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儿童节-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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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分,夏六一躺在冰冷坚硬的铁架床上,听着下铺和周围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将手摸入枕头下面,轻轻抽出了几张单薄的生日贺卡。他在黑暗中摩挲着那些俊逸端正的字迹,就像抚摸着何初三的脸颊。他摸到了何初三深深的思念,甚至一丝凄哀的怨恨。
他当年全力协助警方逮捕谢英杰和乔春安,并对骁骑堂的所有罪行供认不讳、一肩揽下,条件就是不再追究骁骑堂其他人。当然,骁骑堂的堂口也会取消,从此销声匿迹于江湖之中。这三年来,除了每年六月一日的生日贺卡,他对何初三不见探亲,不接电话,甚至连寄来的邮件也丝毫未拆地退回去。为的就是让何初三对他彻底死心,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枕头。他也不想这样无情与残忍。如果他能在每一个寒冷的夜里都用他的双手拥抱和温暖着何初三,他又怎么舍得放手?
若能相识于少年时,将一切的命运改写,清清白白,平平安安,永不分离地相守一生。
……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祖国。夏六一与狱友们一起,挤在广场上一台小电视前观看了升旗仪式。春去冬来,白驹过隙。日历不断地翻篇,一页一页走到了21世纪。2002年,大疤头刑满出狱,骁骑堂在狱的人员只剩下了夏六一一个。
2006年的6月,夏六一在与小马的电话中,得知谢英杰前几天在石壁监狱中因胃癌而死亡,死前一个月都难以进食,死时瘦得形销骨立,死亡消息作为大八卦而上了新闻。
“妈的,才关13年,便宜他了。”夏六一乐道,“该让他活到一百岁再死。”
他又听小马说了一些东东与小萝在澳洲生活的趣闻,还听了谢家华谢副警司的八卦——谢家华前段时间路过海边,见一个三百斤的胖子跳海自杀,跳下去救人结果差点被拖落海底一起扑街,幸好被经过的一艘捕鱼船用渔网捞起来了——夏六一毫无良心地乐得哈哈大笑。
他擦了擦眼角的笑泪,又问小马,“他呢?他最近怎样?”
“好像挺忙的,”小马说,“听说他自己那间公司要跟美国的一间什么爸爸食粑粑公司合并了。”
“是巴斯蒂帕罗吧?”夏六一念出一串绕口的单词。
“哇!大佬你这么巴闭?这都念得出来?”
“我最近在学英文。”
“什么?!你?!英文?!”
“现在监狱有电脑室了,在线考学历可以申请减刑。”
“哇塞!这么好!减几年?”
“按天数算的,读完能减几个月吧。”夏六一掰着手指头算着。
“唉,大佬你加油!早日出来!我看阿三这些年一个人……”小马一时激动说漏嘴。
夏六一警觉道,“你不是几年前就说他有女朋友了吗?”
“是有是有!”小马赶紧补救道,“就是之前那个金发鬼佬女,还跟他一起上新闻呢!大佬你可以在电脑室里搜到的吧?”
“唔。”夏六一应了一声。
“我是说他一个人工作很辛苦,你看我也没什么脑子,帮不上他什么忙,你早点出来还可以作为朋友跟他一起开公司嘛……”小马微松一口气,赶紧继续唠叨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下)什么狗屁Inner Peace!
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枕头。他也不想这样无情与残忍。如果他能在每一个寒冷的夜里都用他的双手拥抱和温暖着何初三,他又怎么舍得放手?
若能相识于少年时,将一切的命运改写,清清白白,平平安安,永不分离地相守一生。
……
春去冬来,白驹过隙。97年初夏的一个探监日,小马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香烟,屁颠屁颠地来监狱看望夏六一。
这位如今的马董事长,以往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向他大佬叽叽喳喳,但今日却扶着桌子扭扭捏捏,半天才找准位置坐下来。
“你怎么了?”夏六一问。
“昨晚……摔,摔了一跤,撞到屁股。”小马乐颠颠地说。
“撞到屁股你这么高兴?”
小马扶着桌子撅起屁股来,神秘兮兮地跟大佬说了句悄悄话。
“小玉来香港了?”夏六一。
“嘿嘿嘿!”
“你不怕谢家华逮她?”
小马还是嘿嘿嘿地笑,又凑上去跟大佬说了一句。
“又做线人?!”
“大佬你不要把悄悄话说出来行不行?”
