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等我们分手-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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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的案子公开……您二位来得真好,真的,老板他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我们都活怕他胃病犯了。”
苏瑜听得有点难过:“会的,我们会盯着他吃饭的。”
周衡叹了一口气:“老板和小林先生那么好。昨天老板跟小林先生打完电话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小林先生也是……一声不吭走了,猫都没带走……这个年又过不好了……”
——那么好,谁又能想到如今?
想要带回家的恋人是亲哥哥曾经的恋人,枕边人可能是杀害哥哥的唯一嫌疑人。
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林水程是为了什么跟傅落银在一起的?
图他的钱,还是图他的脸?
……
傅落银出来了,他神色有些憔悴,但是整个人看不出什么,只是像是累了一样,寡言少语,异常沉默。大雪天,本来就暗,他整个人显得异常苍白。
看到他们来了,傅落银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怎么过来了。”
“陪你一起过年啊!”苏瑜打起精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庆祝……庆祝……嗯,庆祝我不用当无业游民啦!有一家企业的OFFER不错我打算去试试。”
傅落银勉强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挥挥手和他们一起上车了。
没有任何人敢跟他提最近的事,更没有任何人敢跟他提林水程三个字。
苏瑜隐约觉得,傅落银或许又回到了当初刚失恋的那段时间,但是现在的傅落银却显得更加冷静沉稳。
因为傅凯倒了,傅家现在的主心骨是他,大敌当前,他更不能出任何乱子。
他们跟着傅落银一起回了他在星大外边那个公寓大平层的家。
到了楼上,傅落银脱下手套,伸手指纹解锁——这个时候才是苏瑜确认他状态不对的时候,他发现这样一个简单的摁指纹,傅落银接连摁了好几次,位置居然都没对好!
系统不断提示着错误音:“输入错误。”
傅落银表情依然很冷,没什么波动,继续摁。
指尖印上录入机。
——记得吃药,林水程。
“输入错误,请重按手指。”
——傅落银,我大学时有过一个男朋友,感情很好。
“输入错误,请重按手指。”
——我也是为他转的专业。
“输入错误,请重按手指。”
苏瑜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傅落银试了两三次,指纹输入都失败了,于是他放弃了,开始输入密码解锁。
这一次居然也输错了。
苏瑜眼看着他指尖有点发抖,慢慢地越来越抖,连续两次都输错了自己的生日密码,有点忍不住想凑过来帮他摁,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傅落银终于输入正确,门打开了。
傅落银轻轻摇了摇头,挡住他的动作:“不用,没事。”
与此同时,系统传出“咔嚓”的拍照声,提示道:“今日密码录入行为异常,已拍摄您的情况发送至主控中心,如果您并非这个房屋的主人,请立即离开。”
苏瑜打哈哈:“负二你这个房屋管家还挺智能的哈,哪天我也在你这边买套房。”
傅落银也笑了笑:“这个人工AI级别就跟智障一样,不需要,你要是想买类似系统的房子我另外给你推荐一个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顺手打开了主控中心控制面板,想把刚刚的照片删除掉。
点击删除,他们三人进门的照片消失了,随之顶上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照片。
傅落银动作顿住了。
照片中,林水程站在房门外,眉眼低垂,漂亮又安静。
这种角度这种像素拍出来都能这么好看。
傅落银没有印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看着系统纪录的时间,也没有有关那一天的任何印象。
那是好几个月前的事。
系统纪录为这是一次输错密码的行为,并且记录了林水程输错的那一次的内容——系统会纪录与本来密码相差过大的密码内容,以提防盗窃和破解行为的发生。
傅落银低声念:“23070312。”
苏瑜听到声音回过头,疑惑地问他:“负二,你在说什么?”
傅落银喃喃地重复了一遍:“23070312,生日。”
苏瑜严重怀疑傅落银已经精神错乱了:“你清醒一点,你生日不是23090927吗?”
“我知道。”傅落银抬起眼,惨笑道,“这是我哥的生日。”
话已出口,不仅苏瑜,连董朔夜都愣了。
苏瑜意识到了什么,正要跑去查看的时候,傅落银就猛地一拳砸在了主控板上!
玻璃飞溅,电子信息版立刻飘出了大片的马赛克,细碎的玻璃渣嵌入皮肉和骨骼,温热的血汩汩流出。
傅落银平静了一天的表情终于崩破了,他双眼血红,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喃喃地说:“我要杀了他。”
苏瑜快吓哭了,他努力抱住傅落银往回拖:“你冷静!冷静!”
