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被出柜的正确方法-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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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山总是总是千篇一律,寻常无奇,像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云蒙山却像是北方群山中的一朵奇葩,多的是奇峰异石深谷幽壑,被称为“小黄山”。从半山腰望过去,来时路是一片郁郁葱葱,目之所及皆是漫山遍野的新绿。而未爬过的山峰则高耸陡峭,怪石嶙峋遍布山体,裸露的岩石经过雨淋日晒,被风化成奇异的形状。
叶澜鲜少旅游,之前去香山也是为了给红叶主题的饰品取材。自从经历了旺季人山人海的香山,叶澜对爬山就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累。香山海拔只有五百多米,而云蒙山主峰将近一千五百米,相当于连爬了三座香山。
覃溱说他缺乏锻炼,倒像是应验了他这句话,刚走了一半,叶澜坐在石凳上喘息,再也走不动了。覃溱从背包里拿出饮用水,叶澜接过来喝了两口,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喘了口气:“歇歇再走?”
“好。”说着,覃溱把背包卸下来,也坐在他身边。
他的身形并不见多健壮,手臂和胸腹的肌肉也没有鼓胀的很夸张,叶澜喘着气,忍不住戳了戳他:“你体力怎么这么好?”
覃溱握住他作怪的手指,也不恼,淡淡地回答:“大型手术有时会持续几十个小时,体力不够的话,可能会连一场手术都坚持不下来。”
“啊,我看到新闻上有医生做完手术之后倒在地上睡着了,还有累瘫要喝葡萄糖补充营养……是真的吗?”
“真的,所以必须要增强体能。”覃溱先一步站起来,又伸手拉他,“所以你也要锻炼好身体。”
“我锻炼个什么身体,我又不要动手术。”叶澜嘀咕着,不情不愿地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我们设计师只要一天到晚坐着画画儿就行了,又不累。”
覃溱一使劲儿,叶澜顺势站起来,立在他身侧。两人贴得极近,覃溱微微侧头,嘴角带了点笑意,唇瓣擦过他的耳朵,炙热的气息灌注进来:“你要开车。”
叶澜触电一般甩开他的手,红晕爬上脸颊,他急忙左顾右盼,发现寥寥无几的游客没人注意他们,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率先登上石阶,证明自己的“体力”。
覃溱悠悠地跟在后面,他今天没有穿修身的衬衫,换上了宽松惬意的休闲T恤。汗水打湿了额发,被他随意拨到一边,露出一双如星如墨的眼眸,注视着前方的身影。
走了一段,叶澜又渐渐体力不支,靠在围栏上休息。覃溱也不说破,指着附近的景点开始介绍,显然是做足了功课。他平常话不多,讲得未必有多么生动,但好在言简意赅,叶澜本来搞的就是抽象设计,看着眼前奇形怪状的石头,再听覃溱介绍典故,倒是有了点设计的灵感。
就这么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山顶,叶澜发出孩子般的欢呼雀跃,又觉得这个年纪还兴奋难耐有些不妥,强行克制下来,拿出手机想排两张照片留念,却被覃溱伸手挡住。
覃溱的手里拿了一个崭新的单反相机:“用这个。”
叶澜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你想让我用这个拍?”
“嗯,效果应该比手机好一点。”
何止好一点,如果不算后期处理,单反拍摄的效果简直无可匹敌。可叶澜这个不怎么旅游的人自然也没有拍摄风景的经验,他愣愣地看着覃溱手里的单反相机:“你想让我拍什么?”
“随便你拍什么。”
叶澜只得接了过来,内心忐忑不安,小声解释道:“其实我拍照技术很烂,你别抱希望啊。”
“怎么会,Diana说你拍照技术很好。”
如果这话不是从男神嘴里说出,叶澜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在反语讽他了。他闭了嘴,不知该怎么解释PS化腐朽为神奇的技术。人物修图天经地义,拍一堆风景回去,还要修图,这种行为怎么看都有点怪。摄影本来就不是他的爱好,全是为了叶莹的淘宝店,男神反而真的当做他的兴趣,还用心地带了单反相机。若是被男神看出自己拍照水平的惨不忍睹,那岂不是驳了温娇娇的面子,令双方难堪。
可是出来旅游,不拍照又能干什么?叶澜哑了嗓子,不知该如何推脱,只好接了过来,对准远方咔嚓照了几张。他心中不快,自然也没心思认真取景,覃溱过来看了几眼,面沉如水,不置一词。
在山顶上吃了午餐,两人沿着崎岖的山道慢悠悠下山。下午又是一批新的游客上山,与下山的人群摩肩接踵,窄窄的山道变得拥挤起来。行至半路,有处开阔的平坦地势,修建了一个可供遮阳避雨的凉棚,小贩们多在此处聚集,卖水的卖食物的卖纪念品的,趁着人多扯开了嗓子吆喝。
叶澜本来拉着覃溱躲在一旁避让游客,见到卖纪念品的小摊,闲来无事就凑上去看。云蒙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纪念品,那小摊卖的,也只是寻常的玩意儿。有简陋的木质珠串,有雕刻粗糙的玉石挂坠,还有一些陶瓷小娃娃,背后写了些祝福的话。
叶澜在摊上挑挑拣拣,选了几个玉石挂坠。挂坠被雕刻成云蒙山的形状,被一根红绳穿着,阳光照射下显出许多杂质和裂纹,绿得并不十分通透。连覃溱这种外行都能看出这根本不可能是纯正的玉,叶澜算半个内行,反倒开开心心地买了下来。
走了一段,覃溱瞥了一眼兴高采烈捧着挂坠的叶澜,忍不住问:“你买这个干什么?”
