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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请勿洞察-第46部分

小说: 请勿洞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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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不重要。
他没有失忆,只是觉得不重要。

直到今天,他才隐约地明白是为什么。
那是一种只有少数人掌握的技艺,有点像大众印象里的“催眠”,但又不太一样……他只能大概知道那是一种技巧,却并不能完全理解它的本质。

还有很多类似的东西都是这样——
比如灰色怪物在他耳边嗫喏的造语。比如从声音直接转化为画面的讯息。比如直接钻入他脑中的知识与记忆……还比如混淆。角度。盲点。诗。岗哨。视野。雷诺兹。自我意识。盲点。导师。黑暗。成品。真理。辛朋镇。岗哨。盲点。出生。视线。向前。混淆……
他知道,却不理解。
就像很多事情一样——他两岁的时候就知道如何行走,却必然并不理解人类双腿的结构。

莱尔德忽然惊醒。
手心中的温度消失了,他没有继续握着列维的手,也不知道列维在哪。

感官逐渐清晰了起来。莱尔德手里沉甸甸的,手指上不仅有坚硬触感,似乎还有薄薄的一层尘土。
他端着一页书。
那是一条乌色的头骨,只有半个,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符文,几乎没有平滑的地方。符文像是雕刻在上面的,又像是在缓缓蠕动,每当眼睛阅读完一处,这处的符文就会自动移开,其他线条会绵延过来,自动补上。

莱尔德专注地盯着这一页书,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读完了上面的符文。也正因如此,他才又模模糊糊地记住了一些原本不知道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些符文叫什么,但是能读懂。他不知道它们是否有发音,但能看到含义。

读得越多,他身体内部那种隐秘的疼痛就越明显。
起初只是一次短暂的抽痛。一般人会认为只是肋间神经痛。它再次出现时,莱尔德就认出了这熟悉的感觉。
疼痛开始于身体深处,不是心脏,不是肠胃,不是骨头,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地方。
如果人真有灵魂,他会认为疼痛来自于灵魂的最中心。
它起源于灵魂中心,却能点燃四肢百骸。莱尔德感觉自己被剖开,某些东西被从体内扯出去,又有别的东西野蛮地冲进来。

上一次这么痛就发生在不久前,他在一段漆黑甬道的尽头,列维也在,他们刚刚被迎接到第一岗哨的内部。
他当然知道这里被称为第一岗哨。他就是知道。他能看懂这些东西了。

再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是在峡谷里。灰色的拓荒者抓住他,以特殊的技艺与他沟通。
在此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自从“外院专家”和“实习生”从他的人生里消失之后,他就逐渐忘记了那种痛苦。

但这痛苦并不是“外院专家”和“实习生”制造的。他们只是在反复观察它,审视它,问询它。
那么,这痛苦究竟起源于何处?

莱尔德又一次紧蹙眉头,手指不自觉地抓住胸口的衣服。他坐着,弯着身体,头几乎抵在膝盖上。
这一页书已经读完了。他手中的头骨滚到了地上……应该是“地上”吧,莱尔德听到了骨碌碌的声音。其实他并不知道周围的环境是什么样子,除了这一页书,他还没看到别的东西。

他忽然惊讶地发现,每次痛苦都伴随着“获知”。获知越多,痛苦越大。他体内似乎有个开关阀,它平时一直关闭着,只要打开,他就会坠入地狱,但必须打开,他才能感知真相。
那么到底是谁在他体内放下了这样一个“开关”?又是谁第一个使用它、关闭它?

莱尔德紧紧闭上眼。他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双手,手指很长,手腕也很细。鲜血完全覆盖了它,几乎看不出本来的肤色。
又一只手出现了。这是另一个人的手,它更娇小,指头更圆润,而且一尘不染,皮肤洁白。它轻轻搭在被鲜血染红的右腕上,只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像是一次无声的安抚。
染血的双手握着某种细小的利器,左手伸向莱尔德的视野。

一种无法承受的强烈恐惧向他袭来。他试图转移注意力,想“闭上眼”,但他的眼睛本来就是闭起来的。于是他拼命抵抗住本能,想强迫自己睁眼。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这次不是头骨,是某种布料或者皮革。

他的视线晃了一下,恍惚间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手里抓着一块土灰色的软皮,很旧,比较柔软,应该是被特殊处理过。他把皮革拎起来,皮革上布满符文,看来这也是一页书。
除了符文,皮革中部还有两处奇怪的结节……莱尔德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那是人类的乳‘头。这是一张来自躯体正面的人皮。

