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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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些选择上能做决定的只有你自己。”岑子嵩道,“看到现实问题应该去尝试解决而不是放弃目的,任何身处异位的步步紧逼都是名目各异的绑架,你明白吗?”
戴复沉默了很长时间,岑子嵩也不急着逼他说话,陪着他坐到天色渐暗夜色初上,空气一点点掺进凉意,人声也渐渐平寂,但两人交握的手却一直没有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两章节奏写得很不好,心焦,好气哦。
第12章 错不在你
训练的日子匆匆而过,戴复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二级院比赛就开始了。
文法不必说,拿了冠军是意料之中,但让人惊讶的是体院居然位列季军。
比赛结束后体院辩协无论如何都要攒局请文法的出来玩,戴复这段时间累的够呛本想拒绝,但拧不过体院的好意只好赴约。一大帮人喝得魂魄出窍群魔乱舞,文法男生少,戴复替女生们挡了不少酒,更是喝的头重脚轻仿佛渡劫。
岑子嵩接到满新宇大着舌头打过来的电话后立即裹上大衣出门去接戴复,一大帮人喝成这样谁都顾不上谁,他生怕戴复磕了碰了一路眉头就没舒开过,一张黑脸给出租车司机看的战战兢兢。
到了ktv岑子嵩好不容易在错杂的光影里分辨出房间号,推开门就看见沙发上横七竖八躺倒一片,只有戴复正把手放在膝盖上安安静静地坐着,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很乖的感觉。
岑子嵩好气又好笑,走到他面前蹲下:
“外套呢?”
“你来啦?”戴复脸色发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喝酒喝的,“你来干嘛?”
“接你回家。”
岑子嵩在包厢扫视一圈,站起身从一旁的矮桌上拎起戴复的外套。
“胳膊张开,给你穿衣服。”
戴复喝醉了显得特别安静和听话,让干嘛干嘛,岑子嵩话音未落他就抬起胳膊,仰着头眼神一直没从岑子嵩脸上移开。
岑子嵩给戴复套上衣服。
包厢内缓缓摇动变幻的光线慢慢渡过戴复光洁的皮肤,顺着衣领见缝插针地钻进去投射出一小片暧昧不清的阴影,戴复的睫毛上压着沉沉的光影,偶尔衬着灯光闪出若有若无的细碎光点,平时清亮的双眼也在昏暗中漾着荧荧的光。
岑子嵩喉头一紧,听见心底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他看着戴复轻声道:
“这次饶过你,没有下次。”
戴复打了个哈欠。
岑子嵩失笑,领着人回了家。
戴复到公寓后更是昏昏欲睡困得不行,岑子嵩废了半天劲儿才给他擦了脸刷了牙,换好衣服塞进被子里。
折腾这么半天岑子嵩也累了,他坐在床边看着戴复熟睡的侧脸,伸手无意识地抚着戴复的脸颊磨蹭,眼神沉沉若有所思。
——这种感情来势汹汹,每日增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他的预计,让他罕见地有些顾虑和焦灼。
他清楚地知道他对戴复的感觉在慢慢过界,但他却分析不出来原因。来由不明的感情总让他体会到飘摇的不安,找不到原因看不到未来,控制不了这感情成长的速度。他被凭空吊在戴复面前,越克制越想接近,越接近越贪心不足,他甚至连一个名正言顺靠近戴复的理由都没有。
朋友?远远不够。
岑子嵩现在依然记得两人交握着手的那一下午,他有多少次想亲吻戴复,没有朋友会想做到这一步,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但戴复呢?戴复怎么想呢?
岑子嵩坐了许久,最后给戴复掖了掖被子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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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子嵩心里放着事睡得并不踏实,半睡半醒间听到卫生间传来噗通一声,他起身按亮手机一看,凌晨三点。
岑子嵩脑子有些混沌,反应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这声音八成是戴复弄出来的,急忙掀开被子走出卧室:
“戴复?”
卫生间门敞开着,戴复撑着洗漱台脸上湿漉漉的都是水。
岑子嵩从镜子里看到戴复的眼眶有些发红,但眼神已经清明起来,和喝醉时判若两人,知道这人是酒醒了:
“怎么突然起来了?不舒服?”
“做了个梦。”戴复嗓子哑得不像话,“没事儿。”
“没事?”