小马红光满面地跟大佬分享了自己的快乐,熏了大佬一脸恋爱的酸臭味。然后又告诉大佬一个好消息——谢英杰前一天在石壁监狱中因胃癌而死亡,死前一个月都难以进食,死时瘦得形销骨立,死亡消息还上了新闻。
“妈的,才关4年,便宜他了。”夏六一乐道,“该让他活到一百岁再死。”
他又听小马说了一些东东与小萝在澳洲生活的趣闻,还听了谢家华谢副警司的八卦——谢家华前段时间路过海边,见一个三百斤的胖子跳海自杀,跳下去救人结果差点被拖落海底一起扑街,幸好被经过的一艘捕鱼船用渔网捞起来了——夏六一毫无良心地乐得哈哈大笑。
他擦了擦眼角的笑泪,又问小马,“他呢?他最近怎样?”
小马大张的嘴巴顿时闭了起来,十分犯难地拧着脸,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夏六一正色问。
“他……订婚了,咳,就是跟去年谈恋爱的那个金发鬼佬女。”
夏六一看起来十分平静,“很好啊。婚礼什么时候?”
“下个月底。”小马试试探探地说,“大,大佬啊,他托我来问问你,下个月一号能不能跟你见上一面?没有别的事,就是想亲自祝你生日快乐。”
夏六一垂下眼去,“不用了,我心领了。告诉他我祝他们幸福快乐,白头偕老。”
“大佬啊,”小马恳求说,“人家就要结婚了,人家自己那间的公司也要跟美国一间什么金融公司合并了,结婚以后说是全家移民去美国,以后说不定十年八年都不回香港。你就见一见吧,就当是见见老朋友。”
夏六一沉默了许久。
“我考虑考虑吧。”
……
深夜时分,夏六一在上铺辗转难眠,铁架床一阵嘎吱作响。下铺的跛沙忍无可忍,抬起腿来朝夏六一床板上一蹬!“你给老子睡觉!”
上铺的异动停止了,过了一会儿,传来夏六一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声音。
“他要来看我。”
“去看啊!”
“我不敢,我怕我忍不住。”
“别忍啊!”
“他已经要结婚了。”
“掐死他啊!”
“……”
鸡同鸭讲!夏六一一卷被子把自己裹成个毛虫,不再说话了。
跛沙还在下面愤愤不平,“我看你就是欠操!我要是他,我就把你按在探监室操结实了,就老实了!”
“仆你个街!”
“顶你个肺!”
……
一个月之后。
何初三挺直脊梁,端正地坐在探监室内。他听见对面门锁开启的声音,他抬起眼帘,定定地看着夏六一走了过来。
夏六一穿着一身单薄发白的囚服,顶着一个新修的寸头,在桌子对面坐下,将哐里哐当的手铐摆在了桌上。
何初三看着他的寸头,微微笑了起来。六一哥剪寸头其实真的挺帅。“你一点都没变。”
“晒黑了吧。”夏六一说。
“你本来也不白。”
夏六一噎了一下,“那倒是。”他抬起眼帘短暂地注视了何初三一会儿,“你变化挺大。”
何初三戴着一副镶钻金丝边的昂贵眼镜,一身面料上乘的订制西服,头发剪裁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的气场肃穆而威严。他的面上显露出领导者与上位者的锐气锋芒,不再是那个斯文而内敛的青年了。
夏六一瞥见了何初三放在桌上的左手,无名指戴着一只新的钻戒。细小的钻石密匝匝地串成一圈,对男人来说显得花哨了一些,但如果是订婚对戒的话,女方倒是会喜欢这样闪眼漂亮的款式。
“她人怎样?”
“很好。是在旧金山长大的华裔混血,活泼开朗。喜欢浪漫和惊喜,总是缠着我出去旅游。”
“你要看她的照片吗?”何初三说。他已经从皮包里将照片摸出来了,直直地推到了夏六一面前。夏六一本在剧烈刺痛的心,被照片上两人灿烂的笑容重重地又扎了一下。他看见那个有着挺拔鼻梁的金发碧眼的女孩笑嘻嘻地亲在了何初三的唇角,何初三微弯的眉眼里全是笑意,璀璨的晨辉印在他眼里,两人背后蓝天与大海遥遥相接,海鸥在空中自由地翱翔着。
“嗯,很漂亮。你要好好对她。”
“那当然。”何初三收回了照片,“她父亲是美国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邀请我婚后到美国去发展事业。我在考虑移民。不过我爸妈和欣欣都决定留在香港,所以我每年春节还会回趟香港,到时候可以顺道来看望看望你吧?”
夏六一垂下了眼,“可以。”
“忘了给你这个。”何初三又抽出一张生日卡片,翻开摊在了桌上。那上面没有了手绘,精致的剪纸合并出一只立体的慕斯蛋糕。“上个月跟她去爱琴海,看见有卖这个,挺精致漂亮的,就给你买了。”
他坦然地看着夏六一的眼睛,微笑道,“我现在过得很好,如你所愿。希望你也在这里健康、平安。六一哥,六一快乐。”
夏六一拖着手铐,缓缓伸出手去接过了那张贺卡,轻轻地拨弄了一下上面繁复的花纹。“嗯,谢谢你。也祝你们健康快乐,幸福美满。”
“那我就先走了,”何初三拉起包链道,“下午跟她约了去挑婚纱。”
“好。”
何初三站了起来,朝他最后点头一笑,转身向自己身后的亲友出口走去。夏六一垂着眼看着那只生日蛋糕,突然开口道,“阿三。”
何初三脚步顿了一下,面色如常地回过头,“怎么?”