“什么?”叶澜停下来,回头望他,笑容还挂在嘴边。
“这石头这么劣质,你买它做什么?”
叶澜理所当然地回答:“难得出来一趟,买回去当纪念品送给同事和我妈啊。”
“你不是珠宝设计师吗?怎么会看上这个?”
“什么意思?”叶澜困惑地低下头看了看掌心的挂坠,“不挺好的吗?”
覃溱停下来:“我的意思是,你们设计师每天接触到的不都是钻石翡翠之类的么,怎么会买路边的石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笑容却未达眼底,“就像参加过巴黎时装秀的服装设计师,会去淘宝买衣服吗?”
“我……”叶澜说了一个字,又黯然闭上嘴。他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不知道男神到底对珠宝有什么误解,这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每次想起都心如刀绞。
他忽然体会到了叶莹的自卑感,男神是医科大学的研究生,而自己初中就辍学了。男神在帝都最好的医院治病救人,而自己在山寨公司画着淘宝爆款。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他没读完初中,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好好学习,而是他无法理所当然地忍受叶莹一个人流血流汗。他也并不认为画淘宝爆款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同样是为了赚钱,并没有贵贱之分。
但是爱情使人卑微,这卑微直达尘土,就算对方未曾攀比和炫耀,心也会不由自主地放低。开口承认自己的工作从未如此艰难,窘困如同粘合剂,紧紧地粘住了他的嘴唇。
这一刻,叶澜很难过。他想起自己对樊越说过的话,他说只需要一个人来爱他。可真的出现了那个人,又会介意很多其他的事情。他为什么爱我?他爱我有多深?这感情是不是足够纯粹,没有一丝杂质?
他不知道是自己太贪心,还是覃溱给的爱太少。
61。8%,只比一半多一点点而已。
有什么办法可以再增加一些分量吗?是不是奉上自己的百分之百,就可以换回百分之一的位置?
覃溱一直看着他,又好像没在看他。山风从树林中穿梭而至,吹开他额头的发丝,胡乱了眼底的幽暗。他走过来,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叶澜轻轻摇摇头,跟在他身后,沉默着下了山。
下山要比上山轻松得多,两人又各怀心事,一路无人开口,没有停歇径自回到车上,算算时间,竟然还可以赶回家吃晚饭。
覃溱把背包放在后备箱,回到驾驶位发动车子,叶澜还在盯着那几个挂坠发愣。他本来就瘦,这个角度看过去,单薄得像一张纸片儿,风一吹便摇摇欲坠。
覃溱在心里叹了口气,双手从方向盘上放下来,又认真说了一次:“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说那些。”
叶澜抬起眼,眼底却没有脆弱和犹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说:“不,你没说错。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妈未婚先孕生下了我,一个人逃到帝都讨生活。她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哪里能养活我们两个人?我辍学以后就跟我妈开淘宝店,没读过几年书,更没上过大学,第一次见面就读错你的名字,我觉得很丢脸也很抱歉。”
没等覃溱开口,他自嘲地笑了笑:“摄影不是我的爱好,我只会给我妈淘宝店的模特拍硬广。我不会拍风景,不是有格调的文艺小青年。如你所见,我会买路边不值钱的石头,我也只买得起这种石头。从小到大我都只在做一件事,就是努力赚钱活下去。我说自己是珠宝设计师,只是自欺欺人的称呼,没有你以为的光鲜亮丽。你说对了,我就是专门给淘宝画仿品的那种,其实连设计师都算不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吧。”
“那些都没关系的……”
“有关系。”叶澜轻声打断他,“你讨厌珠宝,对吗?而我的工作偏偏是珠宝行业。说起来,我的成长环境其实跟珠宝一点也不沾边儿。我小的时候,上小学以前,我妈每天要去打工赚钱,没时间管我,就把我放在她打工店所在的商场,叫我在商场里自己玩。我没有朋友,也没有爸爸,我妈整天早出晚归,没人陪我玩。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孤单,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人能一直陪着我。不需要太多,只要一个人就好了。后来有一次我无意间经过一家定做婚戒的珠宝店,看到珠宝店门口的广告词是‘一生只一人,珠宝伴永恒’。店里的营业员在给一对儿年轻的情侣推销钻石戒指,说钻石能拴住一个人的心。那时候我就想,啊原来钻石可以给我带来那个人,还能让他一直陪着我。于是我拼了命地想拥有一颗钻石,我妈的淘宝店盈利后,我去了首饰作坊打工,这才明白,那话是营业员为了让情侣买戒指才说的,钻石哪里有这种魔力。”
