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遗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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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条街?哦!那条街啊!我没去过,我是在东桥和西苑路交叉口那个超市门口看到他的。”我真是无地自容了,我先前还把这孩子想成那样,现在他分明纯洁的还是那张白纸。我的脸不由得就红了。
“难道……你去……那条街……去找他了?”我的脸就更红了,也没回答他。“哎呀!都怪我没说清楚,我只说东桥,东桥地方大得很,可是人们一说东桥就会想到红灯区,你们去了那里,是净身出来的吗?”听他这么一问,起先对他的愧疚立刻烟消云散。原来他还是会联想到那,哎,算了,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了,我不计较了。“呵呵……就当我没问。”他发觉自己问的有些出格,便继续喝水。
我和他道别后,又去了那片柳林绿地,杜若花的花骨朵儿已经大了许多,眼看就要完全绽放。真想摘下它们插在花瓶里,第一眼看到它们吐露芬芳。
第二十九章
周六,我和谢池打算在家里宅一天,哪儿都不去,什么都不想,把烦恼的事儿都抛到脑后,尽情享乐。我和谢池在厨房准备早餐的时候,门铃响了,响得还很急促,催得我一路小跑过去开门,是谢池的师傅,也就是我的爷爷,我必须得这么叫。他手里拎着两条鱼,在这个时间来,看来是蹭饭来了,我接过他手里的鱼,交给谢池去处理。
“哎呀,我的乖孙子,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做我教你的睡前按摩操啊?”我当然有做,只是那怎么能叫按摩操,叫瑜珈还差不多,好多动作,我是在谢池的指导和帮助下做的。“可以让谢池那臭小子帮你嘛!”接过我帮他泡的茶,这茶还是他自己配的,苦而不涩,苦中带着阵阵清香,有时猛然一闻倒像是水仙花的味道。看着他在那儿优哉游哉地喝茶,我有种把他当成仙人的错觉。
“爷爷最近可好啊,好些天没见着你了,真有点想你呢!”天知道,这话时怎么从我嘴里冒出来的,可能是我杜若从小没撒过娇,没闹过脾气,憋屈出病来了。
“呵呵……我的乖孙子,哎呀,谢池这臭小子可从来不会说想我,所以,我不让他叫我爷爷!”我尴尬地笑着,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矫情过,但是看到爷爷那张灿烂的笑脸,我心里顿生一股暖意。“不过最近真遇到了件麻烦事儿。”他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正色说道,“前些天,我在超市门口碰到个小青年,长的还不错,用你们的话就说……帅哥是吧?咳……那个帅哥面色不好,一脸憔悴。后来,不出我所料,他在东桥花园那儿晕倒。爷爷我就是好心,一路跟着他,他晕倒我还给他急救,完了我还给他诊治一下,这一诊治可不得了,你猜我给他把脉把出什么来了?”爷爷故弄玄虚,看着我问,把出什么来了?我哪知道。
“师父!难不成您给人家把出孩子来了?哈哈……”谢池在那儿没正形地说笑。
“去!我把出……用你们的话就说……绝症是吧?对,就是绝症!”他一本正经地说。
“师父!您别总说,用我们的话说,行吗?难道您就不是人啦?哦,您就不是我们这时代的人啦?”
“你个臭小子知道什么?当初我真不该收你,后悔死我了!”爷爷捶胸顿足,好不伤心,我知道他在那儿装疯卖傻呢,也不好不说话,就配合他演。
“爷爷,别伤心了,要不您收了我吧!”这下他不再演了,说了句让我特伤心的话。
“收了你,我以后再也不用收徒弟了。”
看看这话说的多高深,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你是最优秀的了,收了你便不用再收其他人了。另一层意思就是,收了你,后半辈子不用栽培别人了,就栽培你吧。愚笨拙劣不成材,耗时费力难成器。而从他的语气中推断,他传达给我的意思绝对是后一种。谢池在那里偷笑,笑就笑吧,我承认自己没这种天赋。
“后来我把他送到医院,其实,去医院那种破地方倒不如去我那儿,谢池你说是吧?”根本不容谢池回他,他又接着说,“我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他死活不出声,干巴巴躺在床上,眼也不眨,动也不动,活脱一个死人,或者说,在等死的一个人。你们知道,爷爷我心慈面软,最见不得人家这样。”他端起茶杯准备喝口茶,结果没了,我又帮他添了点水。“我说,你不用这样,我想你也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我说,我能把你治好,你放心,没钱也没关系,我铁定把你治好!谢池,你说说,我没骗他吧?”他又不打算让谢池答他,接着说,“可你们猜那小子他说啥?他说,能治好我也不治了,让我死吧!”他喝了口茶,狠命咽下去,“当时我气的呀!哎呦……我想这小子必是遇上事儿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是,我没打算放弃他,把他收拾收拾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绝不亚于你们!”