“你去帮我倒杯水吧。”
岑子嵩没办法只得照做,等他回来时戴复低着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黑暗中只能看清楚轮廓。
他听出来戴复的呼吸节奏有些不正常,抬手打开灯:
“你——”
话未说完心头就是一揪。
戴复抬头看向他,眼眶通红脸上有着清晰的泪痕,两人望了片刻,戴复又滚下两行泪来,面无表情地哑声道:
“岑子嵩你知道吗?我特别想当一个记者。”
岑子嵩看得胸口发闷,走到戴复身边坐下一言不发。
“我二舅是一个记者,我从小就很崇拜他,他特别厉害。”戴复道,“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危险和不公,但他一直都没有屈服或被腐蚀。他喜欢给我讲他的经历,他是我见过最无畏的英雄。”
戴复顿了顿,接着哽咽道:
“但是他死了,在一次去往中东战地的途中被恐怖分子挟持,死前手脚都被剁了,受尽折磨也不肯认同恐怖分子的教义。我妈都疯了,哭得眼睛几乎瞎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可我依然想当一个记者。”
“我二舅对我的影响太大了,我想了十几年……但我妈决不会允许家里出现第二个记者。”
“岑子嵩。”戴复捂着脸声音里夹着断断续续的呜咽,“我好难受,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坚持究竟是对是错,我那天说完看着我妈哭真的受不了。我感觉自己特别对不起我爸妈,但这件事我真的放弃不了,它对我来说太有意义了,我做梦都是背着话筒和行李在走,我二舅就在前面笑着看我……”
岑子嵩想不到戴复会有这样一段经历,开口几次竟没法说出话来。
“我曾经尝试过说服我爸妈,关于职业关于人生关于未来的辩题我打过好多好多场,我说服过自己说服过场上辩手说服过评委,却独独没有办法说服我的父母……我太失败了。”
“我什么都没有,我空有一身热血和筋骨,但连这些都受之父母,因为我二舅,我连坚持都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岑子嵩,每次一想起这件事我喘起气来都难受……”
岑子嵩听着戴复泣不成声,看着他的泪水从指缝里头不停渗出来,心里也是酸涩难当。他伸手拉开戴复捂在脸上的手:
“戴复,戴复你看着我,这件事错不在你,你不能这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甜甜诶……唉……
第13章 多么简单
戴复的脸上满是泪水,眼角都悲伤的垮下,不见往日的飞扬:
“我是不是太不听他们的话了?”
岑子嵩用大拇指抹去戴复脸上湿漉漉的水迹,露出点温柔的神色:
“你不必要对自己这么苛责,你有梦想且目标坚定,追求的手段也很正当,你为之努力动力充足,你非但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反而向上而优秀。”
“你唯一的愧疚是对于父母。”岑子嵩见戴复平静了一些又开口,“但父母与子女因为分歧产生不同的选择是十分常见的事,只不过你与父母发生分歧的原因比较特殊,来自于你二舅的死亡。但是你要明白,其一,这是极特殊的情况,你终其一生都不可能遇到,这不是单项选择,你在选择记者这个职业的同时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其二,作为脱离原生家庭的标志,职业选择时你自己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戴复红着鼻尖沉默了一会儿:
“道理我都懂,我也可以不顾一切地选择成为记者,但万一我生活得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好,自己倒没什么,我爸妈却会更难受,我……”
“戴复,你应该对自己自信一些。”岑子嵩看着他,“你很好。”
说完自己先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
“你特别好。”
说出这句话后岑子嵩的脸上出现一种轻松的释然,眼底的坚冰哗啦啦的碎裂,融化,漾开层层细腻的波纹。
他就用那样明亮温和的眼神注视着戴复,是戴复从没有见过的样子。戴复呆了呆,脸上有烧热的感觉。
“虽然这么说可能和你父母的想法相悖。”岑子嵩道,“但其实你很适合成为一个记者。你意志坚定,有热血有良知,有比常人更强烈的善恶观和感知力,这个时代的喉舌该是你这样的人。”
戴复听得热血一荡,眼眶再次烫了起来,一直笼罩在他头上的犹豫怯懦不自信就像是见到阳光的阴云渐渐褪去。他现在心跳很快,很想站起来大喊两声。但他最后只是咬牙憋住眼泪,用力扑向岑子嵩紧紧抱住了他。
岑子嵩笑着伸手接住这个撞过来的大宝贝,两人抱着倒在沙发上。戴复将脸埋在他脖颈里压抑地流着泪,岑子嵩按着身上人的后颈,偏头用唇畔轻轻地摩挲着戴复的耳廓,这段时间一直盘亘在他心尖上的复杂情绪嘭地爆裂开来,整颗心像泡进不知名的温热液体里,酥酥麻麻地泛着酸软。原本飘摇着的不安感情也凝结成一粒种子,终于肯落地扎根。
岑子嵩心里陡然一轻,忍不住喟叹。
戴复还在流泪,岑子嵩肩膀附近的衣服被他的泪水浸湿了一片。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想当记者了,也是因为你累了,而不是怕了。”岑子嵩在戴复的耳畔轻声道,“你父母给你的爱已经够多了,但你要拿什么来爱自己呢?”