傅落银重复了一遍:“我要杀了他,我一定……把他抓回来,千刀万剐。”
第91章 风暴04
楚时寒案件详细公布的当天下午,联盟航天局发布了针对林水程的通缉令,并认定林水程为楚时寒一案的第一嫌疑人。
国安九处仍然没有解除对傅凯的关押和指控,而这次实行追查和通缉的直接就是另一批人,禾木雅在航天局的手下,其余的是警务处人员。
“林水程目前销毁了他身边所有发信设备,但是还带着国安九处的权限认证U盘和权限卡,这两样东西都是可以直接定位他的位置的,不过他自己本身精通这些东西,设置了相应的反追踪程序进行干扰,但是很奇怪的,他好像没有进行比较彻底的反追踪,只是设置了比较基础的程序来拖延时间,我们离破解他的精准定位大概是十二小时。”
“他想用这十二个小时干什么?”
警务处,警员发来的断断续续的信号追踪显示在屏幕上,坐标显示林水程一路南下,没有任何波动。
董朔夜低声说:“冬桐市,机场和空间车都因为风暴天气关闭了,道路也封锁了,立刻去排查这段时间还在营业的黑车私家车,还有调取所有的路段监控。”
干员小声问:“发……发给航天局?”
董朔夜抬起眼:“发给傅副处长。”
干员立刻不敢说话了,回头专心做事。
林水程坐了七八个小时的车,中途因为封路,还下车走了一段路,等另一边的司机接应。
这个时候,还坐黑车的大部分都是赶着要回家的人,大部分都是因为风暴原因被拦到了现在。越是小的地方年味儿越浓,离冬桐市越近,就能看到路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盘山公路上结了冰,被过往车辆压出了两道深灰色的脏兮兮的印痕,冰雪脏兮兮的夹杂着鲜红的鞭炮皮。
林水程已经六年没有回过冬桐市。
高中毕业时林等和林望出事之后,他上了大学,就再也没回来过,连上坟也不曾回来,只是拜托认识的邻居爷爷每年帮忙打点照料。
每一年的过年,他都呆在林等的医院。
林等在ICU里面,他在外面,ICU层不允许带任何熟食进去,林水程每年就会买两份巧克力,一份消毒后放在林等床头,另一份自己带在身边,等待新年第一声鞭炮响的时候开启,吃一口,甜蜜又苦涩,可可脂的香气在唇边绽开。
他们家的那个小区院落早就已经破败不堪,大部分地方已经空置下来等待拆迁。
林水程走到院门前,碰了碰生满铁锈的栏杆,接着借力往上爬——像他们小时候一样。他们家的院门不上锁,不仅因为邻里关系安和放心,更因为房子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连小偷也不会光顾。每天晚上,林水程和林等会象征性地给院子的铁门上个锁,但是他们俩都知道,这个门任何人都能翻进来。
他走进庭院里。
杂草没有他想象中的多,最荒芜的地方大概只有他爷爷的荷花池,里面漆黑一潭,已经变成了沉沉死水。
屋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林水程咳嗽了几下,在储物间里找到了以前洗好晾干的抹布。他打开ID卡给家里交了水电,接着把所有的地方都打扫了一遍。
家里什么都没有,林水程出门找了找,在小区拐角找到了一个老破小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一包泡面。
他的时间应该只够一包泡面了。
林水程回到家,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然后泡上泡面,坐在他和林等的房间里启动电脑。
家里空荡荡的吓人,破败空洞,透着久久无人居住的气息。但是他却在这个地方找到了某种片刻的心安,如同梦回孩提时代,如同下一秒林等就会跑进来扑到他身上,他爷爷会唱着京戏腔叫他们两个吃饭,林望坐在客厅,目不转睛地看着时政新闻。
权限卡刚刚插入,页面就弹出了几个字:“您已被全联盟范围内通缉,请立即自首!联盟军方将采取行动!”
林水程点掉了这个页面,接着运行他的模型。
他调出了楚时寒一案系统中有关他的全部运算数据,所有运算进程加起来接近50T。
这么多条目数据,这么多参照系,他要怎么找到促使他成了第一嫌疑人的那个异常数据?
