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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花开遗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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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明亮的东西,是泪水吧。我忽然有种把他搂入怀里的冲动,当我意识到我的胳膊真的在那一刻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我又有些后悔。因为谢池在那一刻好似和我心有灵犀一般,顺势就往我怀里倒。他此时脆弱的像个孩子,抵在我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我又不自觉的轻抚着他的背,当我以为他就那样在我怀里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从我怀里出来,坐直了身子,无比坚定的看着我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我对你的爱岂是距离能阻拦得了的,在我这里,凡是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谢池,你穷得只剩爱了吧,可在我看来,拥有它的人却是世界上最富有的。
  “我动手术需要一大笔钱,一千万美金,你有吗?你的爱能解决吗?现实点吧,你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么?”我拿这话来反驳他,让他知道爱是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哦,爱是需要通过物质来表达的,是吧?”他摸了一下我的脸,“那么区区一千万美金算什么,我把全世界的钱,什么美元,加元,欧元,英镑,人民币统统搜罗来,都给了你我还嫌少呢!”他俯下身来吻了下我的额头,“看看,你在我心里就是无价之宝!”说完,他又俯下身来,我躲开了。
  “少来!”我可不想让他一再占我便宜,他僵在那一动不动,我推了他一把,他倒在床上,后来他又整个人躺在病床上,“你干嘛?那你睡这儿吧,我走!”
  “你去哪?你去哪我我跟你去哪,呵呵……”他也把我拽倒在床,我们就这么挨着躺下,感觉自己扑通扑通的跳着,比什么时候都有力。
  “还记得上次咱们同床共枕吗?呵呵……我都把那一天当作生命中的纪念日啦!2007年1月4日,每次念叨它的时候,感觉特幸福。”我能感觉到他的自我陶醉,其实,我又怎么会忘记,那静美的一晚,而今晚有月亮为伴,更是说不出的滋味。“杜若!你看,以后每年的1月4日,不管你在哪,我都要和你同床共枕,就这样躺着什么都不做,就感觉幸福极了,无以言表,知道吗?”然后他开始掰着手指数,08年1月4日,09年1月4日,10年1月4日,11年1月4日,12年1月4日,当他数到13年1月4日的时候,突然眼神一亮,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杜若,你看,2013年1月4日,2013年1月4日,201314,201314。”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边说边看着我。
  “老看着我干吗?”看得我无影遁形。
  “知道什么意思吗?201314。”
  “什么意思?”
  “爱你一生一世!笨蛋!”我服了他了。“等那一年的那一天,我救娶了你!爱你一生一世,呵呵……真好!”
  “你说什么疯话呢?傻了吧?”我转过身去不看他,可心里一阵甜蜜,现在谁都别看我的脸,肯定红扑扑的。
  “呵呵……要是哪天我疯了,那也是为你而疯的,要是哪天真傻了,也是为你傻的,就跟贾宝玉似的,痴了,傻了!”
  “人贾宝玉为的也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了?我为男的又怎么了?”
  “你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
  “我不把生命浪费在思考别人上。”他把我的身体扳过来,我们面对面,脸与脸的距离仅隔六七厘米。“难道我要因为舆论和道德伦理去压抑自己的性取向吗?或许可以压抑,但那又是何其痛苦,这是上天不怀好意的玩笑,面对这种命中注定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随性生活,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生命本就是一场悲剧,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到头来只是徒增痛苦罢了!”他在我额上轻轻落了一吻,我没有闪躲。
  “那你知道我的性取向吗?你若是把一个直男拉下水,不会有罪恶感吗?”天知道,我是鼓起多大的勇气和他讨论这种变态问题,很奇怪为什么脱口而出得这么自然。
  “那你是直男吗?”多狡猾的反问,问得我一头雾水,从小到大没怎么和女生说过话,也没有喜欢过哪个女孩,当然也没有哪个女生说喜欢过我。我的性取向到底怎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吗?”又一次追问,回想到和谢池的一幕幕过去,忽然发现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何等重要,暂且不说他对我的那种情意,光说在我身上下的功夫和心思,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也还不起。他亲自下厨为我做的那些饭菜,有些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瞒着我偷偷去学医,变着法把重要放进饭菜里,还做得那么好吃。谁曾这么对待过我杜若?没有,只有谢池他一个。想着想着鼻子就酸了,眼眶就湿了,真他妈没出息。见我哭了,他一下子慌乱不已。“杜若……你哭了?别哭,别哭……”他用他温热的大手替我擦干泪水,“我不问你了,你别哭,哭得我心都疼。”他把我紧紧搂进怀里,吻着我的头发,“过两天,你放心走吧!我会一直等你,等不到你,就一直找你,找不到你就……”突然不说了。
  

  第十七章

  “就怎样?”我在他怀里闷闷地问。
  “就一直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
  “若一直都找不到呢?”他无法接受失去。
  “若一直找不到,我就告诉阿姨,把我们葬在一起,生已经离了,死不能别了!”