戴复抬起头,鼻音浓重:
“我这周想回家和我爸妈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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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复家离学校不远,从学校附近的车站坐动车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满新宇听说戴复准备周末回家,当天就提前把行李收拾好了,说什么都要一起回去到戴复家蹭个饭。
戴复被他对吃的执着感动——
然后打了他一顿。
两人家住同一个小区,戴复和满新宇到站后戴父开车来接他们。
戴父是个脾气爽朗的人,见戴复和满新宇一起回来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开车的一路都在问两人想吃什么,报菜名报得满新宇那叫一个抓心挠肝口水横流,给家里报了信就屁颠屁颠地迈进戴复家门,等着蹭饭。
戴父送完两人就去买食材,显然是准备做顿好的。戴母把两人迎到沙发上,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高兴:
“真好真好,这一上大学见见你们都难!小宇爱吃鸭脖,这不我早就买回来了!”
戴复想起自己回家的目的,心里不由有些难受。
相比之下满新宇可就开心多了,他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姨,姨,咱家豆豆呢?”
豆豆是戴复养的哈士奇,奇傻无比又懒又馋,与满新宇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一人一狗分外投缘。
豆豆听见有人叫它不知道从哪里探出脑袋,看见来人是戴复和满新宇热切地汪汪叫了两声,嗖地窜到两人脚边蹭个没完。
戴母进了厨房不知道去忙些什么,满新宇俯身逗豆豆玩的不亦乐乎,只有戴复魂飞天外。
来的路上戴复想象过无数摊牌的场景,但等见到爸妈因为自己回家而这么高兴,他还是很难对着他们的笑脸说出破坏气氛的话。
父母与子女间的战争从鸡毛蒜皮到人生大事自古以来就从未停止过,但他们家却因为戴复二舅的死亡让这个问题成为一个无解的死局。
“要是岑子嵩也在就好了。”戴复的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成功地把他吓了一跳,又很快被他甩出脑海——
自己对父母摊牌和人家有什么关系,还嫌那天哭得一脸鼻涕眼泪不够丢脸吗?!这脸是千层饼还是怎么着啊???
“狗宇,你说……”
戴复心里烦闷,下意识地想找满新宇说两句话,结果转头一看气得七窍生烟——
满新宇蹲在地上拿着鸭脖吃的直吧唧嘴,一边吃还要一边对豆豆哈气,豆豆气得呜呜直叫,伸爪子把满新宇的脸扒拉到一边去。
满新宇:“嘿嘿嘿,馋不馋啊豆豆?”
戴复:“…………”
馋个屁!
“我可跟你说。”戴复伸腿踹了满新宇一脚,“呆会儿吃饭你别把我和岑子嵩的事告诉我爸妈啊!”
“你俩事多了,哪件事啊?”满新宇依然专心和豆豆玩,看都没看他,“你俩同居的事吗?”
戴复不服气地扬起声音嘿了一声,刚想让满新宇说清楚什么叫他和岑子嵩事多了,结果戴母的声音斜里杀将出来:
“同居?你和谁同居了?有对象了?”
戴复看着刚刚迈出厨房满脸惊疑的戴母,悲哀地预感到自己这短短二十年的人生怕是要在今天走到尽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好开心!!!开车的日子在不远的前方!
我朋友沉迷于满新宇无法自拔,也是很迷……
第14章 钢筋铁骨
“所以你俩是在学校里认识的?”戴母喝了口面前的茶水,“那应该是个正经孩子,有照片吗?”
满新宇唯恐天下不乱地插嘴:
“姨,你是没看见,长得可帅可帅了!”
戴复简直想掐死他:
“不是,妈,我俩就纯洁的室友关系。”
戴母狐疑地看他,戴复没办法只得祭出杀手锏:
“人家喜欢女孩子的好吧?”
一听到这戴母哪还能有什么话,只得幽幽叹口气:
“你要是喜欢女的,我哪还用这么操心……”
“什么啊?岑子嵩喜欢女的?”满新宇在一旁怪叫,“那他对你那么好干嘛!”
戴复:“……你闭嘴!”
戴母:“……来,田田,你俩怎么回事你自己给我说清楚。”
戴复简直百口莫辩。
审讯进行到一半时,戴父提着菜回来,一听儿子有对象了鞋都没脱就加入了戴母满新宇的队伍。
戴复叫俩人念得头疼,好在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戴父戴母两人最后还是选择放过他。
因为岑子嵩的问题磨蹭了四十多分钟,几人都饿了,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
戴母在走进厨房之前还不死心地让戴复有空把岑子嵩带回家看看。
戴复:“是朋友!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