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也能过-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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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五岁时的模样,眼底有惶恐、迷惘。他问张黎:“姐姐,你喜欢我吗?”
张黎说:“喜欢啊,我最喜欢我家炀炀了。”
他看到镜中的孩童,飞速的变化,变成他现在的模样。他看到镜中的自己,在哭。
哭着哭着,镜面泛起涟漪。四周从地面拔起一棵又一颗的开着彩花的大树,它们的枝丫像天空伸展,向四周蔓延,交缠在一起。五彩的花像铃铛一样垂挂其间,并且顺着树的走向,一路向前,越来越繁茂。他沿着彩花繁茂的方向走着,那条路看起来是一个下坡,实际上却是一个上坡。他走得艰难,但是彩花很美,吸引他不断向前。只是坡看起来越来越斜,看起来好像下一脚就会踩入万丈深渊。但实际踏上去,却又是一个让人费劲的阶梯陡坡。眼里看到的是悬崖深渊,脚底踩上的却是向上的陡坡峭壁。他需要手脚并用,才能往前。
他走得很累,他想放弃。
可是这时,从悬崖底伸出一只手来,手的主人说:“来,我帮你。”
他握住那只手,那只手牵引着他向前。有了帮助,他走得很快。他渐渐能够看到手的主人模糊的身影,高大瘦削,很熟悉。
他握紧了手,拼命的向上爬。那身影逐渐清晰,他终于和那身影并肩。他主动凑上前,歪头看他。
一张熟悉的笑脸。李东耀指着头顶繁茂重叠的彩花问他:“你觉得好看吗,炀炀?”
他抬头看那些彩花,它们突然起了变化,变成一把把利剑,一起刺向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周五法定休息日。
第21章 姐姐张黎
张炀大喊着醒来,昏暗的室内让他恍惚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刚刚做噩梦了。他汗涔涔的起身,李东耀已经不在床上。他换了衣服下楼,张三小正在修理他的破三轮,他老婆在剁猪草,张琳琳和张添添背好了书包准备上学。他站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朝晒谷场张望,黑色的牧马人不在。
张三小说:“他回贵阳了,天没亮走的。”
张炀皱眉,张三小又说:“好像出了什么急事,他走得匆匆忙忙的。”
张炀跑上楼,翻出手机。李东耀果然发了语音微信给他。
“出了点事,我不得不先走了。我让三小再帮你买点那个药,大概再敷两次就好了。”
张炀听完语音,马上给他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响了两声,他又挂了。李东耀这会儿应该还在出山的盘山路上,他想。
他挂完没过一分钟,对方的电话打了回来。
他接通开骂:“傻逼,你不知道开车不能打电话吗?!!”
“我带着蓝牙呢!”李东耀笑。
“蓝牙也不行。”张炀很生气。
“那好,你等一下。”
大概五分钟后,李东耀说:“开了好一段,才找到可以靠边停车的地方。山路太窄了!”
张炀听着电话里的动静,一直等了五分钟,原本要说的话都给等没了。李东耀说完发现他不吭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话可说的。”张炀说。
“昨晚你做噩梦了。”李东耀说:“一直哭,眼泪一直流,看起来很难过。”
“你这么着急的赶回贵阳干什么?”张炀打断他。
李东耀叹气:“有人犯蠢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得罪了政府的人。我要趁还能挽救的时候赶紧回去。”
“哦,那我挂了。”张炀说。
“好。”李东耀回。
张炀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挂电话,停顿几秒后说:“小心开车。”
“好!”李东耀笑了。
等张炀挂了电话,李东耀才重新上路。他既庆幸张炀对他关注不够多,没有追问到底是何人犯蠢需要他亲自处理,如果他问了,他必然不会说谎,会老实的告诉他,那个人是他的哥哥李旭荣,他为了他爱的人,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做了非常愚蠢的事情。同时又对“张炀对他关注不够多”的事实感到难过,他不知道张炀何时才能对他收起满身的刺。
张炀在溪口的体验接近尾声。最后一天,他再次拿起相机,把村里能拍的都拍了一遍。尤其他家的祖屋,他扯开覆盖在废墟上面的藤蔓植物,拍缺口下沾满了泥的腐旧木头和砖石。他在一个植物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根已经覆满锈蚀的烧火钳,他费尽气力的抽出它,发现它已经无法打开了,他给它拍完照,又把它重新藏进植物里。
最后他摘了几片植物的叶子和花,夹进了钱包里。离开时,他经过隔壁废楼,站在楼前朝里面凝望许久,走前朝楼里深深鞠躬。张三小说过,婶娘和他的堂哥堂姐是在家里喝百草枯死去的。他和张黎的灵魂已经得到时间的救赎,而他们却是怀着羞辱和绝望死去,也不知道是否已经获得安宁。
隔天张炀起很早,背着收拾好的行囊下楼。张三小一家也早早的都起来了,嫂子做了一桌菜,有鸡有鸭。
张炀坐下慢慢的吃,张三小给他不断夹菜。
“你回城里了,可就吃不到这种土鸡土鸭了。要多吃点!”