  “呵呵……谢池,你以为你说的这话很令人感动啊?如果我们长命百岁,你去哪找我妈?我妈要是到时候还在,那不成老妖精了。一看你就没想我会长命百岁!”他怔了一下,又笑了,笑得很尴尬。“谢池,若一直找不到我,就不要再找了,有缘分,不用找也能再次相聚。”
  “若上天真不给我们机会再次相聚,我就找你直到呼吸的最后一秒,大概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他粗重地呼了口气。
  “什么最好的结局?”我从他怀里挣出,有些小气愤。“最好的结局是……唔……”他竟然吻上了我的唇,不是蜻蜓点水,不是疯狂热烈,这吻深情而销魂,反反复复,荡气回肠,起初想挣脱,后来反倒陷了进去,这一沉沦就变得难以自拔,在我觉得天旋地转的时候,他终于选择了结束,我几乎是瘫倒在他的怀里,大口地呼吸者空气,脸上滚烫滚烫的,心跳得巨响。
  “这是最好的结局吗?”他喘着粗气说,我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天知道我居然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那一刻我肯定被他这一吻吻得神志不清了!“呵呵……这怎么会是最好的结局呢?最好的结局不止如此呢!”那语气好像还有巨大的宝藏等着他去寻找一样,带着点小兴奋,又很神秘。
  “那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秘密!呵呵……”他拨弄着我的头发,“你不知道我现在忍得多难受,可是我还是得忍,等到无须再忍的那天,我就不用忍了,我就解放了,具体说是,我们都解放了!”
  老天果然很闲,和我们开玩笑就是它的家常便饭,我突然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刻,居然就是我和谢池要分别得那一刻。我既痛苦又甜蜜,痛的是分别,甜的还是分别。在我看来此时的短别是为了以后长久的相聚,不知道何时起我的思想变得如此乐观,大概是我也拥有了某些东西,有了些念想和盼头。
  之后两天谢池就在医院陪我待着,还带来我喜欢吃的东西。有时候我们不发一言,只是相互看着彼此就有幸福的暖流充斥全身,就像春天花开大地,河流解冻奔腾不息。后来妈说她不敢在那屋多待,我和谢池的眼里不停放电发光,她怕被电死。她总拿我们寻乐,开始我还羞得无地自容,后来也跟着谢池学的脸皮厚了点,但终归是没他厚,当然我也不会以脸皮厚为傲。只是发现谢池有好多性格我还没发掘出来,自此之前,我是不会将幽默这词和他联系在一起的。他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让我慢慢了解他,说得好像真有以后似的。那两天连同那个夜晚或许是我平生感觉最幸福的时光了。我想以后不管遇到多大的困苦,只要想到和谢池在一起的时光,就会有无比坚定地信念和毅力去战胜,就像八年抗战一样顽强,但又充满着希望。
  谢池,郝磊还有他给我们送行那天,我远远地望到了云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就是他。一身黑色衣服,手插着裤兜,在人群中来回踱着,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确认那熟悉的身影,不知道谢池有没有注意到他。我说想和妈一起待着,不想让他们等到登机,他们也没说什么。其实想和云开坦白我和谢池的事,这半小时足以。谢池非得要一个离别之吻,在妈那鼓励的眼神下,我也没顾忌其他人的想法,和谢池来了个离别之吻。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郝磊居然也趁火打劫,当然在谢池杀人的目光下我象征性的吻了他的额头,看到他们俩愤愤不平的样子很想笑却没敢笑出来,有时候他们俩挺像的,不愧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在洗手间看到云开的那一刻,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人在短短几天内变得如此沧桑,心里会是何等悲凉。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心肠软的人,有那么一瞬,我有一丝心疼,我竟然对云开有一丝心疼,我想我是疯了。
  “杜若……杜若……”他倚着墙一遍遍地叫我的名字,间或传来阵阵酒气。
  “你喝酒了?早晨还喝酒?”他的酒量应该不小,我见过他喝“蓝宇”,一仰头就干,喝得那么决绝,就像抱着赴死的心吞下一杯毒酒,还一杯接一杯地喝。