虽然如此,林水程依然明白,出问题的地方可能并不在他的模型里,他的模型经过了无数次的调试和优化,一直到楚时寒一案之前,它的正确率都是100%。
时至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傅凯的意思,为什么他要抹去他在楚时寒生命中的轨迹,为什么要把他拦在真相之外。因为那也是他要探寻的价值之一,傅凯没有说谎,他一直都在保护他。
如今这层保护网消失了,也被他亲手做出来的系统拔下,不知道是否也是一种命运的暗示。
林水程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傅凯”两个字,没有发现新的相关消息。
林水程发了一会儿呆,又搜索“傅落银”三个字,依然没有新消息。倒是看到了警务处公开的楚时寒一案的细节,和针对他的通缉令。
他没来得及告诉傅落银的真相,到底还是会通过这样惨烈的方式被他知晓。
这一刹那,他分神想了一下——傅落银应该非常生气吧?
林水程吃完了泡面,把碗洗了。
天已经黑尽,林水程关闭了笔记本电脑,随后动身出门。
他没有带任何东西,仅仅拿了一口袋的冥币纸钱——四年前买了多的没有用掉的,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多少会在清明回来祭奠,却没有想到之后一直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他没有吃药,连日的奔波劳累让他体力消耗很大,但是他就是这样走着。从家里徒步到冬桐市的烈士墓园。
他走了整整两个小时,几次中途要停下来休息,冰冷的风雪直接灌进喉咙里,林水程浑身上下都冻僵了。
林望的墓碑前很干净,没有杂草灰尘,却也没有祭奠的痕迹。
从前带林水程参加化学竞赛的老师已经在一年前去世了,去世之后,老师的子女家人曾经联系过他,但是他依然没有来得及看一看。
林水程在坟前坐了下来,盘腿坐下,就像林望还在的时候,他们父子俩经常进行的“男人间的对话”,林望坐在沙发上,他盘腿听着,怀里一般都会抱着一本习题书。
“爸爸。”林水程发觉第一声念出来的时候,自己的喉头就已经哽住了,之后的话都凝涩在了胸口,嘶哑异常,“这么久没回家,我来看看您。”
他用冻得发白的手聚拢纸钱,慢慢点燃,火光明灭,照得他的眼底非常非常亮,带着发红的水痕。
“您和爷爷要是还在就好了。”林水程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没能让你们骄傲。我没有做到我想做的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这种时刻他仅剩的想法只有“回家”。
他这已被风霜摧折的避风港,已经物是人非的窝巢,他学会爱和悲欢喜怒的地方。
他深深地吸着气,胸腔因为过度激烈的情绪波动而有些痉挛的疼痛。
——他应该怎么做?
从小到大,他只知道应该做第一,应该努力背负起这个家的担子。林望是警官,但是对孩子们很温吞。林水程记得林望对他唯一一次发火,是因为发现他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背书,因为那样会破坏视力。
他很清楚林望不要求他成为多厉害的人物,拿到多高的名次,林望反复对他们说过:“你们两个孩子,只要走正道,以后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日子,就好。”
但是他依然想当第一。
年少时刻立下的誓言依然鲜活如初,让他爱的人们骄傲,这个愿望是这样光明而简单。
可是当他爱的人们都离开了他,那他应该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林水程神情没有很大的波动,但是眼泪不断地掉出来,声音哽咽,“你们都不在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爸爸,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真的很累。要是你们还在就好了。但是等等还在,我没有办法去找你们。”
“等等他很好,医生说他的脑神经区域活动加强了,可能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六年了,等等出来可以直接念大学了,他自己肯定还反应不过来。”林水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我想等到那一天,但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
“爸,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有来看你和爷爷。原本我打算之后回来的,或许会带一个人一起,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了。”林水程低声说,“对不起。”
远方传来直升机的声音,还有仿佛惊雷一样的对地广播,从空中滚过朦胧的警示的话语,仿佛要惊动一整个墓园的亡灵。
林水程不再说话,他把剩下的纸钱都投入了火堆中,默默注视着它们烧完。泛黄的纸钱仿佛要跟着火焰一起升腾,热气撩着人的眼睛,眼底的泪痕蒸干后,只剩下干干的、灼热的疼痛。
等到那一点零星的火焰熄灭之后,他站起身来。
“林水程,这里是航天局与警务处向你说话,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立刻举手走到主干路上!”直升机上空的声音依然如同滚雷阵阵。
刺眼的灯光扫过来,林水程伸手挡了挡,他用眼角余光看到,直升机上喷涂的标志的确是警务处和航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