他举起手里的挂坠,迎着午后的阳光,星星点点的光线透过玉石折射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你看,这是东陵石,连玉也算不上,只是绿色的石头而已。市价很便宜,常常被用来冒充翡翠,好像它的存在意义只是用来做替代品一样,东陵石其实也挺不开心的吧。它虽然不够通透纯粹,但是也很好看啊!我觉得它的颗粒和杂色很像这山上斑斓的绿色植被,有一种自然的美。我买它只是因为我觉得好看而已,跟它的价值无关。就像我喜欢做珠宝设计,并不在乎作品最终能卖出多少钱,只要有人戴我设计的饰品我就很开心了。各种珠宝我都喜欢,我只想让最合适的珠宝出现在我的设计上。不过在见识了各类宝石之后,我最喜欢的还是钻石。”
覃溱一直安静地听着,突然问道:“为什么还喜欢钻石?你不是已经不相信钻石的魔力了吗?”
“宝石的存在本来没有意义,是人给各种宝石赋予了不同的意义。我偏爱钻石只是因为它的寓意:爱情和忠贞。”叶澜解释着,试图消除覃溱对珠宝的偏见。将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以后,他终于有勇气拔出那根刺,“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讨厌珠宝?”
叶澜问完之后很久都没有得到回答。他耐心地等着,敷衍也好,真话也罢,他只是等着。上帝关上了他生命中许多扇窗户,他还是想,试着去打开一扇门。
覃溱眨了一下眼睛,双眼皮舒展开又折叠起来,像老电影里切换的黑白默片。他的声音低沉舒缓,听上去没有多少情绪:“有一个跟你一样喜欢珠宝的女人,非常痴爱钻石。她信奉‘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丈夫和儿子都没有钻石可靠。”
他说得很慢,仿佛只是在随口讲述别人的故事,也不管叶澜是不是在听:“她嫁给男人,本以为他可以给她带来家族的珠宝,没想到男人父母不同意。而男人太爱她了,为了她舍弃了整个家族,自然也就没了她想要的一切。男人变得很穷,穷得让她害怕。可是她没办法,这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也许她也曾想过就这么柴米油盐地过一辈子,但是生下孩子之后没多久,她遇到了一个天赐的良机。”
叶澜屏住呼吸,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然后呢?”
“然后她成功了,终于过上了拥有钻石的日子。”
叶澜怔住,一口浊气憋在胸腔,隔了很久才被他缓缓地呼了出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他不敢问。又等了一会儿,覃溱不再开口了,他才倾身靠过去,像对待易碎物品那般,用尽所有的温柔,抱住了他。
覃溱靠在他胸口,任由他轻抚自己的脊背,手指顺着脖颈缠上发丝,满身的戾气一点点消散。他微微仰起头:“你还记得自己最初是怎么喜欢上男人的吗?”
“我、我不记得了……”叶澜费劲想了想,“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天生的,可能是因为我从小缺少父爱,我妈也不太靠谱,我一直都挺没安全感的。大概成熟男性比需要保护的女性更容易吸引我吧,我印象中的女孩子都是像我妈那样儿柔柔弱弱的,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对女孩子动心了。”
覃溱自下而上看着他,嘴角绽开一个笑容,冬雪消融,春暖花开。他说:“我记得,这是我此生最自豪的事情。”
叶澜笑了:“Gay and Proud?”
“嗯。”
叶澜看着他的笑容,不知怎么想起了温娇娇的微信。
他努力弯起嘴角,却发现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广告词“一生只一人,珠宝伴永恒”来自我基友的硬盘文,已取得授权使用,特此感谢。
抱歉昨天没来得及更新,这章写得太压抑了,而且感觉没写好,很难受,忍不住抱着洋葱哭了粗来。
【小剧场】
昨天晚上。
叶澜被覃溱赤身裸体搂着,闭上眼睛刚准备睡着,手机忽然响了。
他千难万难地从温柔乡里爬出来,飞快地讲完了电话,继续趴回覃溱怀里窝好。
覃溱帮他拉上被子:“这么晚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