张炀认真的品尝每一块鸡肉和鸭肉的味道,认真的记住它们的味道。等回到上海,他一定可以分辨出饲料养殖的鸡鸭和土养的鸡鸭味道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叔叔,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张琳琳问他。
“你也可以去看我!”张炀望着她。
小女孩伤感的说:“上海很远很远……”
张炀摸她头,把她搂到身前故意小声的跟她说:“你要好好读书,以后去上海念大学,到时候我们就能再见了。”
小女孩的眼底聚起光芒,她轻声应着:“好。”
张炀笑了,指着乖乖靠在妈妈身旁的张添添说:“你也是,要好好读书。”
张添添似懂非懂的点头。
张三小做出父亲的威严,附和道:“叔叔讲的话,你们要记到心里去啊,好好读书!”
张炀笑:“那你这个爸爸得好好赚钱了,两个孩子读书可不容易!”
张三小咬牙:“那也没有办法,总比一辈子窝在这个山沟沟里强。”
张炀大力的拍他肩膀。
在嫂子的坚持下,张炀不得不收了一块腊肉和两根腊肠。张三小还抢了他的大背包送他去村口等车。
临走了,一向能言善道的张三小也不知说什么好,唠唠叨叨的告诉他腊肉和腊肠要怎么煮,张炀听得不耐烦了,把东西朝他怀里塞:“要不你都拿回去吧!”
张三小不满的抱怨:“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是好心好意的!”
“再好的心意,都经不起你这么念!”张炀笑了。
看他笑了,张三小也笑了:“你右手还痛吗?”
“痛啊,痛死了,估计以后都没办法好好拿相机了!”张炀故意说。
张三小别过头望车来的方向。
“三小哥!”张炀喊他,这是他进村后第一次喊他哥,像小时候那样。
张三小讶异的回头。
“以后,你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还有另一个电话,是我那个瘦干巴朋友的。”张炀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和李东耀的电话。他怕万一有时候拍戏没办法接电话,还能联系李东耀,他坚信他不会坐视不理。
张三小接过,大大咧咧的塞进裤兜里:“能有什么难处呢?大家都这么过。你们在城里,也要好好过!”
张炀拍他肩膀,他其实挺想抱抱他的。但村里人没这个习俗,他怕吓到他。
去县城的班车终于来了,张三小帮着张炀把东西拎进车里,抢着提前付了车钱,还叮嘱熟人司机,帮忙照顾好他的这个兄弟。
张三小下车前,突然凑近了跟张炀说:“其实你跟我小叔家的堂弟长得很像,尤其那个眼睛。我早就想说了!”
张炀震惊的看着他,他冲他笑笑弯腰下车,站在路边冲他挥手:“到了打个电话!”
张炀隔着车窗大声的回:“好。”
张三小咧着一口黄牙,满意的笑了。
车开始往前走,路边的张三小越来越小,溪口村也渐渐掩进了群山之中。张炀一直想着张三小“你和我小叔家的堂弟很像”的话,他后悔没有和他相认。不过,以后总会有相认的机会的。
转了两趟车后,张炀到了之前住过一晚的县城。他刚下车,就被一个一身黑的中年壮汉拦住了:“是张炀先生吗?”
对方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问他。
他说是,对方递过来一张名片,某某安保公司的私人保镖,叫曾大海。
“李先生让我来接你的!”曾大海指着路边的越野车说。
张炀跟着他上车后,给李东耀打电话:“你找人来接我怎么不提前讲一声?”
“我提前讲,你肯定又说不要。”
张炀撇嘴,不得不承认他说中了。
“万一我被别有用心的人接走怎么办?”张炀不甘心的故意反问。
“你会那么笨吗?”李东耀在电话里笑得很大声。
“……”张炀无话可说。
“我在贵阳等你!”李东耀说。
“我要去看我姐。”张炀早就跟张黎说好了,回贵阳后住她家。
“没问题。”李东耀应得挺痛快。
结果到了贵阳,曾大海前脚刚把张炀送到张黎家,后脚李东耀就登门拜访了,还拎着一个德国进口的双胞胎用婴儿车。
李东耀站在门口自我介绍:“我是张炀的好朋友,我叫李东耀,姐姐你可以喊我东耀。”
张黎挺着肚子看看他又看看张炀。
张炀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张黎说:“来,东耀里面坐。”
李东耀笑眯眯的进屋,先放好婴儿车,然后紧挨着张炀坐下。
张炀小声质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姐家的?”
