”
    谷承远刮了刮他的鼻子,笑得耐心:“那我就做最好的大伯,把我的全部的东西最好的东西也都给他,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
    谷明远拉着他哥哥的衣角,谷承远轻轻松开他,随后如同留不住的月光,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可您最终为何放过了我?”江泽涛缓缓问道。
    回国后,江泽涛本该根据在卡隆一案中的诸多违纪行为接受审判乃至处分,但谷中勋却出面为他斡旋,此后他得以解甲归田,过了二十多年的平静生活。
    “陈言。”谷中勋淡淡道,“他愿意在你有生之年为我所用,我便因此多给了你一些时日。”
    “可你却等不及了,突然来到这里。”江泽涛喃喃道,“是陈言出事了吗?”
    谷中勋云淡风轻道:“他插手了原本不该他多管的事。”
    “他死了。”江泽涛轻轻说道。
    谷中勋不置可否,似做默认。
    江泽涛嘶哑道——
    “因为利益,1994年你任由国际组织内部勾结,坐视不理百万平民生死,任由种族灭绝的惨案爆发。”
    “因为私情,同年你派人暗杀时任驻外联合部队最高指挥官谷承远,罔顾天理亲手诛杀你最出色的儿子。”
    “因为担心罪证被发现,现在你又故意伤害国家高级官员陈言上校。”
    “你身而为人,曾是国家股肱之臣,却为一己私情,罔顾人伦,冤魂当阙而哭。够不够得上周老出山,做此审判!”
    大灯突然亮起,光明重新笼罩整个牢房。
    周明权缓缓走来,双眼沉静如水。
    谷中勋淡淡道:“你要审判我?”
    周明权淡淡一笑:“谷将是开国元勋,江家小儿深陷囹圄,血口喷人自然是不做数的。”
    他让到一边,悠悠道:“小老儿奉公守法,自然不受不审。”
    “倘若我非要你审呢?”
    后面走来一人负手而立,他敛下素日闲雅随性的样子,目光沉沉看向谷中勋。
    “明远。”谷中勋缓缓念道。
    谷明远朝周明权拱手行礼,庄重道:“周老,我携小子在此请您受理此案,同时对江泽涛贪污受贿一事书写司法建议书,请最高法院重审此案。”
    谷衍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谷中勋。
    谷中勋看着他,仿佛看见了青年时的谷承远。
    他们同样风华正茂,出类拔萃,犹如破晓时分缓缓升起的旭日,充满了年轻的朝气与活力。
    承远有多久没回来了呢?
    明远何时与自己这样陌生起来?
    谷衍又是因为什么满身是伤呢?
    他其实都知道,可他从未后悔过。
    那曾是我谷家的荣耀,如今这荣耀当由后人延续。
    可他除不掉第二个江泽涛了,也剪不断这千丝万缕的命数。
    谷中勋挺直腰板,一如往日的刚硬强势,从谷衍身旁离开。
    当月,谷中勋被指控涉嫌贪污受贿,故意杀人等多项重罪,当月七日由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审理。
    作者有话要说:
    JJ抽了,还有一章完结。
    
    第54章 重宴
    
    五月,茶叶飘香。
    迦太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
    肃穆庄严的纪念馆中多了一束纯白的雏菊。
    送花的人面容清隽,神色安宁,正低头说些什么。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站在才和你说上话。”
    他手中有一只乌黑的小坛,莹亮光洁透着温润的光。
    “我猜你最挂念的地方就是这里,这些年往来奔波频繁,唯有这里是你我都放心不下的地方。”
    “成宴那个孩子,下个月就要毕业了。”想起儿子,他清隽的面容露出一丝宽慰,“你年轻时想读不能读的专业,他倒替你读上了,如此也好,你收他做半个义子,也算全了你对他的照拂。”
    他轻轻抚摸着坛身:“今日与你道别后,下一次重逢大概是在死期将至时了,你且慢些走,等着我们重新聚首。”
    他将小坛放在沙雕下,似有不舍。
    门外一人走到他身边,将头轻轻搁在他头上,懒洋洋道:“闻一闻这是哪家茶香。”
    江泽涛从他衣袖下捻下几片茶叶,淡淡道:“你在哈比利马家的茶园里滚了一圈吗?”
    那人蹭了蹭他,道:“香不香?”
    江泽涛没理他,视线依然定格在那只小坛上。
    “你不要搅人清静了,左右我们都要过来的,我已经嘱咐他在下面多为我们占套公寓,回头两家住对门,也算有个照应。”他搂住江泽涛说道。
    江泽涛伤感的情绪立刻被他说得一干二净,眼前果真浮出了门对门,递碗汤,打场牌的画面,他不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那我们走了。”江泽涛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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