我竟然没有呕吐。这是莱尔德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按照正常情况,他应该反胃、干呕、立刻把这玩意儿丢掉……但他并没有。仔细一想也不奇怪,之前他都已经捧着头骨读了那么久了,还读得十分顺利。
渐渐地,他已经有点习惯身体深处的疼痛了。他有了能抬起头的力气,于是开始试着观察四周。

一开始,眼前模模糊糊的,像是隔着一层结霜的玻璃,他的视力只够看清手中的书页。
这个状态没维持太久,远处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听清声音之后,他的视野也跟着清晰了起来。

手中的人皮、脚边的头骨并不存在。他坐在地上,手里捧着的是一本真正的书。皮革封皮,粗线装订,随便一翻开,就能看到一段疏离却生动的记述。它来自某个人的主观视角,记录了他的所见所悟……
莱尔德稍稍移开视野,就不太记得刚才读到的内容了。他的注意力被远处的声音吸引,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书。

莱尔德扶着身后的书架站起来,然后才意识到这里竟然还有书架。
他环视四周,自己置身于两排书架之间的出口处,面对过道,对面也是一组组这样的书架。所有书架都高得不可思议,莱尔德抬起头,脖子仰到不能再仰,也看不到书架的最高处。
或许不是书架高,而是天花板太黑了。他最多只能看清三人多高的位置,再高处就像隐入了模模糊糊的黑雾。

书架也都是黑色的,而书本则毫无规律,千奇百怪。刚才他拿着的是皮质封面的古书,脚边丢着的则是一捆带木芯的卷轴。身边的书架上有颜色不同、大小不同的各种书本。
有些是宽而厚的大部头,有些是薄薄的册子,有看起来比较新的胶装书,还有些是年代古早的华丽古经,甚至还有以竹子薄片书写后捆扎成的卷筒。在书本之中还夹杂着一些不能成册的零散纸张,小到手掌大小的便签,大到类似挂式地图。
这些书本纸张堆放得十分杂乱,不像一般的图书室里那样按照品类和形状排列。如果一个人喜欢和纸制品打交道,却从不整理书柜,那么把他的书柜和书房容量扩大无数倍,并且按照他的习惯把它们塞满,大概就是现在此处的模样。

莱尔德从书架间走出来,迷茫地站在通道中心。天花板是黑的,太远的地方也是黑的,近处也没有照明来源,但他却能看清周围的东西。
他继续仔细聆听,寻找刚才帮他转移注意力的那个声音。

“……但是真理不等于幸福,是这样吗。”
下面一句有点听不清,接着声音又说:“首先要怎么定义它们?”
这好像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在进行交谈。
“嗯……我不知道。那你是怎么选的?或者你当时是怎么思考的?”

莱尔德循着声音慢慢靠近。声音越来越明显,看来他找对了方向。
“所以,也就是说……”
声音还在说话。这绝对是列维·卡拉泽的声音,现在听得越来越清楚了,莱尔德能够完全肯定不会听错。
但他一直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不知道列维在和谁说话。

“所以纳加尔泥板也是一个误会。哦,是的,我明白这个是同源的东西。嗯,也就是说……”
莱尔德心想,列维在和谁聊着什么东西啊?听起来还挺复杂的……
“是的,我受训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哦,不是,因为我不是导师。对……你继续说。”
这样的对话还在继续。列维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倾听,并且不时给出回应,所以他的发言七零八落,拼凑不出完整的话题。

莱尔德来到两排书架之间,书架的远端藏在阴影之中,站在通道一侧无法看清深处。
这一带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加令人不适,高大的书架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仿佛它们不是书架,而是一排排墓碑……而且是有着自我意识的墓碑。
它们静默地矗立着,散发着幽邃的寒意,用不存在的眼睛俯视着下面渺小的活物。

莱尔德走进书架之间。他没有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但里面的人察觉到了他。列维的声音停下了。
“列维?”莱尔德试着叫了一声。

话音刚落,庞大的黑暗向他袭来。
莱尔德全身都坠入了冰窟,一时间无法再发出声音。
他在寒冷中失神了几秒,才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严寒,而是强烈到无法形容的恐惧。

那不是列维·卡拉泽。
那不是列维·卡拉泽。
那不是列维·卡拉泽。
莱尔德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眼睛却直直盯着向他迎面走来的东西。

虽然无法形容它,但莱尔德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曾经见过它——在十几年前,在精神病院中经历特殊诊疗之后。
既不是血色的无皮人形,也不是灰色的嵌合肢体,更不是罗伊与艾希莉那样的怪异表皮,或艾希莉如今那样的蠕动肉块。
都不是。都不像。
它到底是什么?
它不是列维·卡拉泽。它到底是什么?