  “嗯……他们说,早晨喝酒醉一天,天天喝酒醉一生。可我好像怎么喝都醉不了,因为我总是看到你的脸,还那么清晰。杜枭说我喝醉了,一直喊你的名字,其实我没醉,你的名字压在这儿,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把它喊出来,可喊出来之后发现,不仅无济于事,反而变本加厉,呵呵……”他用拳头捶着胸口,边捶边笑,笑得一脸凄凉。突然他的笑声换成了剧烈的咳嗽声,而手紧紧捂着胸口,脸色也瞬间苍白,我的心也跟着抽紧。我靠近他,轻拍他的背,却被他拥入怀里。我忽然就像哑巴一样说不出话来,任由他那样紧紧抱着,因为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他不抱着我就会倒下去。我感觉到他起伏有力的心跳,还有身后粗重的呼吸,我一动也不敢动,就傻那了。意识还滞留不前的时候,一个吻轻轻落在我的额头上,紧接着是眼睛,再接着是鼻子,就和写字一样,写完一行又一行,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被我推开的他先是一愣,接着一笑,笑得哀伤。我用双手捂着唇,那是唯一没被侵略的地方,我告诉他,那个地方只能留给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谢池。
  我想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无力承认这个结局。两行泪顺着他枯槁的脸颊流下,他用手用力擦去。可接着又有泪水涌出,他干脆用手捂住了脸,让泪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流个痛快,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次他是真的伤透了心吧,而罪魁祸首就站在他的眼前,他却无能为力,他不能对这个凶手做些什么。我想如果一个人受到伤害而没有力量对罪人直接施行惩罚,实在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忽然想抱住他,可当他们身体接触的那一刹那,他躲开了,然后跑出了洗手间,他不愿得到别人的怜悯和安慰,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这才是真正的痛苦吧,就如以前的自己。
  从洗手间出来,心里发慌,可表面上装的从容,这样结束不是我的本意,可天又能让多少人遂愿呢。
  “他哭着跑出来的!”妈翻着杂志头也不抬地说,我很佩服她,她大概能在第一时间掌握情报。“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碰到的,真不凑巧!”她继续若无其事的翻着那本杂志,其实她根本没在看,只是避免尴尬。
  “我和他说了……我和谢池的事儿!”
  “哦!我想他也看到了,你和谢池的离别之吻!还有我想他也吻你了,在洗手间,还有我想……”
  “您还想个没完啦!”我打断她的猜想,她就像个心理学家一样,对分析别人充满兴趣,经常自以为是,虽然分析的□□不离十,但我不喜欢她把话全部挑明,因为有时我会觉得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她很识趣的闭嘴了,但我在她沉默不语的那刻特别不自在,感觉像有事发生,可又没事发生,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登机的那刻,突然很想回头,再望一眼这个地方,再呼吸一次这里的空气,再怀念一下不知为何而怀念的时光,可是我不敢,怕这一眼,就让决心崩溃。我想我有什么资格留下,去独享他们的温存。
  

  第十八章

  来到美国五天后,医生给我做了手术,手术醒来看到阳光的那一刻感觉奢侈至极,像是买到绝无仅有的一件东西,满心欢喜。我以为自己以后就和正常人一样了,嚷嚷着出院,可医生不许,还要让我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所有的医院都一样,巴不得让你一辈子都住里面,美国也不例外。我紧张得不行,好像后半辈子就要在这鬼地方度过一样。
  医生说他们没见过我这样的病例,从小就发现先天性心脏病,撑到现在才做手术。后来发现我这种病又和其它小孩儿的不一样,以为很多不利因素,在五岁左右最适合做手术的年龄时,我却不适合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心脏病又不似普通常见的症状,有一些独有的特点。我听的稀里糊涂,最后就一个感觉,骗人钱财,外加增长他们的经验,天知道美国有多少人,拿我当实验品了。医生就以这种破理由把我强行留在医院,而妈居然还对那医生的说法坚信不疑,让我配合医生的治疗。配合?老天,再配合下去我就不是活着出去了。我以为我重生了,可重生之后还是这么快就面临死亡,如果不是面临死亡,至少活得也不踏实。在医院,我每天板着张臭脸,表情阴郁,少言寡语。医生说,病人心情不好也会造成病情恶化。于是,我就遂愿出院了。呵呵……
  我怀念谢池做的饭菜,怀念他熬的那香喷喷的粥。我完全不适应这里的饮食习惯,在手术后又瘦了。电话里不说想他,只说想他熬得粥,他开玩笑说要打包的粥还是要打包的人,立刻空运来。我说,人都有了还愁没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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