“是假的吧,这个未婚妻?”
何初三笑了起来,“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又不是当年的小孩子,婚姻大事能当儿戏吗?”
夏六一抬起眼直视了他,“是假的吧?”
何初三收了笑容,抬手将钻戒示意给他看,迎着他的目光,诚恳而严肃地道,“是真的。”
“哐当!”
夏六一攥着贺卡站了起来,座椅突然的抽动发出重响。站在夏六一身后铁栏门外的狱警警觉地探了一下头,发现没什么事,又缩回去了。
何初三看着半天不发一言的夏六一,又笑了笑,“我可以走了吗?我赶时间。”
夏六一背过了身去。何初三则转身扣了扣亲友出口的门铃,示意外面的狱警将门打开。狱警还未走近,突然眼睛一瞪,冲着何初三身后大喝出声,“你做什么?!”
何初三回过头去,还未看清就视野一晃,被扑上来的夏六一按在了墙上!夏六一紧扣着他的下巴,狂热地吻住了他的唇!
两人撕扯着纠缠在了一起,又像是接吻,又像是斗殴。何初三激烈地回应着夏六一,甚至开始狠狠地咬着夏六一的唇舌,吞咽着夏六一的鲜血。几名狱警分别从两边打开门冲了上来,将他俩硬生生分开。
“是假的吧?!”夏六一挣扎着问道。
何初三满嘴是血,狂怒地吼道,“我恨你!夏六一!我恨不得杀了你!什么狗屁innerpeace!你再敢不见我!等你出来我就把你用狗链锁在我身边!锁你到八十岁、一百岁!你死了都要跟我锁在一起!”
……
跛沙端着一张他的小孙女的照片,乐呵呵地坐在操场边抽着烟,看见夏六一缓步从探亲室的方向走了回来。夏六一额头上被抓出一道血痕,嘴唇被咬得高高肿起,满脸是泪,一边抹脸一边在他身边坐下。
跛沙朝他那张衰脸上喷出一口黑烟,“嘿!活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不离分(正文完结)
婚礼自然是子虚乌有。夏六一挠心挠肺地憋了一个月。月底的探监日,何初三又来了。他这次没有戴什么金边眼镜,穿着休闲款的衬衫,头发柔软而蓬松,刘海软软地搭在额间,温柔恬静的眉眼还是旧时模样——只是一直垂着眼睛不肯看夏六一。
夏六一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手,何初三将手缩了回去。
“阿三,对不起,是我委屈你了。”
何初三冷冷道,“说好了在一起一辈子,就算你在这里,我们还是在一起。你凭什么跟我分手?你凭什么不见我?四年多了,一千四百八十二天,你真狠得下心。”
“你不该等我,你……”
“等不等你是我的事!”何初三抬起头打断了他,尖锐的目光直刺他眼底,“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你很伟大吗,夏六一?决定他人的感情,臆想他人的幸福,你当年对青龙不就是这样吗?!”
夏六一脸色瞬白,愣在当场。何初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反抓住了他的手,“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那……那是青龙自己的选择,不是你能强迫的,是他选择了放手。”
“不,你说得对,”夏六一怔怔地说,“我是一个混蛋,我不该这样对你,这四年是我错过了,是我辜负了你。”
他紧紧地捧住了何初三的手,贴在自己颤抖的胸口,然后微微起身,满怀歉疚与珍惜地吻住了何初三。
何初三几乎是十倍激烈地回吻了上来。唇舌交缠着啧啧有声。夏六一渐渐地跪上了桌子,跟站起来的何初三拥抱在了一起。
门外传来一声重咳,示意他们收敛一点,好歹还有监控镜头在。
夏六一恋恋不舍地放开何初三坐回座位,脖子上还带着何初三新咬的牙印,伤口上鲜血丝丝渗出——说不怨恨是不可能的,何初三凶狠得像是要生生嚼了他的血肉。
“等不等我,是你的自由,”夏六一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再也不说分手的傻话。不过,如果哪一天你不想等了,那……”
他迎着何初三尖锐的目光,嘴唇嚅动了一会儿,却突然变了脸色狠狠道,“自由个屁!扑街仔!你敢跟别人过,出来以后我剥了你的皮!”
何初三舔了一舔嘴角的血迹,笑了,“这才是六一哥嘛。”他摸出那颗亮闪闪的大钻戒,朝夏六一伸出了手,“给我戴上吧,我的先生。”
……
几天之后