TBC



57

四周先是一片漆黑。为了避免走散,列维和莱尔德拉起手,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前行。很快,虽然没有灯光,但列维能看到东西了。
带着鸟嘴面具的信使雷诺兹又一次出现了。他向列维点头致意,引领着列维走向前,两人先后踏上一段向下的螺旋形阶梯。
阶梯被安放在一口深坑中,深坑的直径很窄,阶梯上两人只能一前一后,无法并肩行走。阶梯像是黑木头,又像是铸铁,列维好几次想摸摸它是什么质地,结果却一直也没搞清楚。
旋转了不知多少次,他们终于接近了深坑底部。列维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并不是沿着螺旋阶梯走下来,而是从高空缓缓落下来的。

莱尔德哪去了?列维疑惑地向上望去。阶梯高处黑洞洞的,他已经看不到起点了。
列维已经走到了阶梯底部。狭窄的深坑变得豁然开朗,这下面竟然是一间宽阔而昏暗的大厅。
列维有很多问题想问雷诺兹,比如这是哪里,以及莱尔德又在哪。离开最后一级台阶后,雷诺兹不见了,可列维根本没察觉到。
当然,他也没有问莱尔德的事。他忽然不记得要问了。

他向着寂静的大厅深处走去,边走边震惊地看着脚下。他脚下踏着的并不是地板,而是密集堆叠起来的各种书本和纸张。
有颇具魔幻色彩的装饰古抄本,还有款式简洁的软装本,不仅有纸制品,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陶片或画满字符的衣服。
不少书本是摊开的,上面的文字各不相同,有些是显而易见的英语,有些是异国文字,有些是学会内部造语,还有些是只有导师们才能使用的特殊技艺符文。
这些东西堆满了整个宽阔的大厅,绵延到视野可及的所有范围。

列维慢慢蹲下来,抚摸到一本落满尘土的书,他没有急于查看其中内容,而是先放下背包,拿出一本线绳装订的本子。
本子是他从树屋里拿的。树屋主人的日记旁边还有空白本子,列维在搜索时把它偷偷装了起来。现在,这是属于他的日记了。
他已经用无墨笔记录了不少东西,使用的是造语和英文混杂的文字。他的记录力求简洁,并不追求深刻。猎犬的记述只是一种辅助,他们并不需要像导师一样深思和研究这一切。
身为拓荒者,猎犬的使命是找到这些散落的书页。至于如何携带它们,这一点并不需要担心,他不需要电子设备的帮助,因为他本人就是记录仪器。

对了,莱尔德到底去哪了?如果他也在这里,该怎么对他解释这一切?
这种“如何解释”的困惑并不是出于刻意欺骗,而是列维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再骗莱尔德吃一片药,这样莱尔德就会顺利地接受发生的一切。但是莱尔德到底在哪?
列维又四下看了看,仍然没有莱尔德的踪迹。他并不着急,他能隐约感觉到莱尔德没有走丢,应该还在附近。这片区域太宽阔了,莱尔德应该是较远的昏暗角落里。

列维把自己的日记放在一边。无论将来他本人将去向何方,这本日记总归是要留在这里的。
他盘腿坐下来,随便打开一本古书。他不需要做选择,拓荒者们会主动选择该将什么呈现给他。
一些较为基础的东西,列维在受训期就已经知道了。其他的猎犬肯定也都知道。比如,学会正式成立于十九世纪,但学者们对神圣真理的研究则开始得更早,最早的记录能够追溯到公元前,只不过当时的他们尚未就一些问题达成共识,而且也还未在世界范围内形成组织。
学会将十九世纪前的阶段称为“泛神秘学时期”。在这个漫长的时期内,研究者们之中只有“导师”,并没有“猎犬”和“信使”。
早在泛神秘学时期,研究者们就已经逐渐认识到,越是接触神圣真理,人类就越会与实体外部疏离。
迈入高层视野者将永不复还。正如进化之路不能回溯。已发生的事件无法抹消,胎儿可以生长为成人,成人无法回到母体。
对于个体研究者来说,这个过程是必然的、可接受的、愉悦的;但对于学会的长远使命而言,现阶段还不应过于冒进。如果所有研究者都急于迈入高层视野,那他们就无法成为引路人,无法指导后继者,追求神圣真理的道路很可能会中途断裂。
于是,为了进行长远的探索,学会不仅需要“研究者”,也需要“开路者”和“道标”。

渐渐地,追寻真理的队伍之中也出现了“猎犬”与“信使”。他们负责承担探索之路上的其他必行之事,但并不接触最核心的神秘。
这只是各司其职,他们并无怨言。那些最危险的秘密只有导师能去接触并研究。

导师们掌握的不仅是危险的秘密,还有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隐秘技艺。
在遥远的年代中,不同文明对这些技艺有着不同的理解,人类经常将其理解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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