李东耀偷摸的做了搓钱的动作:“金钱的力量。”
张炀皱眉:“你来干什么?”
“看你,和见你的家人。”李东耀说。
张炀骂他:“神经病!”
张黎端了热茶,招呼李东耀喝。
张炀看着他对张黎笑得人模狗样。张黎坐下,与他聊天。
张黎问:“你和我们家炀炀怎么认识的?”
张炀喊:“姐姐!”
李东耀回:“一个意外认识的。”
张黎问:“你今年多大,做什么工作?”
张炀喊:“姐!”
李东耀回:“比张炀大一岁,我和他算是同事,他做幕前,我做幕后。”
张黎问:“家中如何?”
张炀瞪李东耀。
李东耀回:“父母健在,我是独子,但叔伯很多,有数十兄弟姐妹。大家关系良好。”
张黎问:“感情状态?”
张炀忍不下去了,打断她:“姐姐,你问这些干嘛?”
李东耀看张炀,叹气回:“还在努力。”
张炀瞬间红脸,骂他:“努力个屁!”
张黎问他:“你很热吗?热的话,我开空调。”
张炀干脆起身,借口遁去洗手间。
他一走,张黎跟李东耀致歉:“我弟弟脾气不好,还请见谅。”
李东耀笑:“我知道。”
“他总是口不对心。”张黎说。
李东耀早就见识:“确实如此。”
“不要再让他伤心了。”张黎认真地看他。
李东耀认真地应:“好。”
其实,几天前他和张黎已经见过了。在张黎教书的贵州大学里,并非刻意相见,而是她先认出了他。
她说:“我见过你,在网上。你和我弟弟的绯闻闹得很大。”
李东耀约她去咖啡馆坐下来聊,她刚好有课,拒绝了。
她只来得及问他:“那绯闻是真的吗?”
他说当时是假,现在是真是假还有待确认。
张黎笑了,告知他张炀几日后要来贵阳,会去她家。
“你有空的话,也来吧。”
李东耀应下了,按照约定如期拜访。一如所料,张炀是惊讶的,但还好,没有料想的愤怒或者其他。他只是惊讶!
张炀躲在洗手间,抽出一根烟都叼嘴上了,想到怀孕的张黎,又把烟折断扔进了垃圾桶。他趴在门边,听外边的动静。
时不时传来张黎和李东耀的笑声,看来两人相谈甚欢。他摸不透李东耀,看起来他是简单的,实际上他比李旭荣更要复杂。
张炀出了洗手间,偷偷溜到厨房,围观姐夫顾岩做菜。
他和顾岩不熟,再加上顾岩本身不善言辞,两个男人沉默的待在厨房。一个埋头做菜,一个人竖着耳朵,专心听着外边的谈话。
两人好像很投机,从张黎的科研项目聊到张炀将要演的电影。一直到张炀端出第一盆菜,两个人都没停下。
张黎看着张炀说:“从来没想过,他能演电影。”
李东耀看着张炀说:“他天生就是演员!”
张炀被看恼,爆发:“你们够了!”
第22章 送张炀进组
张炀只在张黎家住了一晚,隔天便和李东耀一起飞回上海,因为顾老要求,所有演员提前一个月进组。
在返回上海的飞机上,李东耀找张炀说话,张炀闭眼不闻,全当他陌生人。
李东耀戳他腰眼,把他戳急了,暴躁地骂人:“你是有病还是智障?”
李东耀笑:“谁叫你不理我!”
“谁叫你昨晚和我姐胡说八道!”
李东耀挑眉,就知道症结在此。
“我和姐姐很投缘。”
“姐姐?那是我姐!”张炀对称呼表示不满。
“你姐和我姐,有区别吗?”李东耀反问。
张炀气囊囊地扯了毯子蒙头,不过三秒,又掀开。探身过来盯着李东耀,一双上挑美目流光溢彩:“你爱上我了?”
李东耀不做否定也不做肯定,只是静静与他对视。
张炀在他眼中探寻半天,找不到答案,只得缩回去,重新拿了毯子盖头,口中不忘提醒:“合同上可是白纸黑字写了,你要爱上我,马上解除合同。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
哪怕毯子盖着脸,也挡不住他的轮廓。李东耀盯着看了会儿,伸手下拉毯子,露出眉目口鼻。张炀已经陷入睡眠,对于他的动作全然不知。李东耀轻轻握住他放在身侧的手,凑身过去,在他脸颊落下轻吻。
如果他先松口,张炀必会借合同名义逃之夭夭。现在不是他不肯承认,而是他不愿接受。李东耀的吻再次落到他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