“呵呵……师父!您就是想碰见这种人,我知道,我还不了解你吗?呵呵……”谢池说完闪进了厨房。
“臭小子!呵呵……我的乖孙子,再给爷爷泡杯茶啊……”我又给他泡了一杯,看着他有滋有味地品着,他真有点像老顽童呢。突然没我脑海中闪出一个词,一个特能触发我深处神经,让我敏感无比的词。
“爷爷!你说那个……帅哥!他在哪儿晕倒了?”我抓着他的胳膊,就像先前抓着屈晨那小子那样。
“哎!茶都洒啦!东桥花园,你激动什么劲啊,我的乖孙子!瞧你把我弄得这身湿啊!哎呦……”
“师父!您湿啦?这么大年纪,不容易啊!哈哈……”
我被他们的话唤回神来,不禁笑出声,爷爷已经去厨房收拾谢池了。东桥,东桥,这两个字,一直在我脑子里过,跟过字幕一样,一遍一遍的。
“爷爷!您能大概描述下他的样子吗?”一说到东桥,我就想到杜枭,条件反射一样。那晕倒的帅哥,不会那么凑巧就是杜枭吧?我抱着一线希望,带着稍稍的激动问爷爷。
“怎么?我的乖孙子对他有兴趣?呵呵……好,我给你说说,比谢池这臭小子帅多了,当然,没我乖孙子帅!呵呵……”受不了他这种直接的夸奖,说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父!您别总贬低我行不行啊?杜若本来就有点抵触我,你还用帅哥引诱他!”谢池在厨房里大喊。
“哈哈……我就是想让你这臭小子着急!哈哈……”爷爷冲着厨房大声回过去。真拿这俩师徒没办法。
“爷爷!”我示意他快说,谢池也从厨房出来,他和我一样,八成也会以为晕倒的那个帅哥就是杜枭。
根据爷爷的大概描述,我和谢池认定那个晕倒的帅哥就是杜枭。那天杜枭坚持不要住院,于是爷爷坚持把他送到家,就知道了他家的住址。爷爷也引以为豪,因为以后有时间就可以登门拜访,一谈到他的丰功伟绩,爷爷就神采飞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二天,我,谢池还有爷爷就去了杜枭现在住的地方,那里不能说是他的家,只能说是一个逃避的住所。开门的瞬间,我们一同惊讶,杜枭自然是惊讶我们的到来,我们惊讶是因为看到杜枭那张憔悴的不成样子的脸,还有额头上包扎的纱布。爷爷解释说是那天回家不小心撞到的,没什么大碍。
家里的布置相当简单,但电器和生活必需品是样样俱全的,收拾的也很整洁,看来有经常打扫。阳台上晾着衣服,还有些花草,看着还是很温馨的。我在怀疑,一个一心不想活的人会把家收拾成这样吗?
“杜枭是吧?哈哈……爷爷来看你!很开心吧!”爷爷坐在沙发上,拿着白水喝,想跟人家套近乎,可人家就是不搭理他。呵呵,撞上钉子后的爷爷一个劲给我使眼色。
“杜枭,我和谢池来是……”
“不欢迎!”他扳着一张死人脸,不复先前的温柔。他的笑是春风,能吹出一树花开来。可是现在,春风不再,冰彻心扉。
“杜枭!你知不知道,云开在等你!”杜枭的脸上牵扯出一丝动静,身子坐的笔直,这句话在此刻是深入他的内心了,现在能让他内心荡起一层波澜的,怕是只有这个名字了。谢池单刀直入,一针见血,他的形象在我眼中瞬时高大起来。“你不管自己的死活,还管不管他的死活?”
“他怎么了?”杜枭一下站起来,他激动了,这就好,有了人的感觉,就会办点人事儿了。可是我不想捉弄他,因为捉弄现在这样的他,让我于心何忍。
“他没……”
“他没有你,根本过不下去!他现在很不好!”谢池打断我的话,接了这么危险的句子。之所以说危险,是因为,杜枭下一秒就抓住谢池的衣领,准备揍他,可是,现在的他是没有力量的。所以谢池是有惊无险。
“怎么回事?郝磊不是在照顾他?”
“云开需要的不是郝磊,他需要的是你!是你!杜枭!”杜枭松开手,颓废的往沙发上一坐,双手撑住额头,掩住脸面。他在此刻若是哭了,那也好了,可是他没有。
“杜若!你为什么不在他身边?他喜欢你!”他抬起头对我说,眼神很坚定,如他坚定地离去,坚定地舍弃。
“他喜欢的是你!他在等你!只有一个人愿意等,另一个人才愿意出现。这是云开说的。他说他会等你,直到你出现。”我把云开的话告诉他,希望他能明白彼此的心意,不要再相互折磨下去。
“可是他现在好像等不下去了,你再不出现,他就去天堂等你了!”谢池又把话说大了,我知道他是想刺激杜枭,而这方法又果然很有效。
“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杜枭着急了,什么都可以隐藏,什么都可以伪装,他对云开的在乎怕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他现在不吃不喝,我看哪是等你啊,是等死呢!”谢池继续变本加厉,添油加醋,我在一旁看着杜枭心急火燎,怒火中烧外加黯然神伤。
“我不能去见他!不能!”他内心挣扎了一番之后的话,又让我无可奈何。
“不去见他也可以,但是你至少打通电话吧,给他点等待的动力吧?”谢池今天超级有才,说的人心服口服,值得奖励。
“哈哈……不要担心啊,爷爷会把你治好的!”爷爷走过来,拍着杜枭的肩,杜枭抬起头望着爷爷,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他终于潸然泪下了,我都替他忍的难受。
第三十章
我又去了他们高中,为了那些杜若花。它们完全盛开了,热烈放肆,绚烂芬芳。我可以摘下来吗?带回去,插到花瓶里,我可不可以带回去?我挣扎徘徊了好久,终是空手离去。每次狠心把它摘下的时候,我都会想到杜鸣。他是我心头的针或刺,一触即痛。
我又碰到了屈晨,他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是上次打篮球的时候见到过的。长的很干净,微笑很舒心,是个好女孩。
“又去看那些花儿了?呵呵……你和杜鸣真的很像。”他迎面走来,只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和那个女孩离开了。而他不知道,他留给我的阵痛是多么让人撕心裂肺。我还能撑多久,他还能撑多久,我不知道,我现在也不想知道。
我和谢池每个周末都会去杜枭那里看看,他那里还是收拾得很干净。云开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碰到杜枭,又被杜枭爱上。这个干干净净的男人,最初在那个酒吧看到他,浑身散发的气质和那里是多么格格不入,他就该生活在阳光下。
阳台上,杜枭拿着喷壶浇那些花花草草,红润的脸色证明爷爷是个多么有技术含量的中医。一定要看到杜枭和云开在一起,不管为了谁,我现在都不想离去。谢池还是谢池,每天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越是面对他的温柔,越是害怕他的温柔,多少青蛙死在四五十度的温水里。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我这样安逸自得下去,最后的结局怕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想什么呢?给!”谢池递给我一杯茶,是爷爷弄的。有爷爷在的地方就有茶,现在杜枭的家里也有茶喝了。
“谢谢!”我双手接过来,双手捧着。合适的温度,不冷不热,可是我害怕。
“突然这么客气呢?呵呵……在杜枭家就成这样了?”谢池喝着茶,在一旁笑着。
“不是,就是突然想说!你为我做了好多,我……突然想说声……谢谢。”
“哦?只说谢谢是不行的哦,呵呵……当有一天我需要你为我做些什么的时候,你不会拒绝吧?当然这一天,好像快要来临了呢!呵呵……我等了很久很久,忍了很久很久,而你这个肇事者却一无所知,很让人恼火啊!”他端起茶朝阳台走去,看来是根本不想要我的回答。我说不会拒绝了吗?我……还真的是不会拒绝。若真到了他有求于我的那天,不管怎样,离开或是怎样,我绝对义无反顾。
他和杜枭在阳台上聊天,我忍不住也走过去。可当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们的谈话就那样戛然而止,我好不尴尬。突然发现,这里竟有一盆杜若,开在百花丛中,不争芳,不斗艳,自己寂寞花开,却还是能引人注意,或许我对杜若有种特殊的情结,所以才会觉得它与众不同吧。我走过去,细细观赏一番,不似柳林绿地那片杜若,开的如此温柔和谐。
“我们刚才就说它来着,怎么样?漂亮吗?”杜枭放下喷壶,看着那些花儿问我。
“漂亮,漂亮得很。”是杜鸣喜欢的花,现在杜枭也喜欢上了。
“呵呵……这花是谢池弄过来的,我说怎么不放你们那,他说怕你不喜欢。呵呵……我看你不是挺喜欢的?喜欢就搬走吧!”说完,杜枭拿着喷壶出去了。这花儿是谢池弄过来的?是啊,为什么不放在家里,而放在杜枭这儿。是怕我不喜欢吗?单纯是这个理由吗?
“为什么不放回家,放在这里。”我看着那盆花,不敢直面问他。
“我……我怕你不喜欢。”怕我不喜欢?我是喜欢的要死,喜欢的巴不得天天能看到,你到底是不知道。
“我喜欢。”我告诉你,我喜欢,不要找所谓的借口。
“哦!既然你喜欢,那